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敢涉險而為,那就要給全軍的男人暖床。”他手中驀地一緊,猛地擡起我的下巴,眼神一沉。
我暗暗咬緊下唇,體會着他的警示意味,雖然留在這個冷酷的皇子身邊,不無危險,但是只需沉着面對,依然可以求得自保。只有留的更多的時間,才不必回頭面對那堵深厚的宮牆,才能找到适合的時機。
一步錯,步步皆錯。一個字錯了,也會招來災禍。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
“四皇子,部下劈風求見。”門簾外,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
東方戾松開對我的鉗制,臉色一沉,負手而立。“進來。”
“京城加急的信件。”劈風大步走進來,恭敬地呈上一封信。
他冷着臉,一言不發,接過他手中的信封,拆開信,匆匆掃了幾眼,面色愈發的陰沉。
“叫慕容喬進來。”
大哥?微怔了怔,攸地擡起眉眼,安靜地睇着他。
劈風站起身來,離開了。“是,殿下。”
他肆意笑着,視線緊緊鎖在我的身上。“慕容宇健的野心,倒真是不小。”
他冷哼一聲,丢下手中的信紙,眼中浮現一抹玩味的笑意。“明明女兒不見了,還死撐着,粉飾太平。”
“慕容府,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聞言,心驀地一緊,望着他臉上的冷淡笑意,眉頭微蹙。
他的神色冷漠,話語冰冷。“他真以為,太子是他最大的靠山?急着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以為這樣,就可以擴大慕容的勢力?”
我聽着他的嘲諷,雖然刺耳,但是卻是真相。我早就明白,爹的目的是什麽。無論是不得寵的慕容晚,抑或是最寵溺的慕容琳,說到底,其實分量是一樣的。
兩個人,都只是一顆棋子。
可笑的人是,看不透的慕容琳,還是看徹底的慕容晚?
我淡淡一笑,眼前的男子,我又拿什麽來抗衡?
“皇子。”大哥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是憑着一人之力,走到這裏,望向我的眼神,驀地有些疲憊。
我,從未看到大哥這般慘淡的眼神。
從來,他的臉上都是寵溺的笑意,從來,都不曾責怪我的大哥,今日這一個眼神中的無力,卻像是冰冷徹骨的水,令我攸地心酸。
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拿起女子不該觸碰的利劍,毫不心軟地刺中敵方将軍的胸膛。那一幕,對于大哥而言,也許諷刺吧。
我望着大哥的方向,在心中暗暗自嘲,既然沒有娘親說的柔軟的心,那我慕容晚,注定與仁厚兩個字無緣。
又何必,覺得有一絲的委屈?
從來都不會委屈的我,何必如此失常?
也許,大哥看到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既然生性便如此,何必覺得自責?
這樣問着自己,終于再度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默默候在一旁。
東方戾面無表情,鷹眸深沉,語氣毫無起伏。“慕容喬,明日,本皇子準許你回府一日。”
“你的妹妹,就要嫁給太子了,這可是慕容府的喜事。”
“妹妹?”大哥眉頭緊皺,神色冷凝。
“你嫡親的妹妹。”東方戾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了我一眼,幽幽地吐出三個字。“慕容琳。”
“琳兒。”大哥念着這兩個字,有一刻的失神。可憐的大哥,什麽事都不知情。
不過,混沌着,什麽都不知情的人,才沒有那麽多的顧慮和煩憂。
我目送着大哥離開的背影,眼神一暗,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約,不過是一種最沉重的束縛而已。牽涉到權力和利益,那場婚約,便徹底成了單薄的紙張,有名無實。
太子看中的,不過是二姐的美貌,而二姐追求的,不過是皇妃的頭銜,爹中意的,是靠山的身份。
所謂,各取所需,便是如此。
所以,明日的每個人,勢必都是滿意的。他們的臉上,都會挂着最喜悅的笑意吧。
他冷淡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聽聞,你娘是京城清倌柳宛心?”
那一個久違了的字眼,穿過我的耳中,微微刺痛着,我擡起眉眼,安靜地等待他下一句話。
“據說,她有絕色容顏,溫柔似水。”
“一曲飛天舞姿,足以令人驚豔。”
還記得,娘親起舞旋轉的那一刻,足以令天地之間百花失色,我的視線,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但是,應該欣賞的那個人,卻再也沒有留下來,看一曲飛天。
淡淡一笑,彎起嘴角,我回應地毫無溫度。“殿下,我的娘親已殁,那些虛名,也早已随風而去。”
娘親死去的時候,不過才三十二歲而已。
一個人,在薔薇園,守護着我,還有…….那一株黃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