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
“其實十二寨中,真正有起反之心的,只有這幾個規模大些的,其他的部族,之所以起反,也是礙于強山寨一方的威脅,所以,還是得請你跟我走一趟,只是請你以後,有什麽事兒,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不要再,再殺人”
“王爺真乃神人也”這是林黎半晌回過神說的第一句話,擡頭的瞬間,林黎坐在地上對着端親王拱手,情真意切的開口“王爺真乃神人也”
“呵”低着頭,難掩愉悅的笑意,端親王同樣抱拳“不敢不敢,您過獎了”
“王爺真乃神人也”再一次重複出口,林黎明亮着雙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又一次脫口而出“王爺真乃神人也”
愉快的笑聲響起,端親王拉掉她一直抱着拳的手,臉上帶了幾分羞澀“真的不敢當,不敢當,你喜歡,我就給你畫,這些小事微不足道,只要你不生我的氣就好”
“王爺真乃神人啊”發自內心的贊嘆着,林黎站起身,眼睛發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半晌後失笑出聲“這世上跟了你的女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得到你的青睐,王爺成親的時候,一定帶我去看看,我看看哪個女子有這樣的福氣,能成為你的妻房”
苦澀的笑着低頭,端親王站起身,唉聲嘆息“我愛的女子,卻如同在天上的星辰,是我怎麽能高攀不上的”
“這怎麽可能,那女子的眼睛一定是瞎了”幾乎是脫口而出,林黎對着他恭敬的拱手“王爺這樣的男子,耀眼如天上的日月,怎能有這樣的顧慮,若您喜歡,大可以去試試,說不定是您多想了呢”
“是吧”盯着她的臉和暖的笑着,端親王說的極其認真“假若是你,對我能怎樣?”
“…”稍愣,林黎擡頭看端親王的眼睛,霎時間,端親王笑了,也化解了無形中微妙的尴尬,看着端親王笑,林黎也笑了,只覺得,由衷的感覺,對眼前的男子贊美加深。
“那麽就跟我回去吧”和暖的笑着,端親王對着她抱歉“對于今天的事,我再一次說抱歉”
“不必”哎了一聲,林黎若有所思的抿唇開口“王爺說的并沒有錯,以暴制暴并不能解決事情,這是我的錯,自從那些事以後,我越來越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氣,才會出這一的事兒,以後,我一定會改定,還請王爺指正”
“哪裏哪裏”笑的依舊和暖,端親王示意她不必客氣。
“王爺如此博學,那我是不是能随時請教了”很是認真的,林黎再次拱手。
“哪裏哪裏”笑着示意林黎別客氣,端親王的聲音透着愉悅“不敢說請教,我懂得,一定傾囊相贈”
“那真的是我的榮幸”說的極其認真誠懇,林黎再次躬身拱手,端親王再次伸手相扶。
星海下,兩個相互躬身的身影在來回動着,映襯着塞外草原的高山巒峰,夜空中,有一顆心在愉快的跳着,讓他一度不能控制。
☆、紅鸾星動
第二天一早,林黎跟着端親王回來,衆人上前相迎,跟着大家說了些話,很快的起營,只是這次走的沒有前兩次快,而且越走天氣越舒适,真的接近這個操場的時候,林黎幾乎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情況。
青草碧綠,百花齊放,綠樹碧柳,暖風徐徐,怎麽看,這都是人間仙境。
“這個山叫仙外山”端坐在馬上,跟林黎并排走着,端親王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景色“這是十二寨中最美的地方,他們的寨子叫——座山峰。座山峰的寨主叫慕課,是上一寨栾雲峰寨主慕汗的親兄弟”
看林黎臉色一震,端親王看着她笑“不過,慕課跟慕汗不一樣,慕課生性柔和,當年老寨主分山頭的時候,把人數多,氣候差的給了慕汗,氣候溫和但人數少的給了慕課,所以座山峰可以說是人數最少,最沒有威脅的山寨”
“哦”放松了警惕,林黎駕着馬悠閑的欣賞着四周的風景。又過了3天,他們的隊伍,來到了一座風景如畫的山寨,匾額上的字是——座山峰。
只是這次迎接他們的不是對方的隊伍,而是山寨門口密密麻麻跪着的人,還有雙手舉過頭頂的兵器,山寨門口扯着白旗,挂着投降的血字。
遠遠地,端親王翻身下馬,急匆匆的往門口那邊趕,林黎見狀,也慌忙的下馬,追着端親王跑。“慕課”急匆匆的,跑到為首的人面前,端親王的聲音痛心疾首“你這是做什麽?”
