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濺塵泥落飛花,張河騎馬着急進了将軍府。
“阿胥——阿胥——”他慌忙喊道。
一棠迎出來,“你喊什麽呢?何事如此着急?”
“方玄劍要回來了,這次可是皇上欽點,讓他前去平定梁地叛亂——”張河道,一棠松口氣。
“我當什麽事。梁地可比獻國好平多了,還用得着我們去麽?他去就讓他去呗……”一棠不以為然。
張河道:“但你可知,這一次兩次,皇上得以重用,将來分的可都是我們的權——”
“張河,你着急什麽。”風離胥才從落霄洲出來。
他才與祁盞稍稍冰釋,就被人如此打斷。
張河道:“你如今也得好好想想——”
“想什麽,他去就他去呗。”風離胥領他進了穿林閣。“我好好想什麽?我可是手握虎符兵權,說出一句話皇上都得三思,你覺得皇上會為了扶持太子和方玄劍來跟我過不去麽?”
張河坐下大口吃茶。
“他何時走?”風離胥問。
“即刻就走。”張河答。
“将軍——”外面進來人通報:“方将軍求見——”
風離胥坐直:“誰?”
出乎意料的人到了。
“不要在府上,把他帶出去。”風離胥心覺不詳,定是不能在府裏見他。更不能讓祁盞看到。
方玄劍在門口駐足一刻,風離胥便迎了出來,“方将軍到了,家中近日正修整園子,雜亂得很,還是請将軍別處一敘。”
原本方玄劍也不願在此同他說鹿姝也的事。“那好,去哪裏?”
“我在一碗茶樓給将軍開雅間……”風離胥道。
此時祁盞正與許苒筠小聊,聽外面人說方玄劍同風離胥走了,難免靡寧。
“你也莫要憂心。”許苒筠勸。“方将軍這般厲害,定不會吃虧的……”
“也是。”祁盞領梓粟前去花園看鴛鴦,誰知竟看到梅渡錦瘋跑了出來,她不知多久沒梳洗,顯得幾分不堪,後面下人捉她回去,她嘴裏仍念道:“遙遙啊!遙遙啊!”
祁盞拿團扇扇風。“到底這個遙遙有什麽事……”
許苒筠道:“你在意這些作甚?”
“單單好奇罷了。爹爹活着的時候都未曾說清……那日同将軍閑聊,他也有意無意避開着。”祁盞煽了兩下風。
許苒筠見蝶月手傷未愈就忙了起來,不免得想去幫她。“若瓷,我幫蝶月做衣裳了。”
“啊,好,我帶梓粟走走……”祁盞伸手拉起梓粟往花園走。
梓粟擡頭問:“母親,那天的那個叔叔還來麽?”
“你該喚一聲太子殿下的。無人的話可以喚一聲舅舅。”祁盞道。“你喜歡他麽?”
“喜歡。”
心中不免得一疼。“喜歡的話,母親改日帶你進宮見見他。”
“嗯——”
帶他在水邊玩了一會兒,忽見不遠處張淺墨挺着肚子散步。
祁盞搖了搖團扇,“走,梓粟,去給你張小娘請個安。”
“是……”梓粟吸吸鼻子,拉上了祁盞的手。
“小娘安……”梓粟有模有樣道。
張淺墨見他,點頭,“安。公主殿下安……”她給祁盞行禮。
祁盞放梓粟去玩了,而後請張淺墨坐下。“如今這宮中府裏雜事衆多,照顧姐姐可有不周的地方?”
“妾身也不敢勞煩殿下,跟阿胥說了便可。”張淺墨道。
祁盞「哦——」一聲,“将軍這幾日在本宮這兒一句不說,真不把本宮放眼裏。”張淺墨面上帶笑。
“姐姐快生了吧?”
“還有兩月呢。”張淺墨道。
祁盞撫上她的肚子,“嗯,本宮又做母親了,真心高興呢。”
“那還是恭喜殿下。”張淺墨道。
故作自然,祁盞問道:“前幾日聽婆母喚本宮「遙遙」……本宮真好生奇怪,之前聽爹爹說過,這個遙遙不是将軍的妹妹麽?早就亡故了吧?她是同本宮長得很像麽?”
