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後,轉身跑回原本的隊伍,看着林黎轉身奔回去,端親王無聲的笑。
晚上紮營以後,林黎來到了端親王的主帳,跟幾個将軍拱手後,林黎掀簾走了進去,正好端親王挎着一個包裹正在往外走,一身黑色繡花衣袍,挽着發髻,面容俊朗溫和。
“走吧”拉着林黎的胳膊,端親王笑意不減“我跟幾位将軍說過了,讓他們先看着,我帶着你先去前面的火峰山”
“哦”滿滿的不解,林黎跟着他往外走,在馬圈裏牽出馬,兩人策馬走出營寨。
端親王在前面走着,一路的疾馳,林黎在後面跟着,一片綠洲前,端親王勒住馬翻身下馬,林黎也跟着下馬,端親王走過來,把馬拴上,把斜系在身上的包裹解下,遞給她“前面有個溫泉,相信我的話,就去洗洗吧,我給你看着”
“…”猶豫了一下,林黎看了看他手裏的包裹,還是伸手拿了過來,轉身走進了綠洲。
确實是很久沒有幹淨徹底的洗過身子了,特別是進了在火峰山的地界以後,由于行程匆匆,只有簡單的帳篷,她甚至連身上的棉衣都沒有換,也确實,很難受。
走到綠洲深處,她看着前面看清清澈的湖水,款掉身上的棉衣,迎着透亮的月光走向了湖中心,一點點的洗着身體,時間慢慢過着,她上岸後,拿起包裹,發現是一件白色繡花的單衣衫,穿戴起後,她攏起長發成髻,走出了綠洲。
端親王靠着樹閉着眼坐着,聽到動靜張開眼看着月光下的人兒,唇邊帶着笑意“出來了”
“謝王爺”感激的拱手,林黎在另一個樹根下坐着,迎着月光看端親王“你怎麽知道這裏有這個”
“…”輕笑着,端親王擡頭看頭頂的月色“我十六歲那年出來,第一件事解決的就是這十二寨的事兒,現在走的這些路,我幾乎每一年都會來一趟,所以,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裏”
“哦”若有所思的,林黎看着眼前的人“親王,這些年,”
“還好吧”笑開眼,端親王擡頭看林黎“你不知道的是,這些年,我們孤兒寡母的,老的老小的小,在朝堂上,面對着波濤洶湧有多不容易,我長幾歲,自然要給皇奶奶分擔,當然,我并未感覺到苦累,我知道,仲達一直覺得是皇奶奶要我出去的,其實不是的,我頭幾年,每次回去,皇奶奶都抱着我哭,所以我發誓,我要做的特別好,讓皇奶奶覺得,我在外面過得并不苦,而且過得非常好,把一直都做的特別好”
“…”心頭一絲苦澀,林黎低下頭看着月光照着的大地,靜靜地不再說話。
“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提皇上”為難的開口,端親王看着對面抵着頭的林黎“其實皇上也不容易,你一直怪他不該那麽對你,你不知道的是,當時的皇上已經被逼到不能退的道路,徐卓應借着十二部族發難的檔口,一直以手裏的權利為誘餌,對皇上無形施壓,讓容妃為後,皇奶奶又病倒了,腹背受敵之下…”
“腹背受敵之下就犧牲了我,犧牲了林家。”打斷端親王的話,林黎擡起頭,眼裏的冷漠盡現“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是傷害我,滅了我滿門的因由”
“…”端親王張嘴,在林黎略見憤怒的神色裏,還是停住了口。
半晌後,林黎站起身,對着端親王深深一躬後,轉身走向了一旁的沙地。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後,端親王牽着兩匹馬追了上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他們來到了火山峰,位于山頂的一個山寨,簡陋矮小的城牆,甚至連大門都沒有,這裏的人穿着薄衫,頭上裹着頭頂,男女老幼,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幸福的笑容。
一位長者,帶着人走出來,迎着端親王他們進去,簡陋的露天廣場,端親王跟寨主熱絡的聊着,看得出,這裏的人都端親王很是熟悉。
一個穿着隆重的女子被簇擁着走了出來,一身黃裙子,頭上戴着一頂明亮的氈帽,臉上蒙着薄透的黃紗,明亮美麗的大眼含着情,懷中抱着一個精致的酒壇,在中間的火堆旁翩翩起舞,一雙含情的雙眼,滿眼春波的勾着端親王的方向。
而端親王沒有看到一樣,轉頭跟火山峰的寨主熱絡的聊着。
拍子越來越響,四周人的聲音越來越響,女子的舞步越來越熱烈,直到一步步的走向端親王,終于避無可避的端親王擡起眼,看着女子遞過來的酒壇,溫和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四周的起哄聲音大作。
站在身後的林黎無聲的往後退一步。
皇甫仲達有過一次這樣的狀況,她跟着起哄,她記得皇甫仲達說了什麽。
皇家的婚事都得是太皇太後定的,他們是沒有權利私自私定終身的,再說,退一萬步,八部寨還有個靈布朵呢!
