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澆死了。”光晟擡頭看時,不由失笑,念奴正蹲在地上澆一棵樹苗,那一塊土壤都快濕成小水溝了。
念奴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水瓢,張光晟走過去,笑問:“姐,在想什麽心事呢?”
念奴低頭不語,光晟輕聲道:“姐,我是你弟弟,有什麽事不能跟我商量啊。”
“鷹奴,沒事,只是經兒讀書了,有點不習慣。”念奴說完,嘆了口氣。
張光晟誠懇地說:“姐,你有心事,我也不是傻子,想岑參了吧?我給他寫封書信吧?”
念奴搖了搖頭,苦笑道:“沒用的,別寫了。”
張光晟拉起姐姐,關心地說:“我想過很久了,你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一個人這樣熬着也不是辦法。你再找個姐夫吧,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老爺子也附和道:“就是,念奴你這麽溫柔漂亮的人,人家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何苦要一直吊在那棵歪脖子樹上?”
念奴低頭不做聲,過了好一會才幽幽嘆氣道:“鷹奴,我現在不愁吃不愁穿的,過得很好,以前還沒享過這種福呢,你就別操那麽多心了。”
第十章 郎騎竹馬來 [本章字數:2504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1 13:01:50.0]
庭芳穿男裝跟着表哥岑經在文學院讀書,兄妹同桌,上學放學都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兩個孩子都聰明穎悟、一點就透,先生今天表揚明天表揚,将這兩個學生标榜為典範,引得個別學不好的頑童羨慕嫉妒得要命。
中午,庭芳和岑經放學回家吃飯,走出學院不久道路就被堵塞了,街上吹吹打打鼓樂喧天,許多衣服華麗的騎士驕傲地吹着喇叭、鎖吶,敲着手鼓,像展覽一樣,最前頭的騎士穿着大紅袍,胸前帶着大紅花,他身後八個壯士擡着一頂漂亮的轎子,轎上綴着鮮豔的紅牡丹,街上看熱鬧的人不斷拍着手,吹着口哨,原來是有人娶媳婦,很少有這麽熱鬧的婚禮,出動這麽多馬匹、鼓樂手,看這樣子一定是大富大貴之家。
庭芳指着最前頭的穿大紅袍的騎士對岑經說:“表哥,那個人真好看、真風光。”
岑經笑着說:“那個就是新郎官啊,出動這麽多鼓樂手不就是為了烘托他麽?”
鼓樂手過後,跟着就是一擡擡的箱櫃,絡繹不絕。
“新娘子一定更好看,可惜看不到新娘子。”庭芳感覺有點遺憾,她仰起頭問旁邊一位看熱鬧的女子,“阿姨,你看到新娘子了嗎?”
看熱鬧的女子随口答了句,“新娘子還沒上花轎呢,新郎官正去迎娶。”
庭芳拉着岑經追着迎親隊伍說:“表哥,咱們跟過去,我要看新娘子。”庭芳拉着表哥往前跑,很快就越過了擡妝禮的隊伍,又追上了鼓樂手。
“還不知道新娘子是哪裏的呢,萬一路程遠,咱們總不能一直跟着吧,下午還要上學呢。”岑經被表妹拉着,邊跑邊提醒她。
“那就先問一下,”庭芳左右看了看,攔住一個年輕小夥問:“大哥哥,新郎迎娶的新娘子是哪裏的呀,遠不遠?”
小夥子低頭看了一眼庭芳和岑經,答道:“遠着呢,新娘子是晉陽的,吏部侍郎王翊的千金。”
新娘子是晉陽的!庭芳吐了吐舌頭,遺憾地說:“表哥,等迎親隊伍過了咱們就回家吧,下午還要上課呢。”
岑經和庭芳回到家,念奴早就在大門口等着,埋怨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再慢一點,菜就放涼了。”
“姑姑,我們路上遇到娶親的隊伍,被他們攔了路,給耽誤了。”庭芳邊說邊往客廳跑。
念奴幫着李媽把桌上蓋住菜的碗碟揭開,送到廚房,又給兩個孩子盛飯,庭芳左看右看,詫異地問:“怎麽不見我娘?我爹也還沒回家嗎?”
