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胸口,銀色的袍子,隐約已将滲出了血跡來。
“我沒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他的目光遠遠的看向,山林之中隐隐若現的萬佛寺。眸中充滿了焦慮。
“啓禀殿下,聖女祭天的時辰已經到了。”這些人已經跟了白梓軒多年,雖然不明這位一向睿智果斷的太子殿下,這種近乎于瘋狂趕路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麽,可對他的身體卻不得不擔憂起來。
“徒步上山!”白梓軒口氣堅定,不容一絲質疑,一邊說,一邊已經邁步向前方走去。
“殿下,萬萬不可,前面的山路已經被人埋下了火藥,顯然早知道太子的車馬将要行至此處,為的就是要取殿下的性命呀!還請太子殿下速速下山!”
說話的這位老者正是自白梓軒年幼之時就一直跟随在他身側的藍仲熙。亦師亦友,亦臣亦奴,深受太子信賴,掌管東宮衛隊,白梓軒對此人素來頗為敬重。
可此時,白梓軒卻顯然聽不進他說的半個字,非但沒有停住腳步,反而咬牙道:“我們走山路。”
。。。。。。。。。。。
萬佛寺山的山門前,無數身穿铠甲的蒙面人從天而降,直奔光惠帝的禦座之前。
“護駕,護駕……”
四下亂成一團。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起身,有的想要沖進來,但更多的還是向山下逃去。禦林軍人數雖衆,卻也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光惠帝身旁的死衛,早就已經長劍出鞘,與蒙面的刺客搏鬥氣來。明晃晃的劍光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塵土飛揚,血光四濺,轉眼間山門前竟成了人間的煉獄,血腥的修羅場。
可被團團保護之下的光惠帝,卻冷冷的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慌亂的表情,眸中更是平靜如水。
自若的站在那裏,睨視一切。
那神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沒有人能看透他的表情,而他卻好像已經看透了每一個人。
他對着身旁最近的一個侍衛,從口中冰冷的吐出幾個字,“點火,祭天!”
那侍衛,大聲傳旨:萬歲有旨,祭天……祭天……祭天…….
喊殺聲中,光惠帝旨意一聲一聲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口中傳送。
祭壇周圍的僧人,口中的經文也一直未曾間斷。
只是祭天兩字,在無數聲音之中不但沒有被淹沒,反而格外清晰。
轉眼間,數只火把抛向高高的柴垛,頃刻間火光沖天,直奔天際。
那些刺客,看到如此情景,紛紛發狂一般,拿起利劍齊齊向光惠帝刺去,撲哧撲哧,劍插在人身體的聲音,一聲一聲響起。
就在這時,從山下小路趕來一對人馬,為首一人正是太子白梓軒。
他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目訾欲裂,快步走到祭壇前,卻被禦林軍擋住,近不得跟前。
“父皇…..”白梓軒用左手捂着胸口,那裏早已經鮮紅一片,卻渾然不覺瘋了似的向光惠帝跑去。
刀光劍影,齊齊上前,不知誰刺中了誰,只聽一人怒吼的聲音,聲音蒼涼而悲傷…….
“皇兒……….”
作者題外話:嗯嗯,慘烈呀,曉月掩面遁走。。
☆、他受傷了
雲容只覺得四肢綿軟無力,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皮似有千金重。
她只記得被光惠帝的近身宮女帶去了聖女的住處,那些女子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哭得她的心酸澀的難受。
之後一切卻又都消失不見了。
她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太虛之中。只看見白曦宸站在竹林之中,對她溫婉淺笑,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悠閑。
他引着她向前走去,她跟在他的身後,“曦宸,我們這是要去什麽地方呀?”
他不答她,只是靜靜的向前走去。前面有一道籬牆,上面密密的爬着蔓藤,開着紫色的小花。
雲容認得,那是牽牛花,紫白相間,四下的風輕輕吹過,那些花微微的顫動,像一張張俏皮得笑臉。
他突然轉過頭,笑着看她,她不想動,他也沒有動。仿佛這樣互相望着就是生生世世,天長地久。
當雲容睜緩緩的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四下的幔帳輕輕的垂着。
她的手微微攏着身上的被子,感覺有點冷。
從外邊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那….好像是雨聲!!!