這件事,她還是不參與的好。
“王爺”火山峰的寨主敦厚笑着,眉眼彎彎“這是小女弘茵的酒,等了很多年,終于等到王爺開封了”
“呵呵”低頭,端親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躲的很遠的林黎,站起身,對着寨主一躬到底,為難的開口“本王,确實承受不起,寨主請見諒”
四周的人一片靜,舉着酒壇的女子瞪大了眼睛,眼裏都是淚水,最後在轉身而去,老寨主唉聲嘆氣,雙手攙起端親王,鼓樂聲再次響起,林黎在人群的背影裏,轉身走向了一旁,遠離熱鬧的人群,擡頭看當頭的月光。
身後的熱鬧聲越來越小,一個單層的披肩披在了她的肩頭,轉頭看端親王的溫和的神色,林黎輕笑。
“對不起”羞愧的低頭,端親王握着她雙肩的手加重“我保證,你不想提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說”
“呵”輕笑着低頭,林黎半晌後點頭“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輕笑出聲,端親王低頭看她的笑容。
接下來的山寨基本上規格都跟火山峰差不多,當然每一次都走的非常的順利,只是林黎再也沒有讓端親王一個人出去過,很快的,就剩下了最後一站——八部寨。
只是,這一次,端親王的隊伍似乎越來越慢,有時候,一天幾乎就走幾裏路,遇鎮就留下來歇息。
對此,林黎也沒有催促,猛地去見老情人,心裏肯定是有疑慮膽怯的,這個,她,包括所有的士兵将士都是應該理解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嘛,王爺也是人,也應該給他個心裏準備的。
☆、生死之間
這一次,他們又在一個繁華的城鎮停了下來,兵營駐紮在離集鎮幾十裏之外的地方,然後留下守衛,大家都換了便裝去采買日需用品,或者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換好了一身男士的暗白色麻衣便裝,林黎準備着套着車子,她準備今天采買些東西,然後把身上的錢給仲達送回去一些,因為第一她用不了這些錢,第二是,她昨天給仲達寫了封信,告訴他,她現在沒事,而且過得很好,等再過些時候,她就回去看他。
反正他們現在是流動的,過不了兩天,他們就動身了,就算真的有人追查,也查不出什麽?
套好馬車,她把準備好的金銀錠子,加上以前仲達給她的銀票包起來,放在一個包裹裏,裝結實,系在身上,坐上馬車剛要走,就看到端親王換了一身紫色繡花衣衫走了出來,發髻梳固在頭頂,配着翠綠色的發箍,遠遠地看,一個溫潤儒雅的俏美模樣。
“怎麽了?”看到林黎笑着盯着他看,端親王笑着走過來,拿着紙扇輕敲她的胳膊“看什麽?”
“王爺這架勢是要去迷倒衆生嗎?”看着端親王坐在車子的右側,林黎笑着坐在左側策動馬匹,馬車緩緩而動“您可得當心點,別到路上圍觀的人太多,您可別回不來”
“…”溫潤的笑着,端親王看着前面慢慢走着的馬匹“有你在我怕什麽?我丢到哪兒,你也得把我找回來”
“那當然”笑的理所當然,林黎策動着馬車“您可是三軍主帥,沒了你,天下就算是少了半邊天,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
“呵”笑意淹沒在苦澀裏,端親王看着集鎮慢慢靠近“你去集鎮幹什麽?”
