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殇傾城 - 第 30 章

光惠帝說話的時候,目光沉重的落在雲容的臉上。她心中微微一墜,

分明看到眼前的這位一代帝王,臉上竟然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凄惶之色。

“陛下所言,雲容并不明白。”

光惠帝輕輕一嘆:“你的真名不是應該叫芊雲嗎?”

雲容聽到這句話,默默的低下了頭。

“你現在應該知道,你與那淮南周家并無任何關系。 當日,他們設計将你從火中救走,周慈恩又認你為女,那不過都是他與楚家謀劃多年的詭計。

周慈恩有意讓你去接近曦宸,最終如願的讓失憶後的你與曦宸彼此相愛。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奪去朕的江山,利用你去折磨朕的兩個兒子。為他們颠覆天下創造更多的機會。

而用你這顆棋子,無疑,他們選擇對了,而且還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你的幫助下,他們竟然成功的借曦宸之手,殺了梓軒….”

說到這裏,光惠帝的臉上湧上了巨大的悲痛之情,若說他對白曦宸一直存有愧疚之情,所以格外寵愛。

那麽他對自己從小費心栽培的“太子”,應該是他這一生雖大的希望。

而凝結一生心血,培養出來的孩子,活生生的慘死在他的面前,想必任誰也是無法承受的。

他長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梓軒已經死了,無論怎樣,曦宸現在始終是我唯一的皇兒,他即便是如此對我,我也希望這最終君臨天下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他與梓軒不同,在朝中并無根基。

那些在之前支持他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今後的利益才肯助他。而如今曦宸根基尚且不穩之際,便要強硬的讓那些人放棄既得的利益,他們又怎會善罷甘休。

今日他對你和史玉的态度,毫不掩飾,長此以往,那襄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真是怕,在曦宸與這些人內耗之際,令楚陌塵等人趁虛而入。

不光如此,你可知那西涼國的國主,蕭訾煜少年登基之前在我天朝游歷多年,對我朝的民俗民情,要塞地勢都頗為熟悉,他一直對我天朝江山虎視眈眈,數十年了,只等時機成熟。

若是不能盡早收拾楚陌塵的叛軍,我想用不了多久那西涼國主蕭訾煜必定會揮軍南下,直搗天朝。”

雲容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說的這些有的自己已經想到了,有的之前也曾經聽白梓軒分析過,只是關于西涼國…..”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蕭逸之如今還在宮裏,若是怕那西涼國趁機犯境,不如就先把他抓起來,他是西涼國的陵王殿下,想必那蕭訾煜不會不顧他的生死的。”

光惠帝一陣冷笑,打量了她一遍,嘲諷道:“婦人之見。那肖逸之只是蕭訾煜衆多皇子中的一個,雖說有些才幹,那蕭訾煜也必定不會為了一個皇子而放棄攻打天朝這難得的機會。”

雲容想到這一年餘來,白家這些男兒為了争奪皇位,數次兵戎相見,血流成河的慘狀,終于明白了光惠帝所說的絕非虛言。

血肉親情與皇位相比,在這些男子眼中不過是單薄如紙。

“陛下到底想說什麽?”雲容淡淡的問道。

“聽說你,拒做太子妃,這一點,很好,但還遠遠不夠。”他說話之時,深深的看着雲容,似是有千言萬語,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不知該怎樣如數說完:“這太子妃可以不是史玉,但絕對不能是你。

襄王如今的勢力已經是權傾朝野,他的女兒入主東宮,甚至今日後母儀天下,必會造成外戚專權,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讓曦宸求娶另外一家朝中重臣之女,這樣前朝勢力均衡,後宮雨露均沾,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光惠帝的話被一陣急促的喘咳打斷,他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捂住自己的嘴,再打開時,上面已經是血跡斑斑。

雲容沒有想到光惠帝的身體,竟然已經衰弱到如此的地步。不禁重新思索他方才的一番話。

人道是: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這些話恐怕是光惠帝最為一個父親為了白曦宸考慮,說出得肺腑之言,只可惜,他卻沒有聽到,即便是聽到,才可也必定是極為反感的。

這時又聽光惠帝接着說道:“曦宸他不是想不到這些,只是他愛你太深,此時今日,他斷不會作出半件委屈你的事情,所以,朕想求你,好好規勸于他。”

說道最後,光惠帝的聲音越弱,雲容看得出,他的身體必定已經是撐不下去了,需要馬上休息。

“陛下,雲容雖然愚鈍,但是這一年多來,有些道理還是能夠看明白的,請陛下放心。”

光惠帝似是欣慰的點點頭,雲容看着他,鼓足勇氣咬牙道:“只是雲容也有一事求于陛下。”

光惠帝沒有想到,雲容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仔細的研究着雲容的表情,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你有求于朕?”

