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為何卻要如此阻攔,莫非雲容這一生也出不得周府了嗎?”
周慈恩冷哼一聲道:“從來,男女授受不親,他并非你的親大哥,你自然不能随便同他出府。”
一句話讓雲容怔在原地。
而旁邊的周瑾瑜臉上也立刻變成了一副憤恨的表情。
周老爺這句話何等寡情薄義,雲容看到這樣的周瑾瑜,心中對他多了幾分同情,怒視着周老爺。
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我今日剛好要出城去,不如就讓三小姐與我結伴吧。”
☆、尋找記憶
白曦宸幾步就已經走到了雲容的身旁,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立刻讓周慈恩臉上的怒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就有勞白公子了。”周慈恩捋着胸前的幾縷長髯,轉過身正色對雲容道:“既是白公子相邀,你便去吧。”
白曦宸擡起右手,尴尬的去捏眉心,似乎也沒有料到周慈恩會對雲容這樣說。用餘透過指縫暗中觀察小丫頭的反應。
果然,雲容氣得小臉鐵青對周慈恩怒道:“你真是我的父親嗎?”說着便向周瑾瑜走去。
可是才走了一步,便感覺右手一緊,被人牢牢攥住。回過頭,不是白曦宸又是那個?
“大哥!”雲容覺得被白曦宸握住的手腕,火燙一般,想掙脫,哪裏能撼動半分。
周瑾瑜一貫不羁的神色,這一刻,面色凝重。他并沒有制止白曦宸,而是不緊不慢的走到雲容面前,壓低聲音:“大哥昨晚說的話,一定會兌現的。”然後 無視衆人,回身走入了周府。
昨晚?
白曦宸心中一陣煩悶。昨夜,他趕回一攬群芳的時候,屋頂上已經空無一人。原來,他走後,是周瑾瑜帶走了雲容。所以才有了今日兩人相約出游的事情。
想着到這裏,握在雲容腕間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
上了馬車,雲容還在心中替周瑾瑜報不平。即便是義子,也不能拿着沒有血緣關系這樣的話,随便說出來傷人。
這個周老爺實在是太冷血了,對她如此,對周瑾瑜也是一樣。
看來,這個周府還真是要早早離去的好。
可周慈恩為何獨獨對白曦宸如此恭敬呢?
想到這,雲容不由得擡起頭向白曦宸望去。
白曦宸也正看着雲容, 四目一對,昨日與他擁吻的情形又立刻浮現在了她眼前。
她炯紅了臉。可白曦宸卻仍舊是沒有什麽太多的表情,臉上依舊挂着是淡淡的笑意。
天下間有一種距離,明明近在咫尺,卻相對無言。
說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最終還是雲容打破了沉默,“白曦宸,昨….晚的事情,我會忘…..記的,你…也…忘了吧。”
說到這,雲容心裏又是一陣懊惱,也許人家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心頭發酸,淚水已經充滿了雙目。
“我在這世上沒什麽親人,甚至連認識的人也沒有幾個。你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個喜歡的人。
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們還能是朋友吧。
你很快就要去京城了,我可能也會離開周府,說不定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面……”
“你要離開周府?”白曦宸一向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離開?
一定是周瑾瑜。
看着她方才落寂的神情,真想把她攬在懷中,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她說,她要離開周府,從此或許再也無緣相見,白曦宸的心像被什麽東西掏空了一般難受。
她走了,今生還會遇到像她一樣真實,生動的女子嗎?。
☆、傾訴噩夢 (一)
白曦宸下意識的握緊了左手,目不轉睛的盯着雲容那清秀的小臉,俏皮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水潤的櫻唇,仿佛要将這張臉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她的一颦一笑都镌刻在他的心中。
白曦宸最終按捺住心頭的悸動道:“離開周府你能去哪?”
