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嬌兄長的良藥(重生) - 第 49 章

熟悉的府門前挂滿了黑白色的紙花, 前來吊唁的人大多是熟悉的面孔,若禾挽着宋梁成的手,走在其中, 恍如隔世。

雖然對宋府的人沒有太多情感可言,但是生命的逝去總會讓人也忍不住為之傷感。

夫妻二人避開了餘氏, 先去安世軒見了孫氏, 孫氏帶着僅有十幾歲的宋建邺, 孤兒寡母,哭紅了眼睛,看到是郡主和驸馬來了, 還要給他們行禮。

若禾忙将她扶起,安慰着無助的孫氏,只是一旁的宋建邺看到宋梁成後卻擺出一張十分生氣的臉, 扭頭就跑去了淨檀院。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 自從他爹爹去了便很少說話。”

看着獨自跑掉的宋建邺, 孫氏給兩人解釋着,一邊抹着眼淚,又同宋梁成道歉,“我一個婦人也不敢質疑婆母做的事, 也不敢求驸馬原諒我婆母的所作所為, 只求您能看在我死去夫君的份上, 日後能多包涵我們家建邺。”

宋建邺這孩子着實是沒有教養,但孫氏又有什麽辦法呢?自從這長孫生下來, 便被餘大娘子抱去養着, 孫氏這邊照顧丈夫還忙不過來,有哪有閑心再去教養自己的兒子。

被餘氏養起來的長孫,從小嬌生慣養, 想要什麽開口便是,又沒有爹娘在一旁管,便更是無法無天,常常就闖出些禍事。

從前年紀還小,也就打罵同學、胡亂買東西,也不算是大事,只是宋吉去世後,宋家又沒有其他的同輩人可以襲承爵位,便只得由宋建邺小小年紀襲承爵位,剛剛束冠的年紀就成了國公爺,日後若是再不改改這脾氣,遲早是要闖出禍來的。

為人父母,愛子,即為之計深遠。

孫氏沒有聰明的頭腦,又是商賈家的女兒沒什麽背景,只能用最笨的辦法,為宋建邺找個靠山。

算來算去,整個朝廷上,能給他們一點臉面的,也就只有這位被餘大娘子趕出去的宋梁成了。今日宋吉出殡,他能來,也許還對宋府有着那麽一丁點的感情吧。

宋梁成的心,是很黑的。

他就是在泥潭裏泡的久了,漸漸的,自己不想爬出去,也想将外人拽進來。

能夠前來宋府吊唁,除了若禾的請求,宋梁成在心底也有那麽一絲不齒的想法,他想看看這群人,這些曾經欺壓在他頭上得意的人,走到現在,會變成什麽模樣。

他看到了,心卻同死水一般平靜沒有波瀾。

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若禾慢慢走進了他的生命,用她的善良和永不分離的諾言,将他拽出了那個泥潭。

眼下又看到哭紅了雙眼的嫂嫂,宋梁成還真有那麽一絲于心不忍。

人都是會變的。

宋梁成舒了一口氣,同孫氏許諾道:“嫂嫂,您與兄長從前對我以禮相待,這點好我是記得的,日後,若是宋建邺真犯了什麽大錯,我可保他一次。”

再怎麽許諾,已經不是有着親生血緣的兄弟,宋梁成與宋建邺之間那原本就薄弱的叔侄關系,眼下也化為了烏有。

這句承諾,是給孫氏,也是為了他死去的兄長宋吉。

算是宋梁成仁至義盡了。

暫時離開安世軒,夫妻兩個準備去看望老太太。

走在路上,路過了宋梁成從前的居所庭霜院,裏頭的丫鬟依舊還在,透過大敞的門看到二人,還俯身行了個禮。

重回舊居,宋梁成感慨萬千。心中觸動,卻感覺身旁的丫頭有些不對勁,她在偷偷抹眼淚,即便盡力的壓低抽泣的聲音,還是被宋梁成察覺到了。

四下無人,宋梁成領着若禾走進庭霜院,輕聲問她,“怎麽了?好端端的哭什麽?”

若禾不答,眼淚卻控制不住的掉落下來,本就清麗的一張臉,哭起來便更加惹人心疼,更不用說是将她捧在掌心上疼的宋梁成了。

院裏的丫鬟去拿了手帕過來,若禾道了聲謝謝,丫鬟們便退下了。

擦擦眼淚,若禾雙手抱住宋梁成的腰身,低聲哭泣着,帶着哭腔說道:“宋梁成,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啊,我們白頭偕老,一輩子都不分開。”

她好怕,害怕前世的悲劇會再次上演。

她知道宋梁成很聰明,也知道他為了能自己在一起偷偷計劃了多少,但是正因為這些她猜不到的事情,叫她害怕宋梁成真的會做出更危險的事。

“不哭了。”宋梁成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低聲安慰着,“生死都是平常,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會跟你分開的。”

和寧堂中,老太太側卧在床上,不住的擦着眼淚。

從丫鬟那裏接了熱毛巾,若禾坐到床邊為老太太敷一敷眼睛,安慰道:“大表哥已經去了,您也要注意身子啊,若是他知道您如此傷心,他也會難過的。”

年邁的老太太送走了自己的兒子,眼下又送走了自己的孫子,兩度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麽能讓她不傷感呢?

