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祁元也不是頭次不敬尊長了,他接着道:“母後都走了這麽多年了,無論是對的錯的,都随着人不在沒了,就不能讓往事随風麽?”
他當場給明郡王辦了難堪,錦陽當然不樂意。“弟弟,你這話姐姐就不愛聽了。爹爹也沒說什麽不對的話吧?擺的不是事實麽?那你說,十惡不赦的惡棍死了之後,他生前的惡事就不能說了?就成佛了,說不得了?”
“母後怎麽是惡人了?表姐不要在這裏亂拿事駁本王。”祁元氣不打一處來,若說保護自己也是惡人,那他從生下來就沒見過好人。
洛酒兒看祁祯樾快要動怒,小聲喚了聲:“麗妃——”她想讓麗妃攔住祁元。
誰知麗妃沒動。也不知聽到沒有。
這下全場都放下筷子,看着好戲。
祁蒼本想攔下祁元,但細想想祁元一句話也沒說錯。他也不管了。
錦陽絲毫不讓他一步:“怎麽就是亂說了?你能說皇嬸真是寬和仁厚,愛民如子?要為天下敬仰,以德服人,自然身後無人言語半分;若生前就遭人诟病,人死後也未必能洗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
“郡主此言差矣。”麗妃忽然開口。祁元略微驚訝。
麗妃眼含怒氣,瞪着錦陽。“皇後娘娘無論身前身後都是以理服人,旁人若敬她三分,她便還之三分;旁人要是害她三分,她也還之三分。要巴巴地站在那兒,被人欺負了還笑呵呵迎人,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受了很多苦,好壞不該聽些不認識她的人來說。生平性格更不該由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麗妃。”祁祯樾道了一句,她才止住。
太後笑道:“別看麗妃平日不愛說話,性子溫順,這厲害起來可真是讓人啞口無言。”
別說其他明郡王和錦陽了,其他宮妃也皆瞠目。
麗妃衣袖下暗自攥拳:“臣妾是不愛熱鬧的性子。一般旁人生事臣妾忍忍就過去了。但皇後娘娘是臣妾從心底裏敬重深愛之人,只要臣妾在,無論是誰都不能這般诋論她不好。”
太後道:“行了。好好的冬至,一個個都一句不饒人,過成了這個樣子。禾公公,接下來什麽戲?”
“回太後娘娘,安排了一場《銅雀臺》。”
“那還不快請上來。”
“是——”
祁祜鎮定下來,轉頭看祁盞,她倒吃起了餃子。
“虛牙……”祁盞招招手,祁元跑來與他們擠在一起。“吃這個——”
“謝謝姐姐。”
祁蒼也湊了過來。他轉頭小聲問公孫不冥:“你餓了麽?要是餓了先下去吧。”
“沒事。這不合規矩。”公孫不冥道。
祁祜道:“我真沒想到麗娘娘竟先說話了。”
“她定是氣急了。”祁元看了眼母妃。“我也沒見過她這樣。”
祁蒼接話:“誰都有些脾氣的。連若瓷都有脾氣的。不過止安吶,你可得小心點,我感覺……這次錦陽好像是沖着你來的。”
“為什麽?”
“太子妃啊。”祁蒼拍拍他的肩。
祁祜往後瞟了一眼。“別瞎胡說。”
宴會散了之後,祁祜帶祁盞追上了洛酒兒。
“闵娘娘——”
“啊,是你們吶。”洛酒兒微微一笑。
祁盞關切道:“闵娘娘近來可好?”
