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嬌兄長的良藥(重生) - 第 40 章

表面風平浪靜的朝堂之下, 是各方勢力的暗自較量。

翊王、禹王,還有梁王一派,雖然梁王人不在京, 但他的勢力以自己的封地為中心,向外占據了不少的富庶之地。官家為了彰顯自己仁孝治國, 也少有對梁王的所作所為過問, 時間長了, 便叫他暗地裏囤了許多兵。

當年先皇病逝,身為嫡子的官家登基,而資質頗高的梁王就只能偏安一隅。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吃了多大的虧, 在封地閑散着呆久了,便察覺到,他即便占據了這幾個州府, 也撼動不了卞京的皇帝, 梁王年紀越大, 野心越大,積蓄幾年,終于發作。

本朝重文輕武,并不是弱化武官, 而是在崇尚文史詩書的社會風氣之下, 能夠帶兵打仗的良将着實是萬裏挑一, 又因為邊疆連連戰亂,武将損耗過多, 在制度上統兵權下放到各州府, 就更分散了朝廷的軍權。

真正危難的時候,護衛京城的便是巡視卞京的金吾衛和守在宮牆內的禦林軍。

不打無準備的仗,進京之前, 梁王考慮了許多,便覺得城北軍營許是個突破點。而統管城北軍營的将領,除了一位副将蕭骁,便是這因“家事”被抓的宋梁成。

梁王已經派手下觀察了宋梁成數月,他的生活兩點一線,從宋府到軍營,偶爾外出幾次,也是為了那位江若郡主。

多方打聽後,聽宋府人說起,兩人兄妹情深,這江若郡主可算得是宋梁成最為珍重的人。

得知此事後,梁王笑道:“本以為他是個銅牆鐵壁,沒想到有這麽一處軟肋。”

人心最難測,人心也最好利用。

為了自己無法再蟄伏的野心,梁王便趁着年節回京,名義上是前來參加皇宮的家宴,背地裏卻已經在城外埋伏了大軍,又叫自己的女兒趙霜兒在宮內接應,打探消息。

所謂天時地利人,這一次,他贏定了。

——

皇後生病了。

官家本就忙于政務,又因為皇後突然生病,勞心勞力,飯都吃不下了。

帝後膝下無女,只有一個兒子禹王,還遠在邊關,如今都快到年節了,也沒聽到準信兒說要回來。

若禾作為侄女,必得入宮照顧,不曾想這一入宮便是半個月,皇後的病情不見好轉,整日也是湯藥吃着,又有宮女的精心照顧,沒有起色,實在不知病根在何處。

期間邀月郡主來了幾次,看到若禾在,她竟沒有同之前那樣露出厭惡的表情,像很滿意似的,還連連叮囑他要好好照顧皇後娘娘,安心在宮裏住着。

若禾總覺得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

這位邀月郡主不該是很讨厭她才對嘛,怎麽突然變了性子?難道是因為在宮裏要收斂脾性?

身為梁王的女兒卻要住在太後的宮裏,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若禾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總不會這趙霜兒是留在宮裏做質子的吧?

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通政事,想這些東西太過簡單,左右沒個結論,也就不多想了。

在宮裏這十幾天,她也沒忘了宋梁成,自己沒能親自去看他,他一定很傷心。若禾只能每日手寫信件,叫小七和鏡心輪流着給他送過去。

信件送到大牢門口時卻不讓人進去了,拿錢也不好通融,只由獄卒将信帶進去,又将宋梁成的回信帶出來。

小七帶回回信,若禾看到上面是宋梁成的筆記,便沒有多心,想着許是她之前去的次數太多叫人家獄卒為難了,便借信紙傳達相思之情。

一開始,宋梁成的回信都簡短而克制,若禾讀那信的時候,竟然覺得像是在同自己的兄長說話,後來便情意綿綿,更像是情郎了。

“思君不見君,恨不得相逢。”

展開信件,小七一字一句念出來,叫豎着耳朵聽的若禾羞紅了半張臉,從前怎麽不知道,宋梁成寫起情詩來可真肉麻。

陰暗的牢房中,多了一盞燭火。

有一文人打扮的女子坐在牢中,牢房離着關押宋梁成牢房的不遠。

她手邊堆了十幾封信,每一封都寫着宋梁成親啓。

梁王站在外頭過道上,看着牢中的宋梁成無意識的發狂,看向手中的藥粉,西域的玩意兒,果然好用。

“你還掙紮什麽,她早已經不要你了。”

