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皇甫晔垂着眼,握着她的手點頭,是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皇甫晔說的任何事都不再避諱她,前朝的,後宮的,國內的,國外的,都是這樣,當然,以前她是不願意參與的,現在看,也許他也希望她有點建議也不一定。
“我剛才去看了關竟”林黎開口,皇甫晔跟老祖宗都待在原地,像是在等着她說完。
“關竟說”她開口,看着皇甫晔,看着老祖宗“對于這件事他無悔無怨,他只是想給衆朝臣一個警示,皇上能把太傅殺了,就不會在意他們那些功勞,不要再想着拿着那點功勞得到皇上的寬限”
殿內一陣沉默,皇甫晔不再說話,老祖宗也不再說話,只有外面風雪的呼嘯聲。
“關竟還說”林黎看着殿內的沉默,再次開口“治軍以嚴,治國以仁,但是,這仁者,需先有殺天下之狠,再恕天下以德,否則那便只是婦人之仁,要回來告訴皇上,會去地下給兩任好好請罪,以贖罪孽”
“…。”皇甫晔的手緊了緊,頭低的更低了。
“…。”老祖宗只是轉過了身,顫顫巍巍的扶着管琳,走出了大殿,走進了內室。
“皇上”扶着皇甫晔顫抖的肩膀,林黎有點擔心的開口。
“朕曾經想過殺了他”皇甫晔開口,聲音透着哽咽“在你父親那裏的那一天,朕第一個感覺是,朕要殺了他,朕恨他,朕真的想一心一意的殺了他”
“皇上”感覺到皇甫晔的悲戚,林黎身後撫着他的背後。
“皇奶奶說我,飛鳥盡,良弓藏,我還跟皇奶奶吵了一架,皇奶奶世上對朕最好的人只有關竟,朕說,朕此生最錯信的人就是他…”
“皇上”由于皇甫晔的悲傷太過悲戚,林黎的眼裏也蒙上了一層淚花“不要難過了”
“皇後”攀住林黎的肩膀,皇甫晔還是低泣出聲“朕沒有錯信他對不對,朕沒有錯信關卿對不對?”
“對”堅定認真的開口,林黎安慰着懷裏的人“沒有錯怪關卿,關卿于你來說,真的是一個好人”
“是朕獨獨對不住的人”痛苦的開口,皇甫晔的聲音悶到堵“關卿帶朕如父如子一心一意,這麽多年,從不讓朕受委屈,也正是因為關卿對朕愛之切,才有了今日的事端,朕着實有愧于他,有愧于他”
“他今天說了一件事”撫着皇甫晔的背,她輕聲開口“他希望保住他的兒子關保,削了關保的爵祿,皇上你怎麽看?”
“現在三堂會審,罪名成立,關家父子是主犯,多少人,多少雙眼睛盯着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有一個人或許能夠促成這件事”若有所思的,林黎安慰的拍着皇甫晔的背“皇上讓我一試,或許有幾分把握”
“你說宋大仁”皇甫晔擡頭,紅腫着雙眼看她。
“是”輕笑着,林黎心疼的抹着皇甫晔紅腫的眼“我于他有救命之恩,這個忙,想必是肯幫的,宋大仁是最有原則的人,這個朝野皆知,由宋大仁出面再合适不過了,皇上不要難過了”
“…。”捉住了林黎的手,皇甫晔的臉色很是為難“為夫不想讓你出去抛頭露面,特別是為了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說的什麽話”捧着皇甫晔的臉,林黎笑着,說的很是認真“夫妻本就是一條根,我為你做些什麽,你為我做些什麽,才是夫妻之根本啊,對不對,所以,以後不要說什麽,不願意我怎樣怎樣,我願意為你去分擔的,知道吧”
“呵”含着淚,皇甫晔笑了,抓着她的手,說的很是認真“總覺得你變了,卻不說不上來哪裏變了”
“…。”抿着唇笑,她依進他的懷裏,玩着他領口的衣領“這件事過了以後,我跟你講講一個叫林黎的故事,還有她父親的故事,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們忍住我們所有的悲傷難過,共同努力把這件事撐過去吧,好嗎?”
“好”輕笑,摟着她的身子,他轉頭看着外面飄着的雪花“我以前特別怕下雪,因為每次下雪都沒有好事,可是自從有了你以後,下雪朕感覺不那麽冷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嗯”她擡頭看他“為什麽?”
