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殇傾城 - 第 8 章 (8)

皇後終于睜開了眼睛,不經意間一道精光在眼底閃過,讓才擡起頭來的蔡文姝不由打了個冷顫。

“你弟弟如今也成親了,聽說娶的是淮南周家的女子?”

“是。”

聽到皇後冷哼了一聲,蔡文姝的背脊一陣發涼,連忙再次垂下頭。

“姐姐出嫁在先,可別讓弟妹搶了風頭…..”

“啊?”楚文姝,先是不明就裏,但随後臉上很快飛過一絲紅暈。

“是。”

皇後微微嘆了口氣,這才說:“起來吧。”

旁邊早有宮婢拿來一張矮凳,蔡文姝起身做到了皇後的腳下。

“二皇子歸朝,深得萬歲寵愛,你身為太子的正妃,應該竭盡全力替他分憂才是。”

楚文姝低聲道:“太子從不與我談及前朝的事………”

皇後冷笑一聲,用金護甲擡起楚文姝的臉,“前朝的事自然不用你過問,你若是想幫到太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搶在白曦宸之前,替陛下生一個皇長孫。”

楚文姝再次羞紅了臉,可嘴裏卻只能說:“臣媳知道了。”

太子久居書房,皇後阮蔓菁豈會不知,可這個笨丫頭,還一直以為太子專寵她一個人。

哼,自己的兒子心裏想什麽,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清楚。腦海中忽然想起了數月前的那一幕,深深的恐懼又再一次清晰的向她傳來。

她抓起榻上的雲被,幾乎要揉碎了它。

楚文姝低下頭,正想着太子那張絕世的容顏,他與她的孩子,光是這樣去想,一瞬間就甜蜜到了心底。

可幸福好近,又好遠…….

“今晚回去,好好準備,太子會去找你的,到時可要仔細伺候……”皇後的話讓她又驚又喜。

可晚上,太子真的會來嗎?

☆、女人的直覺

從慈恩殿內出來,楚文姝的心情就一直不能平靜。嫁到東宮已經數月有餘了,太子對她很好,可是那種好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出嫁前,娘親也曾告訴她夫妻之間的事情,甚至進了宮,專門有教管的嬷嬷詳細的教過她應該如何取悅太子。

可是……….

她靜靜的坐在池塘的邊上的一塊青石上。臨花照水,原本紅潤白皙的皮膚,如今閃現着青瓷般的瑩潤光澤,水漾的眼睛,長長的脖頸,這樣的容貌放眼整個天朝後宮也應該是極美的。

她做的不夠好,還是打扮的不夠美?還是一切都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太子有什麽理由不愛自己呢,一定是她自己多想了。

有一次和母親無意間聊天的時候,她對母親說,有時真希望太子多娶幾殿的嫔妾,那樣每日裏有人來向她請安,說話,也許日子就會不一樣了。

那時母親笑着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也曾和太子提起過,卻被太子一笑置之。

“娘娘快到午膳時間了,起駕回宮吧…..”

東宮太大了,除了奴才,就只有她和太子兩個人,而她的寝殿,永遠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空蕩蕩,寂靜一片,寂寞與孤獨争相奔走呼喚。

她突然有點怕回到那裏。

輕輕的嘆了口氣,驚到了一叢的花兒,含羞凄楚的收起了花蕊。

楚文姝擺擺手,站起身沿着東宮花園的回廊,像前面慢慢踱去。

太子生性涼薄,整個東宮內并無太多的奇花異草。她嫁到東宮後,便按照自己的喜好遍種了些薄荷,也算是東宮中的一景。

因為她知道,太子一直用的就是這種薄荷香,就像他的人一樣,清涼沁人,讓她喜歡到無法自已。

不知不覺,前面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宮室外。

以前,她也不止一次的來到過這裏,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裏是東宮的盡頭,再往前就已經沒有路了。

只是這一次,她卻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她舉起手,示意身後的宮人不必做聲。自己不可置信的,呆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一襲繡着出水蛟龍的銀白色軟緞素袍,在那座僻靜的宮室門外,迎風飛舞。

他的四周沒有跟着任何一個人。

他不動,她就在遠處陪他站着。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寂寥,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仿佛已經深入到了他的每一寸發絲。

讓她看得好心痛。

她的太子夫君幾次想推開那扇門,手伸到了一半,卻又生生的伸了回去。仿佛那扇門裏面,有他無法承受的傷痛。

楚文姝心中像是被利器狠狠的剜了一下。憑她不算敏銳的直覺,她也能感到,這個園子必定和一個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是誰?

