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的人都會害怕這是不是在擺鴻門宴呢。”
源休一曲奏完,駱元光再次仰天長嘯一聲,收劍入鞘。他對着庭芳招了招手,庭芳上前笑道:“将軍有何吩咐?”
駱元光搖搖頭,問道:“你見過李太清舞劍?”
庭芳一愣,這人耳朵真夠尖的。她跟欣實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大,居然還是被駱元光聽到了,她點了點頭。駱元光似乎有點不能相信,道:“奇怪,李太清早已過了不惑之年了,不像我們年輕人這麽疏狂,以前我在京城的時候,他為人嚴謹得很,我從沒見他走馬章臺過,難道我離開京城後,他倒改了性子了?”(注:章臺就是娼家的雅稱)。
範希朝接口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太清哪裏改性子了?我也沒見他走馬章臺過。”
庭芳也有點發愣,李太清以前是河東節度府的軍官,聽駱元光的口氣,似乎他早就被調到京城來了?她壓下心中的疑惑,笑道:“大概将軍說的那位和我見過的那位不是同一個人吧?”
駱元光點了點頭,道:“也有可能是碰巧同名了。範兄,你可曾聽說過京城還有哪個叫李太清的?”範希朝搖了搖頭。
李太清是從河東節度府調來京城的,源休看了庭芳一眼。牡丹曾說過她的童年是在太原度過的。他可以肯定,牡丹所說的李太清應該就是現在京城裏的神策軍軍官李太清。但是牡丹似乎不願駱元光追根究底,源休也就壓住心中的疑惑不做聲。
庭芳和海棠繼續歌舞助興,接連跳了幾個舞後,駱元光叫人拿了摴蒲上來,拉着姑娘們一起賭博,輸了的表演節目或罰酒,小院裏笑語喧嘩不絕,直鬧到子夜時分。
源休畢竟是文人,精力可不能跟駱元光和範希朝這兩個武官比,剛開始還興致勃勃,到後來漸漸就熬不住了,玩到午夜,源休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眼皮也開始打架了。他捧着頭道:“我要睡覺了,你們還想玩到什麽時候?”
範希朝笑道:“你要睡覺也只能在這裏睡了,霄禁時間,你小心走出去被巡夜的人抓住。”
庭芳和海棠見源休累成這樣,趕緊叫水仙和幾個丫環侍候他去歇息。駱元光看着半醉半醒的源休被水仙和幾個姑娘簇擁着離開,忽然有點懊惱道:“糟了,我們只顧自己開心,忘了他家那位醋壇子了,她要是知道源休在章臺過夜,那還不鬧翻天?嗯,我明天還得設法幫他圓謊。”
範希朝聽了直搖頭,“源休早就說過不在外面過夜的,你怎麽現在才想到這點?”他伸手拍了拍駱元光肩膀,笑道:“應付他家醋娘子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第五十七章 不知流年度 [本章字數:2683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04 13:14:17.0]
早晨,源休醒來,頭還有點重,他睜開眼,望着帳頂,忽然間眼睛睜得溜圓,一骨碌爬了起來。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源先生醒啦?”緊接着門簾被掀了起來,一個美麗溫柔的少婦走了進來。
源休望着她愣了一愣,才道:“你是——水仙?”
少婦點頭笑道:“是,源先生好記性。”
源休使勁捶了捶額角,“昨夜,是你帶我來這裏休息的?”
水仙笑道:“可不是嗎?源先生昨夜喝多了點兒,又玩到半夜,駱将軍就吩咐我侍候先生休息了。”
源休聽到“駱将軍”就沒什麽好氣,哼了一聲,問道:“駱元光呢?”
“我來啦。”駱元光人未到,聲先到。他掀簾而入,後面緊跟着範希朝和庭芳,駱元光早已穿得整整齊齊,笑道:“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吃早餐吧,”他三兩步走到源休面前,低聲道:“回頭還要去給嫂夫人報到呢。”源休的臉色不大好看,駱元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到外面等你。”
駱元光、範希朝和庭芳走出水仙的房間,庭芳低聲道:“源先生好像不大高興呢,昨夜他就說過他沒事不在外面過夜的。”
駱元光滿不在乎道:“做人也不能太循規蹈矩了,偶爾放縱一次是應該的。”
源休很快穿着整齊走了出來,跟駱元光一起出了千紅樓,仆人把三個人的馬牽了過來,源休一言不發跳上馬,駱元光和範希朝也跟着翻身上馬,庭芳和欣實送出門,目送三人上馬,鞠躬道:“有空常來玩啊。”駱元光回頭揮手微笑。
吃過早餐,範希朝告辭先走了,駱元光對源休道:“我送你回去吧。”
源休挺不高興地說:“你真是一個損友。”
“不過是偶爾出來玩玩罷了,別看得那麽嚴重。”駱元光笑道:“嫂夫人那兒,我幫你應付。”
源休哼道:“誰要你去應付了?”