“今天監察禦史源休迎娶吏部侍郎王翊家的小姐,你爹和你娘都做客去了。”念奴一邊給庭芳夾菜一邊說:“快點吃了飯去上學吧。”
庭芳“哦”了一聲,說:“原來我爹娘就是去新娘子家做客啊,我們在路上看到新郎官源休了,真好看。”
念奴笑道:“等你以後出嫁的時候,新郎官會比源休更好看。”
庭芳就望着岑經笑,“我要表哥當新郎官。”念奴也扭頭看着兒子笑,岑經比庭芳稍大點兒,大概是出身不好的緣故,心理遠比同齡人成熟,已經懵懵懂懂知道點人事,聽到表妹這麽說,臉就羞紅了。庭芳見表哥臉紅,又加上一句,“表哥現在就很好看,要是穿上新郎官源休那樣的衣服,一定比那新郎官源休更好看。”
念奴見兒子羞臊,就用筷子敲敲庭芳的手,說:“認真吃飯,當心下午遲到了。”
下午,岑經和庭芳趕到文學院,還沒到先生上課時間,學生三五成群嬉鬧,一個頑童看到岑經和庭芳進來,他迎頭奔過來,彎腰就掀庭芳的裙子,邊掀邊嚷嚷:“你是女的,別以為裝成男的就真是男的了。”
庭芳擡起右腿去踢,那個頑童趁勢一把扯住庭芳右腿,庭芳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岑經扶住庭芳,對那個頑童怒叱道:“女的又怎麽了,你讀書還不如女的呢。”
那個頑童立即轉而攻擊岑經,“你讀書好又有什麽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沒人要的私生子。”
岑經惱羞成怒,他揮起挙頭去揍那個頑童,那個頑童猝不及防,挨了一挙,正中下巴,疼得他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他摸了摸下巴,低着頭沖過來,攔腰抱住岑經,一邊扭打一邊謾罵:“你一個連爹都沒有的雜種,也敢打我。”
庭芳剛剛站穩,就看到兩個男孩扭成了一團,那個掀她衣裙的頑童是節度副使管崇嗣的兒子管英傑,比岑經大兩歲,個子也比岑經高出一頭,她怕岑經吃虧,二話不話,轉身跑出文學院,直沖到對面武學院,邊跑邊叫:“保家哥哥!”
王保家遠遠聽到庭芳的聲音,迎了出來,問道:“怎麽了?”
庭芳大聲道:“管英傑欺負我,還跟表哥打起來了,你趕緊幫忙去呀。”
王保家二話不說沖到文學院,兩個男孩勝負已分,管英傑正騎着岑經把他按在地上,王保家雙手扯起管英傑,跟着又一腿掃過去,管英傑撲通摔倒在地,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呢,王保家已經提着他的衣領把他推到牆上,摁住,二話不說揮挙猛揍。
庭芳雙手去拉地上的岑經,哭着問:“表哥,疼不疼?”岑經額上腫起了個通紅的大包,他咬着唇,倔強地搖頭,庭芳伸手去揉那個包,岑經“唉喲”叫了起來。
管英傑哭着求饒,“別打了,疼啊,我錯了,別打了。”
王保家捏着他的衣領問:“你現在知道錯了?”管英傑小雞啄米般點着頭。王保家把他拉到庭芳面前,喝道:“你既然知道錯了,就給庭芳磕頭賠罪,要叫‘姑奶奶’。”
管英傑苦着臉不願意,王保家照着他的膝彎一腳,管英傑撲通跪在地上,他擡頭看王保家,王保家作勢還要加上一腳,管英傑慌忙朝着庭芳磕頭,說:“姑奶奶,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正哄鬧間,先生一手拿着戒尺,一手夾着課本慢慢走了進來,他發現學生鬧哄哄圍成了一堆,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先生就拿起戒尺在桌上重重敲了兩下,學生們紛紛歸座,就剩下王保家一個人站着,先生嫌惡地問:“王保家,你都不是我這裏的學生了,還跑來這裏幹嘛?”
管英傑站起來告狀:“先生,他打我。”
庭芳也站了起來維護保家:“先生,是管英傑先欺負我。”
先生點了點頭,對王保家說:“王保家,你不是這裏的學生,請你出去,以後不準再到這學院來鬧事。”
王保家賭氣一扭頭走了出去,先生慢慢走到岑經面前,看着他額頭上腫起的包問:“你是不是也參予了打架?你們為什麽要打架?”
岑經站起來,一聲不吭,先生嚴厲地問:“是誰先動手打人的?”
管英傑立即指着岑經,“是他。”
庭芳急道:“先生,是管英傑先罵表哥的。”
先生拿起戒尺,對岑經說:“把手伸出來。”岑經伸出手,先生重重打了三下,說:“以後不許打架。”岑經沉默着點頭,哼也不哼一聲。
先生慢慢踱到管英傑面前,舉着戒尺對他說:“把手伸出來。”
管英傑把手背到背上,叫道:“是岑經先動手打人的。”
先生也不跟他啰嗦,拿起戒尺在他屁股上重重打了六下,說:“罵人也一樣不對,也該打。”
第十一章 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