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盞跑向林川的時,林川驚得往後躲了一躲。“殿下——殿下妾身真的錯了,你讓我見見孩子吧——”她說着竟跪下了。
“這又是何來呀?本宮何時不讓姐姐見孩子了?”祁盞忙去扶她。
林川哭道:“妾身幾次三番去落霄洲想見見梓粟,都被攔下了,說殿下有交代,怕妾身過病氣給孩子……”
祁盞恍然大悟,“哦!那并不是本宮交代的,是婆母交代的,本宮從未交代過不讓姐姐見孩子啊……”
“啊……”林川跌坐在地。
風舶抱着鸾姐兒,皺眉道:“這個毒婦。”
“爹爹!”
“好啦,不罵人。”風舶對祁盞道。
祁盞給林川拭淚,“姐姐,如今想是本宮不對了,光是記挂着段知姐姐有孕,倒是忽略了姐姐身上還有病痛未愈……”
“咳咳咳——”林川咳嗽幾聲。風舶抱着鸾姐兒後退幾步,拿手遮住了鸾姐兒的面。
林川掩嘴咳嗽,祁盞不嫌髒,扶起她一看,竟是一手殷紅。
“姐姐,你這……”
“殿下是不是看府裏添了新人有子,便忘了妾身了?殿下的孩子,到底是妾身生的啊——”林川嘶吼。一旁已經圍了不少下人竊竊私語。
祁盞命人來扶起林川。“姐姐你怎麽能這樣想呢?本宮在你眼中,是這種人?”
風舶道:“若兒你別跟這個瘋婆娘說話——”
林川抽噎着哭:“殿下,妾身給你賠不是,妾身不該自私自利,有幾次跟着張淺墨等人一起污蔑殿下……咳咳咳——殿下,妾身只要自己的孩子——你就把孩子還給我吧——”她跪下磕頭。
“林姨娘……”
“林姨娘注重身子啊……”
祁盞立在那裏不知所措。風舶喝道:“把這個瘋女人拖下去——若是吓到了公主殿下,我饒不了你們——”
“把孩子還給我吧,如今段知不是也懷孩子了……殿下把她的孩子帶走好了……別來搶奪妾身的孩子——”林川哭着被人拖下。
“我,我……”祁盞望向風舶,水眸噙淚,委屈不已。
風舶安撫道:“別搭理這個瘋女人,我看她是病瘋了。她若是再鬧,那就送她家一大筆錢,把人送回去算了。”
“別呀……”祁盞嗫嚅。
“殿下,咱們快回落霄洲吧。”蝶月讓穗兒去扶祁盞,而後高喊:“都散了散了——有什麽可看的——”
等人都散去了,蘇宸兮才從暗處走出。
雨花榭中,張淺墨抃笑:“哈哈哈——真的精彩——”
“低聲些——”蘇宸兮嗑着瓜子白了一眼。“我親眼看到聽到的,能有假不成?林川如今是瘋了,才能說得出這些胡話。好在阿胥不在家,若是阿胥在家的,那指不定要發多大的脾氣呢……”
“啪。”
張淺墨黑面把茶盞放下。
蘇宸兮眨巴了幾下眼,嘆氣道:“姐姐,妹妹說話你也不要不愛聽,阿胥這幾年……我是說,自從曜靈公主進府,他這心思,在哪兒呢?姐姐比妹妹更清楚吧。同為女人,看着阿胥那個眼神,哪兒能不懂呢。”
張淺墨冷笑:“那是阿胥這麽多年沒見過這樣的。你瞧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瞪着一雙勾人的眼睛……阿胥哪裏見過這樣的。我敢說,這次回來,他便會膩了,膩了之後,他心系誰,你就知道了。”
蘇宸兮跟着她笑:“是啊,這公主入府也好幾年了,阿胥也該膩了……”
“這次回來,定不會再如你說得那樣了。”張淺墨道。
蘇宸兮接着道:“那……萬一阿胥還是——”
“沒什麽萬一。”張淺墨眸光一狠。
蘇宸兮急忙道:“是了是了。不過姐姐有句話說得極是,公主這雙眼睛啊,男人看是楚楚可憐,女人一看就知道,那就是明擺着勾魂兒。真不愧是皇後的親生女兒。”
“行了,不說她了。這個段知,在阿胥回來之前,得快些解決。”張淺墨道。
“是——”
這幾日段知過得比起以往,就是神仙日子。
做事用膳都有專人操心,她只用擡擡手、張張嘴,連走路都免了。
許苒筠親自把午膳送到了冬棗居,祁盞命她給段知多加了豆腐魚頭湯和辣豆小排,段知食欲大動,連聲謝過祁盞。
許苒筠故意環顧了一圈屋子,“喲,這屋子的窗子可是真有些舊了,要不隔日讓人來緩緩窗戶紙?”