“王爺”這位名為慕課的座山峰的寨主,擡起頭眼睛裏布滿血絲“慕汗雖然是我的大哥,但是您是知道,我跟慕汗是不同的,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我不過是想安安穩穩的護我一寨數萬人的安全,有個溫飽,日後,九泉之下有顏面見我的父母,我從來到座山峰以來,從來都是自己墾荒種地,從來沒有去騷擾過百姓,王爺,您是知道的,所以還請王爺開恩,手下留情”
“慕課”端親王着急的開口,伸手雙手攙起慕課,對着身後喊“傳本王的命令,不得對座山峰的人有半點不敬,三日後,我們啓程”
“是——”身後的兵士震天的應聲裏,端親王雙手攙起慕課,拍着慕課的雙肩“本王怎能不信你,本王信你絕對不會那樣做”
感激涕零的,慕課對着身後的人揮手,衆人收起刀劍,紛紛弓着身,走回山寨,山寨的大門打開,只是端親王并沒有讓兵馬進去,而是住在了山寨外的駐紮的營房裏,當然林黎也沒有進去,因為端親王讓她在外面看着兵馬。
座山峰的人送來了食物,衆人痛快的吃了一頓後,留下崗守,都去休息了,經過幾天的勞頓行走,也确實有些累了。
走出營房,林黎站在營房口,看着前方燈火通明的寨子門口發呆,端親王領着慕課為首的衆人走了過來,不對是直直的奔着她而來。
“英雄”慕課敦厚的笑着,走過來跟林黎拱手“久聞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見,果真是青年才俊,英雄随我去喝一杯吧,聊表我座山峰的存心”
“不了”客氣的笑着,林黎伸手攙起慕課“說來慚愧,我獨獨不勝酒力,今天也晚了,來日方長,若有機會,在下一定會奉陪各位”
“也好”慕課敦厚的笑着,對着端親王拱手“那我就不叨擾了,王爺您也休息吧”
“好”溫和的笑着,端親王對着慕課拱手,慕課帶着人拱手退了回去,臉上始終帶着笑,開心安定的笑。
“…”看着慕課興高采烈走遠的背影,林黎心裏一陣感嘆,眼睛也跟着垂下:安穩,也會在這些人們印象中殺人如麻的山賊的背影中閃現,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感覺到林黎的落寞,端親王笑着,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林黎披上,卻被她拱手拒絕“王爺使不得”
“…”看着林黎後退,端親王愣了愣把披風搭在胳膊上,跟着林黎一起擡頭看天上的美麗星辰。
“看看吧,下一站就沒有這樣舒适了”靜靜的笑着,端親王開口“接下來的兩個山寨被人們稱為‘冰’‘火’島的地方,冰烈山就是我們接下來去的一個山寨,那裏的天氣返程,一天中要經歷兩個極致的季節,早晨積霜,中午烈日當頭,晚上寒冷如隆冬,你要當心了,不過,我并不怕,只是再不遠就是八部寨了…”
端親王的聲音驟停,神色暗了下來,眼睛也跟着染上了愁緒。
“哦”饒有興致的,林黎轉頭看他“這八部寨有什麽由頭嗎”
“八部寨”悠悠的開口,端親王的眼睛微垂“八部寨的寨主因為私事跟我個人有些過節,當年,八部寨寨主,帶着女兒靈布朵進京看望太皇太後,正好在慈寧宮碰到了我,靈布朵就非要纏着嫁給我,那時候都小,我只當是戲言,誰知道,靈布朵長大後,就從八部寨出來,開始追随我,後來也糾纏了我些日子,我始終沒有同意,可是有一次,靈布朵灌醉了我,與我發生了關系,最後被我一怒趕走了,後來聽說還有了孩子,又聽說,靈布朵因為長途跋涉的趕路回家,孩子在路上沒了,後來,靈布朵就再也沒出來過,因此,八部寨跟我的過節也就結下了,當然,因為這樣,我也沒有去過八部寨那邊,事情慢慢的也就擱置下了”
“…”林黎的嘴型至始至終呈現o型的姿勢聽完了端親王的敘述,不過想來也是有些激動,這樣的故事,向來會有個大反轉吧,看來那個拯救銀河系的女子要出現了哦。
“…”看着林黎由驚訝轉為開心笑着的神情,端親王的心裏沒來由的顯現一抹落寞“英雄對這樣故事何解?”
