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再嫁人了!我配不上你,你走吧,趕緊找個好姑娘,別再耽誤下去了。”
“我要娶你!”保家咬着牙,發狠道:“我只要娶你,你這輩子欠了我的,哼,我能為你拖到今天,我會輕易打退堂鼓嗎?就是去死我也要纏着你!”
庭芳哭得更傷心了,為什麽,為什麽真正喜歡她的人不是表哥呢?她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還不是因為當初抗議父親給她和保家訂的婚約而離家出走造成的嗎?折騰了那麽多年,居然又回到了**!保家哥,你真是我命中的魔障啊!
光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他輕輕攬住庭芳,把她的頭按到自己胸口,慢慢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光晟擡起頭來,冷漠地對保家說:“我也沒什麽好跟你說的,你走吧。”
保家茫然看着張光晟父女,他坐着不動,咬着唇愣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母親做過什麽事才讓庭芳這樣傷心?”這話,他憋在心裏好久了,自從聽到那兩個丫頭的議論後,他就開始懷疑母親了。他曾經對叔叔表明心跡過,照理,叔叔是不應該這樣冷漠的。
光晟淡淡道:“跟你母親無關。這是我們張家的事。你母親把你拉扯到這麽大,她也不容易,你不要太讓她失望了,趕緊回去找個媳婦兒好好孝敬你母親吧。”
保家看着庭芳在光晟懷裏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激動得不得了,他也心疼得不得了,可又不知該做些什麽才能安慰她,他發了半天呆,終于狠下心,跺跺腳,轉身走了,他在心底對自己說:“哪怕今天話都說死了,我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保家走出張家的時候,發現剛才在客廳陪着張叔叔的那位客人牽着馬在張府門口溜達,似乎在等人的樣子。保家沒理他,正準備擦肩而過呢。李忠臣忽然拍拍他的背,挺親熱地問道:“小夥子,跟那姑娘談得怎麽樣了?”
保家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呢。”
“敢情是碰了一鼻子灰了。”李忠臣笑了起來,“張光晟那個女兒确實是長得夠迷人的。不過,她都那麽大了,天底下比她年輕的好姑娘多了去了,你何必要在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我就喜歡這棵歪脖子樹,非得在這兒吊死不可。”保家氣呼呼道:“你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半截身子進土的人,還管那麽寬幹嘛?”
“年輕人,別太猖狂了,當年王思禮也不會這麽跟我說話,你真沒教養。”李忠臣也不高興起來,“我本來好心想幫幫你的忙。得,都被你當成驢肝肺了。”
聽到李忠臣埋怨他沒教養,保家本想反唇相譏說“是你為老不尊”,結果話還沒吐出來,就聽到李忠臣後面的話,他轉怒為喜道:“老将軍,是我錯了,您老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您就別跟我計較了,您打算怎麽幫我?”
李忠臣神色和緩下來,笑道:“天下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你不覺得張光晟的态度有點奇怪嗎?你那麽有誠意,他反倒拒人于千裏之外,像你相貌這麽好,家世也這麽好的年輕人他打着燈籠到哪找去?他女兒也不算小了,早就該嫁人了,他還把她藏在家裏,難道真打算留着養老送終用?”
保家心思活動起來,“老将軍,以您之見,我該如何打動我叔叔呢?”
李忠臣使勁捶了保家一挙,“總算開竅了,張光晟父女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隐,你用點心思,把他們藏着掖着的心事弄清楚,再花點功夫解開他們心頭的死結,事情不就成了?”
“多謝老将軍指教!”保家恭恭敬敬給李忠臣作了個揖,正準備告辭呢,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老将軍,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呢。”
李忠臣不高興地說:“說了這麽半天才想起這個,老夫李忠臣。”
“啊?”保家恍然大悟道:“您老就是被那個什麽李希烈驅逐出境的前淮西節度使?”
一聽到李希烈的名字,李忠臣就恨得牙癢癢,“我養了只白眼兒狼!”
第二十九章 遂覺天地窄 [本章字數:2166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14 12:42:01.0]
庭芳寂寞了那麽多年,忽然聽到王保家的表白,那麽美麗動人那麽深情脈脈,她的芳心本已平靜如古井之水,保家的話就像一顆巨石,在這一潭死水中激起層層漣漪,庭芳漸漸情動,心思活躍起來,可她害怕承諾,也害怕面對王夫人,于是她狠心選擇了逃避。
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看到她那麽痛苦,光晟心裏更難受,庭芳找不到一個好的歸宿,現在自己還能陪着她,可是父母終究不能陪她一輩子,他和夫人百年之後,這孩子該怎麽過呢?