招呼宋梁成也坐到她跟前來,老太太将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緊緊的握着。

“只要你們好好的,老身就別無他求了。尤其是梁成,這些年來吃了那麽多苦,還因為一場官司入了獄,你們兩個啊,苦過之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嗯,舅姥姥,我知道。”若禾另一只手輕拍着老太太的後背,別叫她過于激動傷了身子。

安撫了老太太後,兩人出來,若禾又叫鏡心回郡主府去取了一些補品來,熬了給老太太補補氣血。大喜大悲最容易傷身。

期間也看到了結伴前來的太子與太子妃,簡直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雖然剛出嫁的時候,張淑娴滿心的不樂意,眼下也不過是同趙良逢場作戲罷了,她才不會甘于做一個規矩的太子妃,遲早有一天要和離!

看到若禾也來了,張淑娴終于能從人群中擠出來,留趙良一個人應付他們。

成親這麽久,張淑娴還是很不适應自己的身份,只是同趙良約法三章,在人前還是要裝的恩愛一點。

假夫妻碰上真夫妻。

抛下受人追捧的太子,張淑娴捏着若禾裙上的玉佩,小聲嘀咕着:“真羨慕你們是兩情相悅,若是有人能這般喜歡我,對我好,那我也願意嫁給他相夫教子的。”

話音剛落,身後便有男子上來扣住了她的手腕:“太子妃不是已經嫁給本太子了嗎,這又是想嫁給誰?”

“遲早要和離的。”張淑娴小聲說着,沒好氣的扭過頭去。

“這是父皇賜婚,你敢?”

“你又拿這個吓唬我!”張淑娴委屈巴巴,松開了若禾的玉佩,轉身跑開了,留下趙良一人停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近距離看到二人的夫妻矛盾,若禾也不多說什麽,看到趙良磕磕巴巴想要解釋,若禾輕嘆一口氣,說:“大哥哥,我們都懂的,你不用解釋了,快去把嫂嫂追回來吧。”

趙良猶豫着要去追,宋梁成也好心提醒,“跟自家娘子說話要溫柔一些,女兒家心思細膩,很容易受傷的。”

也不知太子夫妻何時能心意相通。

已經吊唁過,坐在堂上等待開宴席,看到餘氏牽着宋建邺進來,她一臉嚴肅,沒了平日裏一貫的慈愛面孔,宋建邺也不似平日調皮,黑着一張臉,松了奶奶的手跑過來。

若禾有所察覺,忙起身攔住他。

少年是沖着宋梁成來的,從一旁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杯茶,向前一潑,被若禾張開寬袖擋下。

“都怪你!”宋建邺憤怒地罵着,“如果不是你,我爹爹也不會死,你就是喪門星!”小孩子指着宋梁成,即便被若禾擋住,也依舊壓不下心中的怒氣。

“宋建邺!”若禾看着這個快要同他一般高的少年,按着他不叫他碰到宋梁成,用力将他推遠,一擡頭,便看到了餘氏那得意又惡毒的笑容。

像是籌謀多年,更像是“我們之間,永遠沒完”。

這少年又被餘氏灌輸了什麽思想。餘氏一門心思要把國公爺的爵位握在手裏,不管是早逝的宋義,卧病在床的宋吉,還是心性不定的沖動的宋建邺,都被這個女人給握在手中,她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着衆人的面,若禾不能當面質問這個剛失去兒子的母親,身前的宋建邺也不聽她的安撫,一門心思要去打宋梁成。

“還不把他拉開!”若禾喚了自己的護衛過來,這才将宋建邺拉到一旁。

宋梁成上來,脫了外衣披在她身上。

他要上前面對餘氏,被若禾死死擋住,最後甩下一句,“既然餘大娘子不關心本宮和驸馬,那我們也就不在這裏自讨沒趣了。”說罷,拉着宋梁成的手離開。

坐在馬車上,若禾披着衣裳往相公懷裏拱,小聲問着。

“為什麽餘氏這麽恨你?”

