“而後呢。”祁盞咬牙,滿眼恨意。
“皇上堅信是皇後娘娘回來了,她選定的鹿才人……哦,不是,是玥婕妤。”穗兒道。
祁盞扶額,“還升了位份?只是因一個荒唐的夜間鬼附身?可笑,父王何時這般糊塗了?”
“宮裏人都說,當年太子殿下為了趕走玥婕妤,去掘皇後娘娘的墳,結果娘娘顯靈了,雷電轟鳴的,此次俯身也不是只有個荒唐可言啊。
故而皇上對坊間說,玥婕妤只是靜心閉關,并非責罰,如今閉關出來,念在她赤誠一片,便晉了位份。”
穗兒低頭吃着祁盞的山藥芋泥糕,“殿下,您說,這到底可不可信?”
這話令祁盞略無措。“話說,當年我也是親眼看到電閃雷鳴,吓得我幾日都沒緩過神,但母後選定鹿姝也,這種事太為稀奇了。
太過于……唉,我的母後不是這個性子的人。她才不會選個人來服侍父王呢。
怎麽也得父王服侍她吧。她活着的時候也不是這種性子,掘了她的墳,她會生氣這我不起疑心,轉世輪回這種事……虛牙都不信。”
她氣得放下手中賬本,順手給穗兒擦了擦嘴,“我得去一趟景平王府。”
起身換上了件暗紅底白紋薄紗裙,選了對兒茱萸耳墜戴上。梓粟跑來,“母親……”
祁盞點上朱唇。“嗯,乖乖。”
“今日畫了紅唇。”梓粟點點祁盞的唇。祁盞平日都只塗曾花蜜脂,粉粉嫩嫩,今日一改往常。祁盞道:“這樣不好看麽?”
梓粟道:“不是……耳朵和衣服,都是紅的,花冠也是紅的……”
“因待會兒要進宮,需得極服。”祁盞笑道。她心想見到鹿姝也,絕不能輸給她。
梓粟道:“進宮?我也去,去見舅舅,想舅舅了……”
本在畫眉的祁盞手一頓。“哦?真的?”
“真的……”梓粟點頭。
“那好。”祁盞欣慰一笑,“不枉你舅舅也牽挂疼愛你。母親帶你進宮。”
“嗯——”
伸手抱起梓粟,祁盞剛欲出門,許苒筠便趕來了。
“生了生了,錢姨娘生了——”她擦擦額前的汗。
祁盞放下梓粟,“不是,還有些日子麽?怎麽也早産了?”
“你不知。”許苒筠接過小丫鬟遞來的茶,“那張姨娘的丹姐兒前幾日上了風,她不請左二先生,非說什麽道士讓她把些水灑在地上,早一次午一次,結果錢姨娘今早路過沉香苑,一把滑倒了。如今正在清水閣生着孩子呢。”
祁盞撫胸,“啊?怎會這樣。梓粟啊,你先陪着母親瞧一眼你錢小娘,之後母親再帶梓粟進宮如何?”
“是。”梓粟十分乖巧。
祁盞讓許苒筠抱着梓粟去了清水閣。
“姐姐……”祁盞進去見錢挽禾滿頭大汗,疼得要死要活,便心驚膽戰。“去請郎中了麽?”
“殿下……”錢挽禾一把抓住祁盞,“張姨娘絕對是故意的……”
祁盞不知所雲:“什麽?怎麽會是故意的?”