“嗯”輕松地挑眉,林黎背着手開心的看着他“不錯哦,是個不錯的際遇,只看王爺幾時能想通了,想通了,也是一樁佳話哦”
“…”微微的垂下了眼,端親王完全蓋住了自己的情緒“你覺得,我應該去見她”
“為什麽不行呢?”笑的愉悅,林黎背着手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天上的星辰“王爺看當頭,紅鸾星位居中南,正是意味着紅鸾當頭,您是有大喜之象啊,紅鸾星動日,滿院桃花生,王爺大喜啊”
“那也不見得”臉色微沉,端親王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暗淡的開口“你是看錯了,那個方位是,子午卯酉,那不是一顆紅鸾星,那是一顆桃花星,‘子,午,卯,酉’是地支中代表‘正北,正南,正東,正西’四個方向,你看到桃花位居正中南,紅星在旁,主位右側紅鸾星黯淡無光,這麽看,這是另一場桃花劫也說不定”
“…”抱歉的笑笑,林黎退了一步對着他拱手“是我懂些皮毛,賣弄了,不過,王爺也說得不對,按照您給的行算方式,‘子午卯酉’地支四開,主星置中間,可是您看,地支拖行,配亮的主星,可不是一旁偏亮的桃花,而是稍暗的紅鸾,您別忘了,這地支主東,可是大喜之象啊,所以,天象還是由心升的,從這也看得出王爺您的猶豫不決,這是一場桃花劫,還是一場紅鸾星動,主要還得看您的心意決定哦”
看着星空,端親王抿唇笑了,轉眼看着身旁的林黎,欣賞的目光就要掩蓋不住“你總說我是神人,其實你自己才是天資過人,我不過是說了說,你居然都會摸索着看天象了”
“嗨”笑着擺手,林黎依舊看着天上的繁星“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就只能對着星空研究了,不過,這也不失為一種樂趣,我倒是樂得其所”
轉頭看着看着她認真的神色,端親王也笑着擡起頭看天空的繁星,靜靜地解說着,林黎認真的聽着,不時地發出疑問,鬥轉星移間,到很晚很晚的時間。
雖然說好的三天拔營,但是确實沒有等到三天,大概中第二天中午時分,端親王去座山峰告了別,他們的隊伍就開始開拔了,這次真的應了端親王的話,越走越冷,直到走到最後,大家就是披了棉衣,依舊凍得哆哆嗦嗦。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座山寨,山寨的四周挂滿了白色的挽聯,門頭上寫着——冰烈山。高大結實的大門前跟座山峰一樣跪滿了人,只是都是穿着重孝的人們。
跟上次一樣,端親王翻身下馬,一身黑褐色棉袍,頭戴粘毛慌忙上前去扶,林黎跟着走過去,在那人面前站定。 冰烈山的寨主——拓索,一個年輕的寨主,一身重孝,看年齡跟端親王相似,一雙豹子眼,寬寬的額頭,帶着粗犷,帶着犀利,也許是直覺的問題,林黎總能拓索那雙臣服的眼睛裏看到憤怒,特別是看着端親王的時候。
“起來吧”端親王依舊親切的雙手扶起拓索,對着冰烈山的衆人揮手“衆位請起吧,請起吧”
“謝王爺”衆人在感激中謝恩,端親王拉着拓索的手,握得緊緊的,一雙眼睛裏含着熱淚“本王還是來晚了,本王知道老寨主一直在等着本王,本王還是來晚了,來晚了”
看着端親王的悲戚,冰烈山的人們不時地發出飲泣“王爺,老寨主在最後的時刻還在等您,老寨主昨天晚上才走,走的時候,還在喊着您的名字”
“…”端親王握着拓索的手,稍垂眼,一顆淚珠垂下,冰烈山頓時一陣悲泣,拓索更是淚流不止。
“都不要跟來,全營後退十裏,放下所有兵器,全軍挂白”流着眼淚,端親王對着身後揮手“誰都不要過來,本王要去祭奠老寨主,你們都不要跟來”
“是”林黎跟着身後的兵士應聲,滿是擔憂的看着端親王走進山寨的大門,不知怎的,心裏總是一陣陣的不安。
招呼着身後的兵馬安營紮寨,林黎一直在門口轉悠,一直到夜幕時分,仍然不見端親王出來,然後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幾個營的将領過來詢問,林黎還是幾經猶豫,終究沒有動身。