“是,雲容是想向陛下求一件東西!”

光惠帝愣了片刻,眯起眼睛似乎很是不解。

雲容知道,光惠帝的心思一下深不可測, 此時一定在想自己是不是在耍什麽手段,于是又上前了幾步,在他的近前低聲道:“雲容想要陛下随身所帶的玄水琥!”

雲容說話的聲音很小,可光惠帝卻猛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渾沌的目光中,一下子有無數的流光閃過,他黯淡的薄唇緊緊的抿住,人常說,男子唇薄皆涼性,可這一刻,他的牙齒深深的咬住嘴唇,似乎極力再隐忍着什麽。

“你要它做什麽?”

雲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剛想開口,卻見光惠帝環視了一下四周,揮了揮衣袖,似乎是讓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空蕩蕩的大殿內,有風鑽進窗子的縫隙,在殿內嗚咽着。明明是風吹的聲音,卻好似卷着千軍萬馬的鐵騎聲,無形之中響成一片。

光惠帝的面色也愈加凝重起來。他先是出神的看着對面圓柱之上盤旋着的鎏金的飛龍,又将目光移向了腳下數丈之外象征着皇權的玉階。

漸漸的光惠帝似乎感到特別冷,雙臂顫顫微微的抱在一起。

他的表情極為複雜,雲容想他一定是猜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才會在稍縱即逝的喜悅後,再次轉化為濃濃的悲哀。

他比先前,擔憂之色,越發凝重了。

殿內一片沉寂 。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

過了很久,光惠帝忽然眼中又露出了久違的寒光,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朕真想此刻殺死你!”

說着竟然真的要向雲容逼近。

可是他現在雙腿已經無法行走,所以那動作只能是下意識的。

可是他渾身散發的敵意,還是讓雲容微微一怔。

可是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問,雙手顫顫微微的從腰間解下一塊卵石大小的血玉,遞到了雲容的手裏。

他的目光愈加深邃,仿佛暗夜一樣無邊,連聲音也如梵語一般:“機緣巧合之下,老天讓你與朕的兒子們相識,相戀。

無論是天意如此,還是計謀使然,終究是避無可避。

也許這就是前世的宿緣。

朕無力挽回,也只能順應天命。

朕想,他們兩個人都如此看中你,想必你也是個善良的女子,你雖然生在山野,很多話你未必能聽懂,但朕還是想最後和你說一句,但願你能謹記于心中:

若是有将來,天傾地覆,生靈塗炭,還望你能以天下蒼生為重,舍小情,取大義。

也不枉他們二人曾經幾次為了你舍生赴死。

你能懂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身上最終的一點煞氣,也消亡殆盡,一代帝王最終走到了盡頭,極近油盡燈枯。

回東宮的路上,白曦宸讓雲容一起登上了自己的辇輿。太子的銮駕極為舒适,華麗氣派,簡直和一個房間沒有差別。

寬敞的暖榻,厚厚的軟墊,四周挂着流蘇和彩帶,看起來極為華美,精致。角落有兩個香爐點着讓人凝神靜心的檀香,陣陣暖香襲人,化解了所有的寒意。

雲容左看右看,最終卻看到白曦宸滿目寵溺的看着她。

可就在這時,攆輿一陣颠簸,她的頭随着向前的貫力,無可避免的撞到了車門上。

撫撫撞痛的額頭,忍不住擦了擦,可愛地嘟起紅潤的唇,憤憤的表情,少女的嬌俏,一瞬間,迷惑了白曦宸的目光。

他忍不住長臂一伸,将她摟在了懷中。

他的懷抱真的好暖,雲容沒有掙紮,乖順的躺在他的懷中,問:“曦宸,皇位對于你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呢?”