“不用——”段知不依,“有要的,妾身自當去和殿下說。”她撫上小腹。
許苒筠點頭,“那好呀……”
出門直接進了園子,祁盞正拿糕點喂着池子裏的魚。
“姐姐來了。”祁盞聽到了身後動靜。許苒筠坐在一旁,“哈哈,本想吓唬你一下,沒想到竟被你發現了。”
“你可千萬別吓唬我。我膽子小,真的會吓唬進池子裏的哈哈。”祁盞轉而與許苒筠正對。“姐姐,如何啊?”
許苒筠拿着她旁邊的花枝擺弄,“這幾日,來府裏送水的都是老漢。不是跟段知私通——”
“噓——”
“啧。就是那個……的人。不是那個小哥兒了。”許苒筠回憶道:“這小哥兒我去打聽了,是給水店裏做事的,今年二十有三,成家了有一個老婆,家裏還有一雙兒女。”
祁盞低聲問:“那他叫什麽?”
“常十九。”許苒筠拿着祁盞的手,在她手心寫字。她記了好久這名字的樣子。
祁盞為難:“那,那……姐姐,你說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常十九啊?不是将軍的……”
“這話不好說哦。”許苒筠若有所思。祁盞「啊」了一聲。
許苒筠道:“你別想這些了,這個孩子無論是不是将軍的,這宅子裏有些人……橫豎都不會讓她安安穩穩生下來的。你信不信?”
“不會吧……”祁盞嘴上如此,心裏卻暗笑。
許苒筠點點她的鼻頭,“你呀,就安安穩穩地做個小公主,什麽髒東西別去看,知道麽?”
“嗯。”祁盞嘟嘴低頭,她甜甜嬌嬌,惹得人忍不住喜歡。許苒筠沖她一笑。
風過,帶水漣漪圓圈,水中藻荇同風走。
祁盞用了晚膳之後,看屋中無人,便踱到衣櫃後,打開了放置在後的一只箱子。
箱子裏是件薄紗輕羽碧綠舞裙,是當年邵韻宅留給她的。
輕輕撫摸過衣服,祁盞想起了當年邵韻宅曾穿着這件衣服,在海棠間、舞臺上翩翩起舞。可惜祁祯樾并未看過。
祁盞曾問過邵韻宅為何不讓祁祯樾看到,邵韻宅只是笑着抱她,說着她不在乎。
抱着衣服,祁盞蜷縮着歪頭倒下。
邵韻宅的懷抱一直都是暖着的。她從小沒少摔碎古董瓷器,邵韻宅從未斥責過她一句,都是輕柔地抱着她,問她手痛不痛。
她在的時候,祁盞從來不知這世間還有風雨波瀾。
“母後……”嗫嚅着,祁盞迷茫瞪着眼。母後啊,你怎麽從未告訴若兒,站在高處是這等的痛,這等的累。
她對邵韻宅的思念,從來不敢提及。可當夜深人靜時,天知道她有多思念母親,多想念母親的懷抱,而她已經失去了母親十年了。
“吱呀——”
祁盞聽到了異動,但她并未起身,而是抱着衣服一直躺在地上。
“七妹妹……”璟讕吓了一跳。“你怎麽了?我從外面沒買到山楂糖,但買到了些酸杏幹,你不來嘗嘗?”