“那我送你回家總成了吧?”駱元光催促道:“走吧。依我說呀,你也不能太順着嫂夫人了,你退一尺,她就進一丈,這樣下去,怎麽得了?你看我夫人,她就從來都不管我在外面做些什麽。男人在外面再怎麽放縱,他心裏真正牽挂的,還不是家中的妻兒老小?把她們放在心裏就可以了,讓她們爬到頭上來就不象話了。女人可以裝在心裏,但不可以騎在肩上。”
“行了,”源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你還有完沒完啊。”
駱元光跟着源休到源府,果然如他所料,源夫人那臉皺得像苦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駱元光不待她說話,堆上笑臉,先發制人道:“嫂嫂,真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拉着源休去城外找一個朋友喝酒,大家興頭來了就玩起了摴蒲,沒注意時間,趕回來時城門都關了,只好胡亂在城外過了一夜,累死人了。”
“哦,”源夫人越聽越氣,勉強忍着,好不容易等到駱元光解釋完,她壓下心頭的無名業火,問道:“吃過早餐沒有?駱大郎既然來了,就坐一下吧。”
“在路上吃過了,”駱元光打了個哈欠道:“不打擾嫂嫂了,昨夜在城外沒休息好,我還得趕緊回去補睡一下。”
源夫人也不想留駱元光,她看着兩個男人的熊貓眼,說了聲,“那就不送了,你走好啊。”這分明是變相逐客呢。
駱元光也不大在意,拍拍源休的臂膀,“我走了,以後再來找你。”
源休沒精打彩回到卧室,源夫人默默跟過去,幫他解下披風,正準備随手挂起來,卻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熏香,源夫人低頭嗅了嗅,滿臉疑雲,如果源休像駱元光所說的,是在城外湊合過的夜,衣服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熏香味?這香,絕對不便宜的,源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她腦子飛快地運轉着,臉上卻不露聲色。源休熬了夜,精神相當不好,什麽都不在意,摸着床,倒頭就睡了。源夫人咬着唇,愣愣地看着源休。
三天過後,源休、駱元光、範希朝又大駕光臨千紅樓了,跟他們同來的還有一位相貌出衆的跟源休差不多年齡的穿着閑服的書生,卻是第一次過來玩,他自我介紹道:“我是嚴郢,大家叫我嚴先生就好。”
駱元光笑道:“嚴先生是第一次來,牡丹你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明天我就要走了,再見又不知在什麽時候,你們也不能怠慢我這個熟客哦。”
又是一天狂歡,太陽落山後,嚴郢就說“今兒出來已經一整天了。天不早了,我夫人還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源休挽留道:“晚上才熱鬧呢,別急着走啊。”
嚴郢笑道:“下次吧,我今天真的有事,不能再耽擱了。”
嚴郢告辭衆人,一個人出了千紅樓,打馬回府。她的夫人正陪着源休的夫人在家中閑聊,兩個女人聽到嚴郢終于回來,一起迎了出去。嚴郢把馬交給仆人,嚴夫人不高興地問:“你這是去哪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兒。”
嚴郢邊走邊解披風道:“我跟源休他們去了一戶娼家。”
源夫人聽到這話,臉色就變了,嚴郢回頭安慰道:“表妹你也別着急,我看接待源休他們的那兩個娼女倒是挺特別的,表面看起來似乎熱情如火,骨子裏倒挺清純。駱元光、範希朝說話雖然有時候放縱了點,也還算規規矩矩,并沒有什麽過火的行為。與其說他們在嫖娼,還不如說他們是閑得無聊找樂子。”
源夫人恨恨道:“姐夫,你就別幫他說話了。在那種地方混的女人,哪有什麽真正清純的,源休三天兩頭的往那裏跑,心早就野了。什麽規規矩矩,我看是沒給足夠的身價,吃不到口吧。”原來嚴郢是源夫人的表姐夫,嚴郢的夫人跟舅舅家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