“我啊”笑意不減,林黎單手拍了拍身上的包裹“給仲達寫了封信,前些日子,您不是給我了我些賞錢嗎,我呢,自己也用不完,就留了些,把其餘的,加上我出來時,仲達給我的,給他找個镖局送回去”
“哦”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端親王看着車子慢慢動,半晌後開口“你是說,仲達在你出來的時候,給了你錢”
“是”笑容慢慢淹沒,林黎看着行動的馬車“那天,哎呀,算了”笑容再次打亮,林黎笑出牙齒看着端親王“幹嘛說不開心的,你呢,你出來幹什麽?”
“…”心沒來由的高興了一下,端親王輕笑出聲“我看你出來,我就出來了,反正我也沒事,就出來跟着你轉轉”
“也好,也好,散散心嘛,心裏也就沒那麽緊張了”開心的笑着,林黎打着馬鞭,車子已經進了集鎮,集鎮裏車水馬龍,一派繁華,四周店家的叫賣聲不斷。
趕着馬車,林黎在一座镖局前站住了腳步,端親王驚訝的看着她從車上往下搬東西“你怎麽知道這裏有個镖局”
“我特意打聽的”把一個重箱子從車子上搬下來,林黎摸了摸頭上的汗,喘着粗氣“這是方圓數十裏最好的一個镖局了,絕對值得信賴”
“是是,謝謝您的贊譽”镖局裏有人走出來,幫着林黎往裏面搬箱子“客觀您這是要送到哪兒啊”
镖局裏的小二笑着看着眼前一身暗白麻布衫,梳着幹淨發箍的林黎。
“送去京城”林黎擦着頭上的汗,未施粉黛的臉頰因為熱透着通紅“還有這個包裹,随着這個箱子一起走”
“好嘞,我這就去給您開單”小二殷勤的笑着,轉身跑回屋裏,林黎用手扇着扇子,擡頭看烈毒的日頭“這天兒是越來越熱了”
“那是肯定的,都出來快4個月了,現在正是六月時節,天最熱的時候”端親王走了過來,用手絹給她擦額頭上的汗,笑着瞄她“你知道這麽累,為什麽不喊我幫你搬”
“哎喲”驚呼出聲,林黎拿過他的手絹擦着汗輕笑“您可別介,您是什麽身份啊,我可不敢讓您動手”
“…”低頭輕笑,端親王剛要說話,就見镖局的主屋裏走出一個人,四十幾歲的年紀,錦袍玉帶,眉宇間透着富貴,卻也透着善良。
“那就有勞您了”那人對着镖局的人拱手,镖局的人趕忙回禮,對着他和善的笑“這就給您裝車,來人啊,給陸爺裝車”
“好嘞”所有的人應承着,接下來的情形讓林黎瞪大了眼睛,一箱箱的銀子,驗貨後打上釘子,覆上镖局的條幅,一件件的裝上馬車。
“來給您”剛才進去的小二走過來,恭敬地把收據遞給林黎“這您收好,您的貨,今天下午裝車,您的物品貴重,給您發的加急,快的話,十幾天後就送到京城了”
“我的天哪”林黎看着那一箱箱的銀子,由衷的贊嘆“這是誰?這麽有錢?”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笑着恭敬的拱手“那位客官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名字叫——路橋三,人稱陸爺,是漕運的幫主,這次是離此百裏外的一個叫平安鎮的地方發生了水災,這些銀兩是陸爺去各地籌的,這就送往平安鎮,陸爺親自壓着去”
“哦”由衷的贊嘆着,林黎在陸橋三的眼光掃過來的時候,對陸橋三拱了拱手,陸橋三也笑着還禮,只是并沒有說話,陸橋三就随着押镖的車子走了。
“…”深深地出了一口氣,林黎跟着車子走到镖局門外,看着镖局的車子走遠“此乃真英雄啊”
“…”輕笑,端親王走出來,拉着馬車轉身,在林黎跟前站定,示意她上車“上車,本王請你去吃飯”
☆、謝謝你,來過我故事裏
“是,是”董憲看到林黎有些激動的開口“你,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啊”為難的開口,林黎看了看身後的端親王,又擡頭看了看前面的山村,看着董憲一身布衫“我找你有點事,可是到山腳天就黑了,就在這裏給,給爺弄了些吃的”
“好,好,好”董憲給端親王躬身後,起身去後面跟村民解釋清楚,而後轉頭回來,村民也舉着火把回去。
“別見怪”笑着,董憲對着端親王躬身“咱們這裏窮鄉僻壤的,總是有歹人惦記,所以,久了,咱們對生人就格外謹慎,林大人您怎麽帶着王爺來了”
“說來話長”
嘆了一口氣,林黎把前前後後的事兒說了一遍,董憲慢慢的點頭,最後應承“這件事,老朽義不容辭,不過今天晚了,去我家住一晚吧,咱們明天走”
“也好”林黎跟着董憲往前走,端親王也起身跟董憲拱手後,跟着往山村走。
