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對于最近祖宅發生的事都心懷疑慮,大致都已經上升到對于整個祖宅存在的否定。這次我既是将你們都叫道這裏,就是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屋子很大,潤琦居于上位,文辭一旁站立,往下兩邊座位,除開辰王和已經死去的王之外,剩下的王都端坐于位置上,一臉興味的等着所謂的合理解釋。
“真釋之血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要獲得相應的力量,就該付出等同的代價,一開始就跟你們說過,你們雖然是真釋之神命定十三王,也只是比較适合而已,不代表能夠承受。”
“你的意思,現在所有怪事的源泉是真釋之力的暴動?”明王面上天真,眼中嘲諷,因為潤琦沒說謊,大實話額,在這時候告訴他們又是什麽意思。
“我猜想你們不太肯接受給予你們的記憶和過去,更傾向于抓住那模糊不清的真相,即便是不得已遭受了真釋之血的洗禮,終究泾渭分明。只是你們可知,陷落之後想要獨善其身不是天方夜譚?”潤琦語氣依舊平靜,不理會自己的話激起波瀾萬千。
也幸虧在場之人都能夠壓抑自己之情緒,雖然沒人想到潤琦居然會說這一番話,一時間讓他們措手不及,好像之前或小心翼翼,或機關算盡所保留的秘密不過一場自作聰明,在他們得意之時不留情面的暴露于陽光之下,成了一場可笑的笑話。
明王有些頹然,“那辰王怎麽回事?”
“白烜黎原是混進來的異教徒,不信真釋,數月前已經是叛逃在外,到如今也沒有抓獲;大祭司自責識人不清,自願将職責褪盡。永世囚籠,新的大祭司還未得繼,如今我是暫代大祭司一職。至于辰王,少主曾闖入梨園,可惜一無所獲,所以你的問題,抱歉,我無法給予回答。”
聽到這樣匪夷所思的消息,衆人面面相觑,想從少年臉上看出是不是開玩笑的痕跡。雖然潤琦不像是會拿這樣大的事情來開玩笑的人,想來,他們的生活自今天起将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不是向着明朗的方向,而是向着更為詭谲的方向發展,一時靜谧得可怕,這正屋本來就顯空蕩陰冷,即便這時這麽多人在裏邊。也掩蓋不住其本質,整個祖宅從來就被一股怪異的氛圍所籠罩。神秘,厚重,壓抑。
“文辭。”潤琦根本從始至終就沒有孤寂顧及衆人的打算,向着文辭示意。
文辭點頭,“進來。”話畢。一行人從門外而進,每個童子胸前都托舉着一個端盤,上面只是擺放一本薄薄的古書。“這裏面有你們想知道的事情,至于你們信不信與我們無關。”尋緣翻開書本,簡單的掠過,原來上邊記載的都是關于真釋的傳言,已經真釋之力的修煉以及控制。
“有這種東西為什麽不早給我們。”列王揚揚手中書本,完全無所謂模樣。“也不至于鬧出這麽多事情,之前的人豈不死的冤枉。”
“本來這是第二次試煉之後才能夠得到的獎勵。”潤琦沒有保留的解釋道,“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才會提前交給你們。”
“所以他們的死亡只是歸咎于自己能力不足,而現在剩下的這些人也該慶幸出了意外,否則出事的不可能只是這麽五個。”明王笑得嘲諷,“原來我們的性命在你們眼中就這樣低廉,被你們玩弄于鼓掌之間,連過去的記憶都是你們給予的,即便記起了所有,依舊還是要為你們所用,因為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
明王說得憤慨,卻沒有傻到沖上去拼命,只是言語相激,要是能夠激起大家的怒火才好,卻沒想到文辭比他更加激動,褪去了完美的面具,反唇相譏,“你們的性命不被當回事,那我們又算什麽,你們”
“文辭。”潤琦淡淡開口,文辭頓覺失策,收斂面上情緒,低頭艱澀而言,“對不起。”
“文辭兄弟說得沒錯。”煌王接口,“修真之路艱險異常,随時都可能隕落,只怪自己沒有足夠強大而已,保護不了自己和所在乎之人。”說這話的時候,男子眼睛卻是斜睨着尋緣,“要麽為了自己活着,要麽為了比之自己活着更為重要的目的,不外乎這兩種可能,談什麽誰比誰高尚?明王,明王之智,你又何嘗算計的少了。”
