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後她妩媚動人 - 第 48 章 心儀 送給心儀的女子,作為迎娶的信物……

馬車繞路往東走, 到了臨昭府的鳳陽鎮時,正好趕上他們的市集。

車輪聲吱吱呀呀地響起,牽羊的農夫和小茶攤的老板娘友善地打招呼, 而稚童則三兩成群地手裏拿着紙風筝, 在豆腐店、雜貨店等小鋪前跑過,熱熱鬧鬧的。

魏莺莺經過這些日子的奔波,身子就覺得累,她本就是那等懶懶嬌嬌的, 在宮裏時也沒幾次是規規矩矩早起床的,如今懷了身子就益發的懶了。

衛巡笑眯眯地看着街上相互追逐的稚童, 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還未聽得魏莺莺房內有起床的動靜,便忍不住擡手敲門,結果剛擡手,魏莺莺正好開門。

四目相對, 衛巡見她睡得微微腫的的眼睛, 帶着年紀不大的長輩的腔調, 故意道:“莺妹妹,當真勤快,起的也當真是好早好早的呢!”

這些日子, 兩人朝夕相對,也不知是個什麽緣故, 倒真像是親兄妹,只要沒有外人, 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 就互怼的厲害。

魏莺莺見衛巡直接稱她為莺妹妹,也懶得跟他計較了,倒是嘴上不落下風, 故意挑眉瞧着衛巡,皮笑肉不笑道:“衛哥哥早,昨個兒您在客棧那個折騰,又是吃酒又是花娘的,日後嫂嫂倒是為難的很。”

魏莺莺也是跟他處的久了,他日日裏叫她妹妹,她無意間竟脫口而出稱了他為“衛哥哥”,還破天荒的說了嫂嫂……

有那麽一刻,魏莺莺是覺得不合适的,但是衛巡聽了她這般稱呼就笑了,笑的極為溫柔風流,白白的牙,笑的跟天邊的太陽一般俊朗。

他環胸靠在廊柱上,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挂着笑,一副風流又無賴的模樣,“我倒不知道你竟如此伶牙俐齒,只是你這伶牙俐齒得對外人,不能對我這個好哥哥。”

魏莺莺瞪衛巡,衛巡則笑的更開,眉眼都近乎彎彎地,側側頭也回瞪她。

得了,跟這等輕狂不羁的人去計較,那可就真沒個完了。

魏莺莺從荷包裏捏了一小把南瓜子,慢條斯理地磕着,半晌看到下面拿着風筝四處跑的歡實的稚童,便又笑了笑,也不看衛巡,朝他微微伸手道:“這南瓜子味道很好,不鹹但是很脆,你要不要吃?”

她就捏了一小把給他,誰知道他不接她手裏的,卻是環胸湊在她身邊,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眉眼,下一刻直接将她的一荷包南瓜子抓走了。

“啧啧,還是莺妹妹好,知道哥哥我愛吃南瓜子。”衛巡笑着故意将荷包在魏莺莺眼前晃了晃,薄唇微微一彎,“那我這個好哥哥可就不客氣了。”

魏莺莺緊緊抿着唇,随後又深深舒了一口氣,細白的手指攥着那一小把南瓜子,咯吱咯吱的響。

衛巡則一邊磕着南瓜子,一邊俯下身,微微皺眉道:“我昨日好不容易給你買到了荔枝,你怎麽不吃?”衛巡擡手輕輕敲了敲魏莺莺的腦殼,清清淡淡的鼻息擦過魏莺莺的左臉兒,“非要吃這些上火的南瓜子。”

他此刻當真覺得女孩子的心思簡直是海底針,前天走在路上忽然說想吃荔枝,好不容易給她淘弄到荔枝了,這姑娘又不吃了,非得吃南瓜子兒,他也不過是稍稍搶了她一回,就氣的紅了臉兒。

不過,他覺得她氣紅了臉兒也很玉雪可愛,可愛的像是年畫上的福娃娃。

魏莺莺看衛巡疏懶地磕着瓜子兒,便又微微嘆了口氣,她跟衛巡是無法生氣的,因為她壓根不知道該從哪裏生氣,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這一來二去的,便不氣了。也幸好下面來了賣冰糖葫蘆的,冰糖葫蘆酸酸甜甜脆脆,魏莺莺和衛巡都極度喜歡這個味道,兩人異口同聲地道:“不如我們去吃冰糖葫蘆?”