“因為我母親那一次”悠悠的開口,他看着外面的雪花“其實朕來鳳栖宮的時候,清楚的知道,對于金氏的事情,朕已經無能為力了,朕不知道,特別想見你一面,你在外面回來,給朕披上了披風,朕突然有了力量,你知道,那時候,朕就知道了,你一定是朕這輩子遇上的最對的人”
“…。”窩在他的懷裏輕笑着,她攬緊了他的腰身,同時看向了外面的雪花“那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輕笑,他摟緊懷裏的人“有了你,朕什麽都不怕了”
“…。”枕上他的胳膊,她看着外面的雪花越來越大,風雪交加。
第二天一早,早早地,他就去朝裏了,今天是最後一天的商議,初定的是,三日後,關竟父子以及從犯當街問斬,所以,朝裏今天是最後一次大議,短短的幾天時間,關竟的旁節錯枝被層層砍下,以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速度,速度之下,讓皇帝都措手不及。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防止關竟翻身的機會,所有的人都在置關竟于死地,因為他們都清楚,如果這次拉不下關竟,必定遭遇商鞅之禍,必定會被關少傅五馬分屍。
所有今日是關建中的關鍵,皇甫晔冬日裏三更多點就起來了,靠在門口看着外面漂浮的大雪,任由犀利的北風刮着他的臉。
她知道她難過,可是終究還是在五更的時候,拿起衣服幫他披上,而後靠在他的身後,看着天色滿滿的變亮,之後,他去前朝,她去了鄰水縣的縣衙。
她跟小順子乘着車到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可是雪還是沒有停,洋洋灑灑的遮天蔽日,卻沒有遮住這裏的喜慶的氣氛。
家家戶戶的放着鞭炮熱鬧的像是過節一樣,她一身青色素裝來了到了他們的縣衙,正在挂着燈籠,準備放鞭炮的宋大人大妹他們看到她的到來,只是愣了一下就跪在了雪地裏,小順子在身後關上了門,關住了外面的一切窺探。
“皇,皇後”大妹結結巴巴的開口,吓得不敢擡頭“數我們,我們有眼無珠,皇,皇後贖罪”
“說的什麽話”林黎走過去,把他們扶起“外面雪大,進去說”
“是”所有人唯唯若若的跟着進去,林黎在公堂的椅子上坐下,以宋大人為首的幾個人,就那樣低着頭站着,大氣不敢出,小順子跑過來,林黎對着小順子使了眼色,小順子給他們搬了椅子,之後跑回林黎身邊,看着前面的人們“皇後請你們坐下”
“謝皇後”衆人躬身,小心翼翼的坐下,不時地擡頭看着林黎,哆哆嗦嗦。
“…”無聲的輕笑,林黎擡起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我記得,我們相處的很好啊,怎麽,過了兩天,就變了啊”
“皇後贖罪”袁大妹率先跪了下來,愧疚的開口“對于杏兒姑娘的死,我一直非常的內疚,我離得最近,我已經攔着的,可是杏兒姑娘出手太快了,我沒有攔住,皇後,皇後贖罪啊”
“…。”笑容凍結在唇邊,林黎聽到杏兒的名字,半天沒有說出話,小順子也難過的低下了頭,氣氛一時的沉默,宋大人跟着跪下來,給林黎磕了一個頭“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該讓皇後牽扯進來,都是我的錯,皇後贖罪”
“呵”林黎笑,盡管眼裏蒙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淚花,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幾人“你們只知道杏兒姑娘,那你們知不知道菱兒姑娘”
“知,知道”袁大妹顯得很小心“我知道,我知道菱兒姑娘是…”
“對”林黎開口,說的很是堅定,擡頭看師爺跟那幾個衙役“請各位出去一下,我跟宋大人跟大妹說幾句話”
“是”幾個人叩拜後,小順子領着他們出去,門被關起,林黎看着腳下跪着的宋大人跟袁大妹。
“大妹說的沒錯”林黎開口,帶着傷感看着二人“菱兒杏兒都是我的貼身丫頭,菱兒就是玉羅剎,那大妹,願不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皇後,您說”大妹誠惶誠恐的開口,擡起眼看着林黎“皇後,您說”
“請起”站起身扶起兩人,示意兩人坐下,林黎坐在他們對面,之後開口“宋大人想必是知道的,大約是3年前當朝首輔林大人被打倒,父子被殺,同時,當朝第二大家徐家上位,新後上位”
“是”宋大人點頭,袁大妹皺着眉看林黎“那您是?”