說起原因,可能要追溯到上一輩的恩怨了。

那時宋梁成還是個孩子,很少看到宋義,但是他也能看出宋義同餘氏是面和心不和,不然,僅憑馮玉蓮一個妾室的身份,怎麽會得到宋義那麽多的賞賜。但宋義也不是真的愛馮玉蓮,只是借她來讓餘氏不堪。

兩人是父母指婚,宋義真心愛的女子早已嫁作他人婦,而餘氏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替身,但依舊貪求着他的愛,願意為他生兒育女,但是,得來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痛心疾首。

他們大吵了一架,宋義離家去了露水莊,同宋梁成的娘親有了肌膚之親,因為,她長得太像他心中那個姑娘,像她還未出嫁時的樣子。

宋義愛過吳氏,真心的。

可餘氏懷了孩子,将他又叫了回來,清清楚楚的告訴他,“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再找多少人都不會再像她,你毀了我一輩子還不夠,還要去毀了別人!”

宋義的白月光早就死了,死于難産,孩子都沒有留下。他終于醒悟,不再見吳氏,安心留在府上照顧懷胎的餘氏和馮玉蓮。

一個女人的一生能有多長?

餘氏以為留住了宋義的人就能慢慢讓他為自己動心,可是同她相比的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她永遠都比不過她,也永遠得不到宋義真正的愛。于是她變成了深閨怨婦,唯一的寄托便是嫡子宋吉。

沒了相公的愛,她還可以期待自己的兒子。

可宋吉是個病殃子,造化弄人一般。

沒關系,就算宋吉身子差,他依舊是嫡子,依舊可以繼承這國公府上的一切,依舊可以成為她的依靠。餘檀香這樣安慰自己,卻在看到宋義提早準備的遺書時,破滅了全部的幻想。

她不允許。

“将爵位傳給庶子宋梁成。”

她絕不允許!她的一生都被毀了!

于是,她前半生求愛而不得,後半生便同這爵位糾纏不清。至死方休。

宋梁成回憶了很久,他想告訴若禾,但是這樣糾葛的舊事,僅憑他一面之詞,真的能說得清嗎?

丫頭一直在守護着他,即便她身軀小巧,即便她手無縛雞之力,她仍然選擇擋在他的身前,願意為他阻攔那些黑暗的過往和無端的謾罵。他這一生得若禾,足矣。

他摟住懷中的若禾,輕聲道:“沒什麽,都是舊事了。”

時光走得飛快。

又到了冬天,今年的年節熱鬧許多,郡主府上收拾的幹淨又布置喜慶,挂了許多紅燈籠,點亮後便是一整個庭院的紅色暖光。

落雪的時候,請了周慈和張淑娴兩位夫人來吃酒,沒想到她們的相公也一同跟着來了。

初冬時節,發覺自己心意的蕭骁終于鼓起勇氣去周家提親,感慨蕭骁反應遲鈍,周慈也點頭同意了。

兩人不久前剛成婚,若禾和張淑娴也去幫了忙,現在夫妻二人正是新婚蜜意。

三位夫人在一起吃酒,三位相公便在院子裏舞劍。

“嫂嫂,你還同大哥哥鬧嗎?”若禾喝了一點酒便有點上臉,臉蛋紅撲撲的說笑着,“聽說你們,終于圓房了啊?也是夠慢的。”

成親半年多了才圓房,說出來真羞人,張淑娴不答,拿了點心塞住她的嘴巴,“我的小姑子呦,您就少說幾句吧,我才不跟你比呢,郎情妾意的,現在還像新婚似的黏在一起。”

“可以理解。”周慈平和道,“秋天宋将軍不是去了一趟徐州平亂嗎,這也才回來不久,自然是小別勝新婚。”

小爐子溫的酒咕嘟咕嘟,張淑娴喝了一口,暖到了胃裏,好奇道:“說起來,你同宋将軍也是成親最早的了,怎麽不聽你肚子有動靜呀?懷個小娃娃,也叫我們看看你們兩個美人生的寶寶是多可愛。”

說起小娃娃,若禾撅起嘴巴,抿了一口酒,小聲道:“是相公他不願意,說我年歲還小……”

周慈:“你不是過年就十七了嗎?”

若禾點點頭,“對啊,所以,要過年之後才考慮懷寶寶的事,要讓你們失望啦。”

兩人搖搖頭,心道,怎麽算,都該是你們夫妻先懷上才對。

當夜,喝了幾杯熱酒的若禾有些醉了,送走客人後,微醺着眼眸要宋梁成抱抱,然後在他懷中動手動腳,求親親。各種親昵的舉動引得宋梁成的注意,将人洗幹淨抱到床上。

“娘子怎麽了?今日格外可愛。”

穿着寝衣,若禾躺在床上小聲嘟囔着,不甚清楚,擡手将宋梁成勾下來,在他耳邊軟聲道:“相公,我想要個小娃娃。”

聞言,宋梁成滿眼笑意,在她額頭親親,回道:“既然娘子想要,那我們便試試吧。”

遂,一夜、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