一件簡單的院落,正面的屋子四間青磚房,左邊三間房,院子裏漫着轉頭,幾只雞鴨在院子裏卧着,因為是夜間的原因,看到生人都縮着頭,叽叽的叫着。
雖然簡陋卻透着安寧。
正堂屋點着油燈,正中間一張舊木桌,左右兩邊兩把椅子,堂屋兩邊是左右兩把椅子。
“請坐”董憲客氣的請兩人坐下,拿了茶壺茶杯放在兩椅子中間的小桌上,也沒有坐上主位,只坐在了他們的對面,看着林黎欲言又止的開口“聽師弟說你出事了,我一直很難過,卻身也幫不了你”
“沒事”輕笑,林黎擡起頭看着董憲“我很好,這些日子在外面,反而學到了很多”
“也好”董憲笑着,眼睛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端親王,繼續對着林黎開口“等這件事了了,我修書給師弟,咱們就住在在山村裏吧,不算繁華,卻也落的一個心安,你說是不是”
“…”聞言林黎愣了一下,端親王也愣了一下,董憲則低了低頭,思考了半晌。
“以後的事兒再說吧”平靜的開口,端親王的聲音帶着笑“我們先準備一下,明天去平安鎮”
“好”董憲笑着,意味深沉的看着端親王,之後起身去收拾房間。
一整晚,端親王都站在窗口看外面的天色,最後走了出來,擡頭看天上的繁星。
“怎麽還沒睡”約莫後半夜時分,林黎走了出來,看着站在門口的端親王,聲音裏有些擔心“住不慣嗎?”
“那倒不是”輕笑着,端親王轉頭看她“我再看,我的姻緣”
“嗨”輕笑着,林黎往後走了一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你就不要擔心了,八部寨遠着呢,去睡吧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轉頭看林黎走進屋,端親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着車子,回到了平安鎮。
短暫的寒暄後,董憲開始配藥,林黎和端親王給董憲打着下手,每天在病人中來回穿梭着,來來回回的忙活着。
每天忙到半夜,開始的幾天端親王沒有還有點小感冒,每一次忙到後半夜,看到端親王坐在屋檐下睡覺,林黎總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好歹人家也是個王爺,怎麽能跟着受這種苦。
但是慢慢地,新的問題出現了,朝廷撥的藥品不足了,但是大批的民衆才算是有點小起色,如果藥品跟不上,就怕要前功盡棄。
眼看一籌莫展的時候,林黎想到了一個辦法,去采藥,分幾批人出去,起碼能拖兩天,這個她還是認得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一身短打扮,背着藥框出去了,只是剛走出門口,就看到端親王在門口站着。
嘆了一口氣,林黎過去把端親王伸手的藥框拿下來,走向一旁的馬車,唉聲嘆氣“你幹嘛要去呢,這麽累的活,不應該你做的”
“…”本來滿臉笑容的端親王聽到林黎這番話,林黎立刻落了下來,站在不遠處,不動,也不靠近馬車。
覺得不對勁,林黎轉頭看站在不遠處,一臉不高興的端親王,輕笑出聲,坐上馬車,趕着到他近前,對着他伸出手“王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小的錯了,您就別生氣了”
“哼”轉怒為笑,端親王拽着林黎的手,借着勁坐上馬車,兩人趕着馬車出了城,門口,董憲走了出來,看着坐着馬車上說說笑笑走出去的兩人,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小院內。
到了山腳下,林黎扶着端親王下車,兩人就背着藥框那麽走着,林黎用小鋤頭,在山間小路兩沿的石子裏扒着,端親王也跟着走,不時地用小鋤頭扒着石頭。
“這什麽時候是個頭”擦着額頭的汗,林黎擡頭看漸漸升起的烈日,心頭焦慮“我們每天能采多少藥啊”
“頂兩天的就好了”緩緩地開口,端親王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我修書給朝裏,朝裏已經知道了,估計很快藥品就來了”
“…”林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臉色立刻陰沉,端親王擡頭看了她一眼,接着找草藥,抿唇輕笑“我沒有把你的事兒跟朝裏說,沒人知道”
“哦”烏雲散去,林黎接着笑着開始找藥。
