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這場面必是太過離奇驚詫。
天空烏雲密布,雷聲滾滾。
祁祯樾指着邵韻宅的碑吼道:“你就這麽心疼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心疼朕念你了這麽多年?”
“轟隆——”
一道雷帶着閃電,駭人極了。
祁盞吓得抱頭,祁蒼一把護她在懷。“沒事沒事的……”
祁祜滿眼瘋癫,“父王到底是沒想到這個吧?哈哈哈,母後就是母後,她生死都護着兒臣!您盡管抓着兒臣去殺,殺了兒臣之後,順便把兒臣廢為庶人,我入我邵家墳!”
“啪——”祁祯樾又是一耳光。
祁祜被打倒在地,公孫不冥連忙跪下護着他。“皇上!如今您還沒看清楚麽?不是太子殿下不敬皇後娘娘,而是這就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啊皇上——她不要任何人傷太子殿下——”
祁祯樾吼道:“鹿姝也難道不是她的意圖麽?”
“您是糊塗了啊!皇後娘娘走了十一年,玥嫔十八歲,沾不上什麽投胎轉世啊!”公孫不冥高聲道。
祁祯樾心口撕裂,他喝道:“去把太子關起來!這幫掘皇後墳的,就地正法!把墳給填上!”
祁祜起身:“我自己走——”公孫不冥扶着他,撥開人群離開了皇陵。
祁祯樾許久不曾如此動怒,失去理智。他死也想不到,邵韻宅在天有靈,竟只是念着她的孩子。
“那朕算什麽……”祁祯樾緩緩跪下,禾公公急忙扶住,“皇上——回宮麽?”
“把、墳填上。”祁祯樾指了指邵韻宅的碑。
霎時間,雲開霧散,一片晴朗。
衆人驚呼,皆跪下叩首。
祁祯樾看着邵韻宅的墳被平了,才緩緩回了些智。
“朕,不是在怪你。”他跪下,頭微仰着看邵韻宅的碑。他對失去邵韻宅的怕已然深入骨髓,知她在天有靈,說安心也不安心。
“回去吧。”祁祯樾對禾公公道:“把太子關在宮中,嚴加看管,無朕的旨意,不許放他出來。”
禾公公颔首:“是。”還好祁祯樾沒去殺祁祜,他也是稍稍松了口氣。
太子掘皇後墳要被皇帝就地正法,皇後在天有靈當場顯靈,當即雷聲震天。
此事不胫而走,不到半天,傳得是沸沸揚揚,光怪離奇。
祁盞回府之後,發了發呆,許苒筠在一旁抱着孩子勸慰道:“皇後娘娘在天有靈,泉下有知,一直保護着你和太子殿下呢。”
祁盞愣着搖頭,“父王定不會饒了哥哥。”
此時此刻風離胥剛好推門進來。
“曜靈,你跟我娘回幾日老家,避避風頭吧……”
這話莫名惹惱了祁盞,她起身惡狠狠道:“本宮早就說過了!死也要死在皇城下,你如今是在怕甚?風大将軍,本宮可算是讓您費心了吧?”
風離胥回怼:“你陰陽怪氣我作甚,我都是為你好……”他聲音一大,把梓粟吓得大哭。
祁盞往外走,“本宮要進宮。”
“若瓷……”許苒筠着急道。
風離胥攔住她,“你如今進宮只會火上澆油,皇上正在氣頭上……”
“本宮要陪着哥哥你走開。”
“不許。”風離胥一把抓住她往屋裏帶,祁盞掙紮,“放手——”
屋內孩童的大哭聲令人心焦。
“苒筠還不快帶着孩子走!”風離胥吼道。
許苒筠左右不是,祁盞也道:“姐姐把孩子帶走……他打我不要讓孩子看到!”
許苒筠抱着孩子就跑,風離胥吼道:“我沒想打你!”
祁盞發抖,“你別……別這麽大聲……”
這下風離胥硬讓自己深吸了幾口氣,“好,好……我好好說。太子無論什麽下場,我都保證你會平安,行麽?”
