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聲銳利的號角響破天空,寬闊的荒原上,天地相接之處,無數的天朝士兵整齊有序的緩緩向西涼的軍陣方向駛來。
戰鼓齊鳴,旌旗招展,鐵器摩擦的聲音不絕于耳,戾氣逼人。空氣中凝聚着一股巨大的氣流,壓抑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國主,你看!”蕭訾煜随着謀士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列騎兵飛也似的向他們的反向奔來。
所有的士兵頃刻間,整齊的分成兩列,讓出中間的道路。奔走間帶起煙塵,像是要踏破這白茫茫大地的蹄聲,回蕩在天空下。
蕭訾煜眯起雙目,也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所撼。
帶着沖天的殺氣,他們越來越近,銳利的兵刀閃着銀光。
一個男子,銀盔銀甲,一馬當先,充滿血絲的深眸中,眼眶欲裂。
無形的血腥味飄在天空之下,濃得比血更令人心寒。
在看到蕭訾煜的那一刻,他的手腳已經僵硬,滔天的怒意在胸膛中劇烈的起伏,殘忍的寒,滲透百脈。
終于行至兩軍陣前,三千多把利劍,锵然出鞘,反射森然寒光。
割面的冷風,狂烈的吹打在白梓軒的臉上,他的眸中,寒光洶湧,卻充滿了決心。
蕭訾煜端坐在馬上,反複打量着對面銀盔銀甲,宛若戰神臨時般的‘天朝第一人’。
他嘴邊泛起酣暢的笑意,“白梓軒,久違了!”
當年這個年輕人十三歲領兵布陣,以少勝多大敗西涼愈萬将士。今時今日終于有機會一雪前恥。
“蕭訾煜,你枉為一國之主,竟将這種手段用于兩軍陣前,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嗎?”白梓軒身旁,一匹黑馬之上,秋百翔冷笑着問道。
“你算是什麽東西?也配合我家主公講話,白梓軒,你們天朝不是一直講究兵不厭詐嗎?若想要那女人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到時我家主公饒你不死。”
白梓軒身後的大隊人馬已經緩緩逼近。重重的腳步聲,馬蹄聲,和着呼呼的風聲,氣氛像緊繃的琴弦。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白梓軒冷眼睨視着蕭訾煜,數丈之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此刻他身上的無盡殺機。
他寒玉一般的臉上,似乎連睫毛都已經凝上冰霜:“雲兒在哪?”
短短的幾個字,他的頭上已經暴起青筋。座下的戰馬,不耐的在原地踱着馬蹄,不時發出幾聲嘶鳴。
白梓軒沒有想到蕭訾煜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擄走雲兒。他深知蕭訾煜一貫心狠手辣,雲兒落在他的手裏,一分一秒,對白梓軒來說,都好似淩遲一般。
從她被虜走那日開始,他幾乎就沒有合過眼。
直到前幾日,他接到了蕭訾煜使臣送去的信箋,要他于今日集結人馬于此,而昨天白曦宸親率的大軍也已經到達了漠北。
若是他沒有猜錯,用不了多久,這片荒原之上,便可以看到白曦宸的身影。
蕭訾煜想做什麽,他的心中已經隐隐約約的能夠感覺到,所以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在命運面前別無選擇。
江山和她,他都不會放手,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可是此刻,他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
只要他活着,一切便還會有機會,可是若是她有任何閃失,那麽他便要有可能真的徹底失去了她。
這一點,他從來沒有猶豫過。
是他把她從安穩平靜的姻緣冢內帶出來,她要的生活他不能給予,卻一次一次讓她成為衆矢之的,讓她置身于危險之中。
“想要你的女人,并不難,只要你寫一道诏書,從此以後臣服于我西涼,我便把她毫發無損的還給你,你看如何?”
