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滿庭芳 - 第 88 章 章節

過”,他也大吃一驚,頓時心亂如麻起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母親究竟有什麽事瞞着他?他再也躺不下去,一個“鯉魚打挺”立了起來,旋風一般地竄出來,兩個丫頭正坐在杏樹下嘻嘻哈哈,忽然聽到動靜,吃了一驚,一擡頭,王保家居然就站在她們面前,他咬着牙,臉色相當難看。夢兒結結巴巴道:“公子!我,什麽都沒說,都怪秋兒……”

王保家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閉嘴,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兩個丫頭哆嗦着點頭。

“你們剛才說張家小姐,那是怎麽回事?”

夢兒立即臉色蒼白,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保家指着秋兒道:“說啊,你剛才不是說得很高興的嗎?”

秋兒“撲通”跪下道:“我什麽也不知道,公子,你饒了我吧。”

保家冷笑道:“我剛才都聽得一清二楚呢,還敢撒謊!你是不是真想配小子了?”他挺讨厭這樣恐吓小姑娘的。可是今天不來點狠的,估計這兩個丫頭還會想方設法蒙騙他。

秋兒哭道:“公子,夫人不會放過我的,公子,你別問了好不好?你饒了我們吧?”

“去年我離開京城後,你們是不是聽到張小姐什麽消息了?”保家懶得跟她啰嗦,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秋兒渾身一顫,夢兒低着頭不做聲。保家狠狠在樹上捶了一挙,喝道:“以後再讓我聽見你們胡說八道,背地裏亂議論主子,不用等我母親,我立馬就叫管家賣了你們。”保家丢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跑。

回京城後,光晟和保家都在天子腳下做事,光晟的職責是保衛京畿安全,保家的職責是保衛皇宮安全,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經常碰面。保家雖然還沒去過張家,卻也知道光晟就住在晉昌裏,他匆匆忙忙牽了一匹馬騎上,急急往晉昌裏而去。

保家在晉昌裏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張家,他跳下馬,丢下馬缰繩直闖進府去,一個看門的仆人在他身後追着呵斥他。

光晟休了假,沒有出門,那個閑得要命的前淮西節度使李忠臣跟他一見如故,又跑他家裏來喝酒吹牛,正在客廳裏唾沫橫飛地講述“想當年我如何如何……”

光晟性格跟李忠臣其實完全不合,不過因為他自己也被卸了振武節度使重任的緣故,跟被部下驅逐了的李忠臣也算同病相憐吧,所以對方的寂寞心情他挺理解的。李忠臣喝醉了胡亂吹牛的時候,他就含笑聽着。

光晟聽到喧鬧之聲,站了起來,李忠臣正吹得起勁,也挺不滿地跟着起身。王保家直闖進客廳,看到光晟,他疾跑到這位叔叔跟前,雙膝一屈,跪倒磕頭。光晟不知他為何行此大禮,伸手去攙他,保家跪着不動,擡頭問道:“叔叔,我聽說庭芳回家了?”光晟點了點頭,保家又磕了三個響頭,光晟站着不動,靜靜地看着,保家懇切地說:“叔叔,請您把庭芳嫁給我吧!”

光晟坐了下來,沉默着,好一會兒才道:“你回去吧,我不能把庭芳嫁給你。”

保家着急起來,“為什麽?叔叔,我們兩家曾經有過婚約的!”

李忠臣指着保家道:“長得倒挺像王思禮的,你不會就是王思禮的兒子吧?”

保家點頭道:“正是,老将軍也認識我父親嗎?”

李忠臣卻沒回保家的話,他扭頭對光晟道:“喂,這年輕人挺不錯的啊,跟你們張家也門當戶對,還有過婚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啊,小夥子這麽有誠意,你怎麽能毀婚呢?”

“我也不想出爾反爾,只是……”光晟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保家,庭芳她心裏沒有你。你回去吧,別再蹉跎歲月了,趕緊找個好媳婦兒。你和庭芳的婚約早已取消了。”

保家膝行兩步,雙手抓着光晟的膝蓋,“叔叔,您告訴我,是不是庭芳已經嫁人了?”光晟搖了搖頭,保家大聲質問道:“庭芳已經那麽大了,她還沒嫁人,您為什麽不讓她嫁給我?叔叔,我知道外面有些很難聽的流言蜚語。”保家搖着光晟的大腿,激動地說:“我不管發生過什麽事,也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就是要娶庭芳!我已等了她這麽多年了,您讓我見見她吧。叔叔,您把她嫁給我吧,嫁給我吧!”