祁盞只是躺在地上。璟讕把酸杏幹放置到案子上,繞到櫃子後面。“七妹妹,怎麽了?”他扶起祁盞。祁盞躺在他懷中,“我好想母後。”
“啊?”璟讕給她拭淚。她竟自己都不知何時哭了。璟讕抱着她,“你很累吧?沒關系,我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悲從中來,洪水決堤。
祁盞痛哭……
璟讕只是靜靜抱着她。“沒關系,你随時都可以在我懷裏哭的。沒關系……”
“我是念極了母後——十年了,從此往後,還會有數不清的十年,都要我這麽念着她……”祁盞擡頭望着璟讕,“我該去恨誰?”
“誰也不該恨。”璟讕摸摸她的發,“這都是命。”他待祁盞平複之後,給她拭淚。
“你從未這樣過的。七妹妹,你在太子殿下面前這樣思念過皇後娘娘麽?”璟讕問。祁盞雙眸恍惚呆滞,她搖頭,扯着璟讕衣領,貼住他的雙唇。
祁盞的唇十分好看,并不是祁祜那種薄唇,而是那種如花豔,如瓊脂凍般柔軟彈滑。情不自禁張開嘴,請拂過祁盞的點滴。“七妹妹,你還好麽?”
“璟讕……”祁盞去扯着他的衣帶。璟讕摁住她的手,“別這樣,在這裏總是不好的……”
“不要……推開我……”祁盞似是在懇求。毫無辦法,璟讕只能褪下外袍墊在地上,“好吧。誰讓我從來就拿你毫無辦法。”
花發一見香風遲,口脂香語夜回春。
門外丫鬟各自做各自事,穿梭于長廊。院子裏的花開了,被丫鬟們剪下插進了瓷瓶中。
璟讕伸手撥開包酸杏幹的油紙,拿出一條喂給祁盞。祁盞躺于其大股處,蓋着他的外袍,雙眼迷離。
“七妹妹,你可好些了?”
“無礙了。”祁盞反握住璟讕的手,“璟讕,你永遠也不要離開我。”
“好……”
一陣鼻酸,“你怎麽答應得這麽快?”祁盞帶着哭腔問曰。
璟讕安撫輕笑:“你不想我答應這麽快?”
“不是的——”起身抱住璟讕。璟讕被她狠狠勒住,他道:“今日本來是想同你講,這幾日好好在府裏待着,我們準備去尋名單下落了。”
祁盞問:“你們是要去劫館陽?不怕暴露麽?”
“行了,我真得走了。”璟讕起身迅速穿衣,之後他給祁盞麻利穿衣。祁盞坐在地上,伸手摸過那件輕羽衣上的青斑。
晚上用晚膳時,祁盞聽許苒筠說段知在園子裏閑逛時候遇上了林川,林川拉着段知說了好些瘋話,段知吓得不輕,去告到了梅渡錦那兒。梅渡錦責罰林川将其關起來了。
“這可真病得不輕吶。若兒……若兒?”許苒筠看她出神,喚了她幾聲。祁盞回神:“啊,姐姐諒之,妹妹在想父王壽宴之事。”
“哎,哪裏用得着賠不是。”許苒筠道。
她給祁盞夾菜,“上次你跟我講,太子殿下算是把公孫先生留下了?那公孫先生的傷勢如何?”