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蕭訾煜好歹毒的計策,他親率大軍侵犯天朝,原本出師無名。可是若是前太子白梓軒肯歸順西涼,那意義便會完全不同。
白梓軒做了二十幾年天朝太子,在百姓心中威望頗高。
白曦宸如今登基,很多人說他弑父殺兄,時至今日,他的皇位也并未坐穩。
白梓軒于漠北東山再起,奪回帝位,在百姓心中并不為過。甚至有很多人願意支持擁護。
若是西涼國與白梓軒結盟,那麽便是出師有名,日後在中原大地上發生的任何殺戮,自有白梓軒來背負罵名。
也就是說,白梓軒若想保雲兒平安,他失去的并非漠北這處暗自經營多年的陣營。
而是要将付出自己二十幾年來的名節威信作為代價。
屆時,就算他日再想光複帝位,恐怕也是早就失去了民心,成為了百姓心中,西涼國主蕭訾煜的傀儡,成為天朝歷史上的罪人。
而他的雲兒,也已經成為了衆人眼中毫無疑問的‘紅顏禍水’,必将背負衆人不恥的千古罵名。
蕭訾煜給他設計的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到那時,姻緣冢又會成為他們唯一的歸宿。
此刻,高高的天空中一只雄鷹飛過,閃動着巨大的翅膀翺翔在天際。它的身下,便是天朝大地,遼闊無疆的巍巍河山,再往北去,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之後,是天朝鐵騎從未涉足過的西涼草原。
數百年間,多少英雄豪傑,帝王将相,統一天下的理想與抱負。
白梓軒的左手緊緊的攥成拳狀,握住劍柄的右手,拇指深深的暗自那裏一處凸起的寶石上。很快便有血水流出,緩緩的落下。
“怎麽,舍不得?”蕭訾煜看着白梓軒臉上的遲疑,心中湧起報複的快感。
曾幾何時,他也差一點為了一個女人想要舍棄江山,可是到頭來不過是換得無限的失望和恥辱。
女人不過是個女人。
這個白梓軒如果真的選擇了這個女人,将來必定會後悔終身。
可是看着他們痛苦一生,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敬仰你是少年英雄,心裏也不忍你為了一個女子,斷送了自己的帝王霸業。不如就此作罷。
只是這個女人…………”
蕭訾煜嘴邊的笑容絕狠,眼中閃出一絲詭異:“這女子既然太子已經不要了,我便把她帶回西涼,此等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人,我自然會給她找一個好男人”。
“你…..”白梓軒只身已經沖到了陣外。
“殿下!”
“殿下!”
秋百翔與陳寶瑞等人,腳尖一點,把他攔住。
“怎麽,太子殿下舍不得?”
蕭訾煜冷笑一聲,眼中露出數道兇光:“既然舍不得,那就與我結盟,在此地诏告三軍。”
這一刻,風不動,水不動,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馬上這位男子的身上。
“來呀,把她帶上來!”靜谧的片刻之後,蕭訾煜一聲令下,從他身後無數的西涼士兵身後,一輛金色的囚車緩緩的被推到了陣前。
一個少女手腳被綁,被淩空吊在了囚車之內。
她的雙腳虛浮的微微晃動,春寒時節,所有人都還穿着厚厚的棉衣,可是她卻只着着一身薄薄的衣裙,婀娜多姿的身體,單薄得根本無法承受這寒風的摧殘。
她的長發垂及腳裸,在寒風中飛揚,似乎已經被凍僵甚至被人懷疑是不是已經冷得昏了過去。
“雲兒…..”一聲熟悉的驚呼安,讓她瞬間清明,她費力的微微擡起頭,舉目望去,無邊無際的荒原之中,無數的士兵象夜空中的星子一般,整齊的羅列在地平面上。
寒風烈烈,戰旗抖動,戰馬嘶鳴中,幾聲鐵器碰撞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這是戰場。
她的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于馬上略顯不穩的晃動了一下。
四目相對,無聲卻勝有千言萬語。
“阿琪哥,不要理他…..”她努力擠出一個想讓他安心的微笑,可這種表情卻更讓他心痛。
她就像一株在寒風中綻放的花蕾,美得炫目。只聽寒冷的空氣中,傳來無數人屏息驚嘆的聲音。
驚豔,吃驚,呆滞,每個人再也無法從女子絕美的面龐上移開半分半豪。
遠處消融一半的松江水在冰雪中袅袅娜娜的緩緩流淌,陽光的碎金正将氤氲霧氣蒸騰散開。
可是雲容只覺得渾身一震,她看到在白梓軒的右後方,正有一道缱绻癡纏唯恐夢碎的眸光,向她投來。
耀眼的明黃色的華蓋之下,少年天子清澈如水的眸光久久纏繞在女子的身上,柔如輕煙幽似黑夜,無數複雜的神情在他的眼中飄過,驚喜,悲傷,委屈,痛惜……一切過後,只餘下滿目的堅定與執着。
他來了…..
