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97 章 登基

這些日子每天都很晴朗,朝陽升起,明媚無暇,仿佛預示着大宋帝國将有新的一個未來。

這一天上午,帝國冉冉升起的将星岳鵬舉,率領凱旋大軍,已經來到應天城外十裏的一個駐軍小鎮。

他将士此次九王爺登基的第一護衛隊。

岳鵬舉剛一進城,就見前面一酒家吵嚷不休,圍滿衆人。

他走過去一看,很快弄明白,原是這夥人在城裏奸淫擄掠,搶了幾名女子,其中一名就是酒家老板的女兒,被酒家親眷扭住,就欲行兇,已經打傷好幾人。

岳鵬舉最痛恨的就是違反軍紀,荼毒百姓,大喝一聲,下令将這十名士兵捆綁起來,厲聲責問說:“你們大膽,可知軍法的罰條?凡是掠取財物,強奸居人婦女者,便當處斬。你們身為王師,其作為又與虜人何異?”

不料為首的一人竟理直氣壯地回答:“爺爺是劉将軍部下,劉将軍都從未拘管,你是什麽東西?敢惹爺爺?”

此人正是搶掠的罪魁禍首,岳鵬舉大怒:“你等不思一粥一食皆百姓供給,不思殺敵,卻縱兵擾民,此等禍害,立刻殺了!”

手馬上拔劍,将那禍首斬了。其他人戰戰兢兢,再也不敢出一口大氣,被押着一起往駐軍大營而去。

駐軍大營門口,停滿了車馬。卻是大将劉光率領勤王兵馬趕到,連同妻子侍妾16人,再加上財寶,竟滿載了24車。

岳鵬舉剛進去,就見一中等個子的胖子走出來,滿臉紫肉,髯發須黃。正是大将劉光。

岳鵬舉見他居然帶了如許財物和女子,心裏早生鄙薄之意,淡淡地見了禮:“劉将軍,岳鵬舉僭越了。今日上午有十人打家劫舍,侮辱婦人,其中一人不服管教,出言不遜,淩犯太祖的階級法,我已将他斬首,其餘九人則各責軍棍,以儆效尤……”

大宋軍中專設有階級法,是宋太祖創制,凡是下級違逆上級,可以處以極刑。劉光放縱軍紀,但岳鵬舉擡出階級法,他倒無言以對,只能眉頭一皺,吩咐将那九名士兵逐退。

岳鵬舉見他如此輕易就将九人放了,心裏很是憤怒,卻不表露出來,劉光哈哈笑道:“岳老弟,你經驗尚淺,過久了就知道了,治軍之道在于‘縱兵’,唯有平時對将士們放縱,才能在戰時令他們死心塌地的效力……”

岳鵬舉生平第一次聽到這種歪論,覺得頭頂的太陽其實很刺眼,這一路所見的大宋的“勤王之師”,其實,基本大同小異,如果靠他們,要徹底驅除金賊,恢複河山,還真是難以想象。

如此,帝國新帝登基的喜悅也掩飾不住心裏隐隐的不安,仿佛越近應天,越是有不好的預感。

惟這時,忽然想起姐姐,心裏那麽急切,只恨不得下一刻,就看到姐姐出現在自己面前。

花溶正在校場巡邏,聽得岳鵬舉大勝回來。

她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跟着衆人迎将出去。岳鵬舉在人群中見到姐姐,臉上的歡喜藏也藏不住。花溶悄悄向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自己此次率領的這支精兵,是目前朝廷最精銳的部隊,也是九王爺最信賴的,此時趕回來,原本是為保護他順利登基的。

秦大王也遠遠地尾随花溶跟在人群裏。遙見岳鵬舉騎在高頭大馬上,神采飛揚,萬衆矚目,這才那麽清晰地意識到——這不是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而是帝國最閃亮的一顆将星了。

隐隐瞧見花溶在前面人群裏揮手,十指芊芊,笑靥如花,臉上完全是少女那種慕戀的溫存。

他第一次見她這種神情,卻是對着別人,他越看越是氣惱,妒忌、害怕、失望、傷心……手裏緊緊握着大刀,刀柄都開始發燙,岳鵬舉這小子,膽敢****無禮,非殺了他不可!

早有副元帥黃潛善傳令各地将領議事,部署九王爺的登基保衛工作。岳鵬舉被臨時任命為侍衛步軍司公事,掌管城防,統屬1000軍人。岳鵬舉在人群裏遙望着姐姐,甚至招呼都來不及打一聲,已經領命而去。

等一切安排停當,已是三更了。

他這才急匆匆地往花溶房間而去,剛一敲門,門就打開,花溶滿面笑容,語聲輕柔:“鵬舉,進來吧。”

他關門,一伸手,就将她摟在懷裏:“姐姐……”

懷裏傳來的那種溫暖令人一陣心安,甜甜的,仿佛是醉人的春風。她咯咯地輕笑:“鵬舉,你終于回來了。”

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他慢慢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又親吻一下她的唇。那是一種極其甜美的感覺,她軟綿綿地靠在他的懷裏,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自己二人,天荒地老,再也不分開了。

許久,他才柔聲問:“姐姐,這些日子可好?”