下雨了?
雲容騰的坐起來,幾步走下床,想要去推開窗子。難道聖女祭天真的感動了上蒼,久旱數月,竟這樣下起連綿的秋雨來。
“雲容,你醒了?”順着聲音尋去,卻見周瑾瑜坐在床頭的一張花梨木椅上,滿眼驚喜的看着她。
“大哥,我睡了很久了嗎?” 看到周瑾瑜下颚上生着細細的胡渣,眼眶黝青,一臉疲憊,雲容忍不住問道。
“嗯,也不是太久,只是兩天兩夜而已。”周瑾瑜笑着逗她,卻把雲容吓了一跳。“我怎麽會睡了這麽久?”
周瑾瑜的笑容漸漸的散去,雲容看着他逐漸嚴肅氣來的樣子,心裏彌漫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她一下子想起了,白曦宸之前對她說過的所有的話:雲兒,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雲兒,若是有一天我讓你離開,你一定要忘了我…….
雲容的手臂緊緊的抱在胸前,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平靜一下。
“他之所以讓你趕到涿州來,是不是就是想到了這一天,所以他讓你把我帶到這裏來,是不是,是不是?”雲容擡起頭,絕望的看着周瑾瑜:“大哥,他說要做的大事,是不是失敗了,他到底怎麽樣了?”她只感覺自己的聲音一下子飄了氣來。淚水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雲容,你猜對了一半,他讓我來涿州,确實是想形勢急迫時,讓我帶你離開,但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
周瑾瑜被雲容哭得有些無措,只覺得若是能讓她不這樣難受,讓他去做什麽,他都心甘情願。
“雲容,他沒有死,他只是受了極重的傷,一直昏迷不醒。現在萬歲親自守在他的身邊。等他醒了,自然會派人來尋你。”
“他受傷了,陛下守在他的身旁?”
雲容漸漸止住了哭聲,睜着一雙還彌漫着水霧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眼中盡是痛惜與疑惑。
周瑾瑜的心裏夾雜着一種複雜難以言喻的感嘆,不由轉過臉去,目光落在窗外的雨簾上,沉默了一會,喃喃的說:“雲容,我這一生沒有佩服過什麽人,但二皇子卻是其中的一個,他睿智,果敢,更難得的是,對你确實是一片真心。
大哥真心的祝福你們!”
“大哥!”雲容在背後輕輕的換了他一聲,他轉過臉,臉上又恢複了以往輕松不羁的表情:“太子被囚禁,陛下自己卻親自守在二皇子的病榻前。
只要曦宸能醒過來,恐怕這天下就真的要變了!”
“太子被囚禁了?”太子也來涿州了嗎,他受了那麽重的傷,為什麽要來涿州,為什麽會被陛下囚禁,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題外話:還都在看文嗎?
☆、終究不是她
因為二皇子傷勢頗重命懸一線,萬佛寺不再安全,光惠帝不放心離去,竟然親率衆人前往涿州的周府內。
萬歲離京,太子被囚,二皇子重病。朝中一切事物暫時交由宰相楚伯硯。
涿州地偏人稀,雖有随行而至的禦醫,可是能用得藥材,與宮中相比,卻是少之又少。
一晃,白曦宸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仍不見蘇醒。
秋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天,天空始終未曾完全放晴。光惠帝卻并未因旱情緩解而露出一絲喜悅的神色。
相反,才幾日,他的鬓角更添了些許霜色,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萬佛寺的主持方丈宏智法師。
他年約六旬,白須飄飄,形貌和善。對着窗外的秋雨,緩緩開口道:“陛下宣招老衲前來,可是為了如今民間廣為傳聞的鳳女之事?”
光惠帝沉思片刻,長嘆一聲:“如今民間有人廣散流言,鳳女臨時天下必亂。
加上聖女祭天一事,朕中途命人将火焰熄滅更是人心惶惶,長此以往,必生大禍。”
宏智法師雙手合掌,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鳳女臨世天下大亂,後面還有七個字,那便是得鳳女者得天下。
若是能找到鳳女,并将鳳女納入天朝後宮,這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
“哪個是雲容,二皇子醒了現在傳你過去呢?”窗外的宮女聲音急切,還有些不耐煩。
雲容用手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方知自己沒有做夢。急急的推開門:“我是!”
