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極致的花轎,轎簾上繡着雍容華貴的牡丹,紅得鮮豔,鑲着金邊。玉流蘇挂在轎子四角,叮咚的聲音絲絲入耳。
在喜娘,婢子上百人的簇擁下,蝶韻穿着火紅的嫁衣,踩着蘇繡鴛鴦鞋,坐上轎子,樂聲起,轎隊慢慢在外城行進。
雪沐帝都的外城,很寂寥,幾乎沒有人居住,與城內的繁華形成鮮明地對比。之所以要在這裏行進一周,是因為蝶韻不能從雪沐出嫁,所以象征性的走一下。
花轎行進一圈大概需要三個時辰,蝶韻坐在轎裏,雖然花轎四周封閉,但是由于謹綢透氣,倒也不悶。閑來無事,蝶韻偷偷掀開轎簾,看着外面落了層薄雪的雪松。微風陣陣吹進轎中,鳳冠上的玉蕊絲漣墜随風微擺。
忽而,有一陣陰冷撲面,緊接着是一聲大喝:“何人阻擋雪沐王後鸾轎?”
蝶韻正要聽聽下文,卻不想對方似乎什麽也沒說,因為緊跟着就傳來了兵刃相接的聲音。這次巡回帶的人倒是不少,但是高手基本都等在了乾坤門,出巡三個時辰,又在王城四周,想來不會發生什麽事兒,故而防範并不是很嚴。
忽而,轎身搖擺,利刃插了進來,雖未中,帶來的驚吓到也不小,難道所來的人,竟然沖到了轎前?
嘶……綢布斷裂,冷刃劃破轎子左側!不過倒是再無動靜。蝶韻趁機沖出了鸾轎,才發覺剛才那一刀,是八個轎夫之一刺進的。由于婚慶,宮中侍衛雖身強體健,卻未必能夠擡得穩轎子,故而擡轎請的是外面的人,想來,讓對手鑽了空子。
出了轎子,蝶韻猜看清四周的形勢。轎子正停在雪沐王朝帝都王城的最後方。一面是高高的城牆,一面是懸深不可測的懸崖。難怪,會選在這裏動手。
來着似乎都是高手,共有百餘人,已經使得五百侍衛死傷過半。
進退不得,思忖間,一個殺手長刀刺向蝶韻。蝶韻被逼得連連後退,終究速度不及殺手,而且已然推到了懸崖邊上,恍惚間,一腳似乎踏空了,什麽都踩不到。
“不要……”一聲撕心裂肺呼喊聲傳來,蝶韻看到了那個男子,堅毅冷峻的面容上,傷痛深顯。颀長的身影穩健的騎在馬上,飛奔中,束發的玉冠微斜,一縷墨法飛揚在空中。
随着身體遙遙下落,那個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完全消失。
……
一個月後,京都到處都傳說這那一場刺殺,以及刺殺過後的事情。
據說,雪沐帝君全殲刺客,得勝而歸,在回王宮的路上,百姓歡呼聲中,如果有人大膽的擡起頭來看一看這位帝君,便會在他的臉上看到深刻,沉重的傷痛。
“帝君,派人查了,只是刺客已亡,而且……無任何特征……”回報的禁軍副統領已經吓得滿頭大汗了。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還能夠記得這位少年帝君滿目鐵青回到王宮,除了下令讓人緝拿刺客主謀,尋找掉落懸崖的人以外,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君上……屬下會繼續調查的,一定會盡快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
啪!祈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安然無恙,不過茶盞,卻碎成了粉末,茶水流出,滴答,滴答。這也是星辰殿內,唯一的聲音。
吱呀的一聲,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萬俟雲茳。
“怎麽會這樣?”劈頭而問,滿目的憂慮。早知道,當初就該親自送她出嫁,即使看着心疼,即使看着難受,也不會承擔而今的無法挽回!
“不知道……”聲音低沉,暗啞。是怎樣的心境,能讓他心疼的嗓音如此桑老。
“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振作起來。”多年的朋友,不忍看他這般的落魄。眼前的男子墨袍下,絲毫不見往日的英氣,那日之後,不上朝不見臣子,他應該自那日就沒有梳洗吧,不然,為什麽連胡子都長出來了。
雲茳先前一步,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不要這樣了,她會傷心。”短短的一句話,雲茳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