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莺莺見他眸色益發的翻騰暗沉, 心裏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還是兩人原本就不是那等經驗足的,魏莺莺就怕傷到孩子, 索性轉移話題道:“昨個兒禦膳房送了些葡萄蒸糕, 味道甚好,就是吃的多了些,今個兒臉有些腫,皇上瞧瞧是不是?”
簫晏聽到這句, 忽然嘆了口氣,這丫頭勾人和敗興的功夫都是上乘。
魏莺莺見到簫晏面色有些不悅, 便連忙靠在了他懷裏軟聲細雨的又解釋轉圜了一番。
簫晏清冷不茍言笑,但是又是個極為好哄的,且不管別人是怎麽個情況,反正在魏莺莺這邊兒的确是好哄的。她也沒說什麽, 就是放軟了聲音, 他那張威嚴的俊臉就瞬間緩和了。
魏莺莺見他情緒有好轉, 便起身想要拿那本子閑書給他看看,其中一兩個橋段還是有趣兒的。
不想略略擡腿,就被他握住了腳踝, 溫熱的大掌一寸寸的縮緊下移。
魏莺莺不是那等極度愛美的,但是在宮裏閑着沒事兒, 倒是經常用些香花泡腳,所以一雙玉足極為白皙, 指甲蓋兒像是春日的小粉櫻, 晶瑩而細嫩,說起來,是極為好看的。
只是好看歸好看, 女子的腳忽然被抓住,也是不好意思的,尤其還是被帝王抓住。魏莺莺紅唇微微顫抖,“皇上……”
簫晏看到她眼底的茫然,一張薄唇微微勾了勾,溫熱的大掌捏了捏她的拇指腳骨處,微微用力,一股子酸脹,“聽太醫說,你今個兒腳疼?”
魏莺莺覺得自己一雙腳背他捏住,全然就是被天上雄鷹利爪下拿捏着的小老鼠,逃脫不掉,管他太醫還是腳疼,目的總歸是要吃幹抹淨的。
魏莺莺嗓子嬌軟,尤其是這個時候更是一抹別致的柔,“不疼。”
簫晏又緩緩給她揉了揉,一股子孕期的酸脹感倒真的緩和了好多,他看着魏莺莺小臉上冒出來的舒适,低頭與她道:“朕明日開始睡禦書房。”
魏莺莺聽得雲裏霧裏的,半晌又喃喃道:“你……你是嫌棄我……孕期多夢?”
簫晏聽了,手指直接按住了太陽穴,反手捏住了她的腳,修長的指尖在她腳心微微一過,一股螞蟻爬過的癢。
魏莺莺這才恍然明白他為何要搬去禦書房,簫晏不曾碰過旁人,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很多事情都是摸索着來。他對她又向來是貪婪無度的,整日挨着整日聞着,煎熬倒也不妨事,只是她每次發夢就會像只胖蠶寶寶一樣使勁兒的往他懷裏拱,拱的他也怕哪個節點就失了克制。
“只是禦書房那邊……”魏莺莺其實不想讓他睡禦書房,滿桌子的折子,滿櫃子的書,看着就增加壓力,睡在禦書房,多半也是休息不好的,他又每日得上朝。
“或者我可以出宮些日子,你……”魏莺莺想着回衛國公府養養胎也不錯,畢竟衛國公在,又是拼了命的嬌寵她。
她其實在哪兒都是可以的,她自幼就沒有挑選的資格,所以有個溫暖的地方,就覺得很知足。
簫晏聽了就長嘆了口氣,道:“罷了。”
他側身躺下,大手直接将魏莺莺抱在懷裏,魏莺莺這次倒是破天荒的失眠了。
也就是這次失眠,她才知道簫晏每夜抱着懷孕的她,都是睡得相當不好的,她微微碰到他,就覺出他身子緊繃,關鍵她睡着後,可指不定就碰到哪兒……尤其是身子活動又不靈活,肚子經常會磨到他的下衣處。
這次,她失眠了,所以就很老實,但是細細的呼吸聲又萦繞在他耳側,溫熱而柔膩,像是天然的香,惹得人心裏癢癢的。
魏莺莺只躺着,身子又不舒服,想着起來小解,卻刮擦到了他的腿,簫晏突然抓住了她的腕子,魏莺莺吓得一個激靈,卻聽簫晏起身将她大橫抱起道:“夜裏黑,我抱你去。”
魏莺莺靠在他的懷裏,其實,他夜裏睡不好也有這層關系在。房裏點的蠟燭多了,照的她睡不着,點的蠟燭少了,她夜裏小解又看不太清……這一來二去的,她只要小解,都是簫晏抱她過去。
簫晏将她抱在懷裏,腦中一幕幕的閃過過往,其實他作為重生帝王,最重要的就是開疆拓土,對于紅塵羁絆,最是拒絕的。可是在她這裏,早已經泥潭深陷。
魏莺莺被他抱了一路,腦中也如他一般思緒紛飛。當時她因相貌入宮,他沉迷她的色,她貪圖她的小安穩。
當時覺得能活下來,能在他身邊已經是三生有幸,她從來沒期待或者祈求能封貴妃或者得他的真心,所以每每有要求都會撒個嬌哄着他,從來不會去考慮他的處境。
總歸就是各取所需……
她從來沒想過,有被他捧在掌心放在心尖兒的那一天。
說句實在的,簫家出了這麽多的皇帝,哪個又能如簫晏一般抱着她去方便?