雲容微微低下頭,再擡起時,目光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向蕭訾煜投去。
卻看見蕭訾煜的臉上掠過一絲目的得逞後的快意。
“陛下姍姍來遲,讓朕等得好苦呀!”一聲陛下,讓荒原上的氣氛顯得更加尴尬。
蕭訾煜看着白曦宸身後的千軍萬馬,眼中那種貪婪的目光,讓雲容忍不住心中一陣泛嘔。
白曦宸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蕭訾煜的話,仍舊是深深的看着那正在受苦中的女子。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眼中似乎有微涼的水珠,順着面頰緩緩的流下。
他的嘴唇微微的顫抖,很久很久,于喉中輕輕的喚道:“雲…..兒..?”
清如水,暖如棉,讓聞者無不為之動容。
他旁邊的司徒宇也不由的驚呆了,在看到雲容的真實容顏後,幾乎要跌落于馬下。
怎麽可能?
她的容貌居然一夜之間和那個人變成了一模一樣。
史朝峰臉色随之一變:“陛下,那女人如今是白梓軒的妻子,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此話一出,如星火燎原,再不能收。
白曦宸的眼中片刻之間已經風暴驟起,向着不遠處的白梓軒望去。
這一對視,似乎在靜谧之中,所有人都聽到了戰鼓擂動,看到了塵煙四起。
知情的人,想起了那一夜,白曦宸奪宮,白梓軒血濺三尺,當場斃命,之後便是皇後阮蔓菁與無數追随白梓軒的朝臣将士,相繼死去的慘狀。
殺母仇,奪妻恨。
松江水深,也深不過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蕭訾煜滿意的看着兩人面上的表情,挑眉道:“陛下若是對此女有情,我提出一個條件,你若能答應,我便将此女送給陛下。”
白曦宸嘴角揚起一抹厭惡的笑意,靜靜的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我要魯江以北三十六城。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舍得!”白曦宸淡淡一笑,平靜得幾乎讓蕭訾煜不敢相信。
“陛下!”他身旁的史朝峰血往上湧,心口一甜,當時從喉中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顧不得自己,連忙朝右側的司徒宇看去,哪知司徒宇竟然是一臉茫然,整個人沉浸在他自己的遐想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魯江以北三十六城?
那等于是如今白曦宸手中的三分天下。
史朝峰只覺得心中無限悲涼,滿身的恨意無處宣洩,看着囚車之內被凍得奄奄一息的少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陰狠的神情。
白梓軒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看着白曦宸,嘴角揚起一抹悲哀與嘲諷。
萬箭穿心,雖痛,卻沒有他此刻心中的苦楚與凄涼。
他的目光向雲容飄去,他的雲兒正在受苦,他站在這,靜靜的聽着自己的仇人在與蕭訾煜談判着。
原來空氣也可以是苦澀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只身策馬向那囚車踱去。
可就在這時,他感到一陣冷風從他的肩膀飛過,那是…..
就在他失神之際,只看見一支利箭射向雲容射去!
“雲兒…..”
白梓軒的嘶吼聲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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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容覺得好痛,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置身于十分熟悉的環境之中。
這裏她生活了很多天,原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卻沒有想到…..
“王爺!”帳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男子挑簾而入。
蒼白英俊的一張臉上正用關切的目光向雲容看來:“你醒了?”
“陵王殿下?”
雲容低呼一聲認出,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子正是那日在她從東宮密道出宮時,于路邊将她救起送至飛霞山的蕭逸之。
百感交集,雲容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沒有想到,你那日竟然是去救白梓軒。若是知道會有今日,我一定綁也要把你綁到西涼去。”
蕭逸之說話間,嘴邊竟然泛起溫暖的笑意。
雲容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
那一日,他不是說無論如何都會尊重自己的選擇嗎?
正在她迷茫之際,蕭逸之竟然伸出手來,在她的頭頂輕輕的撫摸着,突來的親昵将雲容吓了一跳。
連忙側過頭想要躲開,卻感覺身上錐心刺骨的疼痛。
“雲兒,莫怕…”蕭逸之仍舊是笑。
雲容顧不得許多,撐起身子哀求道:“蕭公子,你說過,我當初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可不可以再幫我一次,幫我離開這好不好?”
“我不會幫你的,你只能回西涼去!”蕭逸之收起了笑容,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麽?”她記得蕭訾煜要把她送到白曦宸那裏去。她是絕不會去的。
“你放心,父王不會再把你送還給他們任何一個人了!”怕她激動牽扯傷口,蕭逸之連忙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激動。
“啊?”這怎麽可能,難道那暴君又發現了自己還有更大的用途?
蕭逸之看了她一眼,似嘆息又似欣喜道:“雲兒,剛才父王才知道,你其實就是他的女兒!!”