“還好。也沒什麽大事。只是秦大王到了軍營裏……”

岳鵬舉很是意外:“他竟然能在軍營裏呆下去?”

“來了這麽久,他也不走,唉……”她想起那天被秦大王闖進來,猶心有餘悸。岳鵬舉見她神色不安,立刻道:“他又欺侮你?我明天就将他趕走。”

她伏在他懷裏,閉着眼睛:“他有一天晚上闖進來,又出去了。”

岳鵬舉急道:“他又傷害你?”

“這次沒有。不過,我真的不願意見到他。”

那是姐姐的噩夢,他明白。

“姐姐,別怕,有我呢。”

“嗯,我不怕。”她嫣然一笑:“先別管秦大王,他愛在軍營就在軍營,待你出征,我就随你離開……”

“姐姐,我再也不能留你一人獨處,那太危險了。”

“嗯。”她靠在他懷裏,聽他的心跳得那麽強壯有力,所有的不安統統消失了。

“姐姐,九王爺就要登基了。”

“是啊。鵬舉,你說,大宋會不會從此真正厲兵秣馬,收複淪陷的國土?”

岳鵬舉想起一路的所見所聞,嘆一聲:“什麽時候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怕死,才有希望。”

花容壓低了聲音:“鵬舉,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總覺得九王爺變了。”

“怎麽變了?”

那晚得九王爺承諾,花溶原本以為那100名美女都被放走,沒想到,事後打聽,只放得少許搶來之人,按照許才之的說法,剩餘的女子是因貪慕富貴,自願留下的。她不知實情如何,只知道黃潛善不但沒受到任何處分,相反,九王爺貌似很器重他,登基的不少重要文件皆出自他之手。

甚至前幾天,她在暗處,悄然見到黃潛善伴随九王爺左右,二人交談,甚是密切,黃潛善,仿佛擁有很大的權利,可以在九王爺的寝宮自由出入。

花溶隐隐地,很是失望,就将這些事情以及秦大王對九王爺的那番評價都告訴岳鵬舉了。這些,她內心深處是決不願對其他任何人提的,只有在岳鵬舉面前,才能毫無顧忌。

她的聲音輕不可聞:“九王爺如果當初發兵劉家寺,也許,尚可以決一死戰。”

“真如此,也許他就沒有機會登基了!”

花溶心裏一震。

“我這一路所見的‘勤王之師’,幾乎都是以‘勤王’為名,實則保存實力,逃亡以保護自己的財産和家眷。金軍離開劉家寺時,不過8萬餘人,而勤王之師有20餘萬,再加上群情激昂的開封三十萬民衆,并不是不可與金軍一戰的!”

岳鵬舉十分激憤,花溶這才明白,也許,政治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殘酷得多。她忽然想起那天親眼所見的九王爺的悲痛,難道,這些也是假的?

岳鵬舉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也罷,姐姐,我們先盡力而為。”

“也只好如此。只願九王爺保持本色,勵精圖治,大宋那就真正有望了。”

“但願如此。”

姐弟倆的心情都很沉重,但對九王爺的期盼以及重逢的喜悅,畢竟超過了心裏的隐憂。花溶微微一笑,理理微微散亂的鬓發:“鵬舉,我煎茶給你喝。”

“好啊。”

她微笑着點燃屋子裏一只小火爐,放了一口小銅鍋子,盛了清水,取了一盤上等龍鳳盤茶,放在旁邊的案幾上,搗、碾、篩,然後将茶末放入沸水,用了一根竹笏輕輕攪拌……

岳鵬舉但見她身姿輕盈,姿勢美妙,茶葉的香味慢慢随着沸水在屋子裏飄蕩,一室的茶香。他自幼孤獨成長,長期軍旅生涯,從未享受過家庭溫暖,如今,第一次有家的感覺,心裏有種迫切的激動和渴望,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但覺她一舉一動都那麽賞心悅目。

花溶偶爾擡頭,見他目光如癡如醉,柔聲一笑:“鵬舉,傻啦?”

“呵呵,姐姐,你什麽時候學會煮茶的?”

“在家裏的時候就會了。我父親教我的。但那時我們喝的都是散茶,遠不如現在的茶葉,這些茶葉是九王爺賞賜的,我一人在家時不耐煩做這些,原就計劃等你回來,煮給你喝……”她柔聲地回答,又給岳鵬舉講解煮茶的要方,岳鵬舉見小小一杯茶水,還有如許學問,直聽得津津有味。

待茶水沸如魚目,花溶就用木勺舀了,盛在鈞窯所産的玫瑰紫茶盞中,正好是一勺水,一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