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白切黑 - 第 23 章 成婚

成婚

四皇子姜言鳴和刑部尚書之女孫思曉完婚後,不過兩日就是謝可陽和懷陽王的婚事。

自那日晚宴後,謝可陽沒再與懷陽王見面,期間懷陽王差胡侍衛前來詢問大婚之日的婚服。那時謝可陽才知曉,他送來的缂絲喜服都是成套,有女子婚服也有男子婚服。

謝可陽渾渾噩噩挑了件喜服,滿腦子只有自己嫁過去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景象。此時此刻才算反應過來,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嫁入懷陽王府後,肖培風想對她做什麽易如反掌,皇上再如何也不能插手他人家事。

三月初三,醜時末,謝府湧進大批宮人。

“謝二小姐請随奴婢前往浴池淨身。”善聽雙手攏在腹前,恭敬道。

看得出皇上對于懷陽王和謝家的重視,竟然讓善聽姑姑來伺候謝可陽出嫁。

“有勞。”謝可陽木讷地被攙扶起身,昨夜幾乎沒合眼,臉色蒼白,眼底青青一片。

善聽姑姑瞥她一眼,道: “謝二小姐不必緊張,只要是女子難免會有這一遭。”

謝可陽幹笑, “是呢。”

她才不是緊張,而是害怕。

“謝二小姐請随我來。”

前往浴池淨身後,謝可陽被她們圍在中間換上喜服,随後為她整理妝容和發飾。

謝可陽昏昏欲睡之際,善聽姑姑扶起她的下颚,仔仔細細為她描了眉毛。

“謝二小姐”

“啊”

謝可陽睡眼惺忪,下意識擡手揉眼睛,被善聽姑姑一手攔住。

“你們先回去。”善聽抓住她的手,屏退旁人。

“是。”

幾名宮女陸陸續續離開房間,謝可陽神色困倦中泛着迷茫,問道: “善聽姑姑有事嗎”

善聽沉吟片刻,說道: “您與懷陽王大婚,日後怕是沒了自由身,丞相大人擔憂近日沒有機會與您見面,托奴婢給您帶了兩句話。”

“義父他說什麽”

“丞相大人說,太子殿下大勢已去,若想保全殿下極其身後朝臣的性命,或許只在懷陽王一念之間。”

謝可陽神色呆怔, “你們全都知道了”

“那日晚宴,皇上邀請太子殿下同行回宮,便已如同宣告朝臣,日後與他們共事之人是四皇子殿下,而非太子殿下。”

“懷陽王可以幫太子哥哥如果他願意,太子哥哥就不會被廢儲”

善聽無奈搖頭, “那日謝二小姐也在場,如何不知懷陽王的态度或許正如陛下所想那般,在懷陽王看來,四皇子殿下更适合做儲君。”

“太子殿下與四皇子殿下身後簇擁之人衆多,一旦被廢儲,為了以絕後患,四皇子殿下不會容許他們存在。”

謝可陽神色蒼白, “那該怎麽辦”

“只要懷陽王願意,則可保全太子殿下性命。”

“可是跟我說有什麽用他不會聽我的……”

善聽按住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未必,其實不需您做什麽,更不需要您以身試險,您可以試着請求他。”

“善聽姑姑,四皇子成為儲君就要殺了太子哥哥,那懷陽王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保護他們呢”

善聽神色怔愣,似乎沒想到謝可陽能想到這一層,在她看來謝二小姐如同傳言般愚昧無知不可救藥,理應容易煽動和掌控才是。

想到這裏,她看向謝可陽的眼神不由深沉起來,說道: “自然需要付出代價,或許為了您,他願意付出代價呢只要您請求他……”

“且不說懷陽王是否願意為我付出代價,他本可以袖手旁觀,若是我強求他救下太子哥哥,代價卻要他來承受,未免太過于自私了。”

“那您要眼睜睜看着太子殿下死在四皇子手中嗎謝二小姐,無論代價是什麽,懷陽王總歸沒有性命之憂。”