雲容之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磚,幾乎要昏厥過去。
嘴唇被自己咬破,卻渾然不覺得疼痛。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如噩夢一般。
她怎麽可能是蕭訾煜的女兒,這怎麽可能?
“你胡說,我怎麽可能有他這樣的父親,他親口在我面前侮辱我娘,說我是….”
難道為了不讓她去找白梓軒,就要編造這樣的謊言嗎?
“雲兒,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見過你的母親,在我的印象裏,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美麗的女子。我的母親不在我的身邊,自幼在宮中我一個人經常被人欺負。雖然她在後宮中沒有多久就被囚禁了,但是卻在我受欺負時,幫過我多次。
所以,父皇說她在後宮之中與人私通,我一直無法相信。
父皇生性多疑,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在你出生後,便認定你不是他的孩子,命人将你處死。
可是,大家都沒有想到,你居然活了下來。
方才你的箭傷流血不止,我便試着勸說父皇和你滴血認親。
父皇聽後勃然大怒,可是我知道,他其實一直對這件事心存疑慮,只是強迫自己相信你不是她的孩子罷了。
他不是不曾懷疑。
在我的堅持下,他最後還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結果,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真的就是父皇的親生女兒。所以,他絕不會再将你送回天朝了。”
“你不要再說了!”雲容哭喊着打端他,“無論怎樣,他害死了我娘,我是不會承認他的。”
蕭逸之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哄着她說:“雲兒,你要去哪呢?”
“我…我要回梓軒的身邊去..”雲容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想要跪下,卻被他一把拉住。
“哥,若你真是我的哥哥,你應該知道,蕭訾煜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對你們這些子女哪一個真正疼愛過,又怎麽會愛護我這個十六年沒有一點感情的女兒呢?
白梓軒是我的丈夫,我無論是什麽身份,這一生我都只會呆在他的身邊,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雲兒…你?”看着雲容淚光盈盈的小臉上哀求的目光,蕭逸之的心也在動搖,她說得沒有錯,他的父皇,他是了解的,他怎麽可能真心的去疼愛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呢?”
突然,外面,喊殺震天。
蕭逸之拍了拍雲容的肩頭,讓她不要激動,自己走到了帳外。
雲容的心已經慢慢的消化了方才蕭逸之說的那些話。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離開這裏,而能夠幫她的只有蕭逸之。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那支箭射在了她的左肩頭,包紮好,卻還有血漬滲了出來。動一動,便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可是手腳都沒有問題。
不一會,蕭逸之再次走進了帳篷,對着雲容說:“雲兒,白梓軒帶兵攻營了,但是以他的兵力,他是毫無勝算的”
雲容又驚又喜,拉着蕭逸之,懇求他:“哥哥,我求求你,帶我去找他吧,看在我死去母親的面上,再幫我一次!”
蕭逸之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做着激烈的鬥争,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長嘆一聲道:“好,我幫你!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雲容大喜過望,眼淚忍不住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雲色傾城》。。。。。。。。。。。。。。。
雲容穿着西涼士兵的衣服,艱難的跟在蕭逸之的身後。身旁喊殺聲不斷。
就在離西涼大營不遠處,雲容一擡眼正好看見白梓軒與秋百翔等人手握長劍,似乎是在觀察戰況,準備随時沖進營中。
“雲兒,他在那,我送你過去!”
“逸之哥哥,謝謝你!”
白梓軒沒有注意到雲容,仍舊只注視着眼前的戰況。
雲容的心一脈一脈的顫動着。
就在她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無數匹戰馬從天而降,把她和蕭逸之團團圍住。
“陵王殿下得罪了!”說着那些人便揮起手中的武器向蕭逸之襲來。
蕭逸之拔劍迎戰,可是他們人數太多,各個皆非等閑之輩。
“雲兒…”
蕭逸之話音未落,雲容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了另一匹馬上。
肩上的疼痛,讓她驚呼出聲。
可是感覺一雙手穩穩的落在了她的腰間,那熟悉的溫度,幹淨的氣息。
她幾乎連呼吸都不能了。
“曦宸?”她回過頭去,對上了少年那一雙清水星眸。
白曦宸看似平靜的看着她,那麽久,那麽深。
星月同時黯淡下去。
這一刻,他和她似乎不知道該怎樣話說從頭。
從他與她的大婚之日開始質問,還是從她跳崖的那一瞬間說起?
雲容低下頭,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數月以來所有的思念與痛苦,化作悲喜一齊向他襲來。
聲音緩緩的從他的喉中飄出,卻只有三個字:“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