“我就是林氏”林黎開口,看着袁大妹“前皇後林氏,廢後林氏”
“啊——”袁大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那你,您…”
“這就是我當日跟你說的,感情的領悟都是傷出來的”輕笑,林黎看着目瞪口呆的袁大妹“我要說的是,那日我走了之後,我的兩個貼身丫頭,菱兒跟杏兒的故事”
緩緩地開口,林黎垂下了眼,難掩悲傷“杏兒是個膽小的丫頭,我走了以後,她一個丫頭空守着一座冷宮,哭瞎了一雙眼”
“杏兒姑娘”袁大妹咬着唇,眼中的淚意明顯。
“菱兒比較堅強”開口,林黎的唇邊有一抹笑意“好強,争勇,鬥狠,因為這個我沒少說她,所以我走了以後,她去了慈寧宮老祖宗那邊,準備打聽我的消息,可是宮裏的消息,哪有那麽容易獲得,都是需要打點的,她想盡了辦法,最後,想到了一條路,被別有用心的大臣攀附,她需要錢,別人需要消息,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所以,這件事追究根底,錯還是在我這裏,大妹你說對不對”
“不,不,不”搖着頭,袁大妹感性的眼淚橫飛“皇後沒有錯的,皇後一定是受了很多苦的”
“那菱兒值不值得原諒?”林黎開口,看向了宋大人,宋大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這麽看,菱兒姑娘确實有情可原,但可惜的是,菱兒姑娘昨天在牢裏撞牆自盡了,看皇後這個意思,是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現在還要說一個人”林黎接着開口,看着宋大人的臉色“關竟,關大人”
“…”‘啪嗒’一聲宋大人的臉色撩了下來,再無笑意,再次跪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的意思是饒了關保一命”林黎開口,宋大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低着頭看着地面,始終不擡頭,意思很簡單:他不同意。
“宋大人在天子腳下為官,也是聽說過關竟的事情的吧”絕對換個方略,林黎暗自對着站在一旁的大妹使眼色,大妹走過去拉着宋大人起身。
“是”被大妹硬拽起來,宋大人十分的不高興,卻反駁不出口,倒不是怕皇後,只是皇後舍生忘死救過自己,他實在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關卿對皇上的忠心,确實是皇上的顧慮之處,就如同我之于菱兒,我是肯定舍不下的,我還得跟宋大人請個罪,昨天我把菱兒給放了”
宋大人聞言一驚,袁大妹也一驚,剛要張口被宋大人拉住了衣袖,接着對着林黎躬身,拱手“皇後所言極是”
“我想請宋大人去刑部給關保求個情”林黎開口,聲音裏帶着懇求“為了我,為了皇上,為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算是我們一家求你,如何”
“臣不敢,不敢”宋大人拱手,眉頭緊皺:果然不出所料,皇後不知道菱兒姑娘已經死了,他也确實覺得欠了皇後娘娘一個大大的人情,關保,就算是還個人情吧。
乘着車往回走的時候,雪已經停了,街上是厚厚的積雪,鳳栖宮門口,她下了車,這夜,皇甫晔沒有回來,她知道,他在刑部大牢,因為,明天中午,關竟就要被行刑了。
天快亮的時候,皇甫晔回來了,回來倒頭就睡,一睡就是一天,不吃不喝的一天,一天裏,林黎都在他身邊守着,傍晚的時候風雪又起,洋洋灑灑再一次在天地間。
時間一連幾天過去,皇甫晔也慢慢的過來了,也有點笑臉了,又過了兩天,這一天,皇甫晔回來的特別早,帶着她出了宮,馬車在街上行走,越走越偏僻,京城郊外的一處破舊的民居前,他們下了車。
小順子在前面帶路,去敲門,不一會兒,腳步聲傳來,破舊的木門打開,關保披着個破舊的床單,從裏面出來,幾天的時間整整瘦了一圈,看到他們後,趕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開口“皇上,皇後”
“讓開——”十分的不耐煩,皇甫晔蹬了關保一腳,轉身走進院子裏,看着破舊的院子,轉身怒聲看關保“你父親說了,是死是活朕都不能幫你,所以,你也自己看着辦,朕來看看你,只是看你死了沒有,還有你最好給朕好好活着,給關卿好好活着,管你是不是有出息,管你是不是去要飯還是去怎麽自力更生,現在看過了,你好自為之吧”
轉身走出了門口,看得出皇甫晔很生氣,應該是很失望,因為關保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勁,弄的家不像家,沒有一點自力更生的意思。
回宮的路上,皇甫晔一直在生氣,馬車平穩的走着,林黎走過去,挎住了他的胳膊,輕輕地晃着他,柔聲開口“別氣了,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安親王一樣是不是”
“他能跟安親王比”皇甫晔開口,聲音也靜了下來,轉頭看林黎,很不滿意的皺眉“你說誰?”