想到這裏,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去…..

作者題外話:為啥兩更了,也看不到大家的收藏和票票呀。。。淚奔。。。

☆、盲女青兒

楚文姝剛走了幾步,就看見太子白梓軒突然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只留給了她一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幾聲鳥鳴,打破了沉寂已久的氣氛。

她好久才回過神來,将目光慢慢的投向了眼前這座清幽的宮舍。

門前的匾額上寫着“梅園”兩個字,字體剛勁有力,又不失秀雅飄逸。

一看便知道是當今太子親筆所提。

太子的墨寶天下文人争相收藏,可太子卻很少有時間吟詩弄月,放眼整個東宮,也僅有兩座正殿的匾額是太子親提的,

楚文姝的心底的酸楚越加濃烈。

手一用力,朱紅色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望無邊的梅林。微風從林間穿行而過,樹葉摩挲的沙沙作響。

若是到了冬天,這裏必定是姹紫嫣紅,美不勝收,可為何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這裏?

一個青衣的小宮女,手裏拿着掃把,正一下一下的掃着地上的殘枝,落葉。

楚文姝輕輕走到了小宮女的近前,卻見她并不施禮下拜,甚至連頭也不曾擡起。

身後跟着進來的宮人連忙喝到:“大膽的奴才,娘娘在此,還不趕快施禮。”

小宮女似乎被突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手中的掃把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就是這一擡頭,楚文姝才發現,她的眼睛居然是盲的。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喚青兒”

“你一直在這裏當值?”

“是。”

楚文珠擡眼向遠處望去,看見有小巧而精致的殿宇在梅林的盡頭、

“前面是什麽地方?帶路…..”

哪知那小宮女顫顫巍巍的擋在了她們的面前,“你們不能去…..”

“賤婢,這東宮之內,還有娘娘不能去的地方?”

小宮女哭道:“太子殿下吩咐過,這梅園不許任何人踏入,你們進來,已經是逾禮了,若是再進去,到時太子怪罪下來,那才是死罪呢。”

楚文姝一向娴靜知理,可是這一次,卻好像沉寂了許久的火山終于找到了發洩口一樣,怎麽樣也無法抑制住自己心中蒸蒸升起的無名之火。

“什麽人住在這裏?”

“除了青兒并無他人。”

“哦?”蔡文姝再次打量這個宮女,身量未足,根本還是個孩子……..

“那以前可有什麽人住在這裏?”

“………以前是雲姑娘住在這裏…….”小宮女略有猶豫,神色也忽然變得哀傷起來。

“那她現在人在哪裏?”

“死了…..”

“死了多久了?”

“半年”

蔡文姝一驚,半年,那不就是自己同太子成親的那個月,想起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太子的徹夜未歸,以及之後數日,太子的夜夜酒醉………..心中突然豁然明朗,只覺得仿佛天好像都塌了下來。

所謂專寵,那真的是說她自己嗎?………

她仿佛快要窒息了:“來呀,把這些梅樹都給我砍了!”

☆、侍寝之夜

“你們不能這樣呀…..”青兒無助的呼救,并沒有能阻止那幾個宮女手上的動作,她們拿起培土用的鐵鍁,三下兩下,朝着一顆梅樹鏟去,沒多久,那梅樹終于如願以償的倒在了地上

楚文姝本不是個蠻橫之人,一切只因為太過在意自己的夫君。

這一刻,她忽然也有些明白了,何必要同一個死人去争寵奪愛呢?

她已經死了不是嗎?

