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後她妩媚動人 - 第 38 章 壽宴 這是我的男人,親也親了,手,我……

雨從下半夜就開始淅淅瀝瀝的, 德陽宮東側院牆處的一叢叢的薔薇被淋的幹淨清透,鸾鏡和木小寒端着銅盆低着頭快步進了內殿。

魏莺莺揉着微微發痛的眉心,徑直走到圓桌旁, 倒了一盞熱茶, 正要喝卻見木小寒睜着一雙杏眼,滿是好奇地看着她。

魏莺莺也是一臉奇怪,看了看木小寒,随後轉身朝着鸾鏡道:“我臉上可是有什麽?惹的小寒這般盯着。”

鸾鏡笑了笑, 随後走近魏莺莺,低低道:“昨夜裏要水, 小寒進門送水,聽到皇上許諾晉封您為副後。”

聽到這兒,魏莺莺細細的眉瞬間皺了起來。

昨晚她困的厲害,他的确是給她說了什麽, 只是她迷迷糊糊的, 根本沒聽清。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與她許諾了副皇後的位分。

說起來, 他昨日的确是奇怪,明明朝政忙的很,卻中午來了德陽宮一趟, 晚上纏綿又說了許多讓人聽不懂的話,非要她一遍遍的說喜歡他……跟喝了假酒一般……

後續更是荒唐地許諾要給她封副後!

副後意味着攝六宮之事, 位居衆妃之首,加上他的寵愛, 跟李柔靜的地位也近乎平等。

可是她是罪臣之女, 最臣之女封妃都會被言官的吐沫星子淹死,更何況封為副後。再者她的家世比起李柔靜母家昭國公府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于他的皇權半點用都沒有, 甚至會導致昭國公府離心。

他向來是理智而沉穩,這些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不會不知道。

所以,他便是許諾了,她也不能要。如今便是知道了也要裝不知道。她有他的愛,在這後宮就已經知足,至于富貴名利,她不在乎,也不稀罕。

更不會讓他陷于一種被言官直谏的窘境。

木小寒一眨不眨地看着魏莺莺,随後往窗外瞄了一眼,又低低道:“娘娘您以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子,整個宮裏誰也不敢欺負咱們,奴婢親耳聽皇上說要封您為副後。”

魏莺莺緊緊皺眉,擡手輕輕敲了木小寒眉心一記,嚴肅道:“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兒,爛在心裏,忘了它。本宮也不曾聽過,記住了嗎?”

木小寒緊緊蹙着眉頭,還未回過神,便聽鸾鏡先回應道:“奴婢記着了,小寒,奴婢也會耳提面命地讓她記住。”

魏莺莺點點頭,轉身朝着鸾鏡道:“再過七天就是太後的壽辰,太後常年身子不爽利,你去我說的臨安寺走一趟,将這個福包和書信給濟慈師太,她會明白我的意思。”

鸾鏡接過福包和書信,重重點了點頭。

太後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她盡管進宮封了貴人,可是眼睛所見的基本都是簫晏給的,拿着簫晏給的去轉送給太後,一是不禮貌,再者太後見得太多,也根本不稀罕。

而臨安寺的濟慈師太卻是個厲害的,擅長推演八卦,平時沉默寡言,但是句句都跟通了神一般,極度的準。她的母親江雅謹跟濟慈師太有幾分交情,莺莺滿月時,還差人送了這福包。

說是只要有為難之事,拿着這個福包,她必會鼎力相助。

如今,她的确有些為難,甚至捉襟見肘。若是能請的濟慈師太入宮為太後祈福頌安,自然這禮就不一般了。

畢竟濟慈師太那頑固性子,是天王老子都請不動的。

***

先帝在位時,陳太後并不得勢。先帝最寵愛的是周貴妃,周貴妃的生辰宴向來是辦的揮金如土的,盡管陳太後嘴上不說,可是心裏也是羨慕的。

如今她兒子簫晏成了皇帝,而她也成了慈壽宮的太後,整個勢頭無人能比,底下伺候的宮婢太監一個個也擡起了頭。到了壽辰那日,整個宮裏則是喧嚣熱鬧非常。

太後喜歡熱鬧,李柔靜深谙太後的性情,自然也就往太後心眼兒歡喜處辦,把京中三品大員、命婦還有那些閨秀全都發了帖子,到十六那天參加壽辰宴。

李柔靜一直緊密籌備着,長樂宮的宮人也都忙忙碌碌的,因為來的人太多,便臨時将場地挪到了華綿池旁,周遭的柳樹上挂滿了茜紗宮燈,四處張燈結彩,這番定然是最為繁華的壽宴。

