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茂艱難地開口:“松,松開吧?”
嚴辭:“為什麽?”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這張絕世帥哥臉的心靈窗口比之前大的緣故,夏茂茂總覺得他現在眼神裏的情緒豐富了一點,看起來居然有點低落:“還是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夏茂茂:“……”
該死,她居然讓帥哥為她低落了。
她立刻開始解釋:“不,我喜歡,我太喜歡了,就是不太習慣,我需要時間。”
頂着帥臉的嚴辭低頭看着夏茂茂,墨藍色的頭發垂到了她的胸前,雖然仍舊面無表情,整個人卻無端地多了一絲禍人的氣息:“所以,這樣還是會讓你覺得快樂吧。”
哪樣啊?
什麽虎狼發言?
她為什麽會覺得快樂,她有什麽好快樂的?敲!她覺得自己仿佛整個人都被看光了。
夏茂茂覺得自己說快樂也不是,不快樂也不是,只能深吸一口氣,佯裝自己感動淚目,一把抱住了嚴辭的後背。
嚴辭被她抱住之後動作停頓了兩秒,然後——
夏茂茂覺得自己的後背多了一雙手臂,兩只觸手,她被抱得異常結實,刀都劈不開了。
夏茂茂:“……”
如果不是說嚴辭現在還需要兩只腿站立,她應該就能品嘗一些被八爪魚纏住的滋味了。
唉,習慣就好,以後這事兒還多着呢。
這種都受不了,以後還來更刺激的咋辦,都是見多識廣的成年人了,沉穩一點。
沉穩的夏茂茂沉穩地被水母精纏了許久,臉不紅氣不喘,等他自己撒開觸手。
五分鐘後,嚴辭松手了,被松開了的夏茂茂步伐穩健地走到了沙發邊,大爺樣地坐下去,又拍了拍她身邊的位置:“來。”
嚴辭來了,剛準備坐下,夏茂茂頤指氣使地說:“不要人,要水母。”
老實說,嚴辭現在這雙手雙腿四觸手的樣子,看多了有點掉SAN值,她還是抱只可愛水母得了。
嚴辭:“……哦。”
一分鐘後,夏茂茂和嚴辭并排坐在沙發上,又研究起了最初的問題,關于如何見公婆的可實施性策略。
嚴辭這次算是正面地回答了她需要怎麽做:“按你平時說話做事的習慣就可以。他們兩個性格随和懶散,只喜歡玩樂,這次見你應該是被內務省的人催促會面了,你只要不啰嗦,耽誤他們的時間,一切都沒問題。”
夏茂茂放松了一點:“行吧,營業一下。”
放下心後,夏茂茂走到了舷窗邊,好奇地向外看。
看着眼前的景象,夏茂茂有些發暈。
虛空黑暗的宇宙,很遠處才依稀有一顆的星球,以及更遠處明亮暗紅色的恒星。上一秒人還在此處,下一秒就遠隔千裏。舷窗內側,溫度适宜,食物充沛,冷光燈附近的換氣扇輕輕響動。而薄薄的一層擋板外,那就是生命的荒漠,在饑餓來臨前,人會在極寒和窒息中死去。
人類在土地上誕生,土地是生機,是活路,是所有安全感的來源。一旦遠離土地,即使意外很少發生,人就會情不自禁地恐懼那種無可依托墜落下沉孤獨窒息的感覺。如果有人曾坐過夜間的輪渡,在大海中心貼着玻璃朝外看,或許能感受到這種恐懼的萬中之一。
夏茂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問嚴辭:“這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其他的文明嗎?這麽大的疆域,別說只有一個國家,就算只有碳基生物都很難得了吧?矽基硼基還有磷基都沒有出現過嗎?還有,科幻裏常常出現的蟲族,這裏也沒有?”
嚴辭搖頭:“當然不是。”
夏茂茂:“嗯?”
嚴辭簡短地回答她:“出現過,只是後來都沒了。”
“哦。”看來都被人類消滅過了。
夏茂茂看着遠處細小的恒星,突發奇想:“你說,這個時空有地球嗎?”
嚴辭想了想:“或許有。”
夏茂茂逗嚴辭:“如果你發現了地球,你是救地球還是把它占領了?”
嚴辭表情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都沒給夏茂茂答案。看着他那為難的樣子,夏茂茂忍不住笑了,拍了一把他的手臂:“看你為難的。這不就是地球上老婆跟媽掉水先就誰的問題嘛。這題不難回答啊。”
嚴辭側臉看她:“怎麽回答?”
夏茂茂看着舷窗上嚴辭的倒影,笑着說:“當然是先救媽,然後再跳進水裏,跟老婆一起同歸于盡。”
嚴辭不贊同地看她:“亂七八糟。”
兩個人正在說話,門忽然被敲響了。
嚴辭:“什麽事情?”