起初,梁王還以為宋梁成與江若之間是單純的兄妹之情,直道江若郡主的信送進牢裏,被他一一攔截,從頭看到尾,這才知道,兩人的關系真是深了去了。

他手下有一位女奴,仿人字跡,滴水不漏。

于是這邊收了信,再由女奴以宋梁成的口吻寫下回信,蒙蔽暫時住在宮裏的若禾。

由此,将宋梁成獨獨隔絕起來,他聽不見外頭的事,也見不到想見的人,只能聽梁王的誘哄,只能聽他自己心底慢慢失控的聲音。

“現在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你只是一個階下囚,說什麽很快就放出去,不過是小姑娘騙你的罷了。”

宋梁成痛苦的嘶吼着,猶如困獸,“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丫頭她不會騙我。”

“她當然會騙你,她為了救你,已經答應嫁給刑部尚書的兒子了,你們之間感情那麽深,郡主殿下為了救你,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梁王沒來由的編着瞎話,但他知道,用這些話戳在他心上,早晚,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年近四十的梁王平日便是一副老好人的扮相,眼下同宋梁成說話更是輕聲細語,“你如今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去保護她?還得讓一個小姑娘犧牲自己來救你,丢不丢人。”

牢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梁王勾起嘴角,“你要你的美人,我得我的江山,你我聯手,豈不美哉。”

“咣!”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了木栅欄,手背上青筋爆出,皮膚蒼白的駭人。

堅持許久,宋梁成的心理防線徹底塌了,他所為之堅守的女子放棄了他,而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再次将她奪回來。

三天後。

皇後的病情終于好轉。

若禾本想在皇後身邊再陪幾天,但皇後娘娘卻叫她回府裏看看,“府邸中沒有主人,日子長了就亂了,再忠實的仆人也禁不住無主管束,你先回府裏住兩天,等本宮想你了,自然會再傳你進宮。”

盛情難卻,若禾便坐上馬車,回了郡主府。

當晚就泡了一個熱水澡。

明天終于能去大牢見宋梁成了,給他帶點什麽好呢?

溫暖的房中飄揚着白色的水霧,若禾閉目沉思,突然外頭街上傳來一陣躁動的腳步聲。

伴随着天上炸開一朵紅色的煙花,冬夜裏的寂靜被打破。

四方卞京城門打開兩座,梁王的大軍從外湧入,瞬間圍困了整個卞京城。領軍的梁王與宋梁成騎馬踏在街道上,不多時便來到宮牆下。

夜裏巡視的金吾衛察覺異樣,可惜為時已晚,一整只小隊都被俘虜,孟賀然帶兵趕到時,宮牆外已然占,滿了梁王的軍隊,還有一部分城北軍營的兵。

仰頭看去,宋梁成站在宮牆上正俯視着他。

一聲令下,孟賀然同他的部下都被抓了起來,宋梁成看着一片黑暗的卞京,突然覺得這場景同他常常做的那個夢十分相似,只是這一次,他掌握了自己的命運。

盤踞在州府已久的叛軍終于入城,看着日裏繁華的卞京城,心癢難耐,迫不及待的開始搶奪財物。

砸開沿街的店鋪,闖進夜裏依舊燈火通明的歌舞坊和青樓。

一時間城中各處都混亂起來,甚至有幾處着了大火,滅火處的人還沒趕到起火點,就被叛軍抓起來好一番欺辱。

馬蹄聲和砸搶的吵鬧聲在院牆外格外明顯,宋府人聽到了聲響,連燈都不敢點。

安世軒中,宋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孫氏靠着他,哭的眼睛都腫了。

外頭傳來激烈的慘叫,是梁王的兵欺辱了住在沿街的女子,凄厲的叫聲叫孫氏聽了都害怕,靠着自己的相公,小聲哭道:“你說婆母那麽做到底是為什麽,将小叔獨個兒趕出去了,碰上這不太平的世道,家裏連個能護着人的男子都沒有。”

宋吉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用手攥緊了孫氏的手,給她一點安慰。

淨檀院的門開着,餘氏去了前院,一方面指揮家丁将各處各院的門都關嚴,又叫人準備了菜刀棍棒分到家丁手上,站在前院,守衛宋家。

沈家小門小戶,住的偏一些,卻也有兩個離了隊叛軍闖了進來。

女眷躲在屋裏不敢出門,沈節也躲在屋裏,看着兩個叛軍在院子裏一痛亂逛,又闖進倉庫,帶走了許多金銀寶器,硬是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屋裏沒有點燈,宋煙看着自己的新婚夫婿扒着門,從窗戶縫向外望的模樣,着實同自己心中的形象差了太多。

她的爹爹是國公宋義,是她心中的大英雄,就算在死後,也會一直庇佑宋家,但是面前的沈節,卻像老鼠一樣,外人都搶到自己家了,連個屁都不敢放。

再看蕭家。

一家子都是習武之人,就連大娘子都提刀上陣,蕭骁的爹早就帶着親兵前去皇宮救駕,留下大娘子和蕭骁保護家宅。

即便門口點了燈,都沒有叛軍敢進來,蕭骁已經不擔心自己家的情況,反而擔心起若禾來。

他想着,宋梁成如今被關在牢裏,雖然郡主有不少護衛保護,但是郡主府宅太大,必定不能護得處處周全,便同娘親說了,而後帶了兩個會武的家丁,前往郡主府,保護他未來的嫂嫂。