她心中不知暗笑了多少遍。張淺墨這個陰陽人,自己沒有誕下足月的孩子,別人也休想誕下。
“殿下——額——”錢挽禾痛苦十分。
祁盞握住她的手,“姐姐,不怕,我們請到了穩婆,會平安的,會平安的……”她一副擔憂模樣,錢挽禾痛苦大喊。
“殿下——殿下不要走……”錢挽禾如被撕裂,“殿下——你告訴我,太子殿下如今怎麽樣了——”
祁盞甚是奇怪,“哥哥?哥哥好好的啊……”
“額——”錢挽禾接着痛苦生孩子。
這一下祁盞徹底雲裏霧裏了。
錢挽禾怎麽總有意無意提起祁祜。
祁盞撫上她的額,目光緩緩變暗。
錢挽禾身子一直健壯,順利生出了孩子的頭。
“殿下,張姨娘和蘇姨娘在外面。”丫鬟進來道。
祁盞起身迎了出去。“姐姐們都來了。”
張、蘇二人見祁盞行了個禮。
蘇宸兮心裏藏不住事,見祁盞就是一陣慌亂。張淺墨倒是氣定神閑。
“請問殿下,生了麽?”張淺墨問。
祁盞道:“快了快了。兩位姐姐還是在外等一下,裏面太亂了。”
蘇宸兮攥緊了手,“那、那我們待會兒再來……”
“姐姐可以先等等吃杯茶嘛。”祁盞莞爾。她說着伸手去拉蘇宸兮,蘇宸兮後退幾步,把手背在身後。
她動作再快,祁盞還是瞧見了她手中的紫色手帕。不管是否是不懷好意,她都無心去理會了。“本宮有要事,要進宮去了,這裏還靠兩位姐姐了。”
張淺墨笑道:“殿下此話真是見外,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氣。”
回之一笑,祁盞抱起梓粟便走。
“恭送公主殿下……”
盯着她的背影,蘇宸兮撇嘴道:“她怎麽近來總是進宮。”
張淺墨嗤笑:“你還不曾聽說過啊?皇後娘娘好像回魂了,附身到了那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妃子身上。這可是不利于太子一黨。”
“我不管這些了,只要對阿胥好,那就好。”蘇宸兮拿出手中包着的針,“姐,還要不要……”
“啧,收起來。就這麽拿出來了當心被人看見。”張淺墨皺眉險些罵她。
蘇宸兮收起來,“橫豎她都是要生的……”
說罷只聽一聲啼哭,清水閣上下驚喜大喊:“生了生了!是個兒子!是個兒子!”
張淺墨一個不穩,險些腿軟跌坐在地。
蘇宸兮面露不屑,“有什麽可高興的,又不是這府裏的第一個兒子。阿胥都不來看呢……”
“回去吧。”張淺墨恨得咬牙切齒。
去王府叫上祁元,祁盞才進宮。
“姐,我今日得交代母妃幾句。這個鹿姝也,當時就該殺了她。”祁元懊悔。
祁盞勸道:“你殺人能随意去殺麽?太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不計算周全了,難以除掉她。”
祁盞剛說完,鹿姝也的步辇便正面迎來。
兩人模樣不屑,佯裝看不見。
素鳶整着跛腳道:“停一下……”
步辇停了……
鹿姝也道:“淳王殿下,曜靈公主,許久不見……”
兩人直接過去了。一刻也沒停。
把鹿姝也晾在一邊,任她尴尬。
鹿姝也咬牙摁了摁扶手。
素鳶道:“去同皇上說……”
鹿姝也擡手把頭上簪子扶好。“嗯……”
祁元道:“姐,她萬一去告訴了父王怎麽辦?”
“你會怕這個?”祁盞反問。
“自然不怕。但也不想給哥橫出麻煩。”祁元嘆氣。祁盞看着他柔柔一笑,“你真長大了哦。”
兩人到彩鸾宮,恰好洛酒兒也在。
“闵娘娘近來可好?”祁盞坐下問道,“我們方才見過玥婕妤了,真真好大的排場。”
洛酒兒道:“她複寵之後,皇上跟着了魔一樣說她是皇後娘娘安排的,結合當年墓前顯靈,更是深信不疑。”
她還有些後悔,總拿夢啊幻境啊來紮祁祯樾的心,如此竟一把将局面折了進去。
祁盞嘆氣,“父王這真是……瞎想……”
祁元接話:“要是父王真覺得母後會附身還魂,那定饒不了鹿姝也。敢誣陷我姐給我哥使絆子……”
麗妃附和:“是啊,要是還魂一說,那定不能饒了她。只是此事太過于離奇了,皇上竟無絲毫懷疑,直接原諒了玥婕妤。那若瓷的事,就這麽算了?”
幾人不語……
“娘娘,殿下……”外面宮人來報,“鴛妃娘娘請各位去鐘露宮觀賞皇上昨日賜的瑪瑙石。”
“多大的瑪瑙?”祁元放下茶盞,麗妃給之擦擦嘴。“怎麽送她了?闵娘娘可是貴妃……”
洛酒兒讪笑,“本宮向來不在意這些。”她伸手拉上麗妃,“既然鴛妃請了六宮,那就去瞧瞧。”
祁盞扶她另一只手,“娘娘,我怎麽從未見娘娘在這宮裏因嫔妃生過氣?”能修煉如此氣度也是不易。洛酒兒反問:“你在将軍府可有因小妾生過氣?”