李柔靜看着那些被風吹的微微晃動的喜慶的燈籠,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每當這個時候,她便覺得自己徹底的活了,手握六宮之權,吩咐衆人如何行動。

她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華綿池裏一圈一圈蕩漾開的池水,不經意地擡眼,忽然見內廷太監押着徐嬷嬷從黑暗的牆角處穿過,在一拐彎處,徐嬷嬷的嘴裏被小太監重重塞進一塊爛布,頭發也淩亂地黏在臉側。

之前在長樂宮當差的徐嬷嬷向來是喜歡穿金戴銀的,行為舉止也是咄咄逼人,可是現在灰灰髒髒的頭發,腳上帶着鐐铐,嚣張全然化成了頹廢,被太監吆五喝六地推搡着。李柔靜看到後,不由微微合上了眼睛,徐嬷嬷伺候了她近二十年了……她瞧着徐嬷嬷這幅消寂模樣,不由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當時嫉妒極了魏莺莺,所以出了下三濫的招兒,用南疆閨香粉設計那個髒侍衛奸‘污魏莺莺,可是不想竟打臉折損了徐嬷嬷……

李柔靜眉宇裏挂着一抹細不可查的郁氣,而畫綠眼角一掃,便瞬間明白了李柔靜的心情。

“說起來,魏貴人的确是有些福運在的,次次都能逢兇化吉,只是下次結果如何,福運還是否跟的上,那便不好說了。”畫綠端着茶遞給李柔靜,聲音帶着輕輕的不屑。

李柔靜這次倒是沒有回應,而是微微嘆了口氣,淡淡地道:“她的确是福運加身啊!”

畫綠未曾想到李柔靜是這種态度,照道理看到徐嬷嬷如此,她早就用上雷霆手段了,怎麽這會子這麽平靜?畫綠站在李柔靜身側,有些不解道:“娘娘,那魏貴人也不過是以色侍人,也沒什麽厲害的。”

李柔靜揉着眉心,微微靠在椅子上,“沒什麽厲害的,卻恰恰是最厲害的。”

她最近忙着籌備太後的壽宴,不想費心思再去折騰魏莺莺。且自打她沒對德陽宮出手,一心準備太後的壽宴後,簫晏對她的态度的确是好轉了太多。

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只要跟往常那般,好好侍奉太後,從某種程度講,皇上不會廢黜她,她依舊是大梁的皇後,依舊是那個最尊貴最母儀天下的女人。

畫綠此刻倒真沒明白李柔靜心裏思量的,而是低低道:“聽說太醫院近些日子總是給德陽宮送些補養身子的藥,怕是魏貴人有心要懷孕了。娘娘您,斷斷不能讓她生下長子啊!”

李柔靜細白的手頓時握成拳,眉頭緊緊皺着,臉兒上的平靜似乎瞬間挂了一些薄薄的愠怒和猙獰。

半晌,李柔靜又深吸一口氣,朝着畫綠問道:“聽說今晚臨安寺的濟慈師太帶着一衆弟子進宮為太後祈福?”

“這說的也是巧呢,”畫綠朝着西側看去,眼睛笑的彎彎的,“皇上竟然也親自來接濟慈師太了。到底還是皇上面子大,終是請動了濟慈師太。”

李柔靜眉眼裏閃過一絲冷淡,幹幹笑了幾聲,“這是魏莺莺請動的。”

畫綠自知失言,忙要跪下卻聽李柔靜淡淡道:“随本宮一起,給皇上請安。”

李柔靜面色平靜,腳步卻微微加快了,似乎極度不想與簫晏錯過。

簫晏面色冷峻,看到李柔靜過來,淡淡道:“這是濟慈師太,務必好好照顧。”

李柔靜似乎好久沒見他這般和顏悅色,先是一愣,随後重重點了點頭。

大梁百姓将濟慈傳的神乎其神的,說是通神之人,再者也是為了給太後祈福,所以這次簫晏和李柔靜一起将濟慈送到了禮華殿。

待到了濟慈師太‘安頓的禮華殿廂房時,李柔靜站在簫晏身側,看着那些身條婀娜的尼’姑,李柔靜不由将手攥在了一起。若是身側這個男人能抱着自己,便是穿着這灰鼠色的尼姑衣袍又有何妨?