“不要,此生本宮都是要跟哥哥一起走的。”祁盞倔強偏過頭。
風離胥只能去勸着:“我先進宮,若是皇上不那麽氣了,俺就回來接你進宮如何?”
“呃……”祁盞低頭,算是默認。
風離胥嘆氣,“你真是強硬起來極為不可愛。但我卻非常喜歡。”
“本宮覺得你莫名其妙。”祁盞不悅。
風離胥道:“或許吧。”他轉身便走了。
祁盞擰緊了手中的衣袖。
風離胥換上官服進宮後,并未去見祁祯樾。
禦花園中,只有他一人,對面是鹿姝也。
“玥嫔娘娘可真是風光極了,寵冠六宮當之無愧。”風離胥四顧,“你也不怕被人看見,畢竟宮妃不得私見朝臣。”
鹿姝也白了一眼,“這會子她們都在自己宮裏非議太子呢。将軍,不得不說,您的法子的确是鬧得東宮雞飛狗跳的。”
“呵呵呵。”風離胥冷笑,“鹿姑娘,我還未問過你,你可曾後悔過?”
“你說進宮?”鹿姝也面色一緋,“皇上……待我很好。”
拍了下手,風離胥道:“我懂了。你如今再幫我一把,徹底清除——”
他做了個「太子」口型,“你便留在這宮裏,好好做你的娘娘吧。”
鹿姝也到底年幼,“非得把太子逼死?”
“我可沒說逼死,你的快快懷上龍種。到時,就能順利廢了太子了。”風離胥一笑,盡顯陰邪。
鹿姝也忍着瘆意問:“那……将軍,皇上到底喜歡的是我,還是皇後娘娘的影子?”
她止不住胡思亂想。風離胥挑眉,“嗯?你永遠也不要去問皇上這句話,享受當下吧。”
他說完,鹿姝也什麽也不問了。
将軍府中,祁盞靈巧地躲過一棠,直接翻出了院牆。這種雕蟲小技她從未放在眼裏過。
她走時候也不忘交代蝶月,趁人不備把落霄洲的門和後院的門都打開,佯裝出她自己趁人不備偷跑了的樣子。
祁盞戴上帷帽,去借了一匹黑馬直接飛奔進宮。
東宮之中,祁祜與公孫不冥直接打趴了看守他的人,兩人直接逃走。
“不冥,如今我非得弄出來些大事不可。”祁祜抓住公孫不冥道:“你且放心吧,我會悠着些的。”
公孫不冥點頭,“我信你,一會兒老何便來了,我幫你拖住他。”
“不冥——太子殿下——”璟讕才到,跟着他們往栩寧宮去。
璟讕把手中的火油給了祁祜,“不知殿下要這個作甚?”
“你們且看吧,看看什麽叫邵韻宅的兒子。”他不掩驕傲,公孫不冥放心不下。
“殿下,你到底要做什麽?”公孫不冥扯着他的衣袖不松手。
祁祜冷哼一聲:“我就是要讓父王後悔。他越是覺得能逼我後退,我就越是要荒唐到底。”
璟讕似是猜出了他要做什麽。“不成不成,殿下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七妹妹定活不下去。”
“那就看我的命了。此事——還要多多拜托你璟讕——”祁祜忽然給璟讕跪下了,吓得璟讕也要跟着跪,公孫不冥去扶他,“你這是作甚?”
祁祜對璟讕道:“算我求你了,若今後我萬劫不複,你定要幫我好好保護若瓷。好好照顧她,千萬不要讓她跟着我去了。我到底是個沒用的哥哥——”
璟讕鼻酸,“你不是的……”他不自覺帶上了哭腔。祁祜搖頭,“璟讕,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被風離胥那畜生找人作踐——”
“我沒在意——我本性就賤,我沒在乎這些……”
“若是我有什麽事,你千萬要保護若瓷。別讓人傷害她。”祁祜起身,璟讕去攔他。
“太子殿下——”璟讕沒攔住他。
祁祜進了栩寧宮。
此時栩寧宮內空無一人。
公孫不冥轉身對璟讕道:“快把大家都叫來吧?”