“算了”她揮了揮衣袖,帶着衆人踉踉跄跄走出了梅園,身後盲女青兒低低的哭泣聲,不知怎的像是她自己的另外一個聲音一樣。仿佛哭泣的不是那個盲女,而是她自己。

月上柳梢頭,夜色将月光篩成一地碎銀。大殿四角各有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發光,與日月争輝。将寝宮照的猶如天宮仙境一般。

“太子殿下駕到。”

盛裝打扮的楚文姝跪地接駕,心中像揣着一只小鹿般忐忑不安。

她特意選了一件純白色的紗裙,裙角袖邊鑲嵌着珍珠、玉石。

腰間垂着長長的絲帶,每走一步,絲帶就随着動作輕搖,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白梓軒的神情很疲憊,坐到飯桌前,默默的用膳。

楚文姝細心的替他布菜添酒。以前很多時候,他也陪她一起用膳,那時他的話雖少,但總是一兩句恰到好處,讓她的心頃刻間甜蜜起來。

可是自從他這次從淮南回來,她明顯的感覺到,好像他的話更少了。就像今天,他來到現在竟然都沒有注視過她的眼睛。

“太子,今天母後傳我…..”

“我知道….”他好像真的很累,放下碗筷,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楚文姝臉微微一紅,母後不是說了嗎,今晚要她等着太子,他必定是知道的….

夜深了,楚文姝躺在寬大的床上,靜靜的數着更漏。她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靜靜的期待着,多少個夜裏,她都是這樣一個人等着,捱着,可是今夜,他就在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她的心怎能不随着任何一處聲響而顫動。

終于傳來了他的腳步聲,撩開紗幔楚文姝嬌柔完美的玉體隔着一層輕紗呈現在他的眼前。

白梓軒的眉頭微微一皺,和衣躺在了她的身邊。

“太子…..”楚文姝的臉嬌豔欲滴,将自己的頭窩進了他的懷中,柔聲道:“太子,我想要一個孩子。”

感覺他渾身一震,伸出手抓住了她光潔的手臂。楚文姝一咬牙,擡起小臉,将自己的一點櫻唇遞了上去,他渾身沐浴後的清爽味道,讓她好生着迷。

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不是為什麽,一句話沒有經過思考,破唇而出:“梓軒,是文姝美,還是那個雲姑娘美?”

☆、完美呈現

“你說什麽?”白梓軒一翻身把這個面帶紅暈的女子壓在身下。楚文姝被這種暧昧的姿勢驚得連呼吸都亂了。

醉眼迷離的望着上方太子那張令她魂牽夢萦的俊彥。她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太子不經意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讓她意亂情迷,更何況是眼下的情景。

“是誰向你提起這個名字的?”

白梓軒的話聽不出任何情緒,她不知,在她身下,他的那只手用力的握着,力道之大已經使骨節泛白。

楚文姝目光中流露出哀婉的神色,既然是夫妻,是不是就應該坦誠相待呢?

她一直以來只是單純的愛慕着自己的夫君,可是當真的知道他的心中至始至終都裝着另外一個女子的時候,她的心再也不能做到平靜。

可無論如何那個女子,已經死了,她要把那個什麽雲兒從太子的心中徹底挖出去。

“梓軒,你還沒有回答文姝呢?”嫣然淺笑,她知道自己怎樣笑起來,才會更美,今天,她就是要将自己最美的一切都展現給他。

這份美,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應該已經讀進他的眼底了吧。她騰出一只手輕輕拽過身上的薄紗,連同自己最後的一絲矜持也随之扯去。

光潔瑩潤的肩膀,豐滿高聳的渾圓,裸露在暈染着暧昧香氣的燈光之下。

白梓軒眼底的神情讓她看不透,猜不明:“你們無從比較!”