院裏安全,出了院牆可就是轉守為攻。

三人一路前行,本不遠的路程卻因為随處可見的叛軍變得麻煩起來。

一路砍殺叛軍,三人的動向也被叛軍的小隊注意到,一只毒箭射出,年輕氣盛的蕭骁不知躲避,被射中了肩膀,一瞬間就麻了半個身子。

街上的叛軍看見倒下了一個貴公子,紛紛跑過來要殺人滅口,三人寡不敵衆,又無退路,眼看就要葬送在此。

“喂!過來。”

身後傳來女子平靜的聲音,蕭骁轉身一看,身後的院牆上坐着一個女子,繼而,牆上的側門打開了。兩個家丁趕忙将小公子擡進去。

說來奇怪,院門雖小。外頭的十幾個叛軍撞了半天也沒能撞開,只得悻悻離去。

女子從牆上跳下來,低頭查看蕭骁的傷勢。

趕來的丫鬟提了一盞燈籠過來,昏暗的燈光照亮了蕭骁的傷處,也照亮了女子的面容,她臉上沒什麽表情,漠漠的,伸出手指戳在了傷口上。

血色發黑。

“有毒。”女子喃喃道,繼而從袖子裏掏出了小瓷瓶,蕭骁以為那是什麽解藥,沒想到倒出來的液體沖在他傷口上,叫他疼個半死。

劇烈的疼痛叫他腦袋也清醒了,眼前這女子,不就是那個愛神神叨叨的周慈嗎。

聽說她不但愛研究道學,還喜歡用刀剖些動植物,怪異的很,自己就這麽傻傻的送上門,難不成要被她用刀給解了嗎?

正想着,周慈果然拿出了小刀。

短暫的暈厥後,蕭骁睜開眼睛,他正躺在周家的客房裏,插在身上的毒箭也不見了,身體也不再麻木,只是傷口還隐約着在疼。

心裏還想着自己未來的嫂嫂,蕭骁擔憂着,“不知郡主府那邊可好?”

正在一邊清洗小刀的周慈擡起頭來,随口回道:“郡主府應當無事,在你之前,有兩個郡主府的護衛從我家門前經過,說是奉了江若郡主之命,去大牢那裏查看情況。”

知曉此事,蕭骁的心也放下了。

郡主府中,若禾坐立不安。

她這郡主府倒是守住了,只是派去查看宋梁成情況的人久久未歸,難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快到淩晨,外頭的聲響逐漸小了下去,若禾盯着門盯了一夜,實在頂不住了。

傳令下去,叫家丁丫鬟分別分成兩波,家丁輪流守門,丫鬟們就去院牆邊上巡視,千萬不能漏了歹人進來。

叫護衛們留在此處守門,又安排鏡心帶幾個嬷嬷去查看府中的食物還吃用多久,若禾帶着小七回去休息片刻,醒時再聽他們彙報。

突如其來的叛亂,攪的她心神不寧,沾到床就睡着了。

只是這一覺睡得過于安穩了。

外頭零星的混亂聲都不見了,也沒有叛軍攻門的聲音,若禾睡得香了,忍不住翻過身朝着外頭。

有人輕聲推開門走了進來,男人穩健的步伐踏在地板上,順手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頭。

從一旁的梳妝臺上取了她的發帶過來,慢條斯理地将她兩只手捆在一起,繼而坐回椅子上,欣賞她的身體曲線,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冰冷的指節凍得少女一個激靈,朦胧着睜開眼睛。

像是做夢一般,宋梁成的臉又出現在她面前。若禾微笑着,只是得不到他的回應,他好像沒有表情似的……

再次醒來,眼前一片漆黑。

視線被什麽東西給遮擋住了,好像有一塊綢布系在臉上遮住了她的眼睛,若禾下意識地就要伸手扯開,這一動才發覺大事不好:自己雙手都被緊緊縛在一起,拉過頭頂,用很短的發帶綁在床頭。

更甚者,一只涼飕飕的大手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看着就要滑進衣裳裏去。

若禾緊張道:“你做什麽!不要!”

聽到她的聲音,宋梁成的身子不可察覺地停頓一瞬,随後冷道:“要與不要,郡主殿下說了可不算。”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宋梁成不相信若禾有一半是他壞人的心思作祟,另一半是被梁王下藥給迷惑了。

不要忘記,這可是個病嬌男主呀。

接下來就是病嬌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