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起對于身旁之人沒有了哪怕一點點信任,即便将才同生共死的他們,斬塵分別看過幾人神色,然後看向那一池血色,突然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由着心底深處升起。
“有情天道,無情天道,你兩小子別修到最後真真斷絕七情六欲,一張萬年無動的僵屍臉有什麽好玩的。”一個模糊的身影,懶懶的教育着面前的兩個似乎是小孩子,斬塵笑,也不強迫自己去想,只是讪笑,自己當真是忘了個幹淨?
“我想我們大概沒時間了。”斬塵忽然笑得幾分虛幻。
“只是啊,這一路往上行走,學會冷眼旁觀終究比所謂的心存善意好上幾分。你想,本來弱肉強食,沒有足夠強大有何資格去強求所謂公平。最終所要記住的只是如何更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是否值得犧牲了這條性命。”這也是那人說過的話,真的不是個良善的人呢,看,多自私自利。
“辰王這是什麽意思?”肅王一臉懷疑神色,斬塵卻只是笑着,仿若無意的看了看尋緣,“沒什麽意思,只是差不多覺得可以分道揚镳而已。各位保重!”斬塵還是笑,只是這番看來又多了幾分戲谑,然後一閃,幾人只見少女之前停留的地方被那血管狠狠的一摔,整個山洞頓時鮮活,給人一種可怕的蠢蠢欲動之感。
這時候幾人都是渾身戒備,緊張的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哪裏還會有人注意到那飛速閃過的幻影,斬塵趁着衆人沒注意之時将那白玉葉片拿出重新以着真釋之血而染,含在嘴邊,眼中銀青二色流轉,向着來路而奔,等另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早已不見身影,而洞口已經被堵截,沒有退路。
“當感覺自己陷入一個看不見的網,怎麽掙紮都無用時,不如假裝自己知道什麽,将自己放到對立面之上,成為不得不特別注意的存在。打斷他人的步調,風尖浪口之中,總會尋到蛛絲馬跡。”斬塵一路急行,直到再次回歸外界。毫不客氣的将洞口堵住,并且借着周圍的地勢弄出了個小小的困陣,這才毫不猶豫離開。
她和玄王。玄王更适合留在人群之中,作為領頭者的存在,假裝神秘的獨自行動自然由她來,逃跑的話,這算是她最擅長的了。“置之死地而後生啊。這是不是應當算得上來栽。”斬塵還是笑,感受着胸腔內的激動,看來自己似乎很喜歡幹這類的事。
另一邊廂被困的三人可就沒閑情逸致思考其它東西了,那粗壯的血管在洞中肆掠,周邊還時不時的出現一些小的血管,三人的行動空間着實有限。一點點被逼到角落,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聽我說。”明王面色蒼白,額上汗滴順着面龐滴落。玄王肅王一左一右擋在他身前,承受着大部分的壓力,“它們最主要的力量是守護着血池,被逼到角落的我們才得以堅持一會,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們會被耗死在這裏。”三人看着不遠處将血池圍繞的死死的衆多血管,那最為粗壯的血管也是在那處。從入口延伸,圍在他們周遭的只不過蝦兵蟹将,只是不敢輕易消滅,引起更多的重視,只是現在放棄血池從入口逃逸又談何容易。看着那被封死的路口,那血管壁想要瞬間切斷然後逃,不太可能。
“廢話少說。”肅王心中抑制不住的煩躁,他可不想死在此處,還有辰王,她肯定是知道了什麽,沒想到她選擇獨自行動,剩下的其他兩人,真的能夠信任?