張淺墨愣了一下,望向她略帶悚然。“殿下竟知道遙遙?”
祁盞連連擺手,“啊,本宮并未其他意思,只是閑聊罷了,若令姐姐難言,就當本宮沒問……”
張淺墨扶了下耳墜,“此事與殿下講了也無妨,畢竟殿下是這個家的大夫人,凡事也不好瞞着。妾身自小與阿胥一同長大,他當年是還有個妹妹。
也是公爹的孩子,只是在懷上之後,公爹便再也沒回過老家。
那時阿胥總跟我們去撿一些爛果子,菜葉子,洗幹淨了挖掉爛的地方給婆母用。殿下,我們都是這般苦過來的。”
祁盞佯裝心疼。
“遙遙生下來的時候吧,身體孱弱,極度瘦小。阿胥和婆母再難再苦也悉心養着。那時,我總說要陪阿胥去京城找公爹,阿胥總怒,說他就當自己沒爹,要飯也要養大遙遙。
殿下,這世間不單只有您有兄長疼愛,阿胥也極為疼愛他的妹妹。只是遙遙身子骨太弱了,幾天就要請一次郎中。”
張淺墨喟嘆,“那時候真的太難太難了,妾身爹娘還變賣了些東西給遙遙看病呢。妾身大哥還背她看過好幾次郎中。只是這孩子太命苦了……”
她目光有幾分帶怨地看了看祁盞。祁盞問:“那這孩子是病死的麽?”
張淺墨道:“殿下可知,當年殿下一起跟着皇上皇後娘娘出巡過一段?當年恰好出巡到了我們老家……吉州。我們就住在吉州的一個小村子裏。”
祁盞搖頭,“真想不起來了,當時本宮才兩三歲吧?”
“遙遙四歲,已經記事了,伶俐得很,還會叫妾身早些同阿胥成親。”張淺墨莞爾。祁盞也跟着笑。
“說來也慘,那時候阿胥老家人皆瞧不起他們,遙遙誤闖進了他們一個表姐的房間,被冤枉偷了東西,扒掉衣裳沒發現被偷的東西,惱羞成怒狠狠打了她一頓,從頭到腳澆了墨水。我當時被拉着,沒能救她,她還被拔了指甲,打掉了幾顆牙……”
張淺墨聲都抖了,“他們真不是人,一個四歲的孩子竟下這麽毒的手,阿胥趕到時,遙遙已經不會動了。我們沒錢醫治,但聽聞有一種草能止血,長在河邊叫……”
“香蒲。”祁盞道。
張淺墨暗自白眼:“這種草,一捏就随風變絮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因香蒲被嗆到了,故而皇上下令,拔了河邊所有香蒲……”
心一驚,祁盞眼含薄淚。
張淺墨苦笑:“可憐阿胥,怎麽跪下求皇上的侍衛,都沒用,還被扔到了街上。那些香蒲被拔光後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很可笑吧?遙遙就靠這不值錢的東西救命的。
阿胥無奈,眼看遙遙不行了,他跑去把自己抵押給了一個地主做苦工。
畫押之後,他拿着十兩銀子背着遙遙滿大街尋郎中。偏偏郎中都去坐診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他倆因吸到香蒲一直咳嗽說喉間異物……
皇上帶的禦醫看不好,下令郎中們都能來坐診,看好了有大封賞。您知道那種,捧着錢都沒人救的滋味麽?十歲的阿胥知道。遙遙在他懷裏斷了氣。”
祁盞猛然垂淚。
張淺墨也哭了。“阿胥抱着她,一口氣從村子裏往京城走,要去找公爹,走了一天一夜。後昏倒被大哥背了回來。從頭到尾,公爹一眼也沒見過這個女兒。”
祁盞拭淚,“那他不是賣身了麽?”