“煌王說得在理。”列王點頭,舌尖舔過紅唇,散發一種異樣危險的誘惑,“整這些有的沒的一點不好玩,潤琦,你還是将所有的話一次性說完然後在放我們離開得了,免得相看兩生厭。”列王斜斜坐在椅子上,衣衫些微零亂,右手夾着那薄薄的書本,送到唇邊,“無聊啊無聊。”
明王接收到列王嘲諷的信息,無奈嘆息,活該他存了僥幸的心思,這裏的人哪裏是他幾句話就可以糊弄的。結果這樣被煌王,列王打了岔,自己倒成了世人口中可笑的衛道士,即便自己一向認為,執着于某種信念絕對不是可笑的事,就像正邪不兩立一樣,千萬年的存在必然有它不得不存在的理由。
潤琦沉默的看着幾人的争鋒相對,等着幾人都暫時熄了心思做什麽之後這才開口道,“一開始将你們的活動控制在祖宅也是為了防止真釋之力的濫用,造成無可估量的後果,現如今既然已經将真釋之力的修煉以及控制的口訣都給了你們,原則上也沒理由再将你們限制在此處。”
“那你的意思是從現在起我們随時可以離去咯。”列王顯得很是興奮,“在這裏過了這般就淡而無味的日子,也就最近幾天有趣了些,結果又來了個所謂的解釋大會,真是無聊啊無聊啊無聊。”列王知鳥般重複了半天,完全不理會旁人的臉色,自顧自的潇灑,眉眼彎彎,好不欠揍。
“前提是你們能夠完全的控制真釋之力,而不是将其壓制。”潤琦依舊面色淡然,“還有什麽問題敬請。”
“這樣放我們離開,是默認讓我們想起一切,”尋緣目光有些怪異,“這般确定當我們想起一切過往,還會任你們控制?對你們又會有什麽好處,不怕反而樹敵。”
潤琦淡笑,“我猜想他們是覺着當你們想起一切,知道所謂的真相,你們才會知道怎麽選擇最有利的道路,而不管你們怎麽選,都不會讓他們失望,只會更加加快前進的步伐,并且無論你們怎麽蹦跶,都沒辦法脫離掌控;也或許,只要達到目的,管你們是敵是友都沒甚關系,無傷大雅。大概,他們是這樣想的。”
“我明白了。”尋緣起身,“為了早日離開這地方,尋回自己的過往,在下先告辭。”
“請便。”潤琦做任君動作之态,完全沒有挽留的意思。
“早說麽。”列王見此一躍而起,“那我也先走了,這裏真是無聊啊無聊啊無聊。”說着轉眼就跑不見了人影。
其他人亦沒有詢問的意思,一個個陸續離開,很快這一大間屋子又整個空了下來,潤琦等所有人離開這才起身,卻偏生在經過文辭的時候好像不經意一般留下了一句話,“想要拯救別人首先學會保住自己。”施施然離開,似乎什麽也未發生過,說話的不是他。文辭一頓,暗恨自己終究還是不夠沉穩,總不自禁的暴露自己,不過潤琦的話倒是讓他想到一年未見的白烜黎,那人也說過類似的話,倒是異曲同工。
“文辭。”潤琦到門口的時候忽而轉身喚過呆愣原地的少年,神色溫和,像是在看自己喜歡的晚輩,而文辭則是迷惘過後欣喜,得到承認的孩子。兩個表面上看起來年歲差不多的孩子,相對的畫面,怪異的協調。
“是!”文辭大聲回答,小跑到潤琦身後,跟着少年離開。
明王垮着臉跟在瑱王身後又要接受他的定性訓練了,心中默默吐槽,瑱王極愛煮茶,卻從來未曾拘泥于材料問題,創新性極強,卻不見他喝過他自己親手煮的茶,可憐完全荼毒了自己,明明煜王更喜粘着瑱。平心靜氣,平心靜氣也不定要做小白鼠,委屈自己的胃來栽。
“瑱,其實天色不早了,去你那兒倒是不打緊,但是不會耽擱你煮茶麽。還有,還有,煜她居然沒等人就直接跑了,實在是過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畢竟她的身體還沒複原,總是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去看她”明王口若懸河,只想瑱王能夠明白自己的意圖,看在自己可憐的份上就不要再另外虐待了。可惜瑱王完全不理會他,兩人在明王的廢話連篇之中漸行漸遠。
尋緣有些急切的推門,沒見着顧維,心中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今天得到的訊息着實太過詭異,她需要時間梳理一下,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過去所有的記憶啊!”尋緣喃喃,心中忽而升起一種近鄉情更怯之感,眼見着手中的書本,“真的會如他們所算計的一般進行麽,可不見得,至少我和爾雅就是異數。”尋緣笑,幾分嘲諷,幾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