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殇傾城 - 第 22 章 (22)

家呀!”

家?

電光火石間,雲容反複聽到了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雲兒,以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那個聲音很遠又很近,忽然有點不敢去仔細聽。”

“青兒,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既然說認識我,能講講我以前的事情嗎?”

。。。。。

從梅園回來的時候,雲容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樣。腦子裏全都是青兒嘤嘤哭泣的聲音,若她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她與自己朝夕相處半年,也應該算是自己的親人了,青兒說太子愛她,青兒說太子愛她,那麽自己呢,也愛他嗎,究竟有多愛?

雲容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太子寝殿外的回廊上。天陰得很沉,看樣子馬上就要有一場大雨降至。

一場秋雨一場涼,恐怕這次雨過後,冬天就更近了。

聽宮人們說,光惠帝病得不輕,從涿州歸來之後就一直時好時壞,強撐到二皇子大婚前就已經卧床不起了。現在所有的國事全部由太子打理,光惠帝沒有這些瑣事纏身,細心調養了這些日子,病情卻已經漸漸穩定。

這樣說來,是不是白曦宸被最後定罪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呢?

那時等着他的判決又将是什麽?

死罪、流放,還是終身囚禁。

她究竟怎樣才能救他?

太多的事情幾乎要把她的頭撐破了。

“怎麽一個人在這吹冷風?”在雲容發呆的時候,白梓軒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踏雪起舞

這些日子以來,她越發清減,小小的背脊,瘦得可憐,白梓軒心底頓時湧上了一股憐惜之情。一雙手不自覺的隴上了她的肩頭,卻又中途停在了半空之中。

而這個時候,她剛好微微側目,他的這個細小的動作,自然也如數盡落到她的眼中。

他淡淡的笑了笑,雙袖拂到了身後,不在說話,只是靜靜的陪着她看着面前的風景。

風越來越大了,雲容終于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可是仍舊不願第一個開口打破沉默。

“雲兒,我不會強迫你做你如今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會慢慢的等,等你完全記起以前的事情……”

身邊的這個男子此時站在自己的面前,雲容已經再也無法做到平靜。她想細細的去觀察他,細細的去體會青兒所說的那些話,可是身體裏的另一個聲音卻強迫自己,不能在曦宸這樣的時刻去做這些事情。

她只覺得他站在她的身邊,渾身都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感覺讓她好難受。

“我什麽時候可以恢複記憶?”

“随時都有可能,但最多不會等到梅花開敗的時節。”

。。。。。

白梓軒真的好忙好忙,雲容白天都沒有機會看到他。但幾乎每天他都要回到寝殿中與她一起用晚膳。

白梓軒從來不提起他與她之前的事情,而她也不再與他針鋒相對,等待之中,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慢慢的微妙起來。這不禁讓雲容想起了之前他受傷,自己随了秋百翔去看他,那時她似乎也有過這種悄然改變的感覺。

若是晚上稍微有些空閑,白梓軒便繼續教雲容讀書,雲容淡淡的不去理他,經常是一個字也不說。可他卻依然能興致盎然。明明雲容白天經常無事可做,可到了晚上,卻總是她第一個沉沉的睡去。

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對面矮塌上的太子早就已經離去多時了。

這樣風雨中相對平靜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月,

這一天午後,雲容迎來了自己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場雪。

漫天的雪花,紛紛落下,寝殿之外,玉樹瓊枝,一片銀裝素裹。雲容穿着一件大紅的雪氅,站在雪地上,她整個人都陶醉在這片美景之中。

她想她之前的記憶裏一定是極愛雪的。

數月以來,她仿佛第一次這樣放松,身體中的血液一下子鮮活起來,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着,讓她伸出雙手,去接空中的雪瓣,讓她慢慢擡起自己的腳尖,輕輕的轉動,讓她随着自己的心靈于這皚皚白雪之中款款起舞。

這支舞仿佛她于前世之時就已谙熟于心,此時她輕腰低回,長袖飛轉,宛若鴻雁翩飛,漫步雲端。

她真的會跳舞麽,真的會麽?

再看回廊之上,許多宮人被吸引至此,完全被吸引在她曼妙的舞姿之中。

人越來越多,不時傳來陣陣驚嘆之聲:跳得真美呀!