他們也聽聞了些傳言,祁祯樾的确很久沒理她了。
洛酒兒笑笑。“一直都好。你們顧好自己,不必來看我,更不必挂念。”
“怎能不挂念呢。”祁盞牽着她的手。洛酒兒倒是不在意,“真的不必。我不在意這些的。行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不願再跟他們扯上什麽,以免惹得他們更不好。
祁盞難受,拉着祁祜的手道:“哥哥,宮妃真的都苦。”
“豈止是宮妃。衆生皆苦,無一例外。”祁祜喟嘆。
公孫不冥跟在兩人身後道:“說這些淨是傷感。若瓷,太子殿下上次給你做了一支竹笛。”
“哇,我都好久沒吹過竹笛了。”祁盞驚喜。“那我在海棠林等你們,你們速速來嘛。”
“好啊。”祁祜摟了她一下,帶人公孫不冥往東宮走。
祁盞帶着穗兒往海棠林走。
兩人抄近路經過賽馬場時,穗兒問:“殿下,玥嫔娘娘是不是失寵了?今日都這麽說了,皇上竟一句話也沒幫着她。”她略詫異,之前邵韻宅在的時候,祁祯樾可沒少明着維護,暗着袒護。
祁盞道:“父王哪裏是寵她。都是做給自己看的。穗兒,一會兒哥哥們來了,你幫本宮去給将軍府遞個信兒,晚些回去。”
“曜靈妹妹——”
正說着,她被人喚住了。
竟是錦陽……
祁盞颔首:“表姐好呀。”
“你還是說話這麽好聽,跟小百靈一樣。”錦陽打量了她一遍。“我跟着幾個哥哥還有表親在這裏比投壺呢。你來麽?”
“不了,我不是很會的……”祁盞連連婉拒。“哥哥還在等我呢。”
“哎,別掃興嘛。”祁顯竟上來也竄哄着祁盞比試一把。宋未春上來也附和:“殿下既然來了,就賞個光。”
祁盞擺手:“哎呀,都說不會了,到時候丢人現眼的不是哥哥們,你們淨笑話得本宮沒地方鑽。”
“本宮?”錦陽一笑。“你在宮裏封宮殿主位了?”
“她是東宮副位。”祁顯道。
“東宮還能有副位?稀奇。”錦陽陰陽怪氣,祁盞并不跟她理論。
這廂祁微剛好來了。“相公,速速回去吧。”
“哎,大家都不想駁了郡主的面子。”宋未春道。
祁盞想走,卻被一把扯住往馬場帶。錦陽大大咧咧道:“就玩一局,不會的話我教你還不行?吶——就投那個——”
祁盞愣神,望着遠處十米的壺。
錦陽似乎非要看她笑話一般,“我先給你示範?”
“不。她會的。”祁微在旁冷冷道。
祁盞四顧,不單是他們皇子,還有不少王公貴族。
其中那個鄭莘出來道:“還是臣來吧——公主,郡主,臣就獻醜了——”
他自信滿滿投出一支箭,一把投偏。
衆人一番哄笑。
“還是臣來吧。”一胖子出來拱手道。
看祁盞瞪着眼迷茫地望着他,他行禮:“殿下,臣叫李厚。”
他拿起箭,一把投過去,也是偏了。
宋未春也拿起了箭,一把過去,豈止是偏離,連壺口都沒碰着。祁微在旁白了一眼,“你莫要在此現眼,走吧——”可宋未春不聽。
錦陽道:“曜靈,要不咱們投近些的。”她指着一五米遠的,拿起箭一把投了進去。
衆人拍手叫好。
“我走啦。”祁盞還是想走,錦陽上去擋着她的路。“別呀,曜靈妹妹來都來了,是不?”她遞上箭。
祁盞伸手拿起。
衆人皆道:“這就對了嘛,公主殿下試試——”
“要把手舉高,要用對力氣——”錦陽教她。
祁盞根本沒接她的話,直接朝十米壺投了出去——
“啪。”
一把投進……
衆人頓時瞠目結舌。
“這……妹妹真是走運了……”錦陽結巴一下道。
祁盞面無表情拿起一旁的三支箭,一只接着一只,一投出去,全部入壺。
“公主殿下好技法!”李厚拍手道。這下衆人才拍手,啧啧贊嘆。