“借助真釋之血的力量。”明王專注的看着那被圍繞的血池,“既然沒能經過真釋之血的洗筋伐髓,就不能出了這個鬼地方,不如接受可好?”話到這裏,三人都是一陣沉默,雖然現在血池被圍住,想要找個突破口将一個人送進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幫我掩護。”玄王開口,“盡量撐住,我會盡快。”另兩人也只好點點頭,這裏邊很明顯的玄王的實力最高,若是玄王都做不到,另兩人也不過送死而已,不如賭一次。
“歸音火鳥。”尋緣開口,以着三人為核心,火焰沖天而起,十數只烈焰組成的歸音鳥現身,和聲齊鳴,“肅,往那點。”明王指向那唯一較為薄弱的空隙,神色瘋狂,有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之感。
肅王沒有回音,只是緊握手中長戟,電閃雷鳴,被火光所掩映,尋緣趁着火勢正盛之時腳步同時而起,而肅王在在尋緣身動之時,所有雷電之力集中于長戟之上,全力向着那薄弱之處而擊,引起那歸音火鳥的注意,也一只只若飛蛾撲火般撲去,而尋緣的身影早已不見,仿若耳邊還能夠聽到那血管痛苦的嘶吼,帶着火焰和雷電之力無差別的于洞中肆掠開來。
“肅王。”男子驚愕的看向向着自己迅速掠過的染火的血管,居然難以避開!這時候卻被人一把拉過,坐到某種東西之上,眼前一閃而過,就這樣避開了在沒反應過來之前。“這是?”肅王這才注意到自己坐的是什麽東西,渾身漆黑,類犬,“禍鬥?!”過分驚愕的語氣,驚愕之後又是疑惑,為什麽自己會認識,為什麽自己這樣激動?可惜眼前光景容不得他多想,禍鬥一邊快速移動避開那血管的無差別攻擊,一邊吞吐着火焰,兩人也順便對付了半殘的小血管,完全沒有了規則可言的血管同樣難以對付,但是有了禍鬥,想要躲開沒什麽大問題,倒是能夠堅持較長的時間。
再說尋緣,趁着那薄弱之處被破開的瞬間,少女隐身與烈焰之中毫無顧忌的躍入血池,卻不是洗筋伐髓,真釋之血完全掩蓋自己的氣息,少女長鞭扔出,攪亂這一池鮮血,那情形,有點像,血祭?少女眸中閃過幾絲異色,蠢蠢欲動,這是極為難得的機會,這長鞭将變成它真正模樣,然後才算是完全收歸己用,任何人不經過自己的允許都無法,除非自己死去,然後一切恢複原狀,等待下一次的覺醒。她甚至覺得,不同的覺醒方式,不同程度的祭品得到的結果定然也是不同的,而她,顯然運氣極佳,當然若能夠得到幾滴精血的話,便是更佳。眼中波光流轉,閃過幾絲算計。
完全不去想外邊此番何種情況,尋緣一心只注意着長鞭的狀況,本來毫無特異可言的長鞭漸漸靈動,似有生命氣息,又以其中開始散發的遠古洪荒氣息最為引人注目,雖然只是一絲絲,卻讓人心緒震動不已,也幸虧一切只在血池進行,外界沒有受到影響,否則只怕也是大麻煩,所謂懷璧其罪。遠古洪荒,只要帶有了這四個字,就沒辦法單純。
血液中的真釋之力慢慢的被長鞭完全吸收,一時氣勢大盛然後瞬間收斂,沖天而起,尋緣随之,一把割破手腕,抓過長鞭,血液順流而下,長鞭不甘心的掙紮抖動好一番才完全平靜下來,然後一如當初。
“敕尡”,尋緣看着鞭上二字,感受着那血脈相連之感,興奮之極,展顏而笑,或者凡事真如那人所說的“因緣際會”,福禍相依。
“玄王!”另兩人都看到從血池躍起的少女,雖然都是狼狽至極,到底安慰。
“到我身後。”尋緣只是淡淡說道,見着那妖獸帶着兩人迅速沖到自己身後,同時迎面而來的是那最後剩下的粗壯血管,不顧身後兩人的驚呼詫異,不躲不閃,長鞭微動,渾身真釋之力流轉,即面的血管忽而停止攻擊,似有疑惑的周身試探,然後匍匐一般,重新埋入地底。
“還真的是這樣。”塵埃落定,三人相對,環視眼前被破壞的相當徹底的山洞,奇異的是血腥之氣幾近于無,再看那血池,卻也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蹤跡,幾人唏噓不已,明王開口道,“難怪要将十三王分成幾批,要是同做一堆,定然止不了的互相殘殺。”頓了頓少年繼續說道,“若我估計無錯,這地定然有着這樣的血池共五,人有五指,本來四人相互配合的話,問題算不上大,畢竟是只多不少。”
肅王皺眉,“我直覺沒這般輕松。”
“你這下直覺還真沒錯。”明王苦笑,“照我看來,怕是只有這一血池處在斷點。本來若是第一血池四人共有,然後四人合力對付那彼此獨立又互相牽扯的四指,一打三牽,一一攻破屬上道,可惜,可惜。”
“若真是如此,我看辰王才麻煩。”肅王雖覺這推測可能性極大,更是無法理解辰王的獨自行動,她,怎麽看,都不像不顧後果的傻瓜。
“無妨。”尋緣顯然心情極好,“我倒是覺着其實一人獨有更好,你們若信我,依舊擔任牽制的角色。”
明王眉目那一絲憂慮頓解,“這是自然信的,誰都知道,玄王一諾千金,輕易不許誓言,一旦許諾之事,絕不背棄。”
絕不背棄,麽?尋緣心下嘲諷,面上卻無所覺,“既然兩位王願信在下,我希望不要在有其他疑慮,至少合作期間。”
“嗯。”肅王點頭,遠遠落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