“你說的誰我就說的誰啊?”無所謂的擡眉,林黎毫不膽怯的跟他對視。
“是你先說的”很是不滿意,皇甫晔的眉結不解“是你說安親王的”
“是啊”林黎揚着眉看他“是我說的啊,怎麽了?你也說了,不是每個人都是安親王的”
“…。”氣的抿唇,皇甫晔冷着臉看着趴在身邊的女人“告訴你,朕沒有你想象中的大氣”
“你真的想多了”她對着他的眼睛開口“我從來不覺得你有多大氣”
“你…”
“打住,我不想跟你吵架”雙手架成十字架,林黎示意他禁聲“我只是想跟你說,不如給關保找個差事,讓他自立自主,不至于餓死啊”
“…。”翻了翻眼,皇甫晔轉身看着窗外“就讓他餓死吧,朕最見不得別人頹廢的樣子”
哼。
林黎在心裏輕哼。
所以你才把皇甫仲達往死裏逼。
“你在想什麽?”皇甫晔突然轉身,把林黎吓了一下,也心虛的往後挪了挪。
“沒,沒什麽啊”
“沒什麽你結巴什麽?”
“我沒有結巴啊”
“你還敢說你沒有結巴”
“你,皇甫晔”林黎真的有點怒了“你不要太過分了啊”
“我怎麽過分了”皇甫晔氣的皺眉喘息,眉頭打成結“你在我面前,整天安親王端親王的,你什麽意思啊”
“哎”林黎這次真的怒了,也加大了聲音“皇甫晔,我什麽說安親王端親王了,還有,你別動不動就把端親王扯進去,怎麽什麽事兒,都有人家啊,你無聊不無聊啊”
“誰無聊啊”皇甫晔要氣的跳車了“我只說了一句端親王你就這麽大反應啊,至于嗎?”
“皇甫晔——”林黎喊出聲,外面的趕車的小順子吓了一跳,拉住了車子。
“我,我,我怎麽了”顯然,皇甫晔慫了,有些膽怯的轉頭看她“我,我也沒說什麽啊?我說什麽了嗎?”
“你還想說什麽?”氣的聲音發抖,林黎怒視他“你說,你還想說什麽,你剛才字字句句的是什麽意思啊,你說我也就算了,拜托你別帶上別人好嗎?還有,你真是太過分了你,皇甫晔,我發現你越來越過分了”
“等等——”看林黎掀開車簾往外走,皇甫晔伸手拉住她,示弱的嗤笑“幹嘛呢,一句玩笑都經不起啊,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是你自己沒意思吧”轉回身,林黎氣紅了眼睛看他“我有沒有說過你安姑娘的事兒,我有沒有提過花姨娘,梅姑娘的事兒,我不問你這些破事,你拉着這些事沒完沒了的打心結,還說別人有意思沒意思的,你最沒意思了你知道嗎?”
“好了好了”皇甫晔拉住她,聲音示弱“我說什麽了,我不是什麽都沒說嗎?別氣了,別氣了好嗎?”
“…。”低着頭,她不再說話,心裏卻是掩不住的受傷“難道我們要帶着彼此心裏的鲠這樣下去,我沒有懷疑過你跟你的那些紅顏知己,為什麽你要抓着我的不放?”
“…。”輕笑,他擁她在懷“傻瓜,我在乎才會覺得心裏氣,你呢,覺得我愛你不可能所以才不在乎,你說,我們倆到底誰比較吃虧,當然是朕”在她轉頭的時候,他撫着她的臉頰笑“朕愛的比你多,你心裏也知道朕愛的比你多,對不對,所以,我們不氣了好嗎?”
