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後她妩媚動人 - 第 64 章 燕歸來 的确是天人之姿

王氏被刑部衙門捉了過去, 反複盤問當年舒秀寧給莺莺母親塞的那個婢女的事兒。

刑部燈火通明,宮裏也不甚安穩。李柔靜自打從國公府回來,便開始稱病, 太醫一日日的跑, 也似乎是瞧不出個什麽來,但總歸是一趟趟的跑着。

簫晏讓魏莺莺打理後宮,但是魏莺莺懷着身孕,本來她也不是那等喜歡拘束旁人的性子, 她管的後宮,是從來沒這般春花燦爛的。

鸾鏡和玉秋端着熱水進門, 看魏莺莺正窩在軟塌上打瞌睡,玉秋便輕輕一句道:“奴婢瞧着最近皇上似乎是氣性有些大。”

鸾鏡聽到玉秋這般說,也沉默地點了點頭,“聽說鄧公公不知道這會子又犯了什麽錯兒, 正跪在禦書房受罰呢。”

其實哪裏只是鄧公公受罰, 連帶着禦書房新來的奉茶宮女都在外頭雨裏跪着呢。

魏莺莺睡得迷糊混沌,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喃喃一句,“我瞧着他心情挺好的。”

玉秋和鸾鏡對視一眼,兩人無奈一笑。

皇上自然是不會在貴妃跟前使臉子, 只不過這事兒還真是因貴妃而起。

這兩天魏莺莺身子不舒服,後宮的事兒常常交給尚功局的尚宮來做。

尚宮好不容易得了這麽個露臉的機會, 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尤其是禦膳房那邊兒, 什麽紅燒乳鴿、炒血糯、拆燴野鴨、水晶肴肉, 極為精致可口。

目的是美好的,但是過程是算計的,尤其是禦膳房新來的宮女寶鏡。

寶鏡是個容貌出衆的女孩子, 之前家世也是不錯的,但是後來敗落了,進宮後一直也不怎麽受待見,偶然間在那晚見到了簫晏抱着莺莺下馬車的情景,心裏就起了旁的念頭。

後來端着禦膳進房,故意跌跤倒在了簫晏的懷裏,滿碟子的油濺在了魏莺莺給簫晏親手縫的墜子上。

相比其他帝王,簫晏的脾氣算是溫和端方的,若是那油濺在袖子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關鍵那是魏莺莺給他親手縫的墜子。

珍惜的很。

所以,自打那檔子事兒後,那個叫寶鏡的宮女連同禦書房所有的人都被罰跪。

而尚宮局知道這事兒之後,更是心驚大怒,又把寶鏡送進了內務司,想必境遇是不太好的。

聽完鸾鏡說的這些話,魏莺莺很驚訝。

她知道簫晏疼她,可是她是從來不知道他竟然疼到會珍惜一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墜子。

她靠在軟枕上,細眉微微蹙着,此刻她倒是忽然明白這幾日那清冷端方的帝王為何總有些謹小慎微了。

以前,都是她伺候他,給他寬衣,寬衣之事本就不累,且非常有夫妻之間的恩愛情緒,可是這幾天,簫晏死活不讓她寬衣。

尤其是她往他腰部以下部位時,那更是避之如蛇蠍。

她還誤以為他金屋藏了嬌,開始躲她了呢。

魏莺莺看着不遠處鴛鴦香爐裏的鼠尾草白煙,忽然覺得自己當時能那般想,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要是讓簫晏知道了,怕是在簫晏心中的形象會一落千丈。

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鄧公公從外殿的木門處走了進來,走到魏莺莺的跟前,恭敬道:“貴妃娘娘,皇上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暹羅剛進了新的玩意兒來,讓您先過去挑一挑。”

魏莺莺想了想,知道簫晏是故意找這麽個由頭,好尋個臺階來說開寶鏡和墜子的事兒,便從軟塌上起身,“走,剛好想要個镯子,去找你的皇上,讨個镯子帶。”