謝可陽紅着眼睛,她自然不想太子哥哥有事,可是懷陽王跟他們非親非故,為何要幫他們再說自己還得罪了他,至今不知他為何求娶自己,怎麽能請求他救下太子哥哥呢更何況需要付出的代價同樣不可估量。

“抱歉,奴婢言重了,奴婢只是為丞相大人帶話,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将其他宮女喚回來後,善聽姑姑借口離開了房間。

走到門廊下,擡頭便看見抱劍倚在柱上的謝倦。

“善聽姑姑,那番話當真受義父所托”謝倦眸子如鷹隼般,犀利射向善聽。

善聽垂下腦袋,神色平靜, “是。”

“當真”

善聽遲疑瞬息,俯身行禮, “丞相大人只說懷陽王或許能保住太子殿下性命,其他都是奴婢自作主張。”

謝倦冷笑一聲, “好一個自作主張。”

“那你可知,懷陽王為何在此之前求娶舍妹皇上廢儲,京城必定一片騷亂,文臣武将分崩離析,棋盤重組。懷陽王是想把舍妹從棋局中拉出來,他若知曉此事,你猜,還能不能如你所願”

善聽神色微變,将頭埋得更低。

“莫說懷陽王,若是太子殿下知曉此事,你待如何”

善聽渾身一震, “奴婢知罪!”

謝倦靜靜凝視着她,目光如同泛着銀光的刀刃,意有所指道: “善聽姑姑看着太子殿下長大,對他感情深厚可以理解,但是不要再把舍妹牽扯其中。謝某沒什麽本事,只想護妹妹和雙親一生無虞,還請自重。”

善聽額角墜着冷汗,謝倦自幼在軍營長大,少年時屢次征戰,從無敗績,就算如今被卸下兵權,在兵部當個閑職,也是不容小觑。日後大局重組,必定是輔佐新皇重振朝綱的重要角色,實在開罪不起。

“奴婢明白。”

“嗯。”

謝倦瞥她一眼,越過她走到了房門前。

“哥……”謝可陽淚眼朦胧,聲音哽咽。

“哭甚”

“懷陽王到底為何娶我你說他是不是想報複我我會不會死啊”

謝倦淡淡道: “那你好自為之。”

“哥!!!你唯一的妹妹就要進龍潭虎穴了!”

“活該。”謝倦一個暴栗敲在她頭上, “我早就告誡過你,讓你收斂些,不要沒規沒矩。”

那日張栩醉酒後說出謝可陽如何得罪了懷陽王,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更莫說謝倦。

辰時,迎親隊伍浩浩湯湯經過長街,唢吶鼓鳴不絕于耳。

謝可陽蓋着紅蓋頭,被謝倦背到了府門口。一路上,謝可陽趴在他背上,看着兄長寬厚的肩膀,不知如何就紅了眼睛。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謝可陽被放在地上,蓋頭下伸來一只白皙的手掌,謝可陽愣了愣,直到旁人催促才将手放了上去。

“莫怕。”

許是察覺到謝可陽手指在顫抖,肖培風輕聲安慰道。

想起善聽姑姑說的話,謝可陽心亂如麻。

坐進花轎中,謝可陽松了口氣,聽見身後謝府管家在念她的陪嫁冊子,不僅有謝家準備的嫁妝,太子哥哥和義父都為她準備了不少東西,數不清的金銀財寶,規模更是比孫思曉出嫁那日大上不少。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遠處鞭炮齊鳴,近處人聲鼎沸,花轎停住,一道穩重腳步聲向她走來,掀開轎簾朝她伸出了手。