光晟似乎鐵了心,保家那麽可憐兮兮哀求,他卻只是搖頭,一邊的李忠臣終于看不下去了,開始替保家打抱不平,“張光晟,你有什麽難言之隐就直說吧,別藏着掖着,姑娘長大了遲早是要嫁人的,難不成你想把女兒留在家裏給你養老送終?”

光晟毫不客氣道:“這是王、張兩家之事,你就別瞎攪和了。”他回頭對保家揮了揮手,“起來吧,你磕再多頭也沒用,我的女兒嫁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嫁你。”

“為什麽?我究竟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過錯?”保家傷心地說:“我和庭芳一起長大,我從小就喜歡她。我知道您以前瞧不起我,嫌我不争氣。這些年我也努力進取。叔叔,您不能這樣對待我們,求求您成全我們吧!”

光晟依然搖着頭,傷感地說:“你沒犯什麽錯,我也不想這樣。要怪,就怪你們沒緣分。”

第二十七章 遂覺天地窄 [本章字數:3126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14 12:42:18.0]

也許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張夫人帶着庭芳來到了客廳,庭芳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王保家,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她柔聲喚了一聲“保家哥。”保家渾身一震,驀然站了起來,魂牽夢萦的姑娘就在他前面,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心神激蕩間,竟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呆呆地站着。庭芳遠不像保家那樣激動,她平靜地對父親說:“爹,我想跟保家哥單獨談談。”說完,她頭也不回,轉身走出客廳,往花園的方向而去,保家幾乎是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庭芳默默地走在前面,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保家忽然感覺陌生起來,以前不是這樣的。保家心裏異常難受,怎麽就成今天這樣了呢?

記得兒時,還在朔方的時候,庭芳是非常粘保家的,一天到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後面,保家總覺得庭芳太小,跟個鼻涕小孩一起玩非常沒勁,他更喜歡帶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名叫封采星的小女孩玩。庭芳一天一天長大,保家剛覺得這小妹妹有點意思呢,王、張兩家就搬到了太原。保家就只有庭芳一個熟悉的夥伴了,這時卻不知從哪裏冒出個岑經來,居然還是庭芳的表哥,以前總跟在他後面讨好他的庭芳變得不怎麽稀罕他了,她天天跟岑經膩在一塊兒,這讓保家嫉妒得要命。庭芳越不待見他,他越不服氣,不由自主地,他就總往張家跑,總是過去打攪岑經和庭芳,三個小孩天天混在一起玩泥沙、捉青蛙、鬥草、鬥蟋蟀,不知不覺就都上學了。

讀書後,保家很快就敗給岑經了,他讨厭先生搖頭晃腦的詩雲子曰,讨厭背書,一走進學堂他就渾身沒勁,課堂上總打瞌睡,先生像唱歌一樣地在那裏念“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他卻對着窗外樹上一窩小鳥發呆,小鳥叽叽喳喳地唱着,雖然他聽不懂鳥語,卻總覺得小鳥叫起來比先生唱書好聽多了。岑經和庭芳都成了先生眼裏的好學生,他的形象卻一落千丈,總是成為先生懲罰的對象,似乎一天不挨打就皮癢。庭芳看他的目光充滿同情,他恨這樣子的自己,當他終于火山爆發和先生扭打起來後,他就被逐出了那個學堂,不得不改行學武,學武雖然讓他如魚得水,跟庭芳玩耍的機會卻少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少。

保家的父親王思禮去世後不久,庭芳就跟着張光晟搬去了代州。保家沒了父親的管束,變得無法無天起來,逍遙自在,天不怕地不怕,想幹嘛就幹嘛。而且因為學了一身的武功,他打架完全沒有遇到過對手。無論是請他幫忙打架的人還是被他打敗的人,大夥兒不管大的小的都尊他為大哥,跟在他身邊跑前跑後。他先是打架,後來又跟那些游手好閑之徒學會了賭博、收保護費。他成了太原集市上的霸王,到處橫着走,被他欺負過的人遠遠看到他就繞道,他喜歡這種唯我獨尊威風凜凜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發飙時被光晟抓住衣領,接着又被他揪住頭發,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英雄形像瞬間崩塌。正在難堪的時候,他居然看到了庭芳,他變得那麽狼狽,庭芳卻是那麽美麗那麽溫柔,美得就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