祭拜這種事,有大有小,當然時間也是有長有短。
度過了漫長的中午時分,晌午錯,林黎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跨上戰馬跑出大營。
冰烈山門口站定的時候,林黎頓感大事不妙,因為近距離看,冰烈山的大門緊閉,城樓上還站着把守,白绫在樓頂随風晃動。“去通報你們寨主,我們請端親王回營”壓住心底的慌張,林黎擡起頭看門頭上把守的士兵。
門頭上的把守明顯的神色慌張,着急的來回張望。
心裏的不安在加劇,林黎舉起手裏的銀槍,身後馬上有大隊的人馬趕了過來,許是眼前的陣勢太過聲勢浩大,門頭上的士兵,立刻丢掉兵器,跑下了城牆。
不安越來越深刻,林黎的額頭上都是汗水,只覺得心底一陣陣的透着涼。真是糊塗,應該早些過來。
拉住馬缰繩,馬聲嘶鳴,随着寒風,林黎喘着氣,眼前是真真的白煙。
“山寨裏的人你們聽着”來回的圈着馬,林黎的聲音透着着急“現在立刻開了你們的山寨門,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告訴你們,沒有是我不敢做的,我敢殺的齊雲峰片甲不留,我敢血洗了栾雲峰,你們以為我不敢把你們怎麽樣嗎?”
山寨的門應聲而開,拓索一身銀色盔甲,一把大刀沖了出來,單槍匹馬,獨身應戰。
“端親王人呢?”厲聲開口,林黎來回的圈着戰馬走着,看着眼前一臉兇神惡煞的拓索。
“人呢?”林黎再次出口,聲音已經開始發直。
“人”拓索冷笑着,牙關咬的咯咯響“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那麽痛快的死,我給他喂了軟筋散,把他推到後臺的山澗裏了,已經一天一夜了,凍得也差不多了”
“…”身後的将士一陣躁動,林黎的心瞬間跌進了寒冰,伸手冒着冷汗,沒有再理會拓索的憤怒,驅馬直奔寨門而去,拓索上前阻攔,被身後的将士圍住,寨門應聲而開,林黎的戰馬長驅直入。
“将軍跟我們走,我們知道在哪兒”山寨裏的人慌張的跑着,林黎的戰馬更急。一個陡峭的山上,白雪皚皚啊,四周的冰凍的山壁上挂着冰刀。下面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林黎翻身下馬,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林黎覺得,身子在抖,心在抖。
“說,是不是這裏”身後的隊伍,壓着拓索走了上來,推着拓索厲聲發問。
“是”帶着狠厲的笑,拓索指着滿是積雪的山溝“皇甫憲就在這裏面,我,拓索,一個人推進去的,跟冰烈山的人沒有關系,你要殺要剮沖我來,別傷害其他人”
“拓索”身後的将領有人發出憤怒的喊聲“你這個畜生,你對得起王爺嗎?王爺這些年來,哪裏對不起你們冰烈山,你要這樣做”
“他就是個虛僞小人”憤恨的開口,拓索咬着指着下面的陡峭的山溝“誰都沒我知道,他就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小人,僞君子”
“你——”衆人憤怒的開口,冰烈山有人跑了過來,急急地開口“拓索是把王爺脫了衣服推下去的,”
沒待那人說完,林黎已經順着峭壁的邊沿滑着往下走。
拓索上前阻攔被衆人上來壓住,立刻動彈不得,只是臉上張狂的笑意不減“你現在下去,皇甫憲也沒命了,哈哈哈,沒命了,哈哈哈”
“閉嘴”身邊有跑上來,拿了一個繩子丢給正在往下滑的林黎“将軍,您抓着繩子,找到王爺,我們把您拉上來”
“好”像是剛想起來,恍然大悟般,林黎抓住了繩子,順着冰層冰滑的岩壁往下走,心在抖,連帶着手腳發抖。