沒有解釋,沒有回避,沒有生氣……只有這簡單的四個字。

為何他總是這般的讓她琢磨不透。

楚文姝聽後一頓,但還是如實将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刻意隐瞞了鏟倒梅樹的那一段。

白梓軒微微點了點頭,神色莫辯。

夜忽然更加寂靜了。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不見他任何的反應,她緊張的額角微微滲出了汗珠兒。

白梓軒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那眼神好陌生,就好像他望着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他的手從她的身下抽出,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頰,一寸一寸,仿佛她的臉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珍寶一樣。

接着,楚文姝看見他低下了頭,清涼沁人的男子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她的身體微微在顫抖,最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預料中的吻遲遲沒有落下,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白梓軒的眼中已經恢複了一片清明。

他從她的身上翻下來,抓過衾被替她蓋好,自顧的閉上了眼睛:“睡吧。”

她的淚水不可抑止的沖出了眼角,仿佛一生的驕傲與尊嚴都被這兩個字絲毫不剩的毀了去。

“太子殿下…..”白梓軒聽得出是自己的貼身太監宏寶的聲音,連忙坐了起來。

“殿下,梅園中的宮女青兒突然高燒不退,醫女說恐怕有性命之憂,只是她身份低位,奴才傳不得禦醫為她救治,特來請殿下的旨意。”

“快傳禦醫,無論如何也要救活她。”一邊說,一邊下床向外走去。

一聲尖叫從他的身後響起,回過頭卻見楚文姝坐在床上,雙手緊緊的用衾被包裹着自己,可是一側的肩頭還是露在了外面。她用幾乎崩潰的眼神看着他:“殿下真的要為了一個奴才,把文姝這樣丢在這裏嗎?”

☆、情如斷劍

白梓軒略微猶豫了一下,柔聲說:“文姝,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他走後,寝宮內又安靜下來。

忽然覺得好冷,有種直覺告訴她,一切的一切從她的弟弟楚陌塵娶了周家之女後,就變得都不一樣了。

當她再次來到梅園的時候,天已破曉,整個天空像一幅黑灰白三色交替的水墨畫般在皇宮的上空徐徐展開

這次她讓宮人們候在了外面,他會對服侍過那個雲姑娘的奴才如此上心,可見他對那個女子是多麽的寵愛,她不願深想,因為每想一次,心就像被劃了一刀。

但可以肯定,他不希望更多的人踏入梅園,即便是她。

早上的露珠落在了眼前人的發梢上,這一切說明他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了。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地上那株倒地的梅樹上。

楚文姝站在了他的身側,理虧的垂下頭。她早就想過不應該再到這裏來。

可是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仿佛他無論人在哪裏,她都想要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

“是你做的?”

他的聲音幾乎能結出冰來,楚文姝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兩步,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太子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同他講過話,她吓壞了。

牙齒也在戰栗,垂下頭,低語道:“殿下,文姝知錯了。”

她從沒想過要做會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只是那一瞬間,她真的沒法控制住自己。

她以後再也不會了。

有些哀求的去抓他的衣袖,卻意外的感到一陣風迎面而來。她大驚,本能的反應告訴她,莫不是太子為了一棵梅樹要打她麽?

可當她再次擡頭看清楚的時候,她居然看到,她的太子殿下正用一把短劍指向了她的脖頸處。

“啊…”

太子俊毅的容顏像冰雕一般。

眼中除了怒,似乎還有恨。

她莫不是眼花了?

她見過朝堂之上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依然有條不紊,談笑風生的太子。

她見過不怒自威,吓得老臣們跪地俯首的太子。

她見過溫婉淺笑,與她一起執筆畫丹青的太子。

……………………..

可是眼前這個無法壓制怒火,情緒激動的太子,讓她好陌生,原來她的夫君,被人譽為天朝第一人的太子殿下,也會情緒失控,就為了她毀了一顆園內的梅樹?

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委屈,驚恐的樣子,楚文姝再也無力站穩,跪坐在地上,失聲痛苦。

白梓軒的胸膛起伏不定,看着癱坐在地的女子,沉默許久,突然将短劍在風中狠狠的揮舞了幾下。

楚文姝看到太子被自己氣成這樣,一時忘了委屈,哽咽道:“殿下,文姝知錯了,你莫要氣壞了身子.”