這尼姑袍子寬大,她的身子雖然纖細,但是穿上這個應該也是玲珑有致的……李柔靜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飛絮,腦中猛然一晃,若是她當真穿上這尼姑袍子,裏面穿着鵝黃繡芙蓉的粉紅肚兜,主動去禦書房找他……他會不會也猛地失神将她拉壓在榻上。

他身材高大,又時常聽德陽宮的厚臉皮嬷嬷偷嚼舌根子,說他是天賦異禀的……時常弄到子時……若是能和他當真……

“都道佛家人慈悲,如今老尼看來,皇後娘娘才是宅心仁厚。”濟慈看着李柔靜走神兒又微微挂了些春色的深情,不由捏着佛珠,輕輕和和一句。

李柔靜尴尬的紅了臉,待要看向簫晏,卻聽他清冷道:“朕還有事,勞煩你多費心。”

就這麽一句,瞬間将她從失神兒中猛地拉了回來。

長長的指甲瞬間被攥的有些發白,她魏莺莺究竟有什麽好?!家世、身份、為人處世哪一樣都比不得自己,為何他總是要喜歡那魏莺莺!?

李柔靜就這樣心裏泛着惱,惱到子時,惱到壽辰宮宴敲敲打打的開始。

這是太後頭一回辦壽宴而不病,因此整個壽宴就更為熱鬧了些,火紅的燈籠成串兒的挂着,诰命夫人和千金閨秀都是绫羅綢緞,金銀珠翠,煙火一簇簇升空炸開,各路祈福吉祥的話也瞬間紛纭。

太後心裏高興,便和善而滿意地誇着李柔靜。而那些诰命夫人一個個的都是後宅裏磨煉出來的精明心思,一個個的聰明的狠。一時間這些诰命夫人紛紛對李柔靜一派谄媚奉承。

什麽“蕙質蘭心、賢良淑德、大氣端方……”這些好聽的詞兒似乎瞬間都貼在了李柔靜身上,李柔靜心裏的惱瞬間化作了得意的歡愉。

但是,那些千金閨秀也是不一樣的。原本她們便年輕,一個個又是侯府貴戚,心氣兒高的很,她們可瞧不上李柔靜。

這其中,最瞧不上最與李柔靜犯沖的就是手握十萬兵馬的林太尉嫡女林歌眉。

這林歌眉是林太尉亡妻所出,自幼便是如珠如寶的被林太尉嬌寵着,性情驕縱又自信。

今日的林歌眉穿了一身紫色的襦裙,明淨的臉兒上微微塗了些胭脂,顯得嬌豔姿媚,且這林歌眉因是武将之女,通身一股英氣,英氣中又帶了侯門府邸的雍容貴氣,所以一入宴席,便惹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林歌眉從丫鬟手裏接過一只紫檀木的錦盒,一雙明澈的眸子望着太後,紅滢的唇噙着淺淺的笑意,聲音清脆好聽道:“給姨母請安。”

太後聽了瞬間笑着朝她招手,笑的極為慈和溫善地拉住了林歌眉的手兒。

聽到這聲親切的姨母,衆人不由一陣唏噓。

陳太後的幺妹就是林歌眉的生母,幺妹因為是老生子,體質孱弱,所以平素陳太後也多番照拂,只是後來這幺妹死後,陳太後又常年染病,林太尉府和宮裏走動的便稀疏了。

可是畢竟是血緣的關系,姨母和外甥女,見了還是親的。

這些诰命夫人紛紛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林歌眉身上,将誇獎李柔靜的那些話全部用在林歌眉身上。

只是林歌眉性情灑脫,壓根不樂意聽這些,跟太後撒了嬌就逃到角落的宴席上吃松子去了。

李柔靜見她一人坐在角落,便笑着走了過去,看着林歌眉,真誠道:“你倒是美的益發嬌豔無倫了。”

林歌眉剝松子的手一頓,接着目露嘲諷,“皇後娘娘這又想玩什麽花樣兒?我可不是劉貴人,任由你捏扁搓圓的欺負。”