雲容輕輕的轉過小臉,望着車簾外面蔚藍的天空,清澈的眼中,洋溢着欣賞與憧憬:“外面天大地大,我要找到屬于我的那一方天地,和心愛的人共度一生。
你看,周府就像一座活死人墓。而且像我這樣母親沒有名分的私生女,将來逃不出被周府送給那些名門望族做小老婆的命運。那樣的結果,實在是非我所願。
周府不是我的家,我也不屬于這裏,我的命運在我手中,我不能讓周府葬送我的一生。
所以離開周府,是我唯一的出路。
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試着把過去的記憶找回來。今天,大哥本來是要幫我的……”
白曦宸将頭輕輕靠在身後的軟枕上,仰起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角溢出一抹淺淺的苦笑。雲容話中的每一個字都深深的打動着他的心,他再一次被她柔弱外表下隐藏的那顆倔強而又堅強的心所震撼。
京城中被宮牆高高為起的那片天地,并非是她心中向往的地方。既然他現在恢複了天朝二皇子的身份,他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夠做主的.
而她的身份,也注定不能成為他的正妻……….想到這裏,白曦宸幽幽的說道:
“好,我們都忘了昨晚的事情,今天我帶着你去找記憶………”
馬車在官道上一路飛馳,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馬車停下了。雲容撩開車簾,一眼便看到了前方有一間破舊的茅屋。她依稀記得,當初周府的管家就是從這裏把她接入周府的 。
可是不知為何眼前又浮現出一副類似的畫面,矮矮的籬牆,袅袅的炊煙,但這裏卻是沒有的。
白曦宸已經跳下了車,将自己的手遞給她,卻見她若有所思,呆呆的看着前方。
“想起什麽了嗎?下車吧。”
雲容的思緒被打斷了,對着白曦宸微微點了點頭,右手扶着白曦宸的手走下馬車,迷茫的環顧四周,用力的搖搖頭。
白曦宸看出她眼底的失望,于是拉着她坐到旁邊一塊巨大的青石上,勸慰道:“古書上有很多失憶的記載。若想恢複記憶,除了靠服藥,針灸這些方法之外,更多的是靠機緣巧合。
很多時候,絞盡腦汁仍舊想不起一絲一毫,可往往在不經意的瞬間,便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不變的微笑弧度,眼神卻幽深安靜,不見波瀾。
指了指對面的茅屋:“你現在心中這樣的急切,恐怕進去也不會想起什麽,不如我陪你在這裏坐一會兒,你放松放松心情再說。”
“好”
白曦宸溫和的笑容讓雲容煩躁不安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
她咬着嘴唇,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記憶:“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但是我每天都會做同樣一個夢,夢見自己被困在一片火海之中奮力的呼換着一個人的名字。那情形十分真實,每每驚醒時,我都是大汗淋淋…”
白曦宸的心咯噔一下子,連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本來清澈的眼眸此刻像黑洞一般深不可測。
雲容被他的神情吓到了,不自覺的向另一側挪了挪身體:“白曦宸,你怎麽了?”
☆、懷疑身份 (一)
白曦宸的臉上和煦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沉吟良久。
雨夜中白梓軒的幾次失神,與畫中女子如出一轍的神韻,周家私生女離奇的身世,一幕幕場景電光火石般在白曦宸的腦海中交替浮現。
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直覺,他的額頭冷汗涔涔,仿佛許多年來第一次這般慌亂。
最終,一股憤恨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幾乎要将他多年來所有的隐忍如數摧毀。衣袖微微抖動,他右手鉗緊雲容纖細的手腕,猛的站起身,拉起她大步向山坡後的密林中走去。
雲容慌張擡眸,視線聚焦在眼前這張憤怒至極的臉上。周身的殺機自他翩翩白衣中流溢而出,這,還是她見過的白曦宸嗎?
自己的這個夢,怎麽會讓他有如此大的反應?
“白曦宸,你怎麽了?你要帶我去哪?”