輕笑出聲,端親王往前走了一步,上前拉掉了林黎身後的藥框,大驚之下,林黎伸手去奪被端親王藏在身後。
“從此以後我照顧你,永遠照顧你”
“…”清晨的日光裏,林黎擡頭看端親王的眼睛,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這個眼神她見過,并且特別熟悉過。
“走吧”伸手拉住林黎的胳膊,端親王的笑意從心底裏發出“看到你的轉變我特別高興,其實人世間最累人的事兒就是恨,現在呢?你已經不恨了吧?!”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很快的,林黎笑了,徹底打消了內心的想法,轉頭想,反而覺得自己可笑。
端親王這樣猶如當空日月的男子,豈是她這樣的女子能夠上的,雲泥之別嘛,也就是她,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
哎,跟在端親王身後,林黎深深地嘲笑着自己,她來到這個朝代以後,發現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誰都敢想望,這是病,得治。
“快走啊”走在前面的端親王,很快的采滿了其中一個框,而且都是些珍稀藥材,突然間,林黎發現了一個問題,她從下車到現在,沒有跟端親王介紹過任何的藥材,也就是說,這些藥材,端親王本身是認識的。
“我的天哪”走到端親王近前,林黎側頭看着端親王認真的神色“你認識這個啊”
“認識啊”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端親王後面背個框,肩上挎着一個,卻絲毫不費力氣的低着頭采着藥“小時候跟太醫院的禦醫們學過一些,我是沒有空,有空的話,我的醫術一定比仲達好,樊綱先生,曾經都說我比仲達有天分”
“…”不動聲色的撇嘴,林黎站着沒有看着端親王臉上那一絲絲傲嬌的神色,都說時間能改變人,她是信的,誰也不會相信平時那麽嚴肅的端親王,還會有這樣傲嬌的姿态跟語氣。
“別看了”終于受不了,端親王直起身,臉上帶着笑“快點采藥吧,采完還要快回去呢”
“哦”回過神,林黎慌張的低身,從一旁的山溝裏扒拉着。
太陽西沉的時候,他們拉了一車的草藥回到了平安鎮,董憲鑒定了以後,一些馬上用作要,另一些是烘烤加速水分幹,在屋裏忙了好一會兒,林黎轉頭,沒有看到端親王,有些不安的,她走出院子,發現不遠處小廣場中間的大樹旁,端親王坐在樹底下乘涼的時候,居然睡着了。
“…”看着端親王歪着脖子靠在樹上睡得正香,林黎的心裏浮現一抹心疼,輕輕地走過去,林黎在他的身邊坐下,把他的歪着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之後擡頭看漫天的星光。
身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均勻,小心翼翼的,林黎拉下身上的單披風,蓋在了他身上。
累,怎麽會不累。
端親王每一天都得這邊跟營地兩邊跑,而且身體一直都沒有好利落,今天早上一早就來到了這邊,中間的路程她是知道的。
側頭看肩頭睡得正香的男子,林黎垂了垂眼,之後靠在樹上,擡頭看天空的星辰,明亮透徹。
慢慢的,她的眼皮開始發緊,混混沌沌的如夢,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靠在端親王的肩頭,滿臉的不解,她擡起頭,對上端親王溫和的笑容,想張口,也只是攤了攤手。
“大人”康路興奮的跑向小院的叫聲,打斷了兩人原本的交流。
“大人”康路一路奔向小院,臉上挂滿汗水對着董憲鞠躬“皇上剛剛宣旨到來,無論任何代價都要保住人,藥物還會陸續的來到,銀兩已經撥了過來,大人需要什麽我們都配合”
“皇上聖恩”孫大人帶着身後的幾位大人跪倒磕頭,林黎跟端親王走了過來,看着衆人的笑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也許,慢慢的影響也是一種力量,而且她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去的事兒了,這也是一種好的訊號,她發現,自己很早以前就能,開心的,由衷的,發自內心的笑了。
門口有人喊孫大人,孫大人對着林黎他們拱手後,急匆匆離去。