門外的人應該是個士兵:“殿下,即将開始穿越蟲洞。”
嚴辭:“知道了,退下去吧。”
士兵走了之後,嚴辭才和夏茂茂說:“穿越蟲洞的時候人體承受的壓力較大,體質弱的人在這個時間段內最好去休息。你剛醒不久,去睡覺吧,我陪你一起。”
夏茂茂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
等他們再醒來的時候,星艦已經平穩地降落了。兩人從星艦上伸出的駁接橋走出,坐上了在附近等待多時的車輛,而後就直接奔着皇宮去了。
剛一走進皇宮,夏茂茂僅存的緊張情緒忽然一掃而光。這皇宮看起來……很有水上樂園的既視感,哪裏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池子,雖然每個都造型優美,排列有序,但本質上來說,這就是升級版的水産品市場嘛。
池子,水産品,人。
要素齊全。
夏茂茂一邊忍笑一邊跟着嚴辭朝裏走。
嚴辭路過一個水池時順口告訴她一個小秘密:這裏的所有池子其實都是用管道連在一起的,如果願意的話,他化成原型時可以直接從宮門游到寝宮前。
夏茂茂被他說得有點好奇,走到一個水池邊上朝下看,想找到嚴辭說的連接管道在哪裏。
她沒想到,一番查看之後,管道沒看見,意外地發現了一只沉底的水母。
夏茂茂:“……!”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水母一旦沉底就代表已經死了。
夏茂茂頓時一驚,無數宮廷劇的劇情閃過腦內,她連忙叫嚴辭:“你快來,這是你家人嗎?”
嚴辭皺着眉頭來到了夏茂茂身邊,觀察了那水母許久,而後對着夏茂茂篤定地說:“不是。”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水母的觸手随着水流無助地擺了擺。
夏茂茂仍舊疑惑:“它就是一只普通的水母?不會變人的那種?”
嚴辭點頭。
夏茂茂還是有點擔憂:“要不要把它撈起來,我聽說水母一直沉在水底就會化了,雖然水母化了也是無色無味的,但總歸不太好吧。”
“無味?”嚴辭忽然扭頭看着她問,他抓到了一個讓夏茂茂尴尬的重點。
夏茂茂咳嗽了一聲:“我有一個朋友,她曾經養了幾只水母,兩天都養死了,她覺得太虧了,就把它們煮了。煮出來據說什麽都沒了,只有湯帶股海鮮味兒。”
嚴辭無聲地用兩只眼睛看她。
夏茂茂連連澄清:“真的是我朋友!不是我,我哪有那錢去買水母玩!”
嚴辭:“我沒說什麽。”
夏茂茂讪笑一聲,主動說:“那繼續走吧。”
嚴辭看了一眼那緊貼着水池底的水母,而後便牽着夏茂茂繼續朝着目标去了。
整個皇宮的面積其實并不大,走了十分鐘之後,他們二人就到達了皇帝寝宮門前,嚴辭沒有令門前的侍女代為通傳,而是拉着夏茂茂直接就大大方方地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夏茂茂就看見一個中年大腹的男子正癱在沙發上,拿着手裏的終端手裏噼裏啪啦地按着。發覺嚴辭突然進來之後,男子被吓了一跳,手裏的終端差點被他甩了出去。
緊接着,“本輪失敗”的聲音從終端上傳了出來。
夏茂茂尴尬臉:“……”
中年男子哭喪臉:“……”
嚴辭面無表情,一點兒也不父慈子孝地說:“父親,我帶茂茂來了,母親呢?”
男子一邊心痛地瞄了一眼自己的終端,一邊回答嚴辭:“她出去散心,馬上就回來了。你這孩子,怎麽進門都不知道說一聲?”
嚴辭:“說一聲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中年男子一聽,露出了仿佛被噎住的表情,幾秒之後,他才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算了算了。就是可惜我差點刷到那把飛艇了。”
嚴辭看着他新上任的父親陳述:“你有一倉庫的飛艇都在吃灰。”
中年男子:“你懂個屁的游戲!這能一樣?”
夏茂茂:“……”
父子倆正說這話,一個女人從內室邁步走了出來,說來也奇怪,今天明明天氣不冷,她卻穿了一身挺厚實的衣服,像是要把自己保護起來一樣。
見到夏茂茂之後,她幹笑着說:“這位就是茂茂嗎?”
嚴辭點頭:“是。”
女人對着夏茂茂伸出手,嘴角露出一個笑:“歡迎你來到這個家庭。”
夏茂茂伸出手,握了上去。而後,她感受對方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她詫異去看女人,卻忽然發現女人臉色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甚至眼神裏都帶着一絲害怕。
“?”夏茂茂迷惑地握完了手。
這一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太奇怪了吧?
這未來的一家四口狀态詭異地彼此溝通了一番感情,夏茂茂和努力控制恐懼的皇後互相吹了一會兒異常商業的彩虹屁,十五分鐘之後,嚴辭就帶着夏茂茂風淡雲輕地走出了寝宮。
夏茂茂只覺得自己剛剛仿佛在做夢:“你爸媽,就是這樣的?”
嚴辭:“所以我說你根本就不用擔心。”
夏茂茂有點崩潰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擔心倒是不擔心了,就是開始懷疑這個帝國在這堆水母的帶領下還能活多久。
既然回到了首都星,嚴辭也不需要住在其他地方,直接領着夏茂茂朝着東宮去了。
正沿着一排白玉水池朝前走,夏茂茂忽然聽到了硬底靴踏在音,她一擡頭,就看見了一位女性從小道邊迎面而來,面色不善。她的個頭很高,五官濃豔,一身紅色軍裝讓她整個人都帶上了一股濃濃的禦姐氣。
女人走到了他們二人身邊,抱着手臂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夏茂茂許久,而後不客氣地說:“太子妃就是你?”
這話聽起來帶刺,夏茂茂頓時有點不爽:“?”
女人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長得倒是不錯,只可惜是個貧民。我沒想到,嚴辭也有□□熏心的一天。”
長得不錯?
色.欲熏心?
夏茂茂內心的不爽突然消失了,萬萬沒想到,她也有因為過于美麗被人讨厭的一天。
嘿。
她看向女人的眼神瞬間帶了一絲快樂。
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女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