“…。”轉笑,她依進他的懷裏,透着車子的窗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地。
雪停了,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幾株紅梅在雪地裏傲立着,顯示着屬于他們的驕傲。
☆、恩深似海 (大結局下)
第二天一早,林黎叫來了禦醫,禦醫把脈後,對着林黎跟太皇太後躬身“恭喜太皇太後,皇後娘娘有喜了”
“咚”的一聲,太皇太後倒了下去,鳳栖宮一陣大亂,禦醫紛紛去救治老太太,林黎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皇甫晔慌忙的跑了回來,太皇太後已經醒了,正在坐在床上哭,皇甫晔跑過來,拉着林黎往門外走,小順子在一邊護着,步步不離“皇上,皇上”
“怎麽了?”很是不解,皇甫晔拉着林黎到門口,擔心的開口“皇奶奶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嗎?”
“也沒什麽事兒啊”說的很是平淡,林黎指了指肚子“太醫說我有喜了,皇奶奶就昏倒了”
“什,什麽?”皇甫晔的身子往後仰,林黎伸手拉住了他,笑着開口“你可不要昏倒啊,我現在可不能拉你啊”
“朕的好皇後”懶腰抱起她,皇甫晔大笑的轉着圈,笑聲在鳳栖宮回蕩。
大地等待回春。
9個月後,她的兒子出事了,一個溫潤的公子,不哭不鬧,乖巧聽話,皇甫晔給兒子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戚兒,賜汝王位,大赦天下。
兒子周歲的時候,林黎再一次跟太皇太後提起了裏儲君的事宜,卻被再次打了回來跟皇甫晔的理由一樣,孩子還小,不宜操之過急,可是,敬兒那孩子愈加的不像話了。
眼瞧着,兩年過去了,戚兒3歲了,敬兒也6歲了。
“母後”一日,花園裏粉雕玉琢的一個小娃拿着風筝來到她面前,笑得燦爛“你看敬兒的風筝好看嗎?”
快6歲的敬兒俨然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孩子,圓潤漂亮的臉蛋,笑眯眯的眼睛,透着勁兒的讓人喜歡。
“好看”正在整理花草的林黎看着孩子的紅撲撲的小臉,憐愛的開口“孩兒今日去了學堂嗎?學了什麽什麽?”
“孩兒不想去”敬兒搖着頭,睜着大眼睛看着她“孩兒長大後想去闖蕩江湖”
“胡說”沉起臉,林黎滿臉的不高興“你将來會是一朝的兼國太子,就是日後的一國之主,怎能有這樣的想法”
“不嘛不嘛母後”拉住林黎的衣衫,敬兒滿臉委屈“孩兒不想做太子,孩兒不想做皇帝,不是有弟弟嗎?讓弟弟做吧”
“長幼有序孩兒不懂嗎?”拉着敬兒的小手,林黎看着他委屈的小臉“你是父皇的長子,理所當然的是要做太子的”
“不要不要母後”委屈的拉着林黎的衣衫,敬兒撒嬌“敬兒不要做太子,敬兒不要去學堂,敬兒要去放風筝…。”
“真是胡鬧”陰起臉,林黎看着敬兒手裏的有風筝非常的不滿“敬兒你都多大了,別的皇子像你這麽大…”
“風筝來了”看到天上有風筝吹來,敬兒興奮的含着,打斷林黎的話,轉身往回跑,林黎站在原地,氣的皺眉。
“皇後”小順子端了一碗茶過來,安慰的開口“皇後別生氣了,皇子還小,慢慢的長大了就懂了”
“哎”嘆了口氣,林黎看着在院子裏跑着追風筝的敬兒“敬兒是長子以後是要立諸君的,這麽個玩法兒,肯定是不行的”
“皇後”太皇太後被管琳扶着走了過來,笑彎了眼睛“随敬兒吧,長大了就懂了,別讓他跟他父親一樣辛苦,随他吧,咱們這一朝子嗣興盛,就不讓皇子們這樣辛苦了”
“…。”林黎無奈的嘆息,擡頭看滿院子追着風筝跑的敬兒,轉頭看一旁安安靜靜練字的戚兒,不由得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她的兒子,老天跟她開了個玩笑,當她以為此生跟孩子無緣的時候,她在回宮三個月以後,發現自己懷孕了,之後順利的生了下來,最高興的竟然不是皇甫晔,而是太皇太後,所以,從她懷上這個孩子開始,太皇太後的教育方式大變,也成就了現在的敬兒。
她也是頭疼的緊,因為敬兒總是說闖蕩江湖,闖蕩江湖是個皇子能說的話嗎?!