随着那宮女到了州府的內院,才發現眼前的這座屋宇外,站滿了人。有身穿金甲的禦林軍,還有垂目而立等待召喚的宮人。
其中一個,雲容到死也不會認錯,正是那日奉旨毒死她的劉公公。
背脊上不由冒出冷汗:難道光惠帝也在這裏?”
正想着,那劉公公已經快步走到了她的近前,拂塵一晃:“二皇子殿下已經等你多時了,快進去吧!”
雲容垂下頭,由他引着,步入屋內。
香爐裏攏着安神香。袅袅的煙線襯托得屋內格外的靜谧。
一個碩長的背影臨窗而立,雲容垂着頭用餘光看去,不是光惠帝又是哪個?
下意識的向床上看去,卻對上了白曦宸一雙笑盈盈的眼睛。他面色灰白,臉頰深深的陷進去,雲容心頭一恸,鼻翼間一股酸意湧上來,但看他笑得那樣開心,終究忍住了眼淚。
“雲兒!”他輕喚一聲,沖着她伸出手來,擺了一個想要遠遠抱住她的樣子。
屋內站着的宮人,默默垂下了頭,一副要看不看的樣子,雲容頓時紅了臉。
再擡頭時,發現光惠帝也轉過了身,正眯起眼上下打量她,眼神中雖有一如既往的厭惡之色,可是并無殺機。
雲容暗自輕松了不少,連忙跪地叩拜:“奴婢參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來吧!”光惠帝冷着臉向床榻的方向擺了擺手。
雲容有點意外,呆了片刻,才回過頭一步一步的向白曦宸。每走一步,都感覺格外的不真實。
白曦宸只是笑着看她,在她離他一步的時候,長臂一伸,一把抓住她的手,自己則用盡全力,撐起了身子。
他動作很吃力,雲容連忙去扶他,可他卻并不是直起身,他的另一只手扶住雲容的肩膀,右腰上的衣服,立刻又滲出血來,雲容看到後驚呼一聲,下意識去摸,左手上頓時鮮紅一片。
傷得這樣重,他卻直直的跪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雲容,滿眼祈求的看着光惠帝。
雲容立刻明白了什麽,身子一矮,随即也跪在了床前。
“曦宸,你….”光惠帝的聲音裏透着心疼,可才說了幾個字,語調又有些氣憤,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
“請…父皇……成全!”
屋內落發可聞,沉默中,白曦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在錦被上,偶爾還落在雲容的手面上。
他的表情如常,可是雲容還是看到了他眼中凄惶的神色,她心中最柔軟處劃過一絲痛楚。他那樣要強自傲的一個人,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跪下祈求。
而她能為他做什麽?
“曦宸….”她輕輕的喚了她一聲,宛若唇語。可是他聽到了。
他看着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映着自己的臉容。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母親遭到惡尼的欺負,渾身是傷,他氣不過,拿着燒火的棍子就要沖出去打人。那時母親的眼中,也是這樣的神情,她抱住他,攔着他。
後來他長大了,學了武功,很多人追随他,有了保護母親的能力。可是母親卻早已離開了他。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着。傷口流了那些血,仿佛不是自己的。
“請父皇成全……”他一遍一遍的乞求着,光惠帝終究沙啞的開口道:“曦宸,你為了這樣一個無才無貌,出身低賤的女子,值得嗎?朕為你選得那些女子,那一個不好過她千萬倍?”
外面雖然還陰着天,但雨已經停了,從窗子外透進一陣清新的風。白曦宸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像是不想讓人聽出哽咽的聲音:“兒臣知道父皇的苦心,只是那些女子雖好,卻終究不是她。”
作者題外話:票票好少,吼一聲!!