白曦宸沉默了一會,認真的對她說:“究竟有多重要,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知道,自從我懂事開始,殺皇後母子,奪取皇位,就是我活着的唯一目标,若不是有這個目标支持着,可能我早就無數次死在宮外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上天帶我不薄,最終讓我遇到了你…………”

雲容來不及說什麽,雙唇就已經被他吻住。

太子政務繁忙,如今多事之秋,時間對于他來說自是比什麽都要寶貴。

白曦宸把雲容送回了寝殿,沒有多久,便有人來請,離開了。

雲容沐浴之後,再次屏退了衆人,衆人皆以為她獨自在內殿休息。卻不知她換了衣裳,悄悄從內殿裏的側門,溜出了寝宮。

絲履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悄悄的向梅園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她的心幾乎都緊張得無法負荷。

等終于來到了竹屋前的那一刻,雲容幾乎都要虛脫了。

她生怕自己來晚一步,白梓軒的身體就會因為虛弱而停止了心跳。所以,她不得不第一時間趕來。

她又怕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而讓人知道了白梓軒的藏身之地。

每一步都好像是在和命運抗争一般,好在,她最終還是到了。

雲容快步走進去,随手帶好門,之前常喜說過,白梓軒被光惠帝囚禁時,就一直呆在這件竹屋內。

雲容的眼底泛上酸楚,之前她第一次來到這裏時,她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可是現在她全都想了起來,矮矮的竹塌,小小的窯爐,簡單樸素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連同梅園之中那寬大的火炕,分明都是按照飛霞山中她的那間小小的土屋布置而成。

他說他要給他一個家,他是要她在這東宮之中找到家的感覺。

雲容擦擦眼淚,扳轉在暗處的那一方小小的石墩,探身下去走入了密道。

密道合攏後,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雲容小心翼翼的捂住放在胸前的衣襟裏的‘玄水琥’和“醒神草”,一步一步摸索着向下走去。

可是走了一會,她便漸漸的感到了不對勁,因為走了這麽久,前面為什麽卻沒有見到應有的亮光呢?

密道中漆黑一片,雲容心中焦急,一不留神,整個人撞到了一處堅硬。

很涼,很痛。

用手去摸,雲容的身心仿佛都浸到了冰水之中,這裏….這裏分明就是昨日白梓軒躺着的那張石床。

昨天他還好好的躺在這裏,安靜得像一個熟睡中的孩子,她可以用手摸到他的臉,他的胸膛,他雖然無知無識,可是她卻能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為什麽,為什麽,今天這裏竟然會空空如也,石床雖在,可阿琪卻已經沒有了!

雲容急得淚流滿面,貝齒已經咬破了嘴唇。

幾個想法在她的鬧鐘交替閃現。

難道,老天已經奪取了他僅剩的那一點氣息,讓他再一次從她的身邊消失?

還是………騰的一聲,眼前電光火石般,閃現出昨晚與司徒宇碰面時的情景。

難道是被他發現了什麽?

雲容幾乎被這個想法折磨得要瘋掉了。

老天不可以這樣對她,不可以這樣!

她摸了摸懷中被她今日順利拿到的那兩件至寶,不覺傻傻的笑了起來,她做錯了事,老天爺怎麽會這樣善待她呢,怎麽會能夠如此容易的拿到了天下間如此難尋的兩樣東西。

失去不叫痛。

失而複得後,卻再次失去,那才叫痛,老天爺是要叫她也嘗嘗這種世間最最苦澀的懲罰嗎?

雲容不知道是怎樣回到了寝殿之中,沒有人發現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平津得詭異。

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瞬間,還是自己又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

雲容痛苦得抱住了自己的頭。

她不知道下一步,老天又将給她安排了如何的命運,而她又将淪為何人的棋子。

她想要遠離這所有的一切,可是卻永遠身陷在這巨大的旋窩之中。

不知棋盤何處,卻終究逃不過棋子的命運。

她好恨,好恨,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與命運抗争的念頭。

沒有人可以永遠保護你,………

“娘娘,娘娘……”外面的宮娥步入內殿,馬上被淚流滿面的雲容吓了一跳。

那宮娥緊張得不知所措,哀求道:“我的娘娘呀,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怎麽能掉眼淚呢。”一邊說,一邊上前拿出絲帕,去為雲容擦幹臉上的淚痕。

雲容面無表情,僵硬得任由她上前伺候。

見雲容不再哭泣,那宮娥才道:“啓禀娘娘,外面有一個小太監說是娘娘吩咐他前來的,如今正在殿外候着呢,不知道要不要傳他進來?

雲容騰的一聲站起身,聲音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在耳旁飛了氣來。

“快,快!快傳他進來。”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從殿外走了進來,跪地行禮。

雖是陌生的面容,可那身形卻是什麽熟悉,雲容斷定,眼前之人必定是常喜無疑。

心跳幾起幾伏,幾欲破胸而出,屏退了衆人,雲容一把上前拉住他,宛若隔世般,哽咽道:“他怎麽樣了?”