“是。太子殿下這是要玉石俱焚。太過危險了……”璟讕便要往宮外走。
“什麽?那,我跟你去叫人來……”公孫不冥也不敢耽擱,跟上了璟讕。
兩人走出栩寧宮後,風離胥才從暗處走出。他早就看到祜、公二人從東宮逃了,便一路跟上,想瞧瞧他們到底要做什麽。如今也算不虛此行了。
“呵呵。原來如此。”他頓時心生一計。若此計策成了,那他今後的路可就是一馬平川了。
祁祜把栩寧宮宮門從內鎖上,他斷定這會兒沒有宮人前來清掃。
先上了三炷香,祁祜拜了拜邵韻宅的牌位。“母後,您定是站在兒臣這邊的,兒臣都知道。故而這次,您在天有靈也幫幫兒臣吧。”
他叩首……
之後起身,祁祜把火油倒在地上,拿起紅燭點着了火油。
頓時火苗蹿升。
“窸窸窣窣。”
“誰在哪兒?出來——”祁祜大驚一怒,祁盞怯怯地從寝宮出來。她未戴冠子,穿着單薄紗衣,似是剛從府裏出來的。
“哥哥……”
“若瓷?你什麽時候進來的?”祁祜慌了神。祁盞道:“方才你跟璟讕還有不冥哥哥說話的時候,我便在屋內了,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祁祜過去拉住她,“你從窗子出去,趁着火還未大——”
“哥——”祁盞死死抱住他的腰,“求你了,別推開我——”
心頭一酸,祁祜險些垂淚。
“哥哥,我今日也去皇陵了,我見到了那一幕……母後顯靈了對麽?”祁盞抱着祁祜道:“母後一直一直都疼愛這我們。”
“故而我為了母後也要把你送出去——”祁祜執着要祁盞出去,祁盞抱着他跪下了。
“你說過,我們都是彼此的,連心同命,那我怎能看着你身處險境?哥哥,我知道你是要逼着父王後悔,那我也是……”
祁祜抱住她,火苗竄到了簾子上,順勢燒了起來。
祁盞已經出不去了,祁祜拉着她到邵韻宅的牌位前。“對,我就是在逼父王。他休想讓鹿姝也占着這個地方。而且咳咳——”
此時濃煙已經燒起來了。
“鹿姝也絕不是偶然出現的。”祁祜坐在蒲團上,與祁盞面對面。
祁盞點頭:“這個鹿姝也到底是風離胥,還是太後,亦或是程王弄來的,不得而知。只是她前面沒事找事的有些太怪異了,好像存着氣在逼咱們出手,惹怒父王。”
祁祜一笑:“你果真聰慧,也看出來了。”
“是。一介煙花女子,除非身後有人,不然不敢如此不識擡舉。再得寵也不敢。”祁盞被嗆到,也輕咳了起來。
火燒上了窗棂。
外面想來都能看得到火光。
祁盞擦擦被煙熏疼的雙眼:“故而哥哥就要铤而走險,鹿姝也逼着你發火,你就偏偏發火到極點。”
“是。我也是為了母後,她定不想被父王當個牌子去愛別的女人吧。咳咳咳,過來——”
祁祜感覺身周越發得熱了,他伸手抱住祁盞。祁盞在他懷中輕咳:“哥哥,咱們把母後的牌位拿下來吧,別燒壞了。”
“好啊。”祁祜點頭。
外面好似有陣陣喧豗。
“不好了——是火啊——”
已有人慌張喊了起來。
祁盞懷中抱着邵韻宅的牌位,躺在祁祜懷中。“哥哥,若是咱們這次就這麽一命嗚呼了也都是命啊。”祁祜嘆道。
“你且記住,成大事者,必須不擇手段。”
“好。”祁盞點頭。
從皇陵回來之後,祁祯樾便犯了咳血,嗽了幾遍之後,不禁頭暈目眩,躺在床上還未小憩一陣,竟被外面的喧鬧吵醒。
“禾子,外面怎麽了?”祁祯樾問。
外面無人應答。
“禾子?”祁祯樾又高聲喚了一聲。
禾公公小跑進來,“皇上息怒,咱家方才在殿外……”
“都吵什麽呢?”祁祯樾問。
禾公公跪下,似是要哭了:“栩寧宮走水了——”
“什麽?”一個激靈,祁祯樾猛地起來。
“有人說,看到太子進了栩寧宮……想是太子***了……”禾公公說着,竟痛哭起來。
祁祯樾一個不穩,險些從床上翻下去。
“皇上——”
“不……不……”他披上外袍,“快……”
禾公公高喊:“擺駕栩寧宮——”
這廂,胡言亂語社已經到齊了。
“都愣着作甚吶,快把火龍架上去滅火啊——”宗南初吼道。他看着太監們一桶一桶拿水撲火就着急。
“哎哎哎——”此時風離胥竟突然出現,擋在了幾人面前,“這都不妨事的,裏面又沒人,這火不大,想來一會兒便滅了。”
祁蒼喝道:“你說什麽渾話?止安在裏面!”