晨風撲面,衣袍翻飛,他垂下眼睑,不願意讓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任幾縷秀發拂過他英俊的臉龐。仿佛能夠承擔一切的肩膀微微抖動,讓人不由感嘆,究竟是怎樣的悲傷居然能撼動如此寬闊的臂膀。

“你走吧,記住,這裏是你永遠也不能踏入的地方。否則我們夫妻之情,便如同此劍….”他雙指一用力,短劍斷成兩截,心碎的掉到了地上。

☆、王爺之寵(一)

一晃,雲容在宰相府已經住了不少日子。

自從那日從舍恩寺回來後,除了楚陌塵偶爾來她屋裏坐上片刻,幾乎就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人。

平日裏大多時只有她和婉兒兩個人。恍惚間又回到了淮南周府的那段生活,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

越是平靜,內心越是不安. 好像随時有狂風驟雨不知何時就會呼嘯而來。

雲容算着白曦宸去淮南迎親的花轎,應該快回京城了。心裏既期盼又恐慌。

若是白曦宸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找自己吧?以他的能力一定很快會查到自己正置身于宰相府中。

到時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團聚了呢?

“雲兒,在你面前,我永遠不是什麽皇子殿下,只是白曦宸。”

“少則一個月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離別的那個夜晚,仿佛就在眼前。

這個人看起來溫潤秀美,出塵無害,其實骨子裏的手段卻多的是,第一次吻她時,他就說:“我有說過我是正人君子嗎?”霸道又不講理。

雲容的心一陣悸動,仿佛唇上還殘留着他的吻。

不知不覺分開已經這麽久了…….還真是很想他呢………

外面的知了,叫的得呱噪。

她靜靜的坐在窗前,幸福的甜蜜從眼睛中一晃而過,很快就被一抹擔憂的神色所代替。

宰相一家太過平靜了,仿佛對自己是白曦宸要娶的人這件事根本毫不在意。

更甚至,他們似乎就等着白曦宸來相府尋人的這一刻。

遠不止這些,還有更讓雲容擔心的事情,周雲嫣這麽愛慕白曦宸,會不會代替自己嫁入二皇子府呢?

想到那個女人有可能與白曦宸拜過天地甚至進到洞房……雲容騰的站了起來,出了一身冷汗。

“小姐,怎麽了?”婉兒放下手中的繡活,走了過來。

“沒什麽,就是有點心煩。”

婉兒平日裏話很少,可服侍雲容卻格外盡心,眼下自然明白雲容的心思。

“婉兒,又繡什麽呢?”

婉兒當下羞紅了臉,回手半遮半掩的拿出一只繡了一半的荷包來,

雲容發現繡荷包的絲線居然夾着幾縷發絲。

“這又是什麽?難不成是你的頭發?”

婉兒嗯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淮南流傳的做法,女子用自己長發和絲線撚在一起繡了荷包給自己心愛的男子,兩個人就會幸福的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雲容垂下頭,擺弄着那個荷包:“婉兒,教教我,我也要繡一個。”

“小姐是要送給白公子吧?”

雲容笑而不語,清澈的眼中,再次浮上一縷哀傷。

“小姐,婉兒說過,只要你進了相府,老夫人便不會再為難我的家人,今後若是有機會,婉兒一定會拼了性命,幫小姐離開這裏的。”

心中有情,自然學的很快,過了午飯時辰,荷包已經繡了大半個。

一陣水晶簾動,雲容一擡頭,楚陌塵已經興致盎然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之前,他也來過幾次,從不說話,自顧的坐一會就走了,可今天他好像有些反常。

雲容一失神,手裏的荷包便被楚陌塵搶到了手中。

“楚陌塵,你還給我….”

☆、王爺之寵(二)

方才不錯的心情,被她這一吼,搞的蕩然無存。這些小東小西,平日裏不知有多少女人想盡辦法要送到他的手裏,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楚陌塵冷哼一聲,“換好衣服,跟我出去。”

雲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上次跟他去了趟舍恩寺,差點丢了小命,這次又要去哪裏?

“除了送我去二皇子府,我哪也不去。”這個人根本就是魔鬼,還是遠離為妙。

楚陌塵拿起手中的荷包,用手細細的摩挲着,“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若是你不能再見白曦宸,就甘願在我這裏住上一輩子?”

一輩子?