☆、皇帝的成全
光惠帝默默的看着床上跪着的兒子。他長得與他母親很像。當年她出宮的時候,自己就命人把她留在宮裏的一切都燒盡了。甚至不允許宮裏出現與她稍微相象的女子。
這些年,自己不願去想有關于她的一切,那是心底的潰爛的一處惡瘡,一經觸碰就會流血化膿,碰到哪裏,哪裏就跟着蔓延。
鐵血如他,除了這萬裏江山,沒有什麽是他舍不下的,左右不是一個女人。
不見,便可不想。
可是這一刻,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心中的感覺竟讓自己有些害怕。難道真是老了?
眼前又好似看到了那一年,宮門洞開,數百名秀女緩緩而入,隔着金燦燦的迎春花,自己一眼看到了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拎着裙裾,明媚嬌豔的向自己走來,在他身邊一伴三年,之後便是永訣。
女人,不過只是個女人。
他老了,随心一次又有何妨?
“曦宸,朕答應你!”
雲容擡起頭,差一點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光惠帝口中說出的這幾個字,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汩汩的奪眶而出。
“謝父皇!”白曦宸也抑制不住喉中的哽咽。艱難的呼出這三個字。抓住雲容的手,幾乎要連她的一起嵌進床上鋪着的錦褥裏。
光惠帝把目光從兒子的臉上移開,落到雲容身上時,又是一片冰冷。
“但是這個女人出身太過低賤,又曾與別人拜過堂,入過洞房,所以只能為妾,永遠為妾。”
“父皇,兒臣….”不待他說完,光惠帝便不耐煩的打斷他:“曦宸,不要試探朕的耐心…..”話說一半,臉上卻已升上一絲愠色。
雲容微微側目看着白曦宸,看到他頭上的汗珠,腰際的鮮血,還有此時臉上苦苦掙紮和愧疚不甘的表情。
她突然叩拜在地:“謝萬歲成全,只要能守在二皇子殿下身邊,雲容無論是為奴為妾,都心甘情願,感激不盡。”
他為自己做的太多,她能做的也不過是讓他安心而已。
。。。。。。。。。。
光惠帝走後,白曦宸屏退衆人,屋內只剩下他與雲容兩個。
她幫他換上一件幹淨的內衫,扶着他躺下,拿着那件帶血的裏衣,剛站起身,卻又被他拉住了手:“雲兒,陪我躺一會。”
雲容羞紅了臉,想縮回手來:“我才不要。”
白曦宸心裏既高興又難過,但最多的還是對雲容的愧疚,怕她難受,只得哄着逗她:“剛才誰和父皇說只要能守在我身邊,怎樣都心甘情願的?”從沒見過他這樣耍賴的樣子,雲容哼了一聲:“沒見過傷成這樣還貧嘴的。”
白曦宸怕她真的惱了,更用力的拉住她:“雲兒….對不起,你放心,我不會永遠讓你受委屈的……”
雲容自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麽,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不安的向窗外望去“曦宸,我知道,不要說了…”
他的心,她豈會不懂。
依着他,她坐在床前的矮凳上,把臉倚在床上,嬌嗔的望着他的臉:“這樣行了吧?”
白曦宸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寵溺的點了點頭。
“曦宸,我怎麽覺得像做夢一樣,萬歲真的同意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幾日前他還想殺了我?
☆、永遠不得翻身
他不是最讨厭我與你和太子有什麽糾纏嗎?”其實她還想問,太子究竟做了什麽,會被突然囚禁?可想到之前白曦宸見自己與太子在一起時的臉色,還是沒有說出來。
白曦宸壓低了嗓音在雲容的耳邊低語道:“其實我那日想做什麽你一定已經知道了,只是,我沒有算到,父皇會把你混在聖女裏送上祭壇,用這種方式取你的性命。
當時我慌亂的很,正想着如何去救你的時候,太子出現了帶着很多人出現在祭壇前。
我之前命人已經在山路上做了埋伏,想不到,他竟然毫發無傷的趕來了。
就在他疾步向父皇走來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太子殿下,這裏危險請速回,這裏就交給末将們吧!”
說着,有幾個人一起拿劍向父皇逼近。我靈機一動,替父皇擋劍,只是沒想到,這些人下手這麽狠。”
雲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仔細一想才恍然大悟。
白曦宸本來計劃在祭天時,逼宮行刺光惠帝。卻不想太子半路闖來。白曦宸的人将計就計,把行刺一事嫁禍給太子。
“你為什麽要擋劍,那些人怎麽連你也傷得這樣重?”