說了幾次也不聽,太皇太後也由着他,皇甫晔更是不管不顧,她其實心裏也是有顧慮的,這樣下去,她還真怕落一個不賢的罪名,要真是敬兒長大了真去闖蕩江湖了,那她這個做母後的,脊梁骨不得被人家戳破了啊。
眼看着敬兒已經6歲,眼看着長成了一個大孩子,舊是我行我素,完全不在學業上。
終于,在敬兒抛下學堂,翻牆出去跟着太監跑出玩以後,林黎的怒意爆發了。
跪在鳳栖宮的正殿裏,敬兒瑟瑟發抖的看着一臉怒意的母後,小臉驚恐“母後,敬兒知道錯了”
“混賬”怒聲,林黎看着面前的孩兒“你作為一國儲君,君然這樣不知禮數,你日後如何興盛國家,治理朝政”
“母後”含着眼淚,敬兒往前跪爬了兩步“孩兒不想做儲君,孩兒有弟弟,為什麽一定要孩兒做儲君,弟弟也是可以的,孩兒不想做儲君,母後為什麽一定要孩兒做儲君呢?”
“因為你是長子”
“他們都說孩兒不是母後的親生兒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就是因為孩兒不是母後親生的,母後才非要立孩兒嗎?”
“…”一時語凝,林黎看着跪在殿下委屈的小人兒,半晌後拖着長長的鳳袍走過去,把孩兒攬入懷中“我的兒,母後怎能不愛你”
“孩兒不是母後親生的嗎?”敬兒再次問出口,哽咽的讓人心疼。
“胡說”擁緊懷裏的人兒,林黎堅定地開口“我兒是母後十月懷胎所生,這天下人都知道,怎能不是母後親生的,以後誰人再問起,我兒就大聲的告訴他,孩兒是母後十月懷胎所生養”
“嗯”伏在林黎的肩頭,敬兒重重的點頭,伸手攬住了她的脖頸,撒嬌着“母後,那孩兒以後可以出宮玩嗎?”
“不行”再次陰起臉,林黎推開懷中的孩兒“小孩子還是學業要緊”
“可是孩兒不想做儲君”
“不做儲君也得去學堂”
“孩兒只要認得字就好了,以後做個王爺就好了”
“做個王爺也得有學問啊,你看端親王伯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學識,王爺也是需要有學識的”
“那安親王不是什麽都不會”
“胡說”林黎的聲音提了一度“安親王待人真誠,為人正直,學識更不在你父皇跟你端親王伯伯之下”
“可是他們都說安親王是惡霸”
“那都是謠傳”又提了一個聲調,林黎蹲着看幼子理論“誰敢說這樣的話,安親王多善良啊,你作為一個皇子,沒有經過證實,怎麽能随便給別人下定論呢,真是太荒唐了”
“是父皇說的”蹲坐在地上,敬兒仰着頭跟母後理論“父皇說,父皇最讨厭的就是安親王,說安親王不是個東西”
“真是太過分了”猛地站起身,林黎的怒目圓睜“你現在回去學堂,不許胡說”
“父皇還說端親王不是個好東西”蹲坐在地上,敬兒仰着頭看着林黎的怒容。
“最不是東西的就是你父皇”怒紅着眼,林黎轉身回主位,氣的喘氣“就是這麽教孩子的嗎?真是太過分了”
“哪裏過分了?”皇甫晔陰沉着臉出現在門口,敬兒從地上翻身坐起,對着皇甫晔一躬到底“父皇”
“出去”聲音非常的不好,皇甫晔沒有看他,只是緊盯着他的母後。
“是”得意的笑着,敬兒撒着歡的跑出了鳳栖宮,只是愣了一下,林黎就反應了過來“等等——”
“等什麽?”抓住林黎往外走的身子,皇甫晔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我問你,我哪裏說錯了”
“皇甫晔”林黎急的大叫“我們中了計了,你沒看出來嗎?”
“沒有”抓住她的胳膊不放,皇甫晔怒氣不息“說安親王不是東西就是我,怎麽了,我說了,你想怎麽樣?”
“你太過分了”
“我怎麽過分了?”
“你怎麽跟孩子說那樣的話?”