李柔靜臉色一沉,卻又笑着坐了下來,抓了些松子緩緩剝着,“歌眉,你我曾經最為交好,只是你也合該知道這世上很多事也是出于無奈。你要知道,我從未害過你半分。”

李柔靜用了你我,而非本宮,大有示弱而求和好的态度。

“娘娘還是省省吧,少在我這兒費工夫。”林歌眉将手裏的松子扔在茶盤裏,徑直起身,挑挑眉極不認真地朝李柔靜微微行禮,譏諷道:“民女可是整日舞刀弄槍的,娘娘端莊華貴,還是離民女遠一些,免得被傷着了。一旦傷着你,姨母和表哥怕是要為難。”

說完,林歌眉冷哼一聲,唇角一勾便走了。

而那些诰命夫人一直盯着這邊兒,李柔靜只能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而就要快裝不下去時,簫晏和衛巡一起來了。

衛巡向太後請安送了壽辰賀禮後便走了,待到了假山拐角處,卻猛地遇見了李柔靜。

衛巡靠在假山上,一雙明俊的眸子上下打量李柔靜,随後大手捏了捏懶散的後頸,不着調道:“皇後娘娘這是夜會微臣?效仿那春芳樓的姑娘,給子昭兄來一樁紅杏出牆?”

李柔靜素來知道衛巡這不着調的性子,也不接他的話茬,而是轉移話題道:“臨安寺的濟慈師太一會子要為太後祈福,你不看了再走?聽說是極為靈驗的……”

李柔靜說完,不由一雙杏眼望向衛巡,其實衛巡生的極好看,暗青色的長袍,腰間束着金色的寬帶,稍稍帶了幾分郁氣的下垂眼,高挺的鼻梁,容資極為儒雅俊美,用俏目俊臉來形容他,絲毫不為過。

若不是他這懶散又風流的性子,李柔靜當初會選擇他的,畢竟兩人家世相當,一個衛國公府一個昭國公府,門當戶對,青梅竹馬。

衛巡見李柔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臉上的笑瞬間斂起,手裏的描金折扇猛地一收,挑了挑長眉,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日後莫要攔截微臣,免得惹出難聽的話來,影響子昭。”

李柔靜聽他話裏的疏冷和全然擔心考慮簫晏,而指責她的意圖,不由眼圈泛了紅,“你是惱着當初,我未曾選你,還是你覺得我背叛了當初的感情?”

衛巡反複的打量着李柔靜,先是皺眉随後薄唇勾起了一抹冷笑,頓了頓才道,“好好做你的皇後,莫要亂耍心思害人,不瞞你說,你已經站在懸崖邊兒上了。”

“衛巡!”李柔靜伸手要拽住他的袖,卻忽然見林歌眉倒背着手兒,一蹦一跳的來了。

李柔靜忙将手擡到發髻上,做出整理發髻的動作,而林歌眉則皺眉上前一步,把衛巡擋在身後,“皇後娘娘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您都是皇後了,就不能安分些!?”

李柔靜眼角餘光掃過林歌眉緊緊捏着衛巡的袖,待要說話,卻見林歌眉轉身一個踮腳,驕縱卻又俏皮地徑直親了衛巡的唇一記,随後伸手指着李柔靜道:“這是我的男人,親也親了,手,我也抓了。你少給我惦記!”說完一把抓起衛巡的手,猛地一拉,将他拉的有些趔趄。

李柔靜皺眉,想要對衛巡說些什麽,卻見衛巡被林歌眉拖着走了……

她拿捏不了林歌眉,也不想跟林歌眉去計較,可是方才衛巡竟一點都沒有拒絕,他之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分明之前,一切都是圍繞着她轉的,分明她李柔靜才是中心的那個!

尤其是衛巡,衛巡向來也是永遠目光在她身上,可是怎麽現在……仿佛一眨眼的光景,似乎什麽都不是她的了。

她這個皇後,做的似乎極為空虛,空虛的似乎能要人命。

李柔靜眼圈瞬間就泛了紅,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猛地順着下睫毛跌了下來。究竟是衛巡嫉恨她選擇了簫晏?!還是說衛國公府将那樁陳年舊事告知了衛巡聽?

究竟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