宋未春難掩欣賞,“真是厲害!”祁微冷哼,“非得惹她作甚。”
錦陽就被架在哪裏語塞。
祁盞正郁悒,他們都誇她也不樂。
“多謝大家擡愛。本宮走啦。”
“不行——”錦陽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豈有此理,本想着教她一把,自己出風頭,結果風頭全被搶光了。“既然你會,那就跟我比比十五米的——”
“不要……”祁盞不願。
衆人看祁盞不悅,皆勸道:“罷了,放公主殿下走吧——”
“你要是不跟我來一局就當你是怕了!就這麽着了,你跟我賭一把,咱們賭命,誰輸了就砍誰一刀——”錦陽喝道。
祁盞驚恐掙紮,“不要!誰要跟你賭命啊——我哥把我養這麽大容易麽——”
真是邪了門兒了,錦陽長這麽大絲毫沒改小時候的讨厭勁兒。能如此欠打也是個本事。
錦陽死死抓着她不松手,“不行,我還沒輸過呢!臉面都丢沒了——”
祁盞正欲喊人,突然有人身後從前攬住了她,那人直接伸手握住了錦陽的手腕,讓她松了手。
“璟讕……”
只是攬了一下,璟讕便放開了她。
“別碰她。”璟讕冷臉對錦陽道。
錦陽看清璟讕,眼睛直了。
祁微撇嘴……
在場誰不知耀國質子跟曜靈公主當年轟轟烈烈的風花雪月事,見此狀,皆不言語。
璟讕雖面上無波,心中早就悔青腸子了。他見不得祁盞受欺負,怎麽都見不得。見了就什麽都不顧了。
祁盞沖他福了福身子,“多謝夏侯公子。”
璟讕回禮。“公主殿下言重。”
錦陽呆呆看着璟讕,“你叫什麽名字?也是皇子?怎麽沒見過你?”
李厚出來道:“回郡主,這是耀國來的夏侯公子。”
“質子麽?”錦陽一笑。
這個笑令祁盞渾身不适。她微微眯起了眼。
“臣是耽誤各位的雅致了,先行護送公主殿下回去了。”璟讕行禮。
“你別走——”錦陽欲去抓璟讕的手,他後退躲開。
“你還未說你叫什麽——”錦陽問。
璟讕答:“回郡主,夏侯九敘。”
錦陽又問:“那公子可會投壺?”
“回郡主……”
“你逼着別人做什麽?怎麽這麽多年還是如此呢。”祁祜恰好到了。
穗兒跟在公孫不冥身後直喘氣。衆人見到祁祜連忙行禮。
祁盞見到祁祜就什麽都不行了,跑到他身後,“哥哥……”
“嗯,哥哥在呢。”祁祜安撫她一句,對錦陽道:“你也年紀不小了,少做些現眼的事。”
“止安你怎麽說話還這般難聽啊……”錦陽不滿。
祁祜道:“本宮又不是你爹,你從本宮這兒找好聽話沒有。別再讓本宮碰見你欺負若瓷了。”
“止安,你能拿我怎麽樣啊?”錦陽把方才跟她說的話當耳旁風。“止安,你正妃位子還空懸這呢吧?”
祁祜皺眉,“與你何幹?”
錦陽傲氣一笑,“可別這時候瞧不上我,到時候有你受的……”
“你胡言亂語什麽呢?你真以為自己能當太子妃?”祁祜不留情面。錦陽詫住。
衆人見形勢不對,連忙行禮散了。
頓時只剩祜、盞兄妹和璟讕與錦陽對面。
錦陽結巴:“止安你、你真以為我看得上你呀?”
“你嫁父王也不可能吧?敢嫁父王嗎?”祁祜問。
祁盞就在他身後攬住他的胳膊靠在他後背。
“錦陽,你跟你爹那點小心思就自己留着吧。你們這一趟是幹什麽來的?”
錦陽被祁祜氣得雙頰通紅。“我們自然是來看望皇叔的!你少想得美了,我一輩子不嫁也看不上你!”
祁祜嗤笑:“哦哦!太好了,本宮謝你放我一命,你可千萬記好自己說的話。若瓷,我們走。”
公孫不冥立在馬場外,沒踏入半步。
祁祜拉着祁盞走了,璟讕自然也跟着走了。
公孫不冥跟在祁祜身後若有所思。
璟讕小聲問:“是不是也不喜歡錦陽郡主啊?因她欺負了七妹妹?”