“嘴在我身上,我愛怎麽說怎麽說!”
“你幹嘛跟孩子說這個?”
“我愛說,我不但跟敬兒說,我跟澈兒尊兒都這麽說,就這麽說,怎麽了,我樂意”
“你混蛋”
“我就混蛋了怎麽了?”
“你放開我”
“就不放”
“你不要臉”
“就不要臉了,怎麽了?”
“你…”
“我…”
聲音越來越遠,敬兒拉着風筝在鳳栖宮院子裏跑着,直到屋子裏的争吵聲停止,然後大門被父皇關起。
“皇上皇上”朱正從外面跑進來,要去敲門被敬兒攔在前面。
“噓”指腹堵唇,敬兒卡着腰攔在大殿門口,大聲的喊“你們都趕緊回去,太皇奶奶說了,任何事情都沒有父皇母後造孩子重要,趕緊走趕緊走”
屋裏被皇甫晔壓在床鋪上的林黎惱羞成怒的捶着他的肩膀,紅了個滿臉“你們,你跟皇奶奶是怎麽教孩子的啊”
“別管怎麽教”壓住她的胳膊,皇甫晔喘息“想着怎麽造孩子吧”
紅紗帳子垂下,一派喜慶洋洋,天下太平年。
5年後,她的小兒子出生,一個性格暴烈的皇子,從生了一天一夜吃足了苦頭才生了下來,;連續哭了一天這件事就知道,意外的是,這位皇子繼承了林黎的容貌,小小的臉,跟林黎一模一樣。也因為孩子太大,有9斤重,所以皇甫晔給他起了名字,叫玖兒,也意味着跟皇後長長久久,賜,豫王位,大赦天下。
兄長林子謙大勝而歸,賜了爵位,來後宮與她相聚。
她再也沒有管過前朝的事兒,跟着老祖宗把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
她的兩個兒子,一文一武,一剛一柔,小兒子常常氣的她暴跳如雷,有時候,看着皇甫玖,她的小兒子,站在原地跟她賭氣的樣子,真的跟他姥爺一模一樣,她氣急了,總是忍住跟他吼“皇甫玖,你跟我說,你是不是穿越來的?”
但是每一次都是以小子的大哭為告終。
也是老祖宗護的緊,每每她都氣的跳腳。
長子卻出奇的聽話,溫潤如玉,習讀詩書,人見人誇,都說他搖頭晃腦背着手讀書的模樣像極了她父親,有時候就連兄長跟老祖宗也這麽說:這孩子遺傳了他姥爺的所有優點,真是東周之大幸啊。
敬兒,敬兒除了一天到晚出去瞎轉,什麽書都不做,書不讀。
她氣急了,就讓敬兒去大掃處交給小福子去鍛煉他,但是小福子每次都不讓敬兒幹活,時間長了,敬兒那個孽子居然趴在大掃處不出來了,每一次,都是林黎氣的跳着腳把孽子揪出來,拖進學堂,可就是一開課就睡覺,一開課就睡覺,因為這事兒,林黎急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單獨找了人教導,屢次無效後,林黎請了宋大仁進宮教導三個孩子,這一下,在宋大仁的倔脾氣下,敬兒總算能坐一會兒了,可還是老樣子。
日子吵吵鬧鬧,毫不寧靜的過着,眼看着,一天天的過去了。
十年後,他們夫妻相攜去游歷山水的時候,她見到了皇甫仲達,住在**鎮居她住的院子裏,那個已經成熟的卻更加神采奕奕的皇甫仲達,在一個藥鋪裏就診,一個孩子面容跟她極其相似的孩子在旁相伴。
她沒有去見他,而是遠遠地看着他,之後轉身離開,皇甫晔走過來,跟她攜手而去,身後,那雙眼睛,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笑了。
愛情是什麽?
如果沒有給她幸福的能力,就要有祝福她幸福的勇氣。
這一世,他做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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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感謝衆位90多天的相伴,很高興大家陪我講完了這個故事,一路來,我非常的開心,也非常的幸福。感謝各位持續關注我的其他故事,我也想着,若有一天,我可以有能力把這個故事介紹給更多人的人看,我一定會那樣做。總之,雖然這個文收藏訂閱都不如意,但是卻是我寫的最長的一篇文,我最喜歡的一篇文。
再見了各位,持續關注我的新文《婚色撩人之權少寵妻成瘾》吧,我後臺的文案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