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鳌齒在肖橙手掌上劃出兩道不淺的口子,尖端部位帶着倒鈎,嵌進了肉裏。
但她像是完全沒感覺到,一臉嫌棄地晃着手裏半人多長的螞蟻:“什麽惡心玩意兒。”
然後疑惑地轉眼看向方賀:“小心什麽?”
方賀:“……”甚至都沒有站穩。
肖橙看看他,又看看手裏被他擰斷脖子的螞蟻,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勁大。”
方賀:“……”
“我……我去處理一下。”肖橙自我檢讨以後在方賀面前還是要收斂一下,拎着螞蟻就往浴室走。
方賀:“處理螞蟻屍體嗎?”
肖橙沉默。
她能怎麽辦,螞蟻牙齒跟她的手難分難舍的,當着方賀的面處理,那不就……更不收斂了。
好在方賀并沒有深究,甚至因為浴室是透明玻璃,貼心地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不過肖橙也沒打算怎麽深入處理。
螞蟻的牙齒嵌得不算深,就是倒鈎有些麻煩,肖橙仗着自己能忍又體質好,連皮帶肉地把它扯出來。然後把螞蟻屍體扔到一邊,開始專心致志地搓手。
她搓了很久,直到手上的劃傷已經幾乎不流血了,才關水往外走。
方賀依舊背對着她的方向。
“我可以了。”肖橙跟他打招呼,“彈幕又出來了嗎?有什麽新的線索?”
“沒有。”方賀搖頭,“而且很快就消失了,不過沒之前那麽密,好歹能看清點東西。”
肖橙震驚:“所以他們說了什麽?打賞呢?我這麽精彩的表現,難道就不值得一個打賞?!”
“他們對你的過分暴力做出了譴責,甚至抱怨為什麽沒有舉報功能。”
肖橙:“……”
看着她一臉懵逼的樣子,方賀繃不住表情,沒忍住笑出聲來:“騙你的,他們說你真帥。”
肖橙:“……”
“好吧,是我說的,你很厲害。”方賀嘆了口氣,“你剛才受傷了?”
“沒有。”肖橙仗着傷口好了,回答得特別理直氣壯,“區區一只螞蟻。”
方賀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走到浴室裏去,拎出那只斷了脖子的螞蟻。
鳌齒上還帶着殘留的血肉。
肖橙:“……”淦,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忘了還有這個。
“傷哪兒了?”方賀丢下螞蟻屍體,淡淡地問道。
“傷就傷在……”肖橙莫名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方賀跟自己又沒關系。更何況這還是個不完全體的方賀,自己心虛個鬼啊,于是瞬間就感覺自己又行了,“沒傷,我說沒就沒!”
方賀:“……”
“你看看那螞蟻的牙齒硬度怎麽樣,能不能把鐵欄杆弄斷。”肖橙飛快地岔開話題。
方賀也沒繼續深究,把那兩個鳌齒從螞蟻腦袋上擰下來,像拎着兩把鐮刀一樣走到門邊上。
“估計不行。”他用鳌齒敲了敲欄杆,沒在上面留下一點痕跡,再用力的話,估計先撐不住的應該是鳌齒。
“唉,那就沒辦法了。”肖橙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眼神悲戚地盯着地上的螞蟻屍體,氣沉丹田大嚎一聲,“兒砸,你真的死得好慘啊!”
方賀:“……”這是什麽物種的多樣性。
大鐵門半點反應都沒有,肖橙又幹嚎了兩句,确定這種方法應該不行,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怪我,宰早了,留它半口氣認個媽就好了。”
方賀:“……”怕也是不那麽行。
“那現在看來,就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了。”肖橙舉着那對硬撅下來的鳌齒,對着牆根處比劃了兩下,然後二話不說用力往下一掘。
碎土塊撲簌簌往下掉,兩人挖牆的動作很快,沒過太久就挖出了一道勉強能進出的偏門。
“倒也沒必要把狗洞說得如此委婉。”方賀特別細心地用鳌齒把洞的邊緣拍實,确保它不會突然塌陷下來。
“說的好像你不從這裏出來一樣。”肖橙比劃了一下洞的大小,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自己好點吧,哥們。”
兩人分別收好了兩根鳌齒,灰頭土臉地離開房間。雖然僅僅只隔着一面土牆,卻有重見天日的錯覺。
頭頂上,之前的支線任務已經被悄無聲息地劃掉了,取而代之的新的彈幕。
【來自直播用戶70086的主線任務1:夜幕降臨】
【來自直播用戶70086的主線任務2:秩序】
“又不一樣了,我們的支線任務不算完成。雖然沒有懲罰,但與此同時,原本應該正常出現的蟻後也沒有了。”方賀說道。
“蟻後什麽真有需要再說,所以接下來怎麽走?去大廳,還是繼續?”肖橙轉頭左右看看,再往前走一小截,緊挨着的就是标着XY銘牌的房間。
“夜幕降臨,夜晚總是跟危險挂鈎的。”方賀略微思忖片刻,“只會越拖越危險,繼續吧,大不了……我們再走一次偏門。”
“那就繼續吧。”肖橙并沒有異議,率先徑自向前面的房間走去。
房門沒鎖,一推就開了,肖橙探頭往裏面看了看,突然動作一頓,然後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
“怎麽了?”方賀同時警惕起來,快走兩步伸手想要把肖橙拽到自己身後。
但被拒絕了。
“啊,沒什麽。”肖橙不動聲色地擋住他往房間裏看的視線,“只是我突然想到,身上到處都是土,實在是太髒了。正好裏面有浴室,借用來洗個澡,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所以在外面等我吧。”她露出沉寂的眼神,“應該沒問題的吧,方賀?”
方賀沉默地看着門板在自己面前關上。
他個子比肖橙稍高一點,眼神正好也算不錯,所以剛才還是看到了。
那是一個背對着他們,站在房間角落陰影處的人影。
他的表情很平靜,姿态慵懶卻精神緊繃地靠在牆上,擡頭盯着那兩條彈幕發了會呆。
然後他撩起衣擺,拿出收起來的鳌齒,開始一絲不茍地擦起了上面的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