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主？”昊謙坐得很是随意，“都說百聞不如一見，不過雲門主這樣的露臉方式的确是令人出乎預料。早說塵緣門兩位開山門主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奇女子，連臉都不敢露的奇女子？”
爾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介意，”說着摘下了左邊半邊面具，同時将遮住半只眼的頭發撥弄到一邊，戲谑道，“那這樣又是如何？”可惜笑容在那只略顯詭異的青色眼珠以及半張布滿如蜘蛛網般的青色紋路臉龐的映襯之下硬是深深讓人感覺到了一種陰深詭谲之感。
昊謙詫異的“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看着有脖頸一路延伸而上的脈絡，“雲門主這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居然這等修為都沒辦法治療的傷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昊謙似乎對于那青灰色的脈絡十分感興趣，一直盯着盯着看，直盯得爾雅都有些頭皮發麻，迅速重新戴上面具掩去那只異色眼睛，有些懊惱道，“昊道友這樣直接盯着一個女人殘缺的面龐死死不放，難道不覺得太不尊重麽？”雖然口中說着不在乎如今這幅模樣，心裏實際上也不是特別介意，但是不包括被人這樣盯着看，不管是因為何種理由。
“抱歉，”昊謙讪讪道，“你要知道我這人吧沒別的愛好，就對一些新的沒見過的東西感興趣。之前因為師傅他老人家似乎對于塵緣門的存在十分介意，我作為徒弟，自然不能不管不問，很奇怪。不過是凡間界新興升起的一個，嗯，勢力，即便或許有些與衆不同也沒必要如此嚴正以待。說難聽點的。”昊謙十分不客氣的道，“不管是你帝王，皇親貴胄，門派掌門，世家大族還是普通散修，到了上界都是一樣的對待，一切都需從頭開始。當然也有區別對待的，飛升上界的人當中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兩個挺不錯的，甚至聽說還有鬧上三十三天外的。天界當中飛升者的聯合勢力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勢力，天帝他老人家基本上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
沉默了一會。昊謙十分認真的說道，“我下界也有一段時間，不得不承認塵緣門卻是有些出乎預料。在留有餘地的情況下将這些下界之人當戲耍得有夠嗆。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聲明，盡管我相信師傅他老人家雖然很多時候不靠譜，但是認真起來的時候也從來不說胡語。對于師傅對你們的評價我依舊持觀望态度，同時也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們，師傅他老人家一共五個弟子。聽到他老人家有些保留而且十分模糊的說法，你們在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得罪了四個人。警告你一句，我們師兄弟五個可沒一個好惹的！”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爾雅微笑道，“他們四個不信，因為我們一直停留在有可能之上，很明顯即便可能性在不斷的增加當中。可是變數更大。不過照理來說，你師傅心中其實不願你們五個人參與其中，卻又知道你們肯定會參與其中。那樣的警告。或者更可以說是提醒合适一些。的确，若是能夠有你的相助，即便是袖手旁觀塵緣門都會好過不少，我願意賭，只要你的一句話。只是你敢不敢下注？！”
昊謙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很明顯師傅他老人家沒有強力阻止各弟子的活動。我一直在想着這或許也是對于下一任接任者的考驗。其實就我而言我對于塵緣門絕對沒有敵意，即便終有一天必定要站在對立面上，我必須要想盡辦法消滅心修，完完全全的摧毀塵緣門，也絕對不是因為對于塵緣門的敵意。師傅和我們五個弟子在天界不屬于任何一個勢力，他們懼怕師傅的能力，卻又有求于這種能力，為了這條道不至于消失于世間，師傅做了很多努力，最後還是在青軒帝君和當時妖族的旭帝的強勢介入下，與各方勢力達成協調，這才沒至于被追殺至覆滅。”
