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白切黑 - 第 6 章 驚蟄

驚蟄

不知不覺間,謝可陽兩人已經成為人群焦點。

面對謝倦冷幽幽的眸光,謝可陽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暗中将小星子拉到自己跟前,擋住他犀利的視線。

她又沒做錯什麽,誰讓孫思曉先來招惹她。

“可陽,你怎麽不長記性,還想被阿倦禁足半月?”太子雙手負在身後,朝她眨了眨眼睛。

謝可陽鼓起雪腮想說什麽,腦袋從小星子身後探出,忽而對上太子殿下右手邊男人溫和的眸子,立刻像被燙了似的,重新縮了回去。

“思曉見過太子殿下、懷陽王、謝将軍。”

太子殿下寬袖一揮,“無需多禮。”

“倒是老遠聽見你和可陽争吵,所為何事?”

說起這事,謝可陽不能繼續沉默,她沒別的本事,恃寵而驕外加告狀的本事乃是爐火純青。

她暗中拽了小星子一把,示意她配合自己,然後往前一步,作勢就往地上跪,小星子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兩人配合相當默契,連忙攙扶她的手臂,驚訝道:“二小姐這是作甚?”

謝可陽嘴角下壓,眼睫顫動,半晌擡起泛紅的眸子,略帶哽咽地說:“太子殿下,可陽自知庸俗,配不得懷陽王贈與的銀簪,可是臣女不願辜負王爺一片心意,故而恬不知恥用作發飾,可陽自己愚笨,懷陽王只是一番好意……”

謝可陽泫然欲泣,說得好不可憐。

聞言,孫思曉臉色瞬變,那枚銀簪竟是懷陽王所贈?

雲河賞花前,京城好些女眷都收到懷陽王的邀約贈禮,大部分是首飾和玉佩,雖然貴重卻不算珍惜,然而謝可陽頭上這根簪子的确有價無市,她沒想到懷陽王會将這般珍貴之物送給開罪過他的謝可陽。

“太子殿下……王爺……”孫思曉面上閃過一絲驚慌,在懷陽王入京之前父親就叮囑過她,懷陽王身世不一般,頗受皇上看重,勢必不能得罪。

太子殿下隐忍笑意,瞟了眼身旁的肖培風,故作為難,“這……”

肖培風眸光淺淡,神色溫和,“謝二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再珍貴之物将其束之高閣亦作無用。培風拙見,此物與二小姐相襯恰當好處,多一分則繁,少一分則寡。”

圍觀世家弟子如何不知謝可陽将懷陽王得罪個徹底,此時懷陽王這番稱贊着實令衆人匪夷所思。

莫說周遭看客,就連謝可陽自己都不由微微愣神。

她适才所說只是想坑孫思曉一把,借機向懷陽王表表真心,沒想到懷陽王會接她的茬兒,一時間不禁覺得自己心胸狹隘,或許他并未将那日的話放在心上?

“臣女失言,請王爺贖罪。”

聽完懷陽王一番話,孫思曉如何不知其中意思,立刻俯身請罪。

肖培風垂眸淡笑,并未言語。

看夠熱鬧的太子殿下幹咳一聲,“孫小姐,懷陽王倒是無礙,就是可陽難免心生自卑……”

孫思曉臉色泛青,明白太子殿下話外之意,硬着頭皮轉身看向謝可陽,擠出一抹笑容,“思曉口無遮攔,謝二小姐無需介懷,便如王爺所言,這根銀簪與二小姐絕、配。”

最後兩個字幾乎被她從牙縫裏擠出來。

謝可陽無辜眨眼,“多謝孫小姐,那麽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您不發話,我不敢走。”

謝可陽道是将狗仗人勢發揮得淋漓盡致,仰仗太子殿下為她撐腰,誓要将委屈全部還回去。

孫思曉臉色由青轉白再轉黑,胸脯劇烈起伏,若非侍女眼疾手快攙扶住她,好懸就要往地上栽。

太子殿下斥責道:“可陽!孫小姐與你玩笑,不可當真。”

盡管語氣責怪,眼中卻不乏笑意。

“知道啦!”謝可陽彎起眼睛,或許因為懷陽王為她解圍,心中害怕減弱幾分,她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三人面前。

謝倦面無表情看着她,感覺下一刻就要翻白眼了。

謝可陽對這個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孫思曉欺負的冷面閻王沒什麽好臉色,踱步走到太子身邊,巧笑倩兮,“太子殿下,好些時日沒看見你了。”

太子殿下戳了戳她的額頭,“那适才看也不看就走?”