說完,魏莺莺帶着鸾鏡和玉秋出了德陽宮,鄧公公小步跟在後面,心裏舒了一大口氣兒。

昨日剛下了一場小雨,今個兒被太陽一曬,青石小路上都幹了,但是梅花樹上倒是透着一股子雨後的清新,魏莺莺透過雕着卐字紋的木窗,一眼就看到了簫晏正端坐在禦桌前批閱折子。

前面是兩箱子朱羅玉翠,犄角旮旯處還有一箱子香草。

“坐吧,休息休息,再選些鐘意的,全部搬走也可以。”簫晏起身将她抱到了一側的寬榻上。

魏莺莺憋笑看着簫晏有些拘束的表情,待他看她,又急忙地收起了表情,盡量一本正經道:“好。”

“嗯。”他惜字如金,也是有急奏催着,所以一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禦筆就開始不停。

魏莺莺接過鄧公公遞過來的香茶,一邊喝着茶,一邊細細地打量正在批閱折子的簫晏。

他眉毛很長,坐的很端正,一身的龍袍烏發,顯得極為俊美無俦,而握筆時習慣性的微微皺眉,則将他那股清冷內斂襯托的淋漓盡致。

魏莺莺收回目光,看着前面兩只大箱子,都是極為珍貴的貢品,貢品裏專門挑選出來的貢品,多是玉镯子、珠釵、簪花,旁邊鼠尾草香草上擺着粉晶和一些暹羅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魏莺莺沒有接觸過欽天監,但是瞧見那些個奇怪的法器,她大約是能猜的出來,是一些玄術類的玩意兒。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這箱子才被堆在犄角旮旯,畢竟女人多愛珠釵,不愛這些。

魏莺莺看着那些白鼠尾草開始發呆,這兩天她倒是看了些有的沒的書,聽說這鼠尾草打成一捆,用白棉線綁起來,放在銅香爐裏點燃就能辟邪安神。

魏莺莺跟內務府要了一些,昨個兒點上了,但是大約年歲沉了,倒是味道不太好。

魏莺莺想着香草的事兒,突然聽簫晏問道:“這兩天為什麽吃的少?”

魏莺莺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正盯着她的簫晏,頓時眉眼笑的就彎了。

“禦膳房送了些椒鹽的小吃來,我很喜歡,吃的多,飯就用的燒了。”魏莺莺含含糊糊的說。

說完卻見清冷少言的簫晏似乎彎了彎唇角,他總是很喜歡聽她說話的。

魏莺莺也習慣了她說他聽,尤其是他每次還聽得認真,聽到好笑處時微微彎起的唇,顯得一點都不兇,甚至有點奶。

簫晏放下筆,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皺起眉頭來,“莺莺。”

魏莺莺睜圓眼睛,待他說下面的話。

前陣子,他們剛從衛國公府回來,魏莺莺看到房間挂着的蘇體字就極為喜歡,路上跟簫晏說要學蘇體,還立下了挑燈夜戰的承諾。

簫晏見她認真,專門尋了蘇體的字帖來,甚至還熬了幾個時辰,将不全的字體用蘇體補了上去,誰知這小姑娘竟是說着玩兒的。

這好幾天了,沒見她碰過字帖,玉秋嘴快說了一句,大約是在哪個牆角的桌幾上落灰呢。

“蘇體,練得可有長進?”簫晏目光直直盯着魏莺莺,眉尾不動聲色的一抽。

因為此刻的魏莺莺正尋了他的宣紙,拿起他的禦筆,作勢要寫,姿勢拿捏的很端正,墨暈開了一大片,只是蘇體卻……

簫晏看着她走形的梅花小楷,緊皺的眉頭又微微一擰,“莺莺,你這蘇體,怕是得讓東坡半宿掀了棺材板來找你。”

魏莺莺細眉微微皺着,正要頹然的放筆,卻見他起身繞到了她的身後,溫熱的大掌握住了她細白的小手兒,淡淡道:“既是開始做了,便要做好,寫字也是一個道理。”