“哎?這怎麽會呢?太子殿下明明在東宮,怎麽會——”
他還未說完,公孫不冥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少廢話,若是耽誤了救人,你該當何罪?”他恨不得此時殺了風離胥。左丘琅烨也跟着道:“你就是存着心思要害死止安!”
見他們怒了,風離胥目的達到,他就是要耽誤滅火,讓祁祜玩火***,弄假成真。
“哥——”祁元喊着就要沖進火海,被方玄劍死死扯住。“你冷靜些!還不如幫着滅火!這會子不是吵架的時候,滅火啊!”
火勢越發大了,燒出了栩寧宮外。
“哥哥——”祁元撕心裂肺。公孫不冥此時才光然大悟事有多嚴重。
各宮妃嫔此時也到了。
風離胥依舊攔着:“方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去找火政官啊!”方玄劍被他擋在面前。風離胥慢條斯理道:“如此說來,這還得去上報呢,何總管不在,您可不亂使權。”
“風離胥!”方玄劍眼都紅了,宗南初扶着方玄劍道:“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心思,止安若是有個不測,就先治你的罪!”
“啧,你們怎麽知道太子在裏面?還是你們早就知道太子要***?”風離胥佯裝不知。
祁元吼道:“那你為何攔着?”
“淳王殿下可是冤枉臣了,臣什麽都不知吶。”風離胥攤手。
祁蒼對着他喝道:“那你攔什麽?”
他說着就要上去動手,麗妃從人群中跑出,一把攔住他,“虛牙不要……”
風離胥道:“臣只是看幾位王爺大人不合規矩罷了,太子殿下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麽規矩麽?”
“啊,何總管來了……”左丘琅烨過去問何行蕭:“何大人,快快請火政官來吧!太子殿下在裏面!”
“這是真的?臣方才是聽人來報,太子殿下是從東宮跑了——”何行蕭也是難極了,“那快快請人去滅火——”
風離胥擋在人前:“且慢——太子殿下不定在什麽地方,還是先去其他地方找找太子殿下再下定論……”
“風大将軍——”洛酒兒忍無可忍出來道:“無論太子在不在栩寧宮,衆人都不能白白看着中宮湮滅!去請火政官!”
“是——”何行蕭轉身照做。
祁元腿軟,指着濃煙,“這……這……”
璟讕在人後久久不語。祁祜的話在腦海中乍現,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求自己照顧祁盞。
他當初明知祁祜要做什麽,卻沒攔着,如今祁祜時時都有萬劫不複的險境。
風離胥被嗆,還欲再說些什麽,眼神卻猛地一亮。他竟看到了一棠。
一棠跌跌撞撞推開人,“噗通——”一聲跪在了風離胥面前。
“阿胥——公主殿下跑了——”一棠聲都顫抖了。他在府裏打發了前來請人的公孫不冥等人,之後卻猛地發現祁盞跑了。
“你說什麽——”風離胥驚得一身冷汗。衆人錯愕。
“什麽?”祁元上去一把揪起一棠,“你不是說我姐姐睡下了麽?怎麽就跑了?”