“呃……”張淺墨輕蔑看着祁盞,“殿下這個還是別聽了吧。”
祁盞嗫嚅:“這就是他這般恨我們的原因……原來如此啊……”他何其不幸,全拜他們所賜。
風離胥是絕不肯與他們任何一個一筆勾銷,不但害死了遙遙,還在當年他讀書時欺負了他……
“殿下今後就別在将軍面前問遙遙了。淨是一把傷心。”張淺墨搖晃起身,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待她走後,祁盞拿團扇掩其觀。
風離胥請方玄劍進了一碗茶樓。
“今日甚是稀奇。方将軍竟親自找我。”風離胥給之斟茶。方玄劍道:“我即刻便要出征梁地了,此次并不兇險,也能速速回來。”
“是了,梁地叛亂我也平息過幾次,皆是一幫蝼蟻成堆,不堪一擊。”風離胥吃了口茶。
“故而,有些話我得先同大将軍說了。”方玄劍不動茶盞。風離胥手一頓,樣子脫然,“嗯,洗耳恭聽。”
方玄劍忍不住一笑,“大将軍還真是長進了,跟着我們若瓷學了不少詞。”
“那是自然。”風離胥皮笑肉不笑道。
“大将軍可知,這次我去西杭玩,還聽說了民間逸事。說當年這一群鴿子精,都想修煉成仙,但奈何鴿子于禽類地位低微,不如孔雀是如來佛祖近親有門路,好修煉成仙;
其中一只鴿子精總看孔雀一只只得道,便按捺不住,這時有一道士找上了門,曰,倒是能幫着鴿子精變個模樣,只要它變成了孔雀模樣,去找孔雀明王菩薩,便可得道升仙。
這鴿子精看此路可行,便問道士,那該如何報答你?道士答,你得道之後,也得助我成仙。
鴿子精自然一口答應,不然以它的道行,到死也成不了仙。
它裝作孔雀,果然位列了仙班,自然要幫道士去偷天機,畢竟這道士是唯一知道它是以假亂真的,鴿子精也整日提心吊膽,因它知道自己是個假的,一旦東窗事發,它跟道士,都得下誅仙臺。不得好死。”
方玄劍冷臉講完,睥睨瞧風離胥,“大将軍覺得,這故事可是極有意思?”
“啪。”
風離胥茶盞沒拿穩,一下摔在桌上。
“你……你……”
方玄劍壓低聲道:“假的到底是假的。就算粉飾得再光鮮,也不能瞞一輩子的。大将軍,我都知道了,您是自己去認錯謝罪,還是讓我來幫您?”
矍然後,風離胥慌亂道:“方大人——方将軍——您為何會給我謝罪的機會?”
“謝罪之後,罪不至死。頂多流放。你的兩個小妾如今身懷六甲,我不願把不幸帶給孩子,他們雖是你的孩子,卻何其無辜。”方玄劍道。他揪出了此事,祁盞也能就此解脫了。
風離胥起身行大禮:“方将軍大恩在下無以言謝——在下的确是鬼迷心竅,去安排了鹿娘子,惹出了大禍。在下……将軍且放心前線,待回來在下定已不在京城了。”
方玄劍道:“我可不信你,還有幾個時辰在出發,我看着你進宮。”他們在風離胥身上真吃了不少虧,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風離胥拱手彎腰:“請你放心——我定會去負荊請罪——只是,可否讓我跟曜靈道個別?”他擡首,眼眸中竟含着幾分可憐。
“這……”
“不怕方将軍笑話。我,我喜歡曜靈。就算今後永別,我只跟曜靈說句話,一句便好,就當你可憐我獨自喜歡她,見她最後一面……”他欲給方玄劍跪下。
方玄劍頭次看他低三下四,如此卑微,而自己倒是個心軟熱腸的人。“罷了。反正回來之後,我也能盯着你。你別想着玩什麽花樣……”
“自然不會,還請方将軍先不要同其他人說,我只是跟曜靈說句話……若方将軍先說,我這輩子可能再也跟曜靈說不上最後一句話了……”風離胥長鞠不起。
“呃……”方玄劍道:“我給你機會讓你認罪就是可憐你的孩子,若從我口中說出,他們定會被殺頭,既是你再戰功赫赫皇上也不會忍你算計到他頭上。罷了,我即刻就走了。”
風離胥額前滲汗。“多謝方将軍成全——”
方玄劍起身,風離胥不忘道:“恭送方将軍……”
“唉。”方玄劍長嘆口氣。
人走後,風離胥猛擡頭,眸中狠戾得能殺活人。
太陽落山前出征,胡言亂語社無論什麽手上何事,必放下送方玄劍一程。
“此次也沒什麽可說的了。”祁祜這次倒是到了。“玄劍,你且早些回來。”公孫不冥道:“能在端午前回來過節麽?”