雲容驚慌失措,腳下不穩跌倒在地,可鉗住腕間的一只手,卻絲毫沒有松開。夏季,衣料極薄,膝蓋很快就被山徑間的碎石劃破。
不可置信的呆了片刻,她忽而咬牙拼命掙紮起來,一只手被制,她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捶打白曦宸,可是他就好像是沒有知覺,絲毫不為所動。
雲容被氣哭了:“膝蓋好痛,放開你的手,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聽到哭聲,白曦宸終于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見雲容裙子上已經滲透出了斑斑血跡。
他稍微回過神來,俯身看到地下的她睫毛上蒙了一層水霧,委屈、迷茫、困惑、憤恨、驚懼……種種神情交織在一起,竟有着說不出的風情,惹人憐惜。
心底的柔軟被觸動,霎時心中悲恨交集。
難道這天下間有所的一切都是他白梓軒的?
一口濁氣,在胸中炸開,他一俯身将雲容攔腰抱起,大步向密林走去.
進入林中,雲容雙腳才落地,白曦宸便迫近半步,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雙手只手飛快的擒住雲容的雙腕,壓過頭頂,接着仰面往地面上一倒,雲容便被他給壓在了身下。
“嗚嗚…….你做什麽?放開我!”
他的力氣并不算太大,可是不管雲容怎麽拼力掙紮也無法掙脫。
他的語氣很輕,很溫柔,但是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度:“我做什麽?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情而已。”
雲容一陣恍惚,他要證明什麽呢?
這樣仰面看着他,他的面容十分秀麗,看上去溫柔而高潔,他的眉目分明,眼珠幽黑,黑得好像沒有盡頭的深淵,多看一會兒便有一種快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看久了,整顆心幾乎就要為之沉淪。
他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頸項的肌膚上,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但是他的下一個動作,卻讓雲容情不自禁的全身僵硬瞠目不已:
他俯下身,騰出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懷疑身份 (二)
驚慌伴着委屈,雲容的淚水再次溢出眼底。
明明不喜歡她,卻又如此對她。她氣氛至極。一邊掙紮一邊大吼道:“白曦宸,你到底要做什麽?”
可轉眼間,她的衣襟已被他褪至腰際,他的指尖觸到她的肌膚,像一道道電流在雲容四肢百骸中奔跑游走。
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咬住下唇,淚水奪眶而出。
他瘋掉了嗎?
感覺白曦宸的雙手只是緊緊按住她的雙肩。她一擡頭,看見他一雙幽深的眼睛正在她的手臂上仔細尋找些什麽。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左臂的那顆小紅點上。
那是一顆小小的守宮砂,他怎麽會找這個?
雲容又羞又憤,恨不得找個地縫立刻鑽進去。瞪着白曦宸,時間仿佛在他的眼中再一次靜止。他的心情似乎很複雜,臉上千萬種微妙的神情交織在一起,最後雲容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他最後所流露出來的,竟然是一種如釋重負的神采。
他的臉上從來都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可是那種笑容卻和他此時的笑容很不同。
這一刻,他的平靜恬淡被一下子打破,讓他看起來是那麽的生動照人,好像盛放的煙火,在夜空之中久久不散。
他究竟是怎麽了?
而白曦宸更是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猛地摟過雲容光潔的肩頭,緊緊的抱在懷中。将雙唇印上了她的額頭,重重的出了口氣,他暗自笑道:原來自己的直覺也有出錯的時候,心中一遍一遍的鄙視自己方才的想法:
她怎麽會是白梓軒死在火中的侍妾呢?
她是活生生的小女子雲容啊,她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她自己。
懷中她嬌柔的身軀像嬰兒般柔滑,清甜的氣息好似一股暖暖的溪流,一直沁進他的心扉深處。
低下頭再一次吻住她嫣紅的雙唇。
周圍的景色變得異常美麗,所有的一切都像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感覺整顆心都在飛翔。
無法想像,如果她真是白梓軒最寵愛的那個女子,他會怎樣?
憤恨、失望、悲傷,還是會毫不留情的去利用她、傷害她?
還好,她不是…..