雲容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突然扔向他,楚陌塵一愣,用手去擋的時候,還是慢了半分,被杯中的茶水潑了一頭一臉。

婉兒在旁邊吓得驚叫起來,拿着帕子跑上前來,替楚陌塵擦拭。

他一擺手,自顧的用袖子一拂,嘴邊噙住了一絲笑意,這樣的神情冷豔至極,直吓的婉兒哀求道:“姑爺……..”

雲容冷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人在做,天在看,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宰相府裏,看着你們這些毀人幸福的混蛋,最後會落得怎樣悲慘的下場。

楚陌塵再看她時,她卻哭了,那麽悲傷,那麽委屈,像被欺負的孩子,無助的抱着手臂,低着頭哭泣着。

以前的記憶都丢了,那時,無論睜眼閉眼,這世上好像都只有她一個人。

別人的世界拒絕讓她進入,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愛對她來說是多麽的奢侈。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她不後悔,也不退卻,只要他一天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她就不會離開。

因為,她愛的只不過是竹林中那個漫步徐行的白衣,有着月色一樣笑容的少年。

不管他是被棄的私生子,還是高高在上的親王。

她愛得只是他這個人。

他是她唯一的幸福,唯一的溫暖。

可這些人,明明和她沒有半點關系,卻偏偏要從半路殺出來做游戲似的,玩笑着毀掉她的幸福。

他們究竟有什麽權利可以這樣做?究竟有什麽權利?

楚陌塵的怒火好像一下子被她的眼淚所熄滅。此刻她就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小白兔一樣。

這個女子确實是無辜的……

無辜?這世上還有能被稱為無辜的人嗎?他嘲笑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念頭。

可正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他心底慢慢滋生。

“姑爺,小姐她心情不好,請不要放在心上。”

看到楚陌塵的臉色雖然已經放緩,但婉兒還是很擔心,畢竟剛才的那一幕…….

“我若是放在心上,你們恐怕早已經是死人了。”

。。。。。。。。。

楚陌塵還是強行帶着雲容到了街上,一路上雲容一聲不吭,索性撩開車簾去看外面的風景。

京城果然名不虛傳,門店林立,一片喧鬧繁華之氣。

她很快就被一家商鋪外的情形所吸引,那家商鋪外停着幾輛馬車,許多夥計打扮的人正浩浩蕩蕩的從那商鋪裏擡出了許多只大箱子,運上馬車去。

店鋪的周圍圍滿了人。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路人議論的聲音:“再有三日就是二皇子大婚的日子,聽說王妃來自民間,怕王妃穿不慣宮裏的衣裳,這些都是二皇子特意在聚福莊,為王妃定做的衣裳。”

作者題外話:米有動力了…

☆、他的忠告

馬車行至京城郊外, 前方湖邊上栽種的垂柳随風飄舞,枝條猶于曼妙的少女身姿般柔軟,湖裏滿滿的種了一湖的荷花,滴翠的葉子随風搖擺,放眼看去像是綠色的波浪。

如此美景卻入不了雲容的眼,她心情極為煩躁,內心更是五味參雜。

這些日子以來,雲容早就斷了同楚陌塵出府或許有機會逃走這樣的幼稚想法。

這個男人做事看似荒唐怪異,可是仔細想想,無論結局怎樣,最後他依然是整個事情的掌控者。

今日,他穿了一件淡綠色的長袍,在碧光蕩漾的湖水邊,眉心的那顆朱砂痣越顯妖嬈。他手裏正拿着那個她尚未繡完的荷包若有所思,似乎是在考慮這什麽天大的事情。

還有五天,五天之後就是白曦宸大婚的日子了。方才在聚福齋門口聽到路人們的議論後,雲容就開始心神不寧。

看來,與她同在京中的白曦宸并不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最終真的有人代替她上了白曦宸迎親的花轎。

之前看似突兀荒唐的一切,現在想起來,仿佛是有人早就擺好的天門陣,單等着她和白曦宸一步一步往裏跳。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呢?