山底,一望無際的白雪,枯萎的荒草挂着雪立在寒風中,幾棵矮小的樹杈随着寒風擺動,雪光在光的倒影中刺得人睜不開眼,腳踏着積雪,只走了一步,立刻淹沒了膝蓋,隔着棉靴棉袍,透着刺骨的冰涼。
“王爺,王爺”
額頭上的冷汗冒出,她強迫自己靜下來,鎮定下來,往四周巡視,一步步的踩着及膝的雪層,用手把雪層,艱難的走着,找着。
對面的山壁上,她的目光聚焦了下來,快步的跑過去,因為腳下的積雪過厚,由于她過于緊張,她重重的跌倒在石壁旁,那個穿着單薄內襯已然被白雪埋住的身影旁邊。
伸手抓住端親王依舊凍僵的身子,林黎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發堵,眼睛一陣陣的疼。
“王爺,王爺”解下是身上的棉披風,林黎抱住他的身體包住他,聲音帶着顫抖。
“林黎”迷迷糊糊中,端親王在小聲的開口,氣息微弱。
“我在,我在”抱緊端親王的身體,林黎急急地應聲,只覺得端親王在棉袍下一陣陣的發抖,低頭看,端親王的臉色蒼白的如同身旁的積雪。
沒有任何猶豫,林黎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棉袍,橫着圈上了端親王的身子,緊緊地包住他,吼間更堵了一根魚刺一樣難受。
擡頭看不遠處的繩子,她扶着端親王起身,艱難的往前走。
“林黎”蒼白着唇,端親王微微的睜開眼,看着林黎的一身單薄,伸手擁微弱的力量拉住了她“快,把衣服穿上,別凍着了”
“我不冷”再次伸手圈住端親王的身子,林黎扶着他往前走,只是發現,端親王根本站不穩,只要起身,就會跌倒,寸步難行,而他們站的方向跟繩子之間,足有幾十米遠。
幾次扶不起後,林黎索性俯身抓住了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架上了肩頭,一步步的拖着往前走,腳下的雪踩的沙沙作響。
“林黎”依舊是氣息微弱,端親王無力地伏在她的肩頭,側頭看着她額頭的汗水,之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慢慢的身子開始虛脫。
“…”感覺到端親王全身虛脫的往下墜,林黎內心的緊張無言言喻,擡頭看繩子似乎在咫尺之間,只是腳下蓋過膝蓋的積雪讓她無法前行,每走一步,都覺得是千金的重量。
“王爺”感覺到端親王的氣息漸漸地微弱,氣若游絲,林黎拖着他走着,喚着他,說着話“拓索說你是僞君子,我不信”
果然,端親王在慢慢的恢複着氣息,微微的睜着眼睛,側頭看着她的汗珠。
“天下間再也沒有王爺這麽好的人”氣喘籲籲,林黎擡頭看着越來越近的繩索“王爺這麽好的人都要這樣死去,那天真的不公到極點了”
“呵”喘着微弱的氣息,端親王伏在她的肩頭,眼睛微微睜着。
“…”像是受到鼓勵一般,林黎轉頭看着端親王的笑意,也跟着彎起唇角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伸手試探着就在眼前的繩子“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雖然我們後來沒有說過幾次話,沒有坐在一起過,但是我知道王爺是好人,是我尊重敬重的人,王爺待人真誠,禮數周到”
“呵呵”開心的笑着,端親王艱難的擡起手撫掉林黎下巴上就要墜下的汗珠“原來我在林黎心中這樣有份量”
“是啊”終于抓住了繩子,林黎笑的開心,使勁拽了拽繩子,上面很快的有人回應也同時拉了拉繩子。
開心的站定,仰頭看着光滑的石壁,擦了擦汗珠,拉過衣服,用袖子捆住兩人的腋下,伸手拉了拉端親王的胳膊,微轉頭看着那張再次昏昏欲睡的臉。
“王爺,王爺”
“…”像是聽到了召喚,端親王再次艱難的張開眼,看着腋下拴着的袖子,胸口緊貼着她的後背,苦澀的笑了“不是我該保護你的嗎?”
“不用”爽快的開口,林黎拽住繩子,另一只手抓住了端親王的胳膊“王爺,你摟緊我的脖子,要清醒,清醒着,不能睡,聽到了嗎?”