而這一切雲容卻渾然不知,完全随着心沉浸在自己的舞中。

不知何處傳來陣陣簫聲,低轉迂回,直達天際,仿佛這曲子就是為了這支舞而譜成,而這舞更是為了這支曲而存在。

當她身體的的力量和靈感全部揮散之後,她才一點一點慢慢的止住了舞動的腳步,而那簫聲也随之漸漸散去。

一切契合得恰到好處,仿佛恒古之間已經演練過千萬遍。

忽然感覺似乎有些異樣,猛然回首,卻看見太子白梓軒手拿着一只玉簫站在離他數丈之遙的雪地上,含笑看着她。

☆、與他在雪中(一)

雲容忽然感覺似乎有些異樣,猛然回首,卻看見太子白梓軒手拿着一只玉簫站在離他數丈之遙的雪地上,含笑看着她。

那眸光中,沒有驚奇,沒有震撼,只有淡淡的喜悅和淳淳的柔情。

仿佛在他眼中,她,本該如此。

雲容的身上,頭上,甚至睫毛上都沾滿了白雪。像極力白雪世界中的小精靈,俏生生的看着他。

白梓軒向她一步一步走去,可就在他伸手之際,雲容好像受了驚吓的小白兔一般,驚恐的向寝殿中跑去。

一直到了內殿,雲容的心還在凸凸的跳着,宮娥為她撣去身上的雪花,她接過手爐抱在懷中,屏退了衆人,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寝殿之中。

不知一個人怔怔的發呆了多久,雲容忽然有些口渴,輕輕喚道:“上茶!”

不多時,便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雲容正心煩意亂,胡亂的接過茶盞一飲而盡,随手遞過去:“還要。”

那宮女連忙又遞過一杯,雲容再次飲盡後,輕聲吩咐道:“退下吧!”

可是過了好久,卻也不見那宮女離去。

雲容不免疑惑的打量着她。這個宮女之前似乎也見過幾面,并不陌生。

剛要開口卻見那宮女幾步上前,在雲容耳畔低聲說:“姑娘,我是婉兒!”

雲容大驚,仔細看着面前的這個人,哪裏有一點婉兒的形容。

婉兒用手一拂從臉上揭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雲容看清,她果然是婉兒。

“小姐,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她幾乎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太子殿下俨然把這東宮築起了銅牆鐵壁,她想了多少辦法,才尋到了機會來到了雲容的身邊。“如今這東宮之內,全是太子重新挑選的人,我有心過來繼續伺候姑娘,可卻過不了太子那一關。”

看着雲容聽到太子時有些僵硬的表情,婉兒嘆了口氣道:“小姐,我聽人說,你才是太子之前在民間結識,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這是真的麽?”

雲容才把婉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聽她一問,只覺得胸口上重重的被錘了一下,微微蹙眉道:“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難道還不清楚,我之前的事情都已經不記得了,現在這樣來問我,我你要我怎麽回答呢?”

婉兒心底嘆息着,只是時間有限,趕着把要說的話說出來:“這次是老爺讓我帶話給小姐的!”

☆、與他在雪中(二)

“這次是老爺讓我帶話給小姐的!”

“老爺?”那不就是她的父親嗎?真可笑呀,父親這個字眼對她來說真的陌生的很。數年來,楚陌塵與宰相能布下這麽周全的一盤棋,而她便是那棋盤之上最最可憐可悲又至關重要的棋子,什麽都是假的,想必這個所謂的父親也不見得是真的吧?

自己是生是死他從不過問,這時找她又會有什麽事?

看着雲容冷冷的表情,婉兒看了看四周沒有異樣,這才接着說:“小姐,如今相府謀反,咱們家也跟着受了牽連,好在老爺在之前就把府上的人散了,我家裏人得了不少銀子,如今也是不用婉兒牽挂了。可婉兒這一次還願意幫着老爺做事,實在是因為這件事與二皇子殿下有關。想着宮裏這些日子的謠言,婉兒今日才冒死前來尋小姐!”

“曦宸?”雲容臉上立刻變了顏色,用力抓住婉兒的雙手,手心一下子滲出汗來:“你快說,和曦宸有關,到底是什麽事?”

婉兒,反握住雲容的雙手,垂下眼簾,雲容看不到她的眸光,更加焦急不安。

深深的嘆了口氣,婉兒才道:“小姐在東宮之中,自然不曾得知,萬歲已經定了二皇子謀反的罪名,說是死罪!”

“死罪?”雲容如遭雷擊一般,胸口一股濁氣湧上來,整個人險些要昏厥過去。

“小姐,小姐!”婉兒低聲驚呼,急得落下淚來:“小姐,現在能救二皇子的只有你,你不能亂了陣腳呀!”

一句話提醒了雲容,聽白梓軒說如今襄王他軟禁在了京城,郡主史玉則日夜伴在了皇後的身邊,之前支持白曦宸的那些大臣,,如今不是被受了兵權,罷了官職,便是已經被白梓軒收為己用。

“婉兒,你快說,我怎麽樣才能救曦宸?”只要是能讓曦宸不死,就算讓她舍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老爺說,二皇子犯下的是死罪,萬歲絕不會手軟。但是倘若萬歲只剩下二皇子一個兒子,那便自會不同。”

“你是說若要曦宸生,必須太子死?”雲容在這一刻反倒出奇的鎮定下來。只是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像是被冰凍住了,聲音也好像不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

婉兒如實答道:“老爺說,二皇子的師傅正在想辦法救他出來,小姐不見得非得要了太子的命,只要能唬住萬歲就行!

但是,一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