“必然會在端午之前回來的,你放心。”方玄劍笑道。“大家,都好好的等我回來。”他等不及回來看風離胥落敗了。
左丘琅烨道:“你且放心吧,這裏一切都好着呢。”
“是啊。”宗南初附和,“玄劍,這裏有我們呢,你且安心去吧。”方玄劍一一點頭附和。
祁元過去道:“玄劍哥哥,你可快些回來吧,我上次射箭有些不精,還需你的指點。”
方玄劍道:“知道了……若瓷,若瓷來了麽?”
“在後面呢。”祁祜指了指祁盞。
祁盞似有心事,前來道:“玄劍哥哥,這次好着急啊。”
“是啊,不過并不棘手。很好平定的。若兒,你定要穩下來,放心,你想的,都能得到。你堅持下去。”
他附在祁盞耳畔道。祁盞不解,“啊?”
“你幹什麽呢——”祁祜推了他一把。方玄劍順勢拉着祁祜的手,“你且放心吧,止安,我無論如何都是為了幫你。”
“我自然知道……”祁祜覺方玄劍甚是莫名其妙。
“璟讕……”方玄劍沖一直不語的璟讕道:“你這麽些年盡受委屈了。放心,今後不會了。”
璟讕莞爾搖頭,“沒有……你們沒有讓我受過委屈。我這麽多年,都是開心得多。”
“你可真好,總能把人往好處想。”方玄劍回之一笑,上了馬。“等我回來——”
“這位大爺,你要不要走了?不走要不吃盞茶吧——哎呦。”祁祜不耐煩罵道。方玄劍大笑,帶隊渺遠。
他頭也不回,似往餘晖盡頭走去。
祁元伸手去抱祁祜:“哥——我近日喜歡上了畫風筝——”
“你想如何?”祁祜邊摟着他邊走。祁元道:“你請畫師教我呗——”
公孫不冥點頭直接替祁祜答了:“成啊,明日你進宮,我去給你請幾個。你看你跟誰學。”
“好嘞。多謝不冥哥哥——”祁元總跟個孩童一般。惹得一旁人皆是笑。
祁盞跟在最後,拉下了帷帽。
“七妹妹。”璟讕猛地喚住她。
祁盞定了定神,“嗯……”
“是你麽?那一夜。”璟讕用氣聲道。
祁盞道:“是不是我,你不在乎吧。”
“若是個尋常女子,那還是要在乎的。”璟讕輕咳,“得為她的名節負責吧。”他佯裝薄涼不屑。
“直娘賊,你這東西……”祁盞不顧身在何處,破口大罵。
“祁盞——”她再小聲一句,祁祜也聽到了。他猛回首:“再讓我聽到一句你罵這麽髒的話,我真生氣了!璟讕,過來——”璟讕一臉無辜。
衆人連忙去勸。
一旁的夫人們連忙把祁盞拉至一旁。
尚芸娣道:“哎呦,若兒都成家是婦人了,無需在意這些的。”
“她再是個婦人也是女孩子。這樣不對,旁人會輕視她的。”祁祜怒道。
祁元學着罵:“直娘賊……”
“你再學!”祁祜氣得打了他兩下。祁元偷着吐舌。
左丘琅烨道:“明明自己常常罵人的啊……”
周允膳笑着拍了他一下,“相公你少說一句吧……”
見到周允膳,左丘琅烨才道:“對了允兒,你們在之前不是一直在家幫着芸娣找護身符麽?找到了麽?”
