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長大。
但是,不會再讓任何人,輕易看到我流淚的樣子。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時光如梭,牆角的薔薇,花開了又敗。長大了的時候,卻不再關注,自己是否當真被上天賦予了娘親一半的美麗。而是漸漸真實地感受到了,長大的感覺,是疼痛。
待我極好的徐姑姑,也在前兩年,染病去世了。
身邊,沒有任何人的提點,孤身一人生活在薔薇園,首先學會的東西,名字叫孤單。
渴望在爹的眼中,找到他的曾經的留戀,但是最終,無果而終。
那時候,我就提前感受得到,那種壓得人即将窒息的疼痛。
跪在娘親的靈堂之前,我默默地學會堅強。
到現在,想一想,什麽才是我心中最看重的東西?
搜尋了很久,只剩下,這一個颀長的杏青色背影了吧。
朦朦胧胧地睡去,在一個陌生的男子身邊,原來,我适應的時間比我自己想象中更快。
睡夢之中,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愛過我的和恨過我的人,一個也沒有遇見。娘親,徐姑姑,大哥,爹,二姐,甚至……子潺。
如果就連睡夢,都要如此決絕殘酷,是不是我的心,變得越來越堅硬了?
天還未亮,軍營的號角聲,已經響起。
我依舊整理好一身男裝,早早地走出帳篷,做完一切該做的事。身旁有一個男子,看了我許久,我察覺得到他審視的目光,卻依舊沉默着拎起水桶,走向前去。
這個男子急急追上來,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慕容參将的表弟?”
我放下手中沉重的水桶,擡起眉眼,望着擋在我身前的他的年輕的面孔,面無表情。
他憨厚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你大哥以前手下的小将,我叫肖奇。”
朝着他淡淡一笑,簡單地吐出兩個字,回應道:“穆晚。”
“你是新來的吧,還習慣嗎?”
壓低聲音,我點頭回道:“還好。”
他有些不自然地讪笑了笑,低低地說了一聲,擡眼看我。“倒是惜字如金,話很少。”
“告辭。”我向他微微點頭,吃力地拎起地上的水桶,繼續向前走着。
“我來幫你一把。”他熱心地迎上來,猛地提住我手中的木桶,卻在那一刻,觸碰到我的手背,我微怔了怔,驀地松開緊握桶柄的雙手。
水桶,重重地摔落在地,水灑落一地,緩緩濕了我的腳尖。
猛地擡起眉眼,看到肖奇眼中的不解和驚愕,我們兩個站在原地,什麽話都沒有說。
“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我的身子僵了僵,背脊處卻像是寒風入體,這個戲谑的聲音,帶着一副慵懶的口吻。
“皇子。”
面對着我的肖奇,一臉窘迫地跪了下來。
我慢慢轉過身子,擡起沉重的雙眼,望着他的臉,縱使有萬分不願,還是單膝跪地,垂下眉眼。
“跟我進來。”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我的視線落在自己腳邊的這一攤水跡,平靜地站起身來,随着他的身影,走進蓬內。
他轉身坐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笑眼看我。只是語氣之中的不善意味,卻讓我清醒萬分。“我昨晚說過的話,希望你還記得。”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迎上他的那一雙陰鹜的雙眸,泰然處之。“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我的身份,殿下請安心。”
“如果有人發現,你是女子的話。”他頓了頓,漸漸逼近我的身體,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那本皇子就成全你,一輩子以女子的身份,活在這個軍營之中。”
緊閉着嘴,冷眼看着他薄削的唇邊挑起冰涼笑意,驀地體會到他的殘忍。
聲音如鬼魅般傳入耳中,我愣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手心。
“當一輩子的軍妓。”
他冰涼的手指沿着我臉龐摩挲,卻引來我一陣戰栗。望着我的反應,他卻邪魅地笑着,手緩緩游離至下,探向我的脖頸,驀地精準無誤地扼住我的脖頸。
“軍中的男子,一個個如狼似虎,可不像本皇子如此憐香惜玉,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我低垂下眉眼,不再看他冷酷的笑意,回道:“穆晚明白。”
“只要你學會順從,那麽,只需給本皇子暖床。”半響的沉默,卻讓人察覺得到,之後的危險,已經悄悄潛伏在附近。
“若是你敢涉險而為,那就要給全軍的男人暖床。”他手中驀地一緊,猛地擡起我的下巴,眼神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