“嗯……她怎麽叫了太子殿下的名字啊?”公孫不冥嘟囔。璟讕眼眸睜了下,含笑道:“你也可以啊。”
“我不這麽沒規沒矩的。我叫若瓷的名字,是她同意的。”公孫不冥十分不悅。
祁祜帶祁盞到海棠林邊,祁盞才道:“罷了。我上次跟父王賭氣,說我不再來這個地方了。”
“啊?那我也不進罷了。”祁祜也不進了。兩人就挨着林邊坐下敘談。
“哥哥,你不想早些立個正妃麽,省得他們總是打你的主意。”祁盞拿着竹笛把玩。
祁祜眸光飄遠,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玩着祁盞耳朵。“立正妃權利分割得太大。先是身份得配得上,肯定背後得有能撼動朝野的勢力;而後是容貌,若找一個模樣平淡的,我怕她被崇葉這些側妃欺負,要是容貌嬌美的,那她能利用自己拉來不少後宮之外的力量;再一個就是野心了。誰在太子妃的位子上,都會想要得更多的。野心跟着地位而變……”
“對。就像母後那樣。我時不時會想,要母後只是個寵妃,可能也落不了這個下場。”祁盞道。
“她不會甘心當個寵妃的。”祁祜點點祁盞眼睛,“你跟母後這裏特別像,但她比你多了層野心。”
祁盞水眸盈盈看進他眼中。“但我不求什麽權勢滔天,我只想永遠在你身邊。”
祁祜欣慰一笑。“嗯,我也想在你身邊。”
送走祁盞回東宮時,竟正好遇上了錦陽。
“你來做甚?”祁祜見到她就沒好氣。
“殿下,郡主今日是特地來給妾身們送東西的……”崇葉出來行禮。
祁祜頭次拉下來臉。“你們要什麽本宮是少給了?怎麽這般不懂事,跟沒見過吃過一樣。”他頭黑臉對崇葉說話,她自然是吓了一吓,跪下一言不發。
璟讕在身後遞給了公孫不冥一個眼神。公孫不冥上前道:“太子殿下,既是收下了,便罷了吧。”
崇葉委屈道:“妾身有幾條命能駁了郡主的面子?”
祁祜道:“你身後是本宮,本宮的人還擔心看旁人臉色?本宮今日也無心發火,你們有幾個算幾個,把收了的東西都還給郡主。”
“止安,你這是作甚?你不是成心要我下不來臺麽?”錦陽不滿,她有意無意去看璟讕,似這次甚是難堪。
“對啊,本宮就是要你下不來臺啊。”祁祜冷哼一聲。“你真以為本宮看不出你的小心思?跑來東宮拉攏人,呵,打聽出什麽來了?”
錦陽憋的臉通紅。
“呵。你別忘了自己說的話,千萬別嫁給本宮。而本宮呢,也絕不會娶你,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娶個男人也不回娶你!”祁祜極為犀銳。
錦陽還未張口,祁祜直接越過她回東宮了。
璟讕聳聳肩,沖錦陽行禮欲回福恩齋。
“你……你等等!”錦陽上去叫住璟讕。“方才……我、我去問他們了,他們說你跟曜靈之前有過一段,是不是真的?”她聲如蚊吶,璟讕微微一笑。“是不是真的她如今也已嫁入将軍府了。不重要……”
錦陽跟着他,“那你如今還喜歡她麽?”她眼不離璟讕。
“郡主,此事不足為提起。我與公主殿下相識時她八歲我十三歲,現相識已有十四年之久,無論如何,我們之間已是親人了,僅此而已。”璟讕暗道,這話是他多年來說的最違心的一次。
錦陽面上一喜,“那我可就放心啦。你且等着吧,你的福分在後頭呢——”她小跑離去。
璟讕收起一臉溫潤如玉,擡腳進了福恩齋。
祁盞回将軍府後,蝶月連忙迎上。“殿下,今日事第一日,錢姨娘把藥服了。”
“嗯……從今日起,她每日服藥你在一旁看着,千萬親眼見她服下。”祁盞回房中,剛卸了晚裝,許苒筠帶着梓粟到了。
“梓粟呀……乖乖——”祁盞伸手,梓粟奔入她懷中。
“母親——”梓粟喚她。祁盞抱起他,“乖乖……今日好好用過晚膳了麽?”