雲容用最小的聲音問他,這實在讓她想不明白。他的人這樣做,他怎麽會不知道?而這傷要是在刺得深一點,白曦宸肯定就當時一命歸西了。
“刺傷我,和嫁禍太子的,都不是我的人。是有早就窺見了我的計劃,也扮成蒙面的刺客,混在我的人裏。
那人出聲嫁禍太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有變,索性替父皇擋了一劍,暗自打手勢,讓我的人撤退,昏迷前,求父皇放過你的性命。
父皇這一生,疑心最重,最恨背叛。寧可錯殺,也決不姑息任何人。
而他也更未指望過誰能真心對他。
所以我不惜性命替他擋劍,是那時換取他的信任,救你性命的唯一辦法。
果然,不出我所料,父皇深受感動,答應了我。
更瘋了一樣,當即命人将太子拿下,就此囚禁。”
雲容聽得心驚肉跳,不禁脫口而出:“太子他…..”明顯這是有人暗中設的一個局,欲将太子置于死地。太子是無辜的。
恐怕不僅是太子,還有白曦宸也說不定,只是,那設局之人,沒有想到,白曦宸會臨時改變主意,替光惠帝擋劍。
并因此得到了光惠帝的信任。可憑光惠帝的城府和太子的心機,白曦宸用性命換來的這點信任能長久嗎?
越想越害怕,雲容的一雙手瞬間冰冷下來:“曦宸,陛下此時在盛怒之中,所以囚禁了太子。以後他會慢慢調查的,難保不會查處什麽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很害怕。
白曦宸用手摸了摸她的臉,他喜歡從她的眸中看到自己的樣子。
他眼底湧上一絲流動的光:“雲兒,有我在,不要怕。父皇的信任也許很短暫,但這點時間足夠我重新再來。無論是誰設的居,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讓太子永遠不得翻身。”
讓太子永遠不得翻身?雲容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下來。這幾個字像釘子一樣釘在她的心上,忍不住喃喃的呓語道:“永遠不得翻身?”
作者題外話:2更了,親人們。。。冒個頭
☆、他要的是什麽?
“看來你對他遠比我想象的重要,如此情深意重,也不枉你為他颠沛流離,逃婚在外。”山腳上,楚陌塵遠遠的眺望着涿州府所在的位置。
秋風吹亂了他被豔陽照成栗色的長發。舞起他紫色的衣袍。
他的身後是巨型的千手千眼佛像,佛高數丈,他本來高大的身軀,此時渺小得像是一顆塵世間的黑點,卻與佛祖一起,俯瞰衆生,睨視天下,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楚陌塵,太子是你的親姐夫,你為什麽要害他?”周雲芳被點了穴道,蜷縮在草地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想将眼前的這個惡魔撕碎。
可是她卻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用最大的力氣沖他吼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親姐夫,我自然不會去害,可是誰讓他姓白呢?”
“楚陌塵,你以為你真的可以一手遮天?萬歲遲早會知道太子是冤枉的,那時,你就不怕你們楚家被滅九族?”
楚陌塵側目睨視,笑容妖嬈。
“若要株連九族,不僅是楚家,恐怕周家也是在所難逃,到時你和你肚裏的孩子也一樣要死。”
“你胡說!”周雲芳死死的護住小腹。楚陌塵冷哼一聲,幾步走過來:“我雖無情,但非無義,承諾你事成後保住你的孩子,就不會食言。
但是…..”
周雲芳見他笑得詭異,不免怒道:“你還要做什麽?你休想再用我去要挾他?你不是人,你是個魔鬼。”
“果然是情深意重,我只是想說,你想要保住你的孩子,就日夜禱告讓我活得好好的,否則我死了,楚家完了,周家也完了,你和你孩子連同他的父親都是死路一條。到時再也沒人能護得了你…..”
周雲芳看着面前的這張驚世的面龐,寒意遍體而生。他的話好像有魔力一般,她剛才還在心裏詛咒他,此刻卻是再也不敢了。
只是這個人怎麽可以将生死說得這麽随意。明明是他脅迫了別人,卻又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救世主的位置上,一切都說得那麽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這一切又和自己的父親有什麽關系?楚陌塵要的又是什麽?