“好”氣若游絲的,端親王趴在她的肩頭,雙手環住胳膊,上面的繩子用勁,身子攀這是繩子開始慢慢往上移動,只是每攀登一步,腳下貼在岩壁上的冰層都在順着往下落,發出‘嚓嚓’的響聲。
更糟糕的是,很快的,端親王的身子開始架不住往後仰,單手拉住繩子,林黎抓住了端親王的胳膊,讓他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頭。
“王爺”聲音透着緊張,林黎的單手緊緊地抓住繩子,另一只手,緊緊地抓住端親王的胳膊,說的極其認真“我一直相信,我一定可以為某個人死,我一直相信,我願意為你死,為你戰死,為你犧牲,你信嗎?”
“是嗎?”再次貼住林黎的後背,端親王微微的睜着眼笑的開口“那是我的榮幸”
“你呢”緊張的開口,林黎咬着牙忍住手上的疼痛,單手幾乎就要承受不住,抓不住繩子,但是另一只抓着端親王的手不能丢,因為丢了,端親王往後仰,肯定會再次跌落山崖。
“你跟我說說”擡頭看着上面沒有盡頭的光滑山壁,林黎心裏在散發着焦躁,因為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承受不住“你跟我說說你的趣事”
“我啊”氣若游絲的,端親王圈住她的脖子,看着那只抓着繩子發紅的手,示意她雙手抓住,然後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溫和的開口“我小時候特別喜歡慈寧宮的一個木馬,但是木馬只有一個,仲達也喜歡,皇上也喜歡,仲達跟皇上經常為了那只木馬打架,每一次皇奶奶都會怒斥仲達,不分尊卑,沒有禮數,仲達說了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仲達說:為什麽,你喜歡的,我們就不能喜歡。
皇上說:因為我是九五之尊,我是你們的主子,所以我喜歡的就是我的,沒有你們的,你們想都不能想”
“哦”汗津津的,手上的痛讓林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耳邊早已轟鳴,只是敷衍的回答着,擡頭看着無邊無際的岩壁,不知道盡頭在何處。
“後來我就開始勸仲達”聲音裏透着失落,端親王圈住她的脖子,微微的閉着眼睛“不要喜歡皇上喜歡的任何東西,不是我們的,我們就不要窺探,但是,每一次,我都會在那只木馬前站好久,可是我從來沒有敢上手觸摸過一次”
伸手,輕輕地撫上了林黎的長發,他的聲音悠悠的“後來,我還是愛上了他的私有,我每天想的徹夜難眠,我強迫自己不靠近那個地方,遠遠地逃離,我以為我比仲達強,我可以,我能,可是我錯了,我逃出了那個地方,卻逃不掉我的心,逃不掉我的想念,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哦”意志力在慢慢的減退,林黎幾乎是咬着牙開始一步步的往上爬着,因為她隔着後背,開始覺察到端親王已經開始起燒,這絕不是好的兆頭。
看着她的汗珠滾落而下,他傾身,薄唇擦過她的臉頰,嗅着她的汗濕,有意無意的唇落在她的臉頰,之後苦笑的開口“我再告訴我自己最後一次,只有這一次,讓我再放縱一次,只有這一次,這一次之後,我決不再妄想,我這一次絕對說到做到”
“哦”頭頂上有模糊的黑影顯現,林黎心中一陣驚喜,騰出手快速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後腳下跟着繩索的拉動,加快了速度。
“呵”依舊是細弱蚊蠅的聲音,端親王收緊環着她脖子的雙臂,把頭安心的擱在她的肩頭,笑着開口“你總能知道怎樣令我的信心崩潰,多少次,你都輕易的把我信誓旦旦的發誓打破,讓我不自覺的癡迷,然後回神後,不斷的詛咒自己,不該這樣,不該那樣,你說,如果是命,我受着怎麽樣?你說好不好”
“将軍,将軍”頭頂一陣陣的歡呼呼叫,把他微弱的聲音淹沒,只是他并沒有懊惱,而是更安心的貼住了她汗濕的臉頰,在他的胳膊被人拉住的時候,他再次被黑暗吞噬。
順着繩子上來,林黎一身單衣,很快的有人送上來披風,林黎披上了身,才發現雙手都是血,手心已經被磨破了皮,其中一只手更是血肉模糊。
“将軍”軍醫跑過來,有人擡着端親王走下石壁,有人來過來給林黎包紮手,一切妥當,林黎用纏着紗布的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風,轉頭怒視被壓在地上的拓索,狠狠地,憤怒的咬牙“你做的好事”
“他就該死”滿腔的憤怒,拓索的臉貼着地,絲毫的不畏懼“靈布朵被他害的那麽慘,他還大言不慚的自稱君子,這個僞君子”