謝可陽深吸一口氣,将手靠了上去。

肖培風并無雙親,皇上親自來到懷陽王府,喝了他們的茶,為他們見證。

婚俗禮儀不如四皇子和孫思曉那日隆重,依舊賓客衆多,王府管家念着人情禮物,聲音已經沙啞。

拜堂成親後,謝可陽被帶到了婚房,經過這番折騰,時間已是酉時過半。整日下來,莫說吃什麽東西,就連茶水都沒喝上兩口,更別說和其他人說上話。

“小姐。”小星子悄悄推門而入,輕聲喚道。

“小星子”謝可陽依舊蓋着蓋頭,看不清。

小星子作為她的陪嫁丫鬟,随她一起來到了王府。

“小姐你餓不餓王爺讓我給你送些吃食來。”

“餓死了!成個親怎麽這麽多規矩!蓋頭也掀不得。”謝可陽聞着了香味,不禁埋怨道。

小星子笑道: “還是王爺心疼小姐,陪大少爺和太子殿下他們吃酒呢,還特意囑咐我給你送些吃食,免得挨了餓。”

謝可陽接過她遞過來的糕點,狼吞虎咽。

“夫人,我是胡閱。”

就在這時,傳來一道敲門聲。

謝可陽受了驚,險些被噎着。

胡閱就是常常跟在懷陽王身邊的胡侍衛。

“你,你有什麽事”

胡閱道: “主子讓我跟您說一聲,今兒您受累了,困了不必等他,直接睡下便是。主子不在乎這些繁文缛節。”

謝可陽遲疑片刻,說道: “胡侍衛,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不當講。”

胡侍衛憨笑道: “夫人您盡管說。”

謝可陽沉默半晌,胡侍衛跟在懷陽王身邊做事,行事風格應是有些相像, “假如有個女子侮辱得罪了你,出于各種原因你不能大張旗鼓報複她,于是你想方設法将她娶回家中,伺機報複,那麽你會對她做什麽”

門外安靜片刻,謝可陽心跳如擂鼓。

“夫人,胡閱是個粗人,說話不中聽,怕是會得罪了夫人。”

“沒事,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胡閱道: “若是為了報複才娶她,自然要用些折磨人的法子,總之把人娶回家,想做什麽還不是我說了算……”

他停頓片刻,讪笑道: “不過,我怎麽覺得夫人說的事有些熟悉”

謝可陽一顆心涼了半截。

“夫人,話屬下給您帶到了,您好生休息,屬下先告辭了。”

子時,肖培風終于脫開身回了房間。

謝可陽今日天不亮就起身,如今怕是早就睡了,他屏退跟随的下人,輕手輕腳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燭火搖曳,回頭就看見一身明豔喜服的謝可陽坐在榻邊,依舊蓋着紅蓋頭。

“謝姑娘……你還沒休息”肖培風遲疑上前兩步,又覺得自己滿身酒氣停在了原地。

“嗯……”謝可陽應了一聲,莫名顯得沙啞。

肖培風神色微頓, “謝姑娘”

謝可陽不吭聲,肩膀小幅度顫抖起來。

“謝姑娘,怎麽了”肖培風皺住眉頭,輕聲問道。

“嗚……”謝可陽想說什麽,開口卻成了嗚咽。

肖培風呼吸凝固,顧不得其他大步走向床榻。

“別過來!”謝可陽忽然大喊一聲,從袖中摸出一把泛着銀光的匕首,蓋頭因為她激烈的動作滑落在身邊,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

見狀,肖培風眉頭皺得更緊,停下腳步, “你把刀放下,莫傷了自己。”

“你還跟我裝!”謝可陽怒不可遏, “你不就是想讓我放松警惕,然後再給我致命一擊嗎反正現在我們已經成婚,日後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你還裝什麽啊”

肖培風神色微怔, “什麽”

“你到底想怎麽樣讓我死個明白行不行”謝可陽随手抹了把眼淚,眼角泛紅,淚水如珠子一般,像是放手一搏的幼獸,看起來可憐極了。

肖培風神色古怪,瞧着謝可陽我見猶憐的面容,竟然漫出一絲笑意,問道: “你聽誰說的,我要殺你”

“那日我喝醉了,問你是不是喜歡把我先那個再那個,你說不錯!而且,你身邊的胡侍衛也這樣說……”

肖培風微微挑眉, “除此之外,那日之事你還記得什麽”

“不,不記得了。”

肖培風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慢慢向她靠近,謝可陽緊張地繃起身體,喊道: “你別往前走了!”