梓粟樂道:“今日……吃了這麽大的蝦!”
他小手筆畫,祁盞溺愛地望着他,“苒筠姐姐,今日蝶月同我講了,你們是不是——”
“噓……”
許苒筠讓穗兒抱走梓粟,道:“她用了懷王送的香,身上起了疹子。蝶月把你給的藥方和治身上疹子的解藥混在一起每日給她服下。若兒,你給我句實話,你給她用的是什麽藥?”
祁盞道:“調理身子的藥。當年林川姐姐就是用了這個方子懷上了梓粟。”
“你想做什麽?”許苒筠不禁想起蝶月對她說過的話。祁盞道:“我自然是想讓府裏多幾個孩子,将軍的心思就不在本宮這裏了。”
她甜甜一笑。許苒筠不知為何,後背生涼風。“好,你說得對,多子多福。”
兩人合彈了幾首曲子,之後烹茶談話。
“殿下,錢姨娘來了。”
“快快請進來。”祁盞道。許苒筠神色一黯。
錢挽禾進來行禮。祁盞連忙扶她,“外面風大天冷,姐姐快起來坐離火近一些。”錢挽禾瞟了眼許苒筠,低聲對祁盞道:“殿下,妾身今日來是想與殿下再次敘那日交心之事……”明着暗着她不想讓許苒筠待在此處。
許苒筠怎會聽不出,雖不是好事生非之人,卻也忍不住問:“若瓷,你同挽禾妹妹還有說了交心話呀?”
“啊……”祁盞道:“我早就同姐姐說過的。就是那日午後我同姐姐說過的話。”
“哦——”許苒筠想起來了。“這件事我以為你只會同我說呢。”祁盞一笑,“姐姐幹嘛吃醋?”
“沒有呀。”許苒筠不認。嘴上不認,心中卻略微驚訝,祁盞跟質子的事,畢竟關乎她名聲,竟就這麽說給了外人聽。
錢挽禾笑道:“你們關系可真好。跟親姐妹一般。苒筠姐姐還能叫殿下的小字。”
“你方才說了嘛,我們是親姐妹。”祁盞沖許苒筠一笑,她就跟着情不自禁地笑。
祁盞對錢挽禾道:“其實那日話也說完了,沒什麽能往下說的了。如今本宮也做了将軍府的大夫人,同姐姐做了姐妹……就止步了。”她險些哽咽。
錢挽禾嘆氣:“殿下,這幾日将軍都在妾身這兒。妾身想說,殿下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寵妾愛妾,那妾身也替殿下跟将軍說了……”
“說什麽?”祁盞面上挂笑,轉了轉手上的戒指。許苒筠正飲茶,手一頓。
“将軍對殿下的心,之後就可用到別的地方了。不過,殿下心系之人到底是誰?将軍可認得?”錢挽禾實在好奇。
許苒筠放下茶盞:“方才若瓷不是說了麽,往事過了便是止步了。妹妹何必如此細問呢。”
見狀,錢挽禾點頭笑道:“是啊,是啊……”
祁盞押了口茶。
“殿下,張姨娘和蘇姨娘到了。”丫鬟進來通報。
祁盞今日郁悒,這下算是她們自己撞上的。
她道:“是有事求見麽?”
“說是有事求見。”
“沒人同她們說苒筠姐姐和挽禾姐姐在麽?”祁盞過去抱起梓粟。
丫鬟答:“還未說……”
“那本宮就出去見見吧。兩位姐姐請歇息,本宮去外面聽完咱們再接着玩。”
許苒筠起身:“我同你一起吧。”
寝室中便只剩錢挽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