還好,她不是……
“你放開我。”雲容一聲大吼,擡手向他揮去。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狠狠的落在白曦宸的臉上。
一把推開他,雲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跳起來,向樹林外跑去。
“白曦宸,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雲容。”白曦宸喚了一聲,趕忙追過去,卻聽雲容一聲尖叫,被幾個從天而降的人攔住了去路。
而他的身後也同樣站着幾個人,他們個個手持長劍,将雲容與他團團圍住。
一陣風吹過,樹葉莎莎作響。
這幾個人在白曦宸的視線中一一定格,最後目光鎖在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身上。
白曦宸捏捏眉心和煦一笑,上前幾步将雲容拉到自己的身邊,指着那白衣人道:“你們是白梓軒的人?”
那人長劍一晃指向白曦宸的哽嗓咽喉,并不回答卻道::“二皇子,得罪了!”
作者題外話:喜歡就收藏好不好?
☆、舍命想救
“二皇子?”腦子嗡的一聲,雲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回過頭盯着白曦宸,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怪不得,周慈恩會将雅園設成禁地,不讓別人去打擾。怪不得今天早上他見到白曦宸态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原來周府,不,是整個淮南竟隐居着這樣一位身份尊貴至極的皇子殿下。
撇撇嘴角,低下頭。鼻尖傳來一股酸意,一種委屈油然而生。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昨晚才不會自取其辱。
可是,就算你是堂堂的皇子殿下,我是身份卑微的私生女,你就有權利像剛才那樣羞辱我嗎?
想到這,雲容慢慢甩開白曦宸攬住自己肩膀的手。
“別動。”
白曦宸口中哺出這兩個字,雲容沒能甩開他,卻被他更用力的攬着。
“二皇子雅興不淺,在這荒郊野外的同這位小姑娘親親我我,看來方才還不夠盡興呀?”旁邊又有一個藍衫男子對着白曦宸和雲容嘲笑。
白曦宸眨眨眼,口氣波瀾不不驚,甚至有些懶洋洋的,沖着方才的白衣人笑道:“看來太子這回真的是無所顧及,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白衣人身材高挑消瘦面容冷峻,嗓音有些低沉,劍尖一晃,挑眉道:“哪裏,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太子殿下倆個時辰前也不是差點被二皇子派去的高手刺傷?”
白曦宸心中一頓,子墨他們上午難道失手被擒了?低頭看了一眼一頭霧水的小丫頭,清晨,看到周府門前雲容欲與周瑾瑜結伴出游被阻,自己才臨時有了帶她出行的打算。
只是沒想到,子墨他們非但行刺白梓軒沒有成功,反而讓白梓軒這麽快掌握了自己的行蹤。隐藏在周圍的只有千尋一個人,他若此時現身憑與他兩個人的力量,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可若是千尋回去帶人來。自己不可能拖到他帶人來的那一刻。
正在沉思之際,對面之人已經豁然出劍,白曦宸連忙拔出腰間的軟劍,一手死死的護住雲容,一面與他們周旋。
避過眼前的劍鋒,白曦宸聲音響在她耳邊:“抱緊我。”
“啊?”雲容尚未明白之際,腰間已被他的手臂樓住。一道寒光閃過,雪白的袍子滲出鮮紅的血跡。白曦宸擰緊眉頭,厲聲吼道:“抱緊我。”
雲容被驚醒 ,一咬牙,張開雙臂,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将頭埋進他的懷中。短短的時間內,兩具身體再次接觸的一剎那,讓兩個人心中同時一陣悸動。
白曦宸深深呼了口氣,将輕功施展到極限,向前方飛去。
“放箭!”身後一身大喝。
雲容摟着他的腰,他的腰很細,肩膀很堅實,即使在這刀光劍影之中,也讓人有一種安寧的感覺。
腦海中想起了周府的雅園內,他讓她靠在他的懷中,一勺一勺将苦澀的藥汁喂入她的口中……..
可是,這終究不屬于她。
“卟!”一口血噴在了雲容的臉上。
她還沒來得及擦去眼前的血跡,就随着白曦宸滾落在地。她摔在他身上,雲容吓了一跳,幾把擦去臉上的血,睜眼就看到白曦宸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她慌亂的往四周看。滿山寂靜,風聲隐隐。天地間仿佛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低低的抽泣:“白曦宸,你怎麽了?”