光晟心事重重,難免借酒澆愁,李忠臣這個酒友跟他更親熱起來。又是一個假日,李忠臣把光晟約出去喝酒,他敬了光晟一杯又一杯,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忠臣拍拍光晟的臂膀,關心地問:“兄弟,你在愁什麽呢?不妨說出來嘛,做哥哥的說不定也能給你排憂解難。”
光晟無奈地搖頭苦笑道:“你幫不了我的。”說着又低頭喝了一杯悶酒。
李忠臣拿起酒壺,給他把杯子添滿,引誘道:“說來聽聽嘛,說出來,發洩發洩,心裏也好受一點。”
光晟嘆着氣,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是因為我女兒。”
李忠臣一聽,有門兒了,他不動聲色,拿杯子在光晟的酒杯上碰了碰,“來,兄弟,幹了。”他引着光晟又喝了一杯,拍拍他的肩膀問:“你女兒怎麽了?”
光晟眼眸空洞,“我女兒嫁不出去了,她該怎麽辦哪。”
李忠臣一拍腦袋,“我說你這是發的哪門子愁啊,那個叫什麽來着……王保家,對,就是王保家,他不是喜歡你女兒喜歡得要命嘛,年輕人長得那麽好,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一個好女婿,你把女兒嫁給他不就什麽都不用愁了。”
“我女兒名聲不好,”光晟醉眼朦胧,搖着頭道:“我女兒被迫在娼家生活多年,保家的母親不能容忍她進王家門。”
原來關鍵在這裏,李忠臣點着頭道:“這确實有點為難,不過,這是王保家娶媳婦兒,又不是他母親娶媳婦兒,你操那麽多心幹什麽,只管把女兒嫁過去。大不了吵幾句嘴,他母親還能把你女兒怎麽着。”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話匣子一旦打開了,光晟就滔滔不絕如竹筒倒豆子,呼啦一下子全倒出來了。“我有一個義女,是前盧龍節度使朱希彩的女兒,她也像我女兒一樣在娼家沉淪多年,保家把她贖出來,人都帶到家裏去了,他母親死活不同意保家娶這樣的媳婦兒,保家沒法,只好另外買宅子安置這個姑娘。結果他母親一發狠,居然引回纥人去劫走了這個可憐的弱女子。這些胡人走到振武的時候,因為回纥內亂不敢歸國,這個姑娘才恰好被我救了出來。”光晟捧着腦袋,“有這麽恐怖的前車之鑒,我怎麽能放心把女兒嫁給保家,我寧願把她留在家裏。”光晟咬着牙發狠道:“我要給她找個能把她當公主一樣尊重的好男人,如果找不到,就算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不能讓她去那樣的家庭受委屈。”
這可不好辦啊!李忠臣搖着頭,你也不想想你女兒是什麽身份,居然還想找個“驸馬”,能找個王保家那樣的男人已是天大的福氣了。他心裏這樣嘀咕,口裏卻不說出來,只是笑着安慰道:“別急,天下男兒多的是,給她找個沒有父母羁絆赤條條來去無牽挂的好男人就是了。”
光晟點着頭,口齒含糊不清,“就是這樣,庭芳要嫁就要嫁個沒有家庭負擔的男兒。”
光晟喝得酩酊大醉,李忠臣最後把他拖出酒樓,叫人牽了馬來,頗費了點力氣才把這個醉鬼弄上馬,服侍光晟上馬坐穩了,李忠臣也翻身上馬,護着光晟回到張家。家人趕緊通報,張夫人和庭芳都迎了出來,看到光晟醉成這樣,母女倆都心疼得不得了,又不好抱怨他那個損友李忠臣,怎麽說人家也還幫你把人護送回來了嘛。
李忠臣把光晟送回家後,他興沖沖趕到王府,叫人把王保家喊了出來,保家見他滿面紅光,好奇道:“老将軍,有什麽大喜事嗎?”
李忠臣把王保家引出來,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哈哈大笑道:“張光晟的心結我給問出來了,小子,你打算怎麽感謝我啊?”
“當真?”保家興奮得要命,他一把抓住李忠臣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