衛巡笑的更開,白牙露着,唇角那枚小小的痣也似乎帶着歡喜,兩人到了下面,買的滿滿當當的,魏莺莺負責吃,衛巡則是一邊吃一邊提着紙包包着的各式糕點果子。

待吃到最後一顆脆脆甜甜酸酸的山楂串兒時,衛巡忽然揉揉眉,狀似随意又恰似念叨道:“你父親牽扯進藍氏案,我私下查了許多案宗,倒是沒有大的問題,待刑部整理出來,想必二個月內就可解決。”

魏莺莺聽到這裏,手指微微一攥,她之前信任簫晏,覺得簫晏會還父親一個清白,所以一直壓着,如今聽到衛巡這樣說,心裏揪着的那份心兒才徹底的踏實下來。

“這倒是多謝你。”魏莺莺認認真真地跟衛巡道謝。

衛巡樂呵呵地看着魏莺莺,半晌又忽然道:“只是,我之前見過魏大人……你們……”

似乎長得不像……

衛巡下面是這句話,但是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來。

“你在兵部侍郎府,過的可好?”衛巡話鋒一轉,将上面的話極力壓了下去。

魏莺莺聽到衛巡的話微微一怔,清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茫然。好嗎?不能說壞,但是多好,其實也談不上。

她七歲時跟府邸的幾個女孩兒一起進學,當時府裏請了個女先生來教她們讀書,聽說那個女先生早年曾在宮正司做過女官,後來因得罪了宮裏的妃嫔被貶黜出宮,所以盡管後來給她們教書,那份古板和清高卻是拿捏的死死的。

且當時那個女先生也不知從哪裏聽說了些什麽,無端地就看不慣魏莺莺,經常拿着讀書的由頭來懲罰她。

魏莺莺那一手的好字就是被那女先生給活活逼出來的。

再後來,父親妾室林氏的女兒因為上課時胡鬧拿着小紙球砸她,想要帶着她一起出去摘枇杷吃,這樁算是捅了馬蜂窩,惹得那女先生對魏莺莺冷嘲熱諷,并告訴了父親。

父親聽說後,不問緣由就差嬷嬷重重打了她板子。

只是,打歸打,父親又喜歡她的聰慧,經常教她讀書,給她講很多東西……

所以,在兵部侍郎府也不是單純用好和壞能判定的。

“就是尋常家族罷了。”魏莺莺看向衛巡,“我不知道別人的家,但是大抵都是一樣的吧。”

衛巡聽到魏莺莺一臉平靜地提起幼年時被女先生欺負的事兒,不由擰眉,心裏覺得莫名的心疼。這要是在衛國公府,那必定是被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呵護着,哪裏會讓她這般受欺負。

關鍵她受了欺負,還能去坦然的去承受……這得經歷了多少委屈才能練出這等心性。

越想越覺得心裏憋悶,益發覺得想要撕了那個婆子。

魏莺莺看到衛巡擰眉,手裏的冰糖葫蘆也快化了焦糖,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想什麽呢,我都覺得沒什麽,大抵好的壞的都過去了。無妨無妨。”

“嗯。”衛巡輕輕應了一聲,似乎是壓着情緒,看到旁邊有家首飾鋪子,便朝着魏莺莺虛手一請,“這家鋪子瞧着不錯,咱們進去瞧瞧。”

這鳳陽鎮多出能工巧匠,和嘉帝在位時,曾納了司珍局的掌珍為德妃,而那掌珍祖籍就是鳳陽鎮,祖上八代都是能工巧匠。也就是自打和嘉帝時期,鳳陽鎮的首飾就益發的熱門。

魏莺莺也知道這樁,也想看看鳳陽鎮的首飾究竟精致到什麽程度。

但是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衛巡反手拉着進了首飾鋪子。衛巡是武将,幼年随父征戰疆場,步子原本邁得很大,但是後續見魏莺莺跟不上,就開始慢了下來。

“過了這家鋪子,還有家不錯的酒樓,裏面的生醉蟹油拌佛手海蜇皮極為地道,一會子咱們去嘗嘗。”衛巡雙手交疊在腦後,靠在人家的鋪子門上。

魏莺莺忽然覺得有些無力了,“衛公子,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再者咱們還要趕路,改日再去吃行不行?”