“林大人,我們走吧”董憲走了過來,領着林黎他們往外走,林黎挎起藥箱,跟衆位大夫往外走,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些日子的平安鎮,再也沒有了剛進來時,一條條的街道凄涼蕭條,毫無生氣。現在更多的是希望,是生機。
因為這些日子,林黎跟着大家一起查看着記錄着發病情況,最後在那間小院裏住下,跟衆人談論病情,直到後半夜,然後開始熬制草藥。
她要感謝那些日子在仲達那裏學的中藥醫理,加上董憲這樣的高人,還有這些大夫的一身本事,大家摸索着,慢慢的消退病情。
當然,這跟朝廷支持的力度是分不開的,大批的藥物跟設施陸陸續續的送來,天上的雨也慢慢的不再頻繁,慢慢的,瘟疫開始有緩解,降了下來。
這幾天,她發現每到夜晚降臨的時分,戶戶都在門口門口叩拜,時間長了,終于有一天回來的路上,林黎轉頭看身邊的大夫們。
“這裏的百姓在拜什麽?”
“拜皇上啊”有大夫笑着接口,經過這些日子的生死管卡,這些大夫早已跟他們沒了什麽生分“這也是皇上執政的時候,這要是放在以往,咱們這個鎮子就保不住了,很可能會焚城,這在以往不是沒有過,前些年就有過,好在現在皇上執政了,愛民如子,願意救我們,我們這裏的百姓自然要謝皇上的”
“哦”微微的點頭,林黎挎着藥箱往前走,眼睛裏淨是平靜。
“在過些日子就能開城了吧”有位大夫興奮的開口。
“是啊”有人接着開口,興奮不減。
漫天的晚霞裏,林黎帶着他們往前走,身邊的歡聲笑語不斷,也感染的林黎彎起了嘴角。
病情穩定的出奇的快,開城的日子就要在眼前了,這些日子,鎮子裏完全改了一種面貌,歡天喜地。
其實百姓的心願很簡單,健康幸福,一家人和和美美,這何嘗不是她當初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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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後,由于天氣有些熱,林黎就在院子裏擺了一張桌子,正在看遞過來的病情資料。
感覺一陣冷風襲來,林黎慌不疊的轉身,一只镖重重的定在了門柱上,只是愣了一下,林黎伸手抓起桌上的油燈,對着镖來的方向砸了過去,油燈到,光閃滅的瞬間,林黎看到了幾個黑衣人,在牆頭上趴着,正在探頭往裏看。
院裏的動靜,讓守在院子外的官兵,幾乎是瞬間破門而入,幾條黑影,瞬間消失。
“大人”有官兵過來拱手“有什麽情況”
“趕快去找康班頭,鎮子裏混進來的人出現了,加緊保護”
“是”官兵領命退出去,林黎好半晌才走過去拾起已經破碎的油燈,眉頭皺的更緊。可慶幸的是,還好端親王不再鎮上。
第二天一早,林黎就去了孫大人的住所,說了昨夜的情況,然後全鎮戒嚴,幾天過去了,沒有事情發生,就在衆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一天的大早,突然門口的房門敲門聲大作,和衣坐在書案前淺睡的林黎猛地驚醒,只是愣了一下,快速的走過去拉開門。
“大人不好了,死人了”康路滿臉的蒼白,臉色帶着恐懼“不知道怎麽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早起來,百姓官兵死了十幾人,屍體就在鎮子的廣場上”
全身顫栗激起一身冷汗,林黎轉身出門,大步的往前跑着像鎮子中央青磚鋪成的廣場上。
十幾具白色布料蓋着的屍首直直的躺在那兒,屍體身邊是陣陣的哭聲。
看到林黎跑過來,人們急匆匆的圍了上來,臉上都透着絕望“大人…”
“不要急”冷靜的開口,林黎擡手制止住已經焦頭爛額的人們,放下藥箱走了過去,蹲下身,一一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白布,汗珠順着她的額頭落下。
幾個人全是被利器所傷,全部都是镖正中腦門,死者全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不能瞑目。
“大人”康路在林黎身邊蹲了下來,聲音透着無奈“今天他們還留了紙條,說我們騙了他們,說我們并沒有請到那位英雄,要找我們交人,否則就每天都會來殺人,要不,我們就去一趟**鎮吧,可是這裏要怎麽辦哪?!”