費勁的将他抱在懷中,手上一片鮮紅。看見他的背上嵌進一枚菱形的暗器。
白曦宸只覺身後一陣巨痛,五髒六腑都痛得擰在了一起。知覺随之模糊,雲容的一張小臉在眼前晃來晃去,使勁睜開眼睛,手指顫抖着指向前方的馬車對她說:“.快…走……他們要殺的….是….我……”
☆、舍身相救
雲容猶自盯着他牽着自己的手,心酸得讓她蹙眉。方才她自己摔倒時,手肘與膝蓋着地,現在不僅這兩處地方疼,胳膊痛,腳痛,渾身都在痛,心….更痛。
“要走一起走!”不由分說,雲容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頸處,想扶起他。可是才一動,白曦宸便痛得渾身顫抖。
這暗器,怎麽會如此厲害。莫非上面有毒?
躊躇之際,身後的那些人再一次追上來。
“我們要的僅僅是他的命,你走吧!”為首的還是方才的那個白衣人。
他身形瘦高,面容也算英俊,只是看着雲容的時候,眉宇間仿佛劃過一絲掙紮之色。
雲容也有種感覺,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沒時間多想,這回輪到雲容緊緊的抱着白曦宸不放手。誰都看得出,她根本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快…走”白曦宸意識已經逐漸模糊,渾身一片冰冷。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他與母親生離死別的那個夜晚。
天空下着鵝毛大雪,幾個黑衣蒙面的高手,将他們母子團團圍住。他那時年紀還小,使出了渾身解數還是被那些人打倒在地。
他們的長劍就要刺向自己的,身上一重,母親撲上來,将他壓倒在地。
在他那時的記憶裏,母親一向都是柔弱的,從小就有一種保護母親的欲望,在他的心中落地生根。
他從沒想過母親竟會如此的堅強勇敢。他還無法看到母親究竟被刺中了多少刀,只記得自己的白色的袍子,幾乎都被鮮血染紅了,那上面有自己被打傷後流下的血跡,但更多的卻是從母親身上留下來的。
他試圖掙紮着想讓母親從他的身上移開,可是母親的力氣突然變得好大,因為長期勞作已經變得不在白嫩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指甲似乎已經嵌進了他的肉中。
師傅趕來的很快,但母親與自己也已經身中數劍,不同的是自己還尚有一口氣在,而母親早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她死後,雙手依然緊緊的抓住他,将他死死的護在身下。
記憶如此的清晰,時間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溫熱粘稠的液體,順着自己的臉頰流下來,突來的溫度,讓他心口一陣窒息,微微睜開眼,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出現的是雲容那張俏生生的小臉。
他眼底溢出淚水,和着鮮血緩緩流下,母親死後,他就從來沒有哭過,母親死後,也再也沒有誰真正對他好過。
他們要的不過都是讓他登上皇位。一切不過都是交易。
最終,白曦宸徹底昏了過去,雲容幾乎已經貼上了他的臉頰,聽到從他口中溢出殘破夢呓的聲音:“媽媽…”
她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這是何必?”面前的白衣人失聲喊到,他沒有想到雲容會替白曦宸生生的受上這一劍。
她這樣根本也救不了他,反而還要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真是愚蠢至極!”白衣人大聲罵到。
雲容笑得也有些自嘲:“要怪….也是怪你們下手….太快了,沒給…我…時間….”