常喜的手心全都是汗,他用只能有兩個人的聲音道:“昨夜有人在竹屋之外仔細搜查,我想已經是有人發現了奴才或者是姑娘你的行蹤了。

之前因為‘他’胸口上的傷太重,根本經不起移動,所以我們沒有出宮。

可是經過了昨夜,這宮裏實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所以昨夜奴才和錦衣連夜将‘他’由密道出口處運往了宮外。

只是,經過一番折騰,太子殿下的脈息越來越微弱了,只怕………”

說到這裏,雲容連忙道:“那兩樣東西已經找到了,你趕快拿去。。。。”雲容一邊說,一邊向懷中去摸索。

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腳步沉重,帶着一股巨大的煞氣,雲容斷定來者不善。

幾乎是下意識的,又将手從衣襟中抽了出來。

片刻後,便見司徒宇只身一人,闖入了內殿。

他的身後跟着無數的宮人,似乎是一直在阻攔他的進入,卻沒有攔住,被他生生的闖了進來。

見到雲容後,全部撲通跪在了地上:“請娘娘贖罪。”

雲容氣結,怒道:“司徒宇,這裏是太子側妃的寝宮內殿,你這樣随意闖入,究竟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還是沒有把太子放在眼裏?”

一個是襄王,一個是司徒宇,這兩個人自恃功高,一貫氣焰嚣張目空一切,可是今天的舉動卻實在有些離譜。

司徒宇冷冷一笑,滿面不屑:“側妃娘娘,老朽的眼中只有太子一人,娘娘還真是沒有被我看在眼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此心可用日月為鑒。

只是側妃娘娘你,此刻又是在做些什麽?”司徒宇一邊說,一邊已經把目光落在了常喜的身上,“這個小太監,我已經留意他了,行動很是可疑,我若沒有猜錯,他定是東宮之中的奸細!”

雲容一瞬間竟然冷靜了下來,以前白梓軒教過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若是對對方不了解時,那就盡量不要暴漏出自己的破綻。

她微微一笑:“這個小太監,是之前我在東宮裏一位幫助過我的人,你若說他是奸細,那豈不是我也脫不了幹系?

難道,我,也是奸細不成?”

這月餘來,東宮之人從未見雲容發過脾氣,此時,看到雲容這副神情,竟都吓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可那司徒宇卻輕蔑一笑:“側妃娘娘即便是奸細,也要等到太子前來發落,只是這個小太監,老朽便可替太子分憂吧!”

雲容暗叫不好,擋在常喜的身前:“司徒宇,你憑什麽說他是奸細,你趕快給我出去,這裏不是你能來得地方。”

“哦,我竟不知道,這東宮之中竟然還有我不能來的地方,而且…..”司徒宇詭異一笑,推開雲容,上前一把揭下常喜臉上的易容,冷冷道:“若不是奸細,為何要易去自己本來的容貌?”

瞬間,一片嘩然.

雲容臉色鐵青,可下一秒卻被司徒宇再次推開,他捏起了常喜的下颚,狠狠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雲容撲了過來,伸手去拽他:“司徒宇,你沒有權利動他!”她推不動他一分一毫,只得威脅他:“我要去找太子!”

那司徒宇哈哈大笑,用左手捋了捋自己胸前灰白的長髯,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這次,太子要如何維護你,還能不能像之前那麽信任你!”說完這句他捏着常喜下颚的手,又加重了力道,痛得常喜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卻依然一聲不吭。

“此時太子不在宮中,所以這個小太監的事,我,管定了!”司徒宇眯起眼睛,狠狠的對常喜說:“告訴我你方才和側妃娘娘說了什麽?否則我定有辦法叫你生不如死!你想必聽說過,我百花宮有一種催魂術,即便是你現在不說,也早晚要說,不如盡早告訴我,也免得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雲容看見常喜死死的盯着司徒宇的臉,猛地“呸!”了一口,唾液飛到司徒宇的臉上,引得司徒宇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掩袖去擦。

常喜的将目光鎖在雲容的臉上,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常喜用嘴型無聲的向雲容吐出幾個字。

一連兩遍,雲容終于讀懂,他是在說“飛霞山,飛霞山…”

可下一刻,雲容看見常喜用盡全力,重重的一咬,頃刻間,他所有五官痛得扭曲在一起,嘴角的血,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他,咬舌自盡了?

“常喜!”

雲容撲了過去,趴在常喜的身上,司徒宇也沒有預料到眼前突然發生的事情。

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雲容痛苦得不能自己,卻見常喜用僅存的一點力氣,微微張了張嘴巴,可是雲容還是看懂了,他是在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