“有花堪折直須折。”衛巡松開交疊在腦後的手,一雙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很認真看着魏莺莺,“我可是不遠萬裏送你,你也總該要心疼心疼我這個好哥哥的。”

魏莺莺氣的咬牙,又随着他進了鋪子,衛巡也不問,直接撿了些最貴的,最華麗的珠釵步搖,在魏莺莺的發髻上比量,直到他見魏莺莺坐在一旁的繡墩上,才道:“旁的女孩子都極喜歡這些,你怎麽一點也不感興趣?”

魏莺莺擡手輕輕敲着敲着腿,幽幽道:“衛公子,覺得我此時可是心疼你了?”

她小小細細的手敲着膝蓋,細白的頸子上帶了一串瑩潤的珠鏈,說起話來柔柔的,格外的清媚非凡。衛巡轉身,看着她這幅模樣,更覺得心裏的心疼和喜歡糅雜的冒了尖兒,像是水沸騰一般,蓋也蓋不住。

他讓店家打包了那些珠釵步搖,随後又坐在了魏莺莺身邊,微涼的手指一下捏住了魏莺莺的左臉,笑道:“勉強勉強,還需更努力地待我好些。哪裏去找我這樣的好哥哥。”

他有個習慣,逢見個喜歡極了的東西就想捏一捏,如今一捏,倒真是軟和滑膩,柔柔的,像是嬌嬌俏俏的貓團子,惹得他覺得恨不得将天下奇珍都要塞在她手裏。

甚至,他在想如果魏莺莺自幼就長在衛國公府,那麽他每天早上起來都可以捏一捏她的臉,惹她生氣,逗她笑,帶她一起去捉鳥爬牆,最後在給她選一個最好的夫君。

他手上的力度是輕輕的,只是這般不羁卻顯得稍稍有些孟浪,惹得魏莺莺當下有些不悅。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這一路淨是哥哥妹妹的,倒是真處的有幾分兄妹的強調來,兄妹之間打打鬧鬧的也沒有什麽。

再者,衛巡這離經叛道沒個正經的性子,能這般做派,也是在意料之中。

魏莺莺蹙眉,伸手打掉他的手,眼睛微眯,淡淡道:“一開始我是不想讓你破費的,但是現在覺得不花的你破産,你是不會收斂的。“

衛巡捏了捏尚帶着滑溜的指尖,側目挑眼看着魏莺莺,“呵,那可得使使勁兒,衛國公府的銀子花不完。”

魏莺莺嘆了口氣,随後又搖了搖頭,“日後,你娶了妻,又該怎麽辦……這個性子……”

娶了妻尚不知如何,但是衛國公府滿門對于疼愛女孩兒那可是滿城皆知。

早年,衛老太太的外甥女任鳳來了國公府,原本任鳳就是個九品芝麻官,極為不入流的小門小戶之女,但是來了國公府後,那個嬌寵,外人誰也說不得一句旁的。

最後,這任鳳也漸漸擺起了譜兒,認為她自己就跟衛國公府的嫡小姐是一樣的。

盡管京師貴女多有在背後說閑話,但是一個個的又極為羨慕任鳳的,私下裏都偷偷說,一個表小姐尚且嬌寵成這般,真要是國公府的千金,那還了得?!

衛巡側目看着魏莺莺,聽她淡淡柔柔一句‘娶了妻,又該如何是好……’聽到此處,衛巡更覺得他的心像是被誰狠狠一攥。

明明她自己就可憐的很,但是還處處裏去想着別人……原本就是遭了不少心酸的……卻如此的讓人……心疼!

衛巡靜靜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她腳踝處那根紅繩挂着的玉貔貅上。

這玉貔貅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且是羊脂白玉裏的極品,只有早年立下功勳的國公才有。而且那玉貔貅上雕刻的是篆體的“衛”字!

“衛”字……這玉貔貅是父親衛國公的!這玉貔貅是一對兒,府裏還有一只一模一樣的,父親曾說送給了一個心儀的女子,作為迎娶的信物!

為何,這玉貔貅會在她身上?!

想到這兒,衛巡心裏似乎瞬間醍醐灌頂,突然伏下身去,溫熱的大掌一把捏住了她的腳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