白衣人一皺眉,人本能的反映才是最真實的。看來她與二皇子的關系真的非同一般。
“景潤,殺了她。”旁邊的藍衫人一邊說,一邊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對着雲容的後心便刺。
“住手!”從前方傳來的這個聲音,頓時讓所有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起朝前方看去。
☆、他的女人 (一)
雲容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随即整個人落入了一個男子的懷抱。
他的身上有一股極淡的香氣。雲容對熏香根本一無所知,可是這種味道,卻令她有一種似曾熟悉的感覺。
努力去想,又如每每回憶噩夢中的情形時,頭痛欲裂。想擡頭看清男子的容貌,頭又有千金重。
心口運上腥甜,張口,抑制不住的鮮血噴在了男子的袍子上。
抱着她的人正是太子白梓軒。
“殿下,這女子是白曦宸的人,方才替他擋了一劍。”
他沒有說話,剛才的一幕早就如數落在了他的眼中。
她是白曦宸的女人,僅這一個原因,她今天就必須死。可是看到她小小的單薄瘦弱的背影,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雙腳,忍不住走過去,又從地上将她抱起。
他的動作不僅讓在場的所有人驚異,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去做。
今日,他要的是白曦宸的命,可是才趕到這裏,便看見了這個小女子奮不顧身替白曦宸擋劍的情形。
那場面太令人震撼。白曦宸,自己流落在外十八年的皇弟,于民間竟邂逅了這樣一個可以為他赴死的女子。
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悲哀。曾經,他也被一個女子深深的愛着……那樣的一段感情令他至今仍舊無法相信,她已經葬身火海,化為了一縷香魂。
雲容擡不起頭,甚至睜不開眼睛,但這個聲音她記得。是不久前的那個雨夜中,帶着銀色面具男子的聲音。雖然僅有一面之緣,可這個聲音,卻深刻的留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太子……白…..梓軒…..”
她說得含糊不清,但是梓軒兩個字一出口,便聽見男子用不可置信的口氣驚慌的喚道:“雲兒……”
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溢出,雲容感覺他雙手加重了力道她的頭深深的埋入了他的懷中。
“不要殺…他…..不要…….”
一句話,讓白梓軒如置身于冰窖之中。這個女子怎麽會是雲兒呢?她是白曦宸的人。
“殺了他。”
“是!”
一聲令下,數只長劍齊齊指向早就昏倒在地的白衣少年。
他沒有松開雲容,抱着奄奄一息的她轉過身離開。
血腥的場景,其實并不是他樂于見到的。淮南之行,終究是他贏了。
可為何心裏并不快樂?
“啊…..”
身後突然傳來數聲慘叫,白梓軒回過頭去,看見弩箭已經将圍在白曦宸周圍的人射倒在了地。
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馬蹄聲,才一轉眼,便有數百騎人馬,将他們團團圍住。
“護駕。”
剩下的人立刻沖到了白梓軒的身邊。
樹林的前方一批棗紅色的馬兒載着一名紅衣女子,像一團紅雲一般,飛奔至了白曦宸的身旁,翻身下馬,伸出玉指點住了他的幾處穴道。
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瓶,将一粒丹藥倒入掌心,塞進了他的口中。
白曦宸的喉中,略有松動,女子将頭湊過去,當聽清楚了從他口中溢出的那幾個字,秀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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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人(二)
雲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卧在在一張松軟的大床上。四周垂着長長的水藍色的帳幔,月光朦胧中,看不清外面情形。
略一動身,後背便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痛苦的将臉埋入軟枕之中。那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沁入鼻尖。
她記得,白日裏,她被一個男子抱起,樹林裏的人稱他為殿下。
而白曦宸也曾笑着問那些人,是不是太子殿下白梓軒派人來殺他的。
眼下這種極淡的香氣正是那個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腦海中一個念頭驚到了她,這難道是當今太子白梓軒的床榻?
忍住巨痛,想要掙紮着走下床,她要離開這個裏,白曦宸怎麽樣了,他當時受了那麽重的傷,自己護住他之前,他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他沒死。”聲音從簾外傳來。
“啊!”雲容驚叫出聲。果真是那個男子。他的聲音很年輕,清淡而又涼薄。
似乎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吐出三個字,果然立刻制止住了雲容所有的動作。
對這個男子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的聲音,他淡淡的香氣,皆是陌生而又熟悉。
這是她第三次與他見面。
第一次, 雨夜中,她用一把長劍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第二次, 樹林中,她昏迷之前被他抱在懷裏。
第三次, 便是眼下的情形。
借着月色,她只能看到床幔之外,他一道清冷而又孤寂的影子。
他于她仿佛永遠隔着些什麽,她竟從未見過他的容貌。
當今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一個怎樣容貌的人,他把她帶到這裏,要做的又是什麽?