“…”聽到靈布朵的名字,林黎一愣,思趁後,對着左右擺手“把他先壓起來,等王爺醒了再說”
“是”有人壓着拓索走,林黎也跟着衆人往山下走,交代了一些事後,林黎走回營帳,看了看手掌心,還是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人送來了熱水,退出了帳子,林黎簡單的用水抹了抹臉,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梳洗後,走到另外的帳子裏看望端親王。
只是帳子裏來來往往的軍醫行走着,她也幫不上忙,站了一會兒後,她還是回答了帳子裏休息,也是太累了,她躺下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她覺得身邊有人,睜開眼睛,确認了床邊坐着的人後,林黎猛地做起了身,瞪大了眼睛。
“王爺,你怎麽出來了”
“我來看看你”無視林黎的驚訝,端親王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笑的溫和“你沒事吧”
“沒事”快速的坐起身,林黎下了床,用纏着紗布的手,扶着端親王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王爺身子沒好,還是不出來的好,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順着林黎的攙扶坐下,端親王低頭看着林黎纏着紗布的手,心裏一陣陣的自責“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伸手拿過茶壺,林黎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給他“都是小事,說什麽謝謝”
“我們明天走吧”仰頭看着林黎的笑臉,端親王也跟着笑了“拓索我已經說開了,沒有什麽事兒,這件事我也追究了”
“…”意味深長的笑,林黎退了一步拱手“一切聽王爺安排”
“呵”輕笑着,端親王伸手,很自然的拉過她纏着砂帶的手,吹着眼睛,嘆了一口氣,而後擡頭看她“你要我怎麽報答你呢?”
“給我加官進爵”輕笑着抽揮手,林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開口“賞我嬌妻美妾,賞我良田千頃,賞我一世繁華,這對于王爺來說輕而易舉嘛,不為難不為難”
“…”低着頭,端親王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抿着唇,輕輕地笑了“有何不可,莫說一世繁華,就是一世的性命榮寵,跟你比起來又算什麽!”
“那倒不必”開心的笑着,林黎站起身從一旁拿了一個靠枕給端親王墊上,聲音裏透着緊張“你把你的性命好好保起來吧,昨天多吓人哪,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們這麽多人可怎麽辦哪”
“…”輕垂眼,端親王看着手裏的茶盞“昨天也是意外”
“不意外”聲音透着強硬,林黎坐在椅子上撇着眼看他“從今以後,出去做事,我得在你三米之內,你說什麽都不行,不怕一萬就防萬一”
“呵”低着頭輕笑出聲,端親王擡起來,笑的開心的對着林黎舉起茶杯“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同樣舉起水杯,林黎開心的笑着。
大隊的兵馬第二天再次出發,浩浩蕩蕩的出發,轉過幾個山澗開始往上走,跟冰烈山不同的是,這一次越走越熱,腳下的黃沙越來越多,沙漠裏矮小的土牆受着封殺的侵蝕,露出層層疊疊的紋路,兩排黃楊左右立着,算是守住了已經被風沙守住的路。
順着這條路,大隊在浩浩蕩蕩的走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剛過了冰烈山的嚴寒,所以這個熱度,将士們還算受用。
“将軍”端親王騎着馬走在前頭,轉頭叫離他很遠的林黎,正在跟其他将軍一樣,在一旁維護士兵秩序的林黎。
聽到叫聲,林黎打馬奔了過來,跑到端親王馬前,因為身上的衣裳還是很厚,所以林黎的頭上都是汗水。
“怎麽了?”聲音裏透着緊張,林黎騎着馬并排跟端親王走着“王爺有什麽事兒嗎?”
“沒有”溫和的答着,端親王看了看她的衣衫“到了晚上跟我來一趟,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拱手,林黎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