。。。。。。。。。。。。。。。。。
白曦宸傷勢逐漸好轉。光惠帝龍顏大悅,當即命禮官選好良辰吉日擺駕回京。
雲容只是二皇子欲納的小妾,根本毋須聖旨賜婚。可明眼的人,都知道這些日子,雲容與二皇子形影不離,萬歲跟前,也無絲毫掩飾。自然對雲容的态度越發恭敬氣來。
回京的時候,白曦宸更是讓雲容與自己共乘一輛馬車。子墨等人知道雲容曾經與白曦宸之間的過往,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可那些不知情的人,暗地裏就越發把二皇子對一名宮女的寵愛議論得離奇怪異。
這一日,終究到了京城。
萬歲回宮,白曦宸攜雲容回到了二皇子府。
雲容掀開轎簾,看到王府大門洞開。石階上和正路的兩側,已經站滿了出來迎接人。
數月前,她也曾見到過這樣的場景。
今日如此相似,卻又大有不同。
相同的是,都是白曦宸在她受盡苦難後接她回府。
不同的是,她的身份一變再變,而眼前的大門外,石階上,更多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正想着,一個穿着緋色衣裙的麗人,已經幾步走到了馬車前,并不下拜,只聽她輕喚道:“曦宸…..”
白曦宸撩開車簾,雲容從裏面連忙扶着他下車。
他行動依然吃力,車下伺候的人迎上了,卻被那女子擺手攔下:“我來。”
她的袖口露出一段藕白的玉臂,輕輕扶住白曦宸,一雙剪水明眸,再見到他消瘦的臉頰時,瞬間升起了一層霧氣,這種深情款款,痛惜柔弱的樣子,更顯得無限風情,惹人憐愛。
“小玉,我沒事。”
這個女子正是楚玉。她顯然不信,又從頭到尾仔細的把白曦宸打量了一番。嘴角微抿,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又被強行卡在了喉中。
在雲容記憶力,從來不見白曦宸這樣喚過史玉,之前聽得最多的還是他喚她郡主。而今時今日,他對她的稱呼已經如此親昵了。
不用照鏡子,也自然知道,自己連日趕路,此時一定是灰頭土臉的,在楚玉明豔照人的光彩下,她微微低下頭,心也随着白曦宸這聲小玉,微微的刺痛了一下。抓着白曦宸手臂的手,竟有些使不上力氣。
白曦宸很快發現了她的異樣,回過頭,攬住她“雲兒?”
☆、原來是他
東宮僻靜處的竹屋內,白梓軒側躺在竹榻上,凝神于手上的書卷。
被囚多日,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落寂與傷頹之色。只是傷勢未愈,疏于調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偶爾幾聲輕咳,嘴角甚至還會滲出血絲。
他身前躬身站着一個小太監,眉間微蹙,一臉傷情
“太子殿下,奴才無能,連請禦醫這麽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話說一半,幾欲落淚。
白梓軒淡淡一笑,将書卷之餘榻邊,透過窗子,看向不遠處,梅園所在的位置。
用不了幾個月,那裏又将是一片無垠的香雪海。
若是那時也能每日無事,坐在這裏,觀雪賞梅,他倒也是喜歡。
小太監,見他的嘴角微揚,臉色極近透明,擔憂道:“太子殿下,如今宮裏的禦醫幾乎都常駐二皇子府。萬歲本欲讓他入宮修養,他不願,萬歲竟然依了他,隔幾日就親臨皇子府去探望。
皇後娘娘幾次前往東宮,都被陛下的人攔在了宮門外。
外面的人都說,長此以往,這東宮,恐怕就要易主了!”
小太監說得滿頭是汗,卻見白梓軒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常喜,雲姑娘怎麽樣了?”
小太監眉心一緊,慘白的月色下,見太子凝視着自己,看到自己慌亂的神情,登時面上清冷如雪。他眸光精煉,這世上之事豈能瞞過太子的眼睛?