這些雖令她好奇,可是眼下她心裏還裝有更重要的事情。
對着簾外的那道身影,雲容急切的問道:“他也被你們抓住了?他現在怎麽樣?”
他很久不曾回答。屋內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月如華練,瀉下滿屋碎玉。夜風吹來,水藍色的紗幔海浪般起起伏伏。一個男子長身玉立于星空之下,背對着她。他好像獨自沉浸在自己心中的一片天地,根本不為外人所動。
風又掀起紗幔的一角,從雲容這個角度來看去,他的側臉,他的背影,竟是像極了白曦宸房中畫軸擺在桌上的畫軸中,那位清俊的年青公子。
雲容一咬牙,掙紮着跪起身來,疼痛令貝齒幾乎咬破了下唇。
屋內有這樣一個陌生的男子,她不要這樣躺在床上。而且她也不該在這。
腳步聲傳來,雲容一陣心悸,屋內,除了他不會有別人。她害怕不安,又有些小小的期待。
估計自從那日看過那幅畫之後,她就忍不住想要探究畫中男子的長相了。
男子的腳步聲止于了床前。對着紗幔內小小的背影,注目良久。
他沒有撩開這層隔着他與她的紗幔,而是張開長臂,就着這層薄紗從背後擁住了雲容。
他的距離掌握的很好,既把女子完全的擁入了懷中,又不會碰到她的傷口。
“我只抱一會。”他低低的聲音略有些哽咽,夾着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似是乞求,雲容像是被施了魔法,怔在了原地,竟一動也不能動。
一片浮雲避月,更漏聲低低作響。
耳邊傳來一聲輕喚,憂傷得想要讓人落淚:“雲兒….”
☆、襄王郡主
咳咳……随着一個男子推門而入。白梓軒放開了雲容。轉身回神,冷玉一般的臉上竟比初時更顯孤寂。
帷幔裏面的女子如釋重負般長長的出了口氣。雙膝再也支持不住身體,整個臉又跪卧着伏在了枕間。
進來的是白梓軒的近身侍衛秋百翔。他在太子身邊已經八年了,雖是君臣,更似兄弟。進屋時眼見了剛才的那一幕後,他的眉頭就一直糾結在一起。
“梓軒,白日裏救走白曦宸的紅衣女子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私下無人的時候,他偶爾會喚他梓軒,而不是太子殿下。今夜,他特意這樣稱呼他。
“哦?”
“她是襄王史朝峰的女兒史玉。”
白梓軒與秋百翔四目一對,心中咯噔一下。
史氏于聖祖年間封王,世襲罔替如今已是第三代,史朝峰手握重兵數十萬雄踞淮南,在朝中頗有威望。白曦宸流落民間十幾載,什麽時候得到了他的支持?
秋百翔接着說道:“襄王無子,那史玉乃是史朝峰的獨女,自幼習武,生得極美,頗受寵愛。今日他派愛女親自救下白曦宸,我看……….”
白梓軒看了看帷幔之中那抹纖細的身影,面無表情,舉步向門口走去。
“梓軒,此女是白曦宸的人,她對白曦宸情深意重,我看不如放了她,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百翔,這件事你不要管。”
白梓軒扔給他一句話,卻沒有停住腳步。秋百翔幾步追了出去:“太子殿下,莫不成你還要把她帶回宮去?你醒醒,她不是雲姑娘!”
腳步聲漸遠,雲容才将頭從枕間擡起。膝蓋一松,整個人撲到在床上。
顧不得背上傷口的疼痛,腦海中都是那兩個人的對話。
心中悲喜交加。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她并不愚鈍。襄王的郡主親自救下了白曦宸,絕不可能是偶遇,這意味着什麽,自己多少還是能猜出來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自己是身份卑微的私生女,能與他并肩的女子應該就是像襄王郡主這樣的金枝玉葉吧。
心中一陣凄涼,昏昏沉沉中,她似乎是睡着了。夢中自己又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