爾雅一驚，居然又有墨玉介入的痕跡，随着修為見識的增加，越來越能偶察覺出墨玉與夢璃兩人的不凡。那兩人雖然面對她與鳳翔的時候從來不喜談論當初的事跡，不過她們似乎越來越多的感覺到他們留下的痕跡，正一步步踏向他們曾經走過的，燦爛過的，留下無數風華的世界。“青軒帝君和旭帝？”
“都說塵緣門兩位門主聰明絕頂，處事向來沉穩而有擔當，寵辱不驚，遇風雨而不改面色，說得天上有地下無是的。起初還不相信，現在倒是比想象中更加出乎預料。我下界初始只一直想要見見創建塵緣門之人。不可否認，塵緣門的存在打破了許多我一直覺得理所當然的思維，尤其是最近，我總算知道為何塵緣門那麽多即便在我看來都可以說堪稱優秀的修士一門心思敬佩的居然是那麽兩個完全甩手掌櫃的女人，現在好像能夠理解了。”
“理解了？”爾雅似笑非笑道。
“嗯？”昊謙不明白女子這麽個語氣和表情是什麽意思，不明白的暫且放在一邊，比起問她，讓她告訴自己，他更加相信時間會讓他看清，“雖然我現在還能夠看到軌跡，可是我相信這裏面絕對摻加了你想要讓我看到的，我從來不信兩位門主的出現反而令塵緣門更加混亂。”
“憑什麽？”爾雅只是有一點點意外，她從來不認為能夠隐瞞到他，但至少不應該這樣對方完全不曾懷疑才對，這會另她覺得很憂傷，好像是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是一個笑話般，在他人看來就像小孩子的家家酒。
“感覺。”昊謙指指自己的腦袋，在指指自己的心，“如果不管是耳朵，鼻子，眼睛都沒辦法相信的時候，更加要傾聽心裏的聲音，尤其是作為‘天機者’，你很厲害，我倒是沒有聽說過你對于天機一道還有研究。別想騙我。你的所作所為告訴我，你絕對不只是因為知道這麽簡單，否則你不會第一個想到要對付我，第一個想辦法找到我，而我也不會坐在這裏跟你說這麽多屬于天界的秘事。”
“那麽我們現在算是達成了一致？很高興你能夠加入。”爾雅伸手。
昊謙一臉似笑非笑，“你倒是會蹬鼻子上眼，就知道我會選擇幫助塵緣門？要知道就塵緣門如今這個模樣，如果沒有其他四人湊熱鬧還好，在給你們足夠的時間，說不定還真能翻起大風浪。現在麽。”男子摸着下巴，“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還隐瞞了多少力量，說實話我并不看好。”然後攤手。等着對方的說服。
爾雅無所謂的收手，“你先告訴我青軒帝君和旭帝的事情，然後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昊謙神色有些異樣，“剛才就發現了，我提到那兩人的時候你情緒波動有些大。原來不是我的錯覺，跟你說也無妨。青軒帝君的事情直到現在天界還有不少人津津樂道，只要稍稍留意他的英雄事跡絕對能夠毫無遺留的打聽的一清二楚，我想你想要知道的肯定不是這些，到時候你領着塵緣門這些人上界，估計很快收拾到的消息都能夠超過我所知的了。一早我就注意到了。塵緣門對于情報的收集當真是令人不得不驚嘆，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
爾雅微微皺眉，很冷靜的說。“到時候你答應加入了塵緣門，想知道什麽自己用眼睛去看，現在你還是繼續正題。”
“好吧。”昊謙攤手做認輸狀，“其實雲門主耐心并不好，或者說不是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十分耐心。應該說很多時候心裏其實極度暴躁。哦，抱歉。我繼續說。”無視對方一瞬間淩厲的視線，男子繼續說道，“青軒帝君身份特殊，他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恐怕天界都沒幾個人知道，只是在天界混亂各族大戰之時，突然有一天就出現了這麽一個人，一把長劍，一身玄衣，屍山血海當中堪比曾一度強勢殘忍殺戮的修羅王。到最後不管仙妖龍魔皆不敢近其方圓三丈之地，那個時候卻有一人站到他身邊，一身白衣，比女子更為精致面龐的旭帝，兩人身處戰場之中，面對整個天界絲毫不退卻！”
“你也一點不知他的身份麽？”爾雅沒想到墨玉還有這樣誇張的過往，天界大戰，連尊級高手都插手其中，兩人站立當中，卻無人敢近三丈之地，這得是如何的威勢才能夠做到如此！