回想罷,祁盞道:“有過一兩次?忘記了,想是沒有吧……”她不再過問了。
只因洛酒兒不在乎。她不在意,便不會因任何事氣惱。
鐘露宮中除了東宮,其他有地位的妃嫔和在宮中的皇子公主都到了。
“曜靈姐姐……淳王哥哥……”祁齡喚盞、元二人。
祁盞笑盈盈過去,“擎鐘,怎麽你一人來了?你母妃呢?”
祁齡指指他的母妃蕭嫔正與鹿姝也閑敘。她滿面堆笑,一臉讨好,鹿姝也在旁一臉不耐。
“我不喜歡母妃這樣,讨好這種人對她沒什麽好處的。她總是不懂。”祁齡不悅。
祁元寬慰道:“你母妃畢竟還要在公衆行走,等你十五歲,封了王搬出宮之後,宮裏就剩下她了,你得讓她有些指望啊。”
祁盞點頭:“是啊,擎鐘你且想想,你虛牙哥哥跟你一樣大的時候不懂事,給你麗娘娘和哥哥惹了多少事。你不喜歡歸不喜歡,看不慣也只當沒看見,別去幹涉了。”
祁齡道:“我就是不懂。有些事情明明父王能想清楚的。唉,我這幾日總是想起章王哥哥臨死前還保護了哥哥。原是我這麽多年錯怪了他。”
“這些話今後不要再提了。”祁盞摸摸他的後腦,“去看看瑪瑙吧。這血瑪瑙足足有一塊假山石頭那麽大,因寺裏面的主持說喜氣祥和,今後可是要擺在這鐘露宮正殿的,你多看一眼,也沾沾平安。”
“我不去。”祁齡勁兒上來了,自顧自往院子裏走。
祁元瞪了他一眼,“這波孩子都這般難管教?我十三四歲的時候有這般煩人麽?”
祁盞掩嘴笑道:“誰說你煩人?你都可愛透了。”伸手攬住祁元,拉着他去看瑪瑙。
一群妃嫔在鹿姝也面前讨好,倒顯得洛酒兒身旁冷清。
鴛妃道:“臣妾今日謝過貴妃娘娘賞面子了。”
“你我姐妹最久,從潛邸一直到宮裏,哪裏有不給面子之說呢。”洛酒兒笑道。
“如今程王也最得皇上賞識,聽聞太子如今的職務都是程王代理。”
“這孩子,從小不愛說話,有些膽小,臣妾還怕他做不好……”鴛妃也笑。
麗妃在側不想接話。轉身坐到一旁吃茶。
“麗妃娘娘。”誰知鹿姝也竟湊了過來。
麗妃放下茶盞,“哦,玥婕妤。”她心中不免提起幾分緊張。
鹿姝也道:“在宮裏靜思的日子,臣妾總想着麗妃娘娘和貴妃娘娘的恩寵。”
她倆當時不但遣散了她宮裏的人,還讓人免了給玉仙宮的俸待,使玉仙宮如冷宮一般。本想着鹿姝也會一蹶不振,就此安生,不成想竟還能翻身。
“同為姐妹,這話倒是客氣極了。”麗妃道。她根本不怕,就是因洛酒兒和她兒子都在。
鹿姝也道:“是啊,都是姐妹……哎,娘娘可知,昨日臣妾對皇上說了句話,這母慈子孝,到底是傳下來的規矩。
無論是因母慈子才孝,還是因子孝而母慈,都是要和睦才能成天地方圓。皇上聽了進去。”
聽此話,麗妃險些将茶灑出。“玥婕妤,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想讓皇上把太後娘娘放出來麽?”
“臣妾只是突然想通了。太後娘娘雖是害臣妾沒了孩子的兇手,但把臣妾害到如此地步的,可不止她一人。
臣妾此次出來,就是要一個接一個的算賬。先得讓太後娘娘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才行,不然這永祿宮夜夜喊冤,裏面可別真有冤情。”鹿姝也皮笑肉不笑,麗妃心驚膽戰。
看了眼洛酒兒,鹿姝也起身。“這事還請麗妃娘娘誰人都別說,畢竟皇上也只是在躊躇呢。”
麗妃沒聽,滿心想着該如何是好。
鹿姝也四顧,踱步進了院子。
見祁齡在抱着邵歡歡玩,便上前笑道:“是十三皇子麽?”