常喜向後退縮一步,只得如實答道:“太子離宮後,雲姑娘身體抱恙,一直卧床不起,皇後娘娘派禦醫診治說雲姑娘患了肺痨之症。
這病從來不能在宮內醫治,皇後娘娘便将雲姑娘遣送到了郊外的青蓮庵內。
有人看到雲姑娘與一男子在庵中私會。娘娘震怒,正欲尋雲姑娘問話,雲姑娘卻突然不見了…..”
常喜眼見素日太子是如何寵愛這雲姑娘,怕他動怒傷身,卻又不得不答,直至說道最後一個字,後背的衣衫幾乎濕透了。
再擡頭見太子,他嘴唇鐵青,似乎連睫毛都凍住了。只望着牆上挂着的一把青龍寶劍,久久才啞聲道:“對….不….起”。
他的聲音無限凄婉,幾乎令人潸然淚下。
常喜退下後。白梓軒向窗外揮袖一招。
不多時,一名黑衣影衛快如閃電般從窗外飛入,矮身跪地。
“查得怎麽樣了?”
“啓禀太子殿下,那日混在刺客中高呼,試圖混淆視聽的人确實是咱們東宮的親衛。萬歲震怒,已經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卿審理。大概明日就會有請太子前去過堂。另外卑職還打探到….”
地上之人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子一眼,低聲道:“萬歲今日在禦書房內與襄王議事,襄王向陛下請旨欲廢太子,改立二皇子為儲君。
萬歲不置可否,對襄王說,欲讓太子前往西北皇陵,守陵一年。”
白梓軒眸光凝結成冰,看着窗外梅園的圍牆上,交錯的樹枝,喃喃道:“一年?”他知道,父皇不會輕易廢掉他,西北之行後,太子之位或許還是他的,只是……….一年後,就要錯過這裏再次盛開的梅花……….
地上的影衛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函,雙手置于頭頂:“這是藍将軍讓卑職呈于殿下的。”
白梓軒打開信函,上面幾行小字清晰的落入眼中。他目光一寒,冷哼道“原來是他!”
☆、不速之客
白日裏,前來二皇子府探病的朝中重臣,絡繹不絕。更有萬歲禦駕隔幾天也要親臨探視。
白曦宸雖在病中,卻比平日裏還要忙碌幾分。
回到王府不覺已有五日,雲容要想見他,幾乎總是要等到晚上。
王府好大,這天晚上,雲容沒有讓人跟着,一個人在花院內慢慢的踱步。不多時,便轉到了一處極為華麗的院落外。
這座院落她是認識的,那日白曦宸從相府中把她接回來後,住的就是這裏。
她如今的身份變了,不是妃,只是他的一個小妾,論禮數,這裏應該是史玉的住處,白曦宸卻沒有讓史玉住進來,命人把這裏鎖了。給史玉另外安排了住處。
可今晚,裏面卻是亮着燭火。雲容的腳下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着,一步一步的向裏面走去。
推開門,看見四名侍女垂首而立。一位侍女見到雲容後,不由怒道:“這地方豈是你能來的,郡主在此沐浴,還不速速退下?”
雲容定睛一看,這才看出來說話的這名綠衣侍女好生面善,正是早在淮南就羞辱過自己的郡主史玉身邊的侍女。
下意識的向紗簾之內望去,雲容不會記錯,裏面是一方用白玉砌成的浴池,裏面是白曦宸特意命人從後山引來的溫泉。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遲疑,雲容脫口而出:“她怎麽會在裏面?”心底的一股酸意,不可抑止的湧了上來。
記得白曦宸說過,這座白玉池,是他親自命人為自己而建。可說完之後,立刻又後悔了。
那綠衣侍女上下将雲容打量了一番道:“如今這二皇子府還有哪裏是我家郡主不能去的地方,你是什麽身份,倒管起王妃來了?”
這婢女說得沒有錯,如今這王府,還有哪裏是史玉不能來得地方呢?雲容自知失言,多說無意,只想趕快離開這裏。
眼看走出了門外,卻聽從裏面傳來史玉輕柔的聲音:“青蘿,誰在外面?”
對這個史玉,雲容談不上喜歡和厭惡,只是自從在東宮自己被太子妃責罰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