祁盞道:“這幾日都是我上思哥哥在關切着呢。他既然答應留下,就定會留下的。”
“感覺他不會辜負你們的。哦,還有那章王呢?真尋死了?”許苒筠問。
祁盞道:“他曾經尋死了一次,被人發現攔下了。如今被更加嚴實地關押着。”她低頭喝湯。
許苒筠嘆氣:“我可算知道生在帝王家多難了。你們是從小金尊玉貴,可也更危險啊,這鬥來鬥去的,說不定那一日就卷進去再也出不來了。你若是沒太子殿下在前面擋着,或許早就被他們拿捏住了。”
祁盞接道:“接下來就不關哥哥的事了。太後這麽被捅了一刀放了不少血,斷然不會跟幼宜善罷甘休。哥哥說,要我什麽都別管,更別去見幼宜姐姐。”
許苒筠點頭,“聽你哥哥的準是沒錯。”
祁盞吃了兩口飯,忽然想起璟讕下午來的真正意思。
祁盞把筷子放下。“姐姐,不好啊,真的不好……哥哥他們要舍身犯險了……”她面色不好。
“什麽?你要做什麽?”許苒筠問。
祁盞道:“姐姐,我明日後日就不在府裏住了。府裏就都交給姐姐了,若是她們真做出了什麽動作,只要不擺在明面上,姐姐不用管。”
“好……”許苒筠不解,望着祁盞。
次日,落霄洲的丫鬟來報,祁盞早些時候進宮了。
“知道了……”許苒筠抱起梓粟哄着他。“奶娘,去把梓粟抱走。這會兒帶孩子去曬曬太陽。對了——帶出去之後,林姨娘若是靠近孩子,千萬要攔下來。”
“是。”奶娘帶着梓粟與丫鬟們出去了。
“許姨娘。”穗兒帶着人進來,“這是婉小娘賞的糕點,給姨娘帶了一份。”
許苒筠招呼她坐下,“多謝你了。”
穗兒不坐,“我下面還得去給林姨娘送一趟藥。殿下說她近日瘋了不少,讓奴婢去送一趟補藥。”
許苒筠低頭繡着花。“她這瘋病,是心疾。不過罷了,若兒不懂這些的。你快去吧。”
穗兒帶人出了桐香居。
林川在卧房聽到有人扣門,她起身。“梓粟——”
“姨娘,是落霄洲的穗兒。”穗兒掩鼻進來,看林川房中一片凄涼破敗,屋內連個使喚丫鬟都沒有。她将藥放在案子上,桌上剩的殘羹冷炙已然風幹。
“林姨娘,您這屋裏怎麽連個丫鬟都沒有呀?想來是她們偷懶,我去罵她們。”穗兒說着就要往外走,林川喚住她:“她們都去了雨花榭——咳咳咳——你可知,我那孩兒如何?”
穗兒道:“都好着呢,如今是殿下親自帶。”
“我一眼也不能見麽?他自從生下來,我連一眼都未曾好好看過……”林川說着咳着,淚流滿面。
穗兒道:“您還是先把藥喝了吧,等身子好些了,孩子自然會讓您見的。”
“不……”林川道:“如今她們的心思都在段知身上,可我生下的才是長子啊——”
穗兒還欲說些什麽,被進來的張淺墨搶道:“喲,妹妹怎麽嫉妒上了段妹妹?”
林川含淚望向她。
張淺墨對穗兒道:“行了,這裏沒事了,下去吧。”
穗兒看了一眼案子上的湯藥。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妹妹啊,如今這段妹妹正得寵,你就算生下的是長子,也不可這般說話。”張淺墨望向林川的梳妝臺。上面還擺着風離胥賞的翠珠手串等物件。
林川咳了幾聲:“但是——我并不是想争奪什麽,我只是想要看看我的孩子——我想看看我的孩子啊——”
“如今你這身子,看管孩子也看管不好吧。”張淺墨道。
“我——”
“行了,把藥喝了吧。”張淺墨看她的身子如秋風落葉,氣息奄奄了。
出門之後,張淺墨捏着手中的翠珠手串撚了幾下。
話分兩說,祁盞到了東宮之後,不見祁祜人影,聽崇葉說他下了朝換了便衣直接出宮了。
祁盞暗道不好,直接進了自己出閣前的卧房。她的卧房中,公孫不冥正在小憩。
祁盞進去也不搭理他,直接打開櫃子裏的楠木箱子,翻找着東西。
“曜靈公主?你……”公孫不冥惕寐。
祁盞頭也不擡,“驚擾到了先生,曜靈回來再給先生賠不是……”在箱子中翻到了一只弓。