“呃……”祁齡見她,也不行禮,轉身欲走。
鹿姝也喚住他,“當年在殿前,十三皇子跟十四皇子真的好勇氣啊。能幫太子殿下伸冤。”
“幹你何事。”祁齡并不好說話。
這在鹿姝也意料之中。“十三皇子可真是性情率真。”祁齡抱着貓越過她,被鹿姝也喚住,“皇子可知道前幾日皇上對本宮說了,章王殿下的事,你們兄弟之間這般好,也免不了你死我活——”
“玥婕妤。”祁元從屋內出來打斷她。“本王不管你今日到底想作甚,只是再要本王看見你陰陽怪氣地接觸本王身邊的人,休怪本王去告訴太子殿下。”
“呃……”鹿姝也本以為祁元會跟她吵,誰知祁元突然轉了性。
“怎麽,是在宮裏待得悶了,見人都不能放過,都得上來搬弄幾下是非?你是覺得,父王什麽都會向着你麽?”祁元拿下巴尖看她,極度輕視。鹿姝也氣得臉通紅,提裙進門,卻跟祁盞撞了個正照面。
祁盞一副「正宮」打扮,把她死死壓住。她本模樣比祁盞标致,奈何祁盞渾身貴氣又透着靈俏,就是比她讨人喜歡。
“恭喜玥婕妤出了玉仙宮。聽聞是母後顯靈?玥婕妤可曾有什麽異樣?”
祁盞含笑靠近她,不知為何,她模樣就是溫柔可人,卻有種莫名壓制,将鹿姝也死死克住。
“畢竟,母後回來一趟,連我這個親女兒都不看,只想幫着玥婕妤出玉仙宮……嗯,果然母後就是母後,氣度不凡呢。”
鹿姝也吓得連忙離去。
祁齡上前道:“姐姐,你真無需同這種人說話。”
“嗯,好的,今後不會啦。”祁盞笑道。
祁元上去陰陽怪氣道:“這瑪瑙血真是像人血濺上去了,晚上看着還瘆人呢。”
這可着實惡心了一把鴛妃。她面上僵笑不語。
洛酒兒起身,“虛牙說這話怪吓人的。天不早了,大家早些散了吧。”
衆妃嫔行禮。
待衆人離了鐘露宮,鹿姝也并未離去。
“鴛妃娘娘。”她上前道:“今日勞煩鴛妃娘娘了。”
“将軍又托,豈能不做。”鴛妃目光泛寒。鹿姝也道:“鴛妃娘娘放心,将軍不會食言。程王殿下定會——”
“本宮何時在意靖蘊了。”鴛妃笑道。
“本宮今日只是請姐妹們來敘敘而已,其他并不知道。”
鹿姝也收回目光,行了個禮,轉身而去。
到東宮之後,祁盞看祁祜在帶梓粟看山海經,不由得心一軟。“哥哥,當年也是這麽抱着我看書的。”
“豈止啊,我當年還抱着虛牙這麽看過書,抱着擎鐘和永禮還有藕萏這些孩子都這麽看過書。”祁祜放下梓粟,梓粟依舊抱着祁祜不放。
祁盞拍拍梓粟,“乖,去外面玩去吧。”
“是。”梓粟往外跑。
“哥哥,今日我見鹿姝也了。”祁盞道。
祁祜「嗯」了一聲,“她欺負你了?”
“沒有。”祁盞歪頭靠在他肩上。“我就是覺得……她也挺可憐的。一直活在母後的影子裏。”
祁祜道:“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若瓷,你且記住,在這皇城裏的人,沒有無辜可言。可憐也是自作自受。”
“是。”祁盞目光黯淡,“有些人是贖罪,有些人是替別人贖罪……那我們有什麽罪?”
“父母皆是我們的罪。我們也是替他們在贖罪。”祁祜摟住她,兩人許久未靜下來,坐看餘晖了。
入夜,趁還未宵禁,麗妃派身旁人買通了永祿宮看守。
“太後娘娘。”麗妃面色凝重。這是頭次瞞着洛酒兒做事。
太後躺在床上,早已日薄西山。
麗妃上前,低聲喚道:“娘娘……近來如何?”