“沒看到嘛。”

謝可陽笑起來時嬌憨可愛,與太子殿下說話語氣熟稔,并無禮數可言。

“這位就是謝将軍的親妹妹——謝可陽,你應該知道了。”太子殿下為懷陽王介紹道。

謝可陽心中仍有畏懼,抵不住強烈好奇,探出腦袋向懷陽王看去。

懷陽王生得十分好看,謝倦和太子殿下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器宇軒昂不同尋常,懷陽王站在他二人身邊反而有種清新脫俗地好看。

他神色恬淡,眼神溫和得像玉,嘴角噙着淺笑,握着折扇朝謝可陽拂身,“在下肖培風。”

面對他的溫和坦然,謝可陽反倒覺得不好意思,“可陽見過王爺。”

“今兒本王特意從禦膳房帶了些糕點過來,你再溜走就一塊兒也吃不着了。”太子殿下斜睨着她。

謝可陽眼神一亮,反駁道:“我沒有溜。”

謝倦蹙眉,“殿下,您別慣着她。”

太子殿下“啧”一聲,“阿倦,本王可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可陽整日閉門不出,悶壞了身子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謝可陽附和道。

謝倦眸子如刀刃,吓得謝可陽立刻往太子殿下身後躲藏,或是動作太大不小心撞到身旁的肖培風,她小心翼翼側頭看了一眼。

肖培風微微退開身體,朝她露出笑來。

謝可陽逐漸變得大膽,說道:“王爺,謝謝您贈的銀簪。”

“不妨事。”肖培風語氣平平。

“您真的覺得我戴這個好看嗎?”

“與銀簪無關。”

謝可陽神色微怔,腦子險些轉不過彎,好半晌才回味過來,肖培風話外之意大概是:她本來就好看,所以和銀簪無關。

誇贊謝可陽相貌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文人墨客對她頗有成見,話到口中亦是“花瓶”二字,她還從來沒聽過誰将這句話說得彎彎繞繞,得拐一個彎才能明白。

“謝謝……”

謝可陽垂下腦袋,心裏覺得自責,她不該對南方人抱有成見。

就算幼年之事給她留下深刻陰影,可是這和懷陽王有什麽關系?并非所有南方人都像幼時那個小蠻子一樣,而且自己分明诋毀侮辱了懷陽王,他還大人不記小人過為自己解圍,越發顯得她小家子氣。

一會兒找個機會單獨向他道歉吧?

謝可陽瞄了眼謝倦和太子殿下,得避開這兩個人才行,否則讓謝倦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忐忑半月的心情終于變得輕松,謝可陽恢複往日活力,讓小星子回馬車取了風筝過來,打算趁着天氣不錯去放風筝。

“可陽,你如今十七歲,可有心儀的公子?”太子殿下不知為何問起這事。

謝可陽小口吃着糕點,“誰敢娶我啊?家裏有個這麽兇的哥哥。”

謝倦擡手給她額頭來了一下,“與我何幹?”

謝可陽捂着額頭忿忿不平看他,“你看!動不動就打人,誰敢給你當妹夫?”

謝倦懶得和她多說,別開頭眼不見為淨。

太子失笑,“不妨事,你若喜歡哪家公子,與本王說便是,替你向父皇讨一封賜婚聖旨還是能做到。”

“不行。”謝可陽搖頭,“那豈不是和孫思曉一樣?”

“那又如何?父皇不是率先詢問過阿倦的意見嗎。”

謝可陽将頭搖得更厲害,“那人家要是不同意,我豈不是和孫思曉一樣丢臉。”

“你啊!”太子恨鐵不成鋼,“那你何時才能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以後給太子哥哥當妃子!”謝可陽語出驚人,震得太子一口茶險些噴出來。

沉默不語的肖培風忽而擡眸,瞧了眼對面的太子。

“胡說八道什麽!”太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謝可陽正欲說話,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指尖放着一張青色手帕,“謝姑娘,擦擦嘴。”

“哦。”謝可陽想起自己不堪入目的吃相,略微感到羞赧,接過手帕,“多謝王爺。”

太子殿下大概看熱鬧不嫌事大,又将話題引到謝倦身上。

“阿倦你也老大不小,怎麽還不尋思娶妻納妾呢?”

謝倦道:“臣無心情愛。”

“那就延續香火。”

“臣遲早要遠赴邊關,莫要耽誤了他人時間。”

“你啊!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榆木腦袋!孫家小姐雖然不似一般女子柔情蜜意,與你倒還算般配。”

“不配!”

說孫思曉和謝倦般配,謝可陽第一個不同意。

“她和我哥一點都不配!”

謝倦瞥她一眼,“我自然配不上孫小姐。”

謝可陽不滿,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太子殿下揶揄道:“可陽,兄長遲早要娶妻生子,不可這般任性啊。”

“我不是不讓哥哥成親,反正、反正孫思曉就是不行!”

“為何?”

“總之、總之……”

謝可陽說出所以然來,幹脆擰着眉頭不再說話,然後看向肖培風,問道:“王爺,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太子殿下眉頭微揚,“這是作甚?”

肖培風眼神帶笑,“好……”

“王爺!”

就在這時,一位侍衛模樣的人跑進亭中。

謝可陽晃眼看見那人手上沾滿鮮血,吓得身體一哆嗦往謝倦那邊靠去。

肖培風臉上笑意微斂,“別過來,把血擦了。”

“啊?是!”

侍衛将手背到身後,随意在衣服上抹兩下。

“怎麽回事?”

侍衛道:“來時路上撞見兩個奴才谑稱王爺,屬下就給了他們一點教訓。”

謝可陽臉色泛白,懷陽王的谑稱除了“南蠻子”還能有什麽?而且看侍衛手上的鮮血哪裏只是一點教訓?

謝可陽好不容易落回肚子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兒。

若是讓此人知曉自己也曾對懷陽王不敬,那豈不是……

她心髒一跳,不敢繼續逗留,提起裙留下一句話就逃之夭夭。

“臣女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