尚芸娣轉身點頭,“多謝關心,找到了。玄劍換衣沐浴時落在了地上,我把護身符夾在他的地圖中了。他說護身符跟着他,他才安心些。”
“那就成。”左丘琅烨也放了心。
祁盞今午後聽了風離胥的事,莫名心瘁。找了個由頭推了跟衆人去吃酒,便早早回了将軍府。
剛回府之後,便看風離胥在與張河竹慶穿過院子。
風離胥看到她,她不由得往後一退,裝沒看到,匆匆跑了。
這下可令風離胥煩酲了。
“阿胥,你說方玄劍知道了鹿姝也的事,你只是一時拖住了他……萬一他是說謊呢?我覺得他早就跟太子他們說了吧。”張河道。
竹慶打斷,“我早已問過了。方玄劍一回來便只見了阿胥,跟太子也只是城外告別。沒說其他。”
風離胥無心再聽。“你們去穿林閣等我。我去去就來……”
張、竹二人對視一眼。
逸足而來落霄洲,風離胥還未進去,蝶月便迎了出來。
“将軍,今日殿下身子不适,早早歇息了。”
“怎麽會身子不适?我叫左二來瞧瞧……”
蝶月攔住:“殿下說是老毛病了。”
“呃……”風離胥朝裏看看。
“恭送将軍。”蝶月逐客。
祁盞坐在房中看書,蝶月進來道:“殿下,人走了。”
“嗯。”祁盞放下書。“這幾日都不必放他進來了。”她眸光冷冽。
“是。”蝶月道。
之後兩三日,祁盞都對風離胥避而不見。哪怕風離胥有心尋她她也躲着。
“你都多少個日子沒來這兒了。”錢挽禾撫上肚子,給祁盞斟茶夾點心。
許苒筠在一旁幫祁盞剝開蓮子,“若瓷前些日子真的遭了大委屈了,怕連累到你,自然不敢來了。”
錢挽禾出神看着祁盞,她真的有幾分像祁祜。
“姐姐怎麽總看着本宮呀?”祁盞笑道。
錢挽禾道:“看殿下好看——”
“自然是了……”許苒筠冷臉打斷。“近幾年褪去了稚氣,越發好看了啊。”
“挽禾姐姐,這幾日如何?”祁盞詢問。
錢挽禾道:“都好,不勞殿下費心。只是……殿下,前些日子,妾身聽外面常說,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不如程王殿下得寵,可是真的?皇上真的更器重程王殿下?”
祁盞莞爾:“程王哥哥懂些治蟲種田,讓天下五谷豐登,父王自然喜歡了。哥哥是稍微遜色了些。”
錢挽禾道:“那可是要立程王為賢?”她急切問完,才覺不妥。“不是的,妾身是問……”她這心,自從見過祁祜後,就無一日落下的。
祁盞只能笑:“還未聽聞呢。”
“将軍來了。”蝶月進來通報。
祁盞道:“本宮從後門走了。”
“為何?”許苒筠問。“将軍又對殿下刻薄了?”
“不是的……”祁盞提裙往後跑,“本宮有些事罷了——先走了——”
“恭送殿下——”
“若瓷——”
祁盞飛跑出後門,誰知風離胥在身後高聲喚:“曜靈——”
她一個膽顫,頭也不回。
“曜靈——”風離胥見到了,豈有讓她跑了之說。直接擡腳就追。
祁盞只當沒聽見,跑進了落霄洲,風離胥追了上來,也不顧旁人阻攔。
跑進房中,祁盞欲關門,風離胥一手伸了進來。
“啊!”她吓得往卧房跑,拉上了卧房的門。
“曜靈——”風離胥伸手拍門,“你躲着我作甚?”
祁盞緊緊拉着門,“不作甚。突然難受起來了,便想歇歇……”
“別說謊——”風離胥快裂了,“你跟我好好說說,我做錯了什麽,我能改的……”這真真叫人跟熱油澆心一般。
“沒有,是本宮的錯……”祁盞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