“…”輕咬牙,林黎撫着胸口的怒意,幾次鎮定,林黎轉頭看廣場上的人“大家不要慌張,這件事要趕快告訴孫大人,還有,加派人手保護好路爺的家人,現在去**鎮也晚了,我們就自己抵禦了,都先回去吧,我去找王爺想想辦法”
“是”衆人猶豫着離去,林黎站起身,擡起頭看四周的房檐屋脊,神色逐漸的沉下。
有人過來收拾着屍體,準備裝棺椁,林黎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回走着。
當天晚上,林黎獨步來到廣場上,正中央的一顆茂盛的大樹下,林黎站住了腳步,轉身看四周,風帶着炙熱的頭微微的吹着,帶動着身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幾道身影閃了出來,在她的四周站定,将她包圍,不慌不忙的,林黎轉頭看着四周蒙着面的黑衣人。
“閣下是何方神聖”黑衣人中有人開口,聲音帶着修飾的暗啞“為何要趟這個渾水,報上名號”
“…”在心裏微微舒了一口氣,林黎背起手,側身瞄着四周的人“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來到這裏?”
“…”身邊的黑衣人一愣,面面相視後,對着林黎試探性的開口“莫非閣下是‘翅子頂羅’沒聽說過有您這一號人啊,還是閣下是‘線上的蛇頭’?”
“哦”冷冷的笑,林黎轉着身看圍在身邊的人“鬧了半天,原來是夥子綠林響馬!”
“住口”黑衣人中有人怒斥,被其中一人擡手攔住,聲音透着威脅“聽口氣閣下是同道中人,何不行個方便”
“哼”冷哼出聲,林黎臉上的冷厲在顯現,林黎指着牆根處放的那十幾口蓋着白布的棺椁“那些人是你們殺的?”
“是”為首的人聲音很是硬實“閣下想必不是外人,我們跟平安鎮這些官人有些節,這個節還不是一般的節,幾次找不到出處,才有了今天的事兒”
“哦”低垂着眼,林黎看着青磚的地面“那各位打算怎麽處理這個過節,這病好了,是不是要把這鎮子的人一一給辦了?!”
“好說,既然你出面跟我對,想必也是一號人物”為首的人往前走了一步,蒙着面對着林黎拱手“本幫的總瓢把子,要見閣下一面,說些條件”
“…”仰起頭,林黎的唇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你們的條件是什麽,現在就可以說出來看看”
“也好”傲慢的開口,那人揚起蒙着黑布的臉,聲音決絕“這個鎮子交出四十名,十四——十八歲的姑娘,交出路橋三的家人,還有這裏所有的糧食,所有的銀子,所有參與保護路橋三家人的官差,我們立刻撤出去,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這些要求,是他們最容易做到的,也是咱們給閣下一個面子,否則,我們那上千人也不是吃素的,保證攪得這裏雞犬不寧”
“…”低頭淺淺的笑,林黎擡起頭盯着為首那人的眼睛,眼睛裏都是笑,對着那人擺擺手,示意他過來,那人跟身邊的人相視,眼裏都是輕蔑得意的笑,之後大步的走了過來,在林黎眼前站定。
“閣下”來人的聲音已經顯現了不屑“覺得我們的條件你們能接受吧”
“…”輕笑間,林黎伸手拉出了那人腰間的佩劍,霎那揚手間,血濺了滿地的青磚。
随着一聲響徹夜空的慘叫,一個胳膊應聲落下,四周的火把驟然點亮,廣場上瞬間亮如白晝,官兵在縣太爺孫大人的帶領下,占領了廣場的四周。
黑衣人頓時拉開了身上佩刀,拉着斷了胳膊的頭目。轉着身戒備的看着四周圍過來的官兵,帶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