“你殺了小的吧——小的說謊了——殿下跑了——”一棠顫抖着哭出了聲。
洛酒兒還未捋清:“等等,這就是說……若瓷也不見了?”
宗南初顫巍巍指着栩寧宮,“她不會……在裏面找她哥哥了吧?”
“來人——來人——把栩寧宮的當值宮人叫來——”洛酒兒大喊。
風離胥動彈不得,他一愣一愣伏地而行向栩寧宮,此時大火已竄至房頂。
公孫不冥連忙帶來了栩寧宮正救火的當值的宮女,她們跪下磕頭道:“曜靈公主在裏面,她進去之後便把奴婢們屏退趕走了,說要獨自待着……”
“璟讕——”
左丘琅烨一聲驚呼,璟讕竟腿軟倒了。左丘琅烨連忙扶住他,一口血從他口中溢出。
衆人一下子喧騰起來。
“璟讕——”祁蒼也蹲下扶住他。
璟讕含淚指着栩寧宮,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阿胥——”一棠去拉往起身火裏沖的風離胥。“你做什麽?”
“救人啊——”風離胥吼得聲嘶力竭。
這邊有人喊道:“皇上到了……”
此時栩寧宮中,祜、盞姐弟額頭熱得滲汗。
祁盞被嗆,躺在祁祜懷中嗽了幾聲。祁祜給之擦汗,“若兒,你後悔麽?”
“哈哈。”祁盞笑。她挽着祁祜的胳膊道:“能跟哥哥死在一起,我此生無憾了。”
“真的麽。”祁祜也笑。
兩人極為無力。
祁盞聽着火噬木頭聲,心中砰砰直跳。
“哥哥……”
“嗯?”
雖心中有懼,躺在祁祜懷中卻莫名舒服。祁盞道:“我以前說謊了,我說想跟璟讕死在一起,都是騙人的。其實我最想跟哥哥死在一起。我們到底是家人,是知己,是超越世間任何情愛的支柱……”
祁祜親吻她的額。他沒敢說出,他背後已經感到了灼熱。
外面一陣鬧,似是有人在往裏闖。
“若是能這樣,跟你,還有母後在一起,也不錯。”祁祜笑了。
“我這輩子,沒什麽對不起的人,若說真的對不起的,可能就是娴檸了吧,她一個好好的女兒家,沒遇上我,或許能嫁個侯爵狀元郎,風風光光做大夫人,誕下好幾個聰慧健壯的孩子……如今她還要帶着孩子,這般讓人放心不下……”
“哥哥……我也要對不起璟讕了……我說好的合一穴,到底是食言了罷……”祁盞頭腦越發昏沉。
祁祜輕拍她的臉,他驚覺火把兩人包圍。“不要睡……別忘了咱們身上的使命,邵氏血脈……就剩咱們倆了……”
祁盞抱緊祁祜:“哥哥,下輩子我們還做一家人吧……”她想多說些。
“好,好……下輩子我們還做一家人,你晚些投胎,等我大你二十歲,我有能力保護你,不再這般無力地看你為我失去尊嚴……”祁祜落淚。
祁盞也哭:“沒有……下輩子我當姐姐,我來保護你,我要把世間最最好的東西給你,我不讓你受委屈,不讓你欺負,你也不要怕,就算這世間都負你,我還要你,就像你永遠都要我一樣……也換你做個天真無邪的小孩童……”
祁祜更為紮心疼痛,他哽咽道:“可哥哥這輩子都沒能保護好你的天真無邪……”
“我從來沒怪過你呀,只要你願意信,我就永遠天真。咳咳咳——哥哥你肩膀——”
祁盞伸手去拍竄上祁祜肩頭的火苗,掌心灼熱她也不顧。她什麽都不怕,只要哥哥在她身邊,她再也不用怕失去哥哥了。
祁祜抱緊她,淚流進她的發間。身周的火蔓延襲來。
這樣……其實也好,他轟轟烈烈地走了。
天要亡他,他便——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