魏莺莺手背是他掌心的溫熱,眼角處是他俊雅的側臉,薄唇說着話,氣息落在她耳側,讓她瞬間有種恍然。

“魏莺莺。”簫晏皺眉,大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骨節。

他正說着話呢,她又開始走神,想必在私塾裏念書也不是個多麽……

魏莺莺瞬間慌神兒,忙集中精神,認真地聽着他講的筆法。其實聽進去并不多,字體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她現在很喜歡待在他身邊,很習慣和他在一起。

其實,最初他對她也不過是男人跟女人最基本的關系,貌美妩媚,傾國傾城,他喜歡,她樂意,他也堅信自己能保持帝王的準則,不會被美色所擾。

後來,一切都變了,帝王準則像是喂了狗,在江山和她之間,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她,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感情竟然可以越愛而越深。

深宮紅粉,帝王恩薄,便是皇爺爺也是同時愛着四個後妃,所以對于自己對魏莺莺的那份情感,他是做夢都未曾想過的。

魏莺莺看着宣紙上那個莺字,不由側目看着他,“我瞧着這字兒不像蘇體。”

簫晏清了清嗓子,掃了一眼字體,道:“你練蘇體,朕是陪練。”

魏莺莺抿了抿嘴唇說:“陪練也的精通才是,這分明是行書……”

簫晏看着她細眉微微皺着,眸底泛着潋滟,鼻尖翹,益發的清媚,惹人憐惜。

從禦書房回來,魏莺莺覺得身子有些乏累,淨了淨手便在榻上歇下了,這一睡倒是極為悠長。

鸾鏡把床鋪的極為松軟,床單是蜀錦,極為絲滑,肌膚一碰上就軟綿的不想起來,磨磨蹭蹭的睡了足足兩個時辰。

睡得太多了,身子像是發酵的面團一般,似乎每個細胞都給發起來了,聽到耳側有喘氣聲,魏莺莺擡手揉了揉眼,待蘇醒過來見到簫晏那張臉直接逼近自己鼻尖那刻,她瞬間就恍惚了。

待緩過神,魏莺莺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軟軟道:“可是用了晚膳了?聽說陸大人進了宮,我想着你……合該會晚些……”

簫晏低低應了一聲,魏莺莺聽到惜字如金的話,原本想着揶揄揶揄他,不想一擡眼竟瞄見了他微開的白色領口。

平日都是清冷端方又高華貴重的,今日突然見他烏發松開,很是幹淨的落在極為有型的胸膛和鐵鑄般的胳膊上……的确是天人之姿。

魏莺莺抿了抿唇,眼睛直直的望着,這般躊躇神游間,耳側忽然一聲低沉略暗啞的聲音,“不止你想,朕也想,只是朕經驗頗少,怕傷了你。待我們孩子出世後,朕必……”

話還未說完,那張嘴就被魏莺莺的小手堵住了,臉紅的漲的跟滴血一般,“我……我只是看着好看……哪有那個……”

簫晏唇角微微一勾,長臂一揮,将她抱進懷裏,“不止好看,自然也好用。”

魏莺莺将頭埋進他的懷裏,臉紅的惱了,最後張嘴重重咬了他一口。

就這麽一口,德陽宮床榻上的錦簾就落了下來,幾只喜鵲飛過來,略略停靠在房頂的琉璃瓦上,聽到香囊螺黛惹嬌啼,撲騰着翅子就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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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暗沉,鸾鏡和玉秋往淨房裏送了熱水,半個時辰後禦膳房送來了晚膳。

但是簫晏就沒時間吃晚膳了,因為刑部尚書來了。

刑部尚書來不是為了旁的,正是從王氏的嘴裏逼問出了昭國公府主母舒秀寧那年指的那個婢女的事兒。

衆人都以為是那個婢女因為爬床想要上位,所以才偷着給莺莺的母親下了媚情粉。而後舒家因為氣惱才杖刑了那個婢女,那婢女在流落中暴斃。

聽起來合情合理,可是真實情況并非如此,而是指使婢女下媚情粉的不是旁人,而是舒秀寧。

而令舒秀寧沒料到的是,那個婢女并沒有在流落中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