“皇上……”太後口中念念,“哀家冤枉……太子就是狼子野心……”
猛地心驚,麗妃捂住心口。
“皇上……太子陷害哀家……哀家沒有害過玥嫔……玥嫔是太子害的……他親口說的……曜靈滑胎嫁禍哀家……”太後來回只念叨這幾句。麗妃被吓得魂飛魄散。
“娘娘!”
“啊——”麗妃起身。“誰?”
“娘娘,太後該吃藥了。”一個麗妃從不認得的宮人端藥給太後喝。
麗妃吓得後退,“那,本宮走了,好好伺候太後……”
一路疾步,連步辇也不坐了。
“麗妃娘娘。”
“嘶——”
有人喚她,麗妃被吓得一顫。“璟讕啊……”
璟讕見麗妃神色慌張,不禁問:“娘娘去往何處?快要宵禁了。”
麗妃吓得聲顫抖着,“璟讕,我,我同你說,太後什麽都知道……”
她不由得抓住璟讕,把今日鹿姝也對她說的事,連同在永祿宮見太後的事一并說了。
“娘娘您怎麽這般糊塗啊!如此一來,娘娘豈不是被圈進去了?”璟讕焦急。
“那玥婕妤說什麽,您怎麽就信什麽啊?她要是有這麽大的能耐把太後放出來,何必自己身困玉仙宮一年?”
“啊?”麗妃才發覺事情不對。
璟讕道:“而且娘娘為何不想想,永祿宮這些日子跟冷宮一樣,哪裏來的宮人送藥啊?皇上會如此好心不讓太後娘娘死?根本就是沖着您來的……您快去找貴妃娘娘吧!”
“我,我……”
“快去啊——娘娘千萬別自責,玥婕妤太知道您怕的是什麽了,才能命中您。娘娘快些走吧。還有,娘娘千萬不可說在永祿宮見過什麽宮人,快走吧……”
“哦,你也小心——”麗妃匆匆離去。
璟讕險些沒站住腳。
似乎……事情脫靶了。
他使出計謀幫着鹿姝也脫離困局,本想是幫風離胥,風離胥會念及他的話,放過太子一黨性命,如今看來,風離胥就是沖着要他們命去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的本意啊……”璟讕渾身冒汗,頭次不知所措。
“夜寂,我該如何是好……”他急得指甲陷入手心,連着肉痛。
将軍府中,祁盞正給梓粟扇着風,看着孩子熟睡。
“睡着了?”
“唔,将軍。”祁盞被吓了一吓。她起身讓風離胥跟她出去。
風離胥伸手欲去抱祁盞,被她躲開。
“将軍,今日挽禾姐姐生了,可去看了?”祁盞問。天氣越發炎炎,她扯了扯衣襟。
“看了一眼。聽聞你今日進宮去了,我便想來看看你。”風離胥道。
他還是伸手抱住祁盞。祁盞掙脫不開,“那将軍應該去陪着挽禾姐姐……”
風離胥道:“你今日進宮去了。可是心有不悅?玥婕妤如今又得寵了。”
祁盞疑惑看向他,“你怎麽……怎麽覺得本宮會不悅?父王寵幸誰,不幹本宮的事。只要哥哥好好的,本宮就喜樂。”
“曜靈,我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你。我知道你這裏……”他看向祁盞的心,“我一直都知道你想的什麽。你且放心,我不會說透。你說待皇上只是天子生父,我就信你。”有些事絕不能說穿挑明。
祁盞目光楚楚:“你……你只看着我,就能看透我想什麽?”
“你單純得讓人一眼望穿。但我卻極為喜歡你這樣……”風離胥沉聲附在她耳畔道。
“将軍,你——”祁盞掙紮推他,“你一天不見人,見了面就這般吓唬我,你,你這個——你——”她似罵不出口。風離胥舔舔唇,嗓子幹緊。
祁盞嬌怒瞪着他,“你想作甚?”
“我只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會善待你。不會讓你受傷害,無論我對誰狠心,無論你多厭惡我,我都不會放手讓你受傷……無論皇上,太子對你如何,我都不變。”風離胥看着她,燭火在其眸中妖嬈搖曳。
“我要一直不喜歡你呢?”祁盞問。
風離胥猛地湊上去吻了她許久,後道:“不可能……”
祁盞掙紮,“怎麽不可能,我自己心還不能守住?”
“我都沒守住我的心。”風離胥又吻了她一下,“沒守好,被你一把搶走……”
他實在不願看祁盞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