“也不是，當初師傅和他以及旭帝的關系還不錯，所以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比如說強軒帝君本體居然是龍族，比如說旭帝居然是白家的最為正統血統。”說到這裏昊謙忍不住揶揄道，“妖族中人雖然已經是修煉位人形，多多少少卻還是保留了一些本體的特性，什麽人倫道德的向來和我們不是一國的。你不知道知道白家那些狐貍大多濫情，見一個愛一個，天上地下一堆的後代，卻少有合格的血統，歷代中天生九尾擁有九尾天狐精純血脈之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你這樣說來，那旭帝豈不是注定的妖尊？”爾雅眼中閃過些許異色，“一個未來的妖尊卻與青軒帝君混一起，兩人還合力幫助你們作為天機者的師傅？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照理來說是基本上只要出現一只，就注定是未來的妖尊了，”昊謙糾結道，“可是同樣照理來說九尾天狐的出生應該是會有異象，妖族那些家夥不可能不知道。事實上，從很久之前開始妖族就形成了一個共識，但凡有血脈精純有可能沖擊妖神的大妖出生都會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傾全族力量保護，直到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才會由着他們闖蕩。可是旭帝的情況特別，他不是被妖族護着将養大的，而且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尤其是那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整個完全沒有定性，什麽地方都敢闖，什麽事情都敢做。”
“所以妖族曾迫于壓力放棄了他，對嗎？”爾雅忽然開口道，語氣中有些隐忍的心疼，旭帝，即便明明知道夢璃不屑于這些，可是他對于妖族到底是有感情的。她想自己似乎慢慢看到了一個更加真實而完整的夢璃。
“果然太聰明的女人就是不太讨喜。”昊謙沒有直接回答，話語中的意思卻是明明白白，“師傅曾跟我說，妖族做得錯事很多，否則也不會衰弱到現在這個地步，可是最錯的卻是放棄了旭帝，放棄了可見的重新崛起的未來。下一次的機會或許有，卻不知道還要多久，這期間又會發生多少事情，又會有多少族群的滅絕？”
“後來呢？”爾雅追問道。
“誰知道，大戰之後在兩人合力的威脅，以及仙族，妖族，魔族，龍族的帶頭之下簽訂了協議。然後天帝在仙界弄了個青帝宮，妖尊因為當初主動放棄旭帝一事根本不好說什麽，只是旭帝宮被重新休憩。等天界稍稍穩定之後，兩人又是一前一後消失，只留下兩個名存實亡被其他人占據的宮殿。”
“好了，我知道的都說了，”昊謙皺眉道，“你的理由呢？”
“青帝宮和妖族。”
“什麽意思！？”昊謙一個激動差點從椅子上給滑下去，“你莫不是逗我玩兒呢？好吧，就算我相信你避開各界的勢力送了不少飛升者上界，當然這不太可能“
“誰說不可能，”爾雅十分自信，“昊謙我告訴你，我沒必要用什麽理由說服你，我只是直覺你能夠成為朋友，而且你身份特殊，有你的加入塵緣門在天界的行動會更加容易一些，僅此而已。我今天就敢在你面前這樣說，你只管看着，看着塵緣門是如何迅速的主導這個人間界，然後再看着我們是如何在天界占據一席之地。然後到那時，你再決定到底要不要加入我們。”
昊謙陷入沉思，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相信面前這位女子絕對不是說大話，等一切更加明朗的時候再決定？這未免有些太小看自己，要麽現在答應，要麽就不答應，這是屬于自己的自尊。
“不用，”男子忽而擡頭，“這不是所謂合作，自然也沒有什麽合作愉快之說。雲門主，不，如果你願意我就直接叫你爾雅可好？”
“名字不過一個代號，本來就是用來讓人叫的。”
“好，爾雅，”男子起身，“作為塵緣門一員，我總不能一無所知然後完全置身事外，是不是該帶我上塵緣門去看看，尤其是那什麽情報科。”
“是嗎？”爾雅在男子看不到的地方微眯了眼睛，“我想鳳翔會很高興見到你，要知道，情報科的表現令她不是很滿意，近來在進行嚴格的疏離，打算親自挑選培養一些人，另塵緣門的情報科更加完善，盡快達到她的預期目标。我想昊謙你很适合做這一行，若是你的預示能力和情報處理能力結合在一起的話，皆大歡喜。”
昊謙莫名的心中一寒，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可惜架不住他的心甘情願，即便被算計也無所謂，“你有必要這樣剛上馬就物盡其用麽？”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萬竹軒，進來！”
“是，師祖有什麽事盡管吩咐。”男子拉簾進來，完全沒有在意昊謙的存在。
“你就是借助了他的力量迷惑我的視線？”
“不是他，是他們，說起來你一直在這邊的塵緣門晃悠，不就是看上了這裏不少小家夥們對于陣法領悟。”爾雅揶揄道，“塵緣門花大力氣培養了一批對陣法一道有興趣且天分不錯的家夥可不是用來擺設的。”
昊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越接觸越加驚嘆于塵緣門的奇特，他或許當真是做了一個極為不錯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