一看就是上等鐵桦木做的,祁盞道:“先生也別驚怪,回來我自會跟先生解釋,還望先生幫我瞞着這一次。”
愕眙着祁盞,公孫不冥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哥哥他們是要做個大事,我不能不管的。”祁盞當着公孫不冥的面,直接脫衣。公孫不冥別過頭,“殿下——到底是什麽事啊——”
祁盞邊穿衣邊道:“哥哥他們準備去截囚了。這件事需得他們親自去,不能用旁人以免走路風聲。但你可知,這王公貴族的流放犯都是嚴加看管,內外跟鐵桶一般。我去,也好幫他們。”
“那可是太子殿下,他會想不到麽?”公孫不冥瞟了一眼祁盞,她已換了一身黑色勁裝。祁盞目光堅毅,将發飾全解下,直接束起了高馬尾。
“先生,此事萬萬不可洩露出去——哥哥就是知道此事艱難,才不想讓我來插手的,但我不能視若無睹。”祁盞拿起箭背在身上。
公孫不冥看着她:“好,我答應你。”
祁盞目露感激。
“我們是朋友,不是麽。”公孫不冥突然道。
祁盞愣住,接着她上去抱住了公孫不冥,“是了——是朋友——”
“殿下,牆角有一把蒼龍劍,是我的,你拿去防身吧。”公孫不冥怎麽也想不到,祁盞還有如此霸氣一面。祁盞拱手,之後把面罩拉上去掩面,“多謝先生了。”
“公主殿下——”
公孫不冥着急喚她。祁盞轉身。
“平安回來。”他道。
祁盞輕笑:“非得平安不可的。”
此時京郊官道邊,茂密樹林處,胡言亂語社齊聚。
七人皆身着黑色勁裝,左臂處綁着銀色護帶。祁元把面罩拉到臉上,有些心不在焉。“璟讕啊,你有沒有好好跟姐姐說啊?”
璟讕已然拉好面罩,露出兩只琥珀明眸。“跟你姐姐就不能說清楚,模模糊糊說了。她應該是昨日累了。今日該在府裏歇息的。放心,我不讓她出府,她是不會出來的。”
祁蒼擡手,低聲道:“押解人馬馬上要到了。咱們把館陽截出來,問出名單下落就成。”
“是。”祁祜點頭,“都打起精神。這幫重犯都是炎翎軍看管押解的,若實在不成,也別戀戰,走為上策。”
方玄劍點頭,“對,實在不行不可戀戰。切記不能出聲,以免被人聽出來。屆時,我、琅烨、璟讕去引開人馬,南初和上思去劫走館陽郡主;止安和虛牙為輔,幫着劫走郡主。”
他安排妥當後道,“還有一事,就是無論如何,都得先保住止安。”
“是了。”幾人點頭道。
祁祜拉好面罩,“聽到馬蹄聲了。該上了……”
七人拔劍……
刀鋒透寒目如炬,火海長江身無退——
“嘶。”許苒筠在将軍府中刺繡紮破了指尖。
“真是晦氣了。今日怎麽回事……”她嘟囔道。
“許姨娘……”穗兒進來道:“這張姨娘請您去一趟園子裏賞花釀蜜。說就差您了。”
許苒筠冷笑:“這人真是有意思。那行吧,既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就去一趟。”
園子內,段知命人給之煽風。“唉,姐姐這時候帶人來作甚?這天氣怪熱的。”
張淺墨道:“自從咱們裏送走了一個魚姨娘,這些年還真是幺蛾子不斷。我便想着,這個孩子出生定是祥瑞之照,能讓府裏的都幸福安康……”
“那姐姐就讓殿下把孩子還給我吧!”林川支撐着道。她已是虛弱不堪,人如枯葉,快不行了。
蘇宸兮語氣不悅道:“喲,姐姐這說得是什麽話啊?是公爹婆母看殿下膝下無子,便想着給一個,讓殿下照顧也好。姐姐怎麽自己倒是不願意起來了。”
不懂她們這般夾槍帶棒地說話,段知只在一旁搖頭。
“段知妹妹啊。”張淺墨笑道:“這孩子生下來,是要自己帶麽?”
段知點頭道:“自然是自己帶,養娘還是不如親娘上心的。”
“嘩啦——”林川徹底打翻了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