“忘了白曦宸吧…..”楚陌塵唇邊不帶一絲笑意,語氣更是沒有一絲調侃,仿佛正在說一件最嚴肅的事情。

他把荷包揣進了懷裏,大步走到了雲容的眼前,凝視着雲容澄清剔透的眼睛,認真的說:“五天,我給你五天的時間考慮,若是想通了,以後就安心的留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

他說完又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他的話在雲容聽來,卻好像是癡人說夢一般,她好累,真的好累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

他說保護她,他不害她,就阿彌陀佛了。

“忘記白曦宸是你唯一的生機,我的話你最好記住。”

雲容本就不是沉得住氣的人,終究還是被這句話激怒了,睜開眼睛,瞪着他:“你以為你是誰?你連白曦宸一個手指都趕不上,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難道我被你們害得還不夠慘嗎?你保護我?這句話虧你說的出口。”

剛說完,手腕便被人鉗住,拖着她往馬車方向走去。

。。。。。。。。

手腕一直被抓着,一直到馬車停下來。

“楚陌塵,你帶我到這裏來做什麽?”

雲容心裏有些詫異,這不是剛才馬車路過的“聚福莊嗎?”楚陌塵怎麽又帶她到這裏來了?

☆、尴尬臉紅

“你幹什麽?”

楚陌塵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給你買衣服。”說着兩個人已經拉扯着走到了布莊裏面。

一見楚陌塵 ,掌櫃親自笑着出來招待:

“楚公子,今天怎麽這麽有空親自帶人來選料子?”

楚陌塵挑眉冷笑道:“聽說你這最近生意不錯,也趕着來給你捧場。”掌櫃連忙作揖賠笑:“托公子的福,今年宮裏采辦的差事又落到了我們聚福莊,前幾日,又為二皇子新進的王妃趕制了一批成衣,是忙了些,但天大的買賣,只要公子有要求,也要往後放一放。”

這話似乎很讓楚陌塵受用,他嘴邊漾開笑容,指着那掌櫃啧啧的搖頭:“你這老匹夫說話,也不怕掉腦袋?”

店內衆人一起賠笑。

“去。把二皇子選得料子一樣拿一匹給我夫人做衣裳。”

“夫人?”掌櫃似乎很是驚訝,端詳了一會雲容,才連連點頭稱是。

一匹一匹的布料堆到了雲容的面前。

掌櫃從善如流的介紹着:“除了二皇子府上要的,另外的這幾匹是剛才新到的,恐怕宮裏的娘娘們還沒有見到呢.”

楚陌塵低下頭,認真的看着上面的花紋,還不時拿起來在雲容身上比一比,那認真細致的神情,竟然雲容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甚至有一絲恍惚的感覺。

“這個顏色很适合你,你覺得呢?”楚陌塵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雲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讓自己不安的東西,整個人不由有些瑟縮:“楚陌塵,我根本不是你什麽人,我不會要你的東西”

他眯起眼睛,垂首凝視着她,美豔豔的面龐上,琉璃剔透的雙眸似乎要滴出水來,這種氣勢,不由讓每個人後背緊繃,他逼近她笑道:“你是我拜過堂,入過洞房的娘子,怎麽會與我沒關系呢?而且….”

楚陌塵環視了一下四周,笑得詭異,忽然朗聲道:“我還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楚陌塵的娘子,你以為二皇子白曦宸能把我怎樣,只要我不放手,就算是白曦宸也休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店內的人都被楚陌塵的話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低下了頭。”

楚陌塵仔細的打量着她,他知道她肯定不會放過向這裏的人求救的機會,一眼看穿了她,才說出這樣的話讓她的希望徹底破滅。可是為什麽從她的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絕望呢?這個丫頭居然還輕蔑的沖他冷笑。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看來自己給她的五天之期,她根本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就對那個白曦宸這麽有信心?

看來自己真的不該救她…..

可是越看到她反抗他,他就越有了興致似的。

“我叫你挑料子,你聽到沒有?”

“我說了,我不會要你的東西。”

很好,這小妮子看來還不知道他的手段,楚陌塵捏了捏額角,沖着掌櫃一招手,“聽說你們布莊下面的繡紡,最近趕制了一匹細活要送進宮裏去?”

“是”

“拿出幾盒來,給我夫人試試….”

掌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