“謝姑娘要殺了我嗎”肖培風神色沒落,像是頗為受傷, “既然如此,謝姑娘想殺就殺吧。”

謝可陽會錯了意,以為他看不起自己,憋着一口氣說: “你別過來!我,我是不敢殺你,但我可以自盡!要是我嫁給你第一夜就死了,皇上和太子哥哥還有我父兄都不會放過你!”

見他腳步稍頓,謝可陽以為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立刻把匕首架到脖子上,但是她怕疼,不敢離得太近,刀刃與脖子起碼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肖培風毫無征兆笑了一聲,謝可陽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自己都要自盡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善聽姑姑果然是擡舉她了!莫說請求他保住太子哥哥的性命,自己就要死在他面前,這厮還顯得這麽風輕雲淡。

肖培風倒是沒有繼續靠近,轉而走到桌案旁,倒了杯茶水,說道: “謝姑娘,你嗓子啞了,喝口水吧。”

謝可陽瞪視着他,肖培風拿起茶杯,毫無顧忌地走到她面前,謝可陽以為他在耍什麽把戲,心一橫,将刀尖抵在脖子上,然而還沒來得及靠近,就感覺手臂一麻,五指脫力,眨眼之間,匕首已經出現在肖培風手裏。

謝可陽瞠目結舌,不是,她還沒看清呢!

“誰給你這麽危險的東西”肖培風将茶杯塞進她手中,把玩着精致小巧的匕首, “你不會用刀,容易傷了自己。”

謝可陽蜷縮五指,仿佛才意識到匕首已經被他奪去,同時意識到一件事,适才懷陽王的動作她都沒來得及看清,若是他想對自己做什麽,她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想到這裏,謝可陽眼淚唰唰落下,完全不受控制。

肖培風好笑看着她,溫熱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 “你又哭什麽”

“我害怕……”謝可陽哽咽道。

肖培風不置可否點頭, “那日你說,你可以主動配合我,讓我對你溫柔些便是。”

謝可陽“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 “我不要!我不想死!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都給你道那麽多次歉,怎麽還跟我生氣啊”

“我何時跟你生氣了”肖培風詫異道。

“你,你沒有”

“不算。”

肖培風像是在享受她的眼淚,垂眸打量着她明豔的喜服,贊嘆道: “你果然很适合這身衣服。”

謝可陽快被他模棱兩可的态度氣笑了, “你到底想作甚給我個痛快不行嗎”

“那……就照你說得做”

謝可陽: “……”

謝可陽咬着下唇,目露兇光,有種他在耍自己玩的感覺。

大概氣急了,謝可陽擡腿就朝他踹過去,肖培風大掌握住她的腳踝,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瞧見謝可陽漲紅的臉,立刻又放下來。

“抱歉,培風不勝酒力,有些醉了。”

謝可陽這時才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香,定睛一看,他的神情确實和平常不同。

“你到底想做什麽”謝可陽瑟瑟往後退,身體幾乎窩進床榻中。

肖培風居高臨下看着她,忽然莞爾一笑, “和你成親啊。”

他彎下腰,一條腿跪在榻邊,逼得謝可陽不得不繼續往後縮。

他伸出手,觸碰到謝可陽頭頂的鳳冠,将它取了下來,被朱釵勾起的一縷青絲在半空垂落。

謝可陽看着身前的男人,身體微微顫抖,驚慌失措地抓住被褥,哽咽問道: “那你究竟為何要娶我”

男人動作頓住,垂眸看着她,笑了笑。

“可陽,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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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來啦,懷陽王就是個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