待躺下後,魏莺莺腦中反複倒映出一些過往,到了三更天才睡着。
等醒來後,就看到衛家老太太坐在內廂房的梨花木椅上,舒婳則坐在她的床邊兒。
衛老太太先前并不是很待見魏莺莺,總覺得魏莺莺入了衛家的族譜會惹出一樁風雨來。可是那日當真說出那等話來,心裏又整日懊悔,精神也不大好。
衛老太太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從來沒向誰認過錯服過軟,可是在魏莺莺這件事兒上,她覺得自己錯了,所以自請進宮來看看莺莺。
衛老太太擡手扶了扶翡翠抹額,眉宇間挂着淺淺的愁悶,一擡眼看到莺莺醒了,便忙走過來過來。
舒婳見老太太過來了,便讓開了一旁的位置。
老太太看着莺莺高隆的肚子,頓時心裏一酸,若是自幼生養在國公府怕是這個年紀才入宮,又無依無靠的遭了不少的罪……她作為親奶奶還甚至為了些有的沒的不許她入族譜。
“可有想吃的,丫頭?”衛老太太眉頭微微松開,內疚又慈和的問了一句。
魏莺莺輕輕張口,說了句不餓。
衛老太太看着她,莫名的忽然眼睛一酸,“祖母年紀大了,是個老古板。”說完又擡袖擦了擦淚,握住莺莺的手道:“孩子,是祖母對不起你!”
莺莺看着衛老太太左鬓角發白的頭發,還有那不濟的精神,心裏有些酸澀,眼眶也瞬間紅了,低低道:“不是祖母的錯,是莺莺不好。”
她自幼沒母親在身邊,在魏府也是磕磕絆絆的,也沒幾個人真心去護着她。
“你沒有錯,是大人的緣分糾葛,跟你無關。你也決定不了你的出身,孩子,你沒錯。”衛老太太眼淚瞬間跌了出來。
她養了不少的兒孫,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像莺莺這般乖,乖的讓她心疼。
魏莺莺起身,衛老太太卻張開手将她按在了懷裏,“祖母對不住你,祖母已經親自找了魏大人,已經說定了你回國公府的事,以後你姓衛,是國公府的嫡女!”也是大梁的皇後,确切說是元後!
“以後國公府就是你的後盾,是你永遠的家!”衛老太太擡手拍了拍莺莺的肩膀。
畢竟是血緣上的關系,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所以有些東西總是裝不得的。
她向來不求人,但是魏元山那裏,她必須要走一趟,不是倚老賣老,而是代表整個國公府去真心求魏元山。
魏元山應下莺莺是衛國公府的親女,但是因為八字相克問題,才收養在身邊。這樣一來,就保全了莺莺的名聲,也為莺莺鋪平了接下來的路。
衛長吉是個武将,有些東西,他是做不來的,但是她老太太是可以的,抛卻自尊和面子,她只想保護自己的親孫女。
衛老太太千頭萬緒的,舒婳看着兩人哭的眼睛都紅了,忙道:“母親快別哭了,莺莺還懷着孩子,這會子可哭不得。”
衛老太太頓了頓,忙擦幹淨了眼淚,又往左邊靠了靠,留給舒婳一個位置。
舒婳笑着坐下來,拉着莺莺的手兒看了好一陣子,随後将一盒子七彩珍珠串子套在了莺莺腕子上,“莺莺,這是我們舒家祖傳的福運串子,最能保佑人四季安康,平安百歲。你戴這福運串子,日後定能逢兇化吉,福澤加身。”
莺莺低頭看着腕子上的七彩珍珠串子,只覺得一抹溫涼順着那些珠子萦繞在腕子上,很舒服。
這七彩珍珠串子也是個奇珍,在舒婳祖上傳了七輩兒,向來是傳女不傳男,舒婳母親給了舒婳,說庇佑舒婳日後懷孕生子順順利利,舒婳又給了莺莺,希望她日後能逢兇化吉。
莺莺十六,舒婳二十六,差了十歲,雖然按照差的歲數來看,論起母女來略微有尴尬,但是舒婳能把這祖傳的福運串子給她,分明是拿着她當家人來看的。
衛老太太原本就喜歡舒婳,如今見到舒婳這般率性善意,就更對舒婳印象好了。
莺莺看着七彩珍珠泛着的光澤,不由擡眼看着舒婳道:“謝謝。”
舒婳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子,“真是個招人疼的小可愛~”說完又拉着莺莺的手兒,“母親來的路上說了,打今兒起你就是衛莺莺,是咱們國公府的嫡女,日後什麽時候想家了就回來,我那兒還有不少的福運之物,全部都給你。”
這麽一來二去的,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倒是定下了初五,莺莺入衛家族譜的事兒。
衛國公的嫡女入族譜,這可是個大事兒,衛老太太是決意要辦的漂漂亮亮的,要讓莺莺風風光光、名正言順的成為國公府嫡女。
日後的衛莺莺只有讓別人羨慕的份兒,再也不會受欺負,再也不會受委屈,是大梁最福澤綿厚、榮貴嬌寵的寶兒。
可是這麽一來,莺莺就覺得有些壓力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寶寶 墨雪投雷
感謝寶寶“墨雪”、“00”、“薄西酒酒子”、“六國論太難了”,灌溉營養液
抱住,統一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