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垂花拱門處的冷峻男人,又細細打量了一眼他袖邊兒上繡的勾雲紋,王氏心裏一驚。
她聽剛封了貴人的喬大姑娘說過,說當今皇上最喜歡的便是勾雲紋。
在看看男子的年紀,約莫二十餘歲的光景,算算初始登基的日子,正好是這個年紀。
王氏倒吸了口冷氣,不知是被吓得還是脖子處傷口疼,忙跌跪在地上,想要行大禮。
而那冷峻疏離的男人目光望着遠方,并沒有半分與王氏搭話的樣子。
正在這時,忽然一穿着藍色長袍的少年進了垂花拱門,墨發高束,唇角噙着淺淺的笑意,天然的神采飛揚、肆意不羁。
王氏偷偷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認出跟前這輕狂不羁的少年,正是大梁十四王爺——淮王簫牧。
淮王見自己二皇兄冰冷着臉,便笑着依靠在一旁的歪脖子樹上,朝着王氏勾唇笑笑道:“免了,起來吧。”
王氏頭回遇見這等最尊貴的人,尤其是皇上簫晏竟也來了!想要讨好,卻又擔心因為冒失莽撞而惹惱了貴人。
淮王笑嘻嘻地盯着王氏,想要逗逗王氏,被身旁的二皇兄一瞪,立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你不必緊張,本王和皇上此次微服出巡,恰好路過,順便來瞧瞧國公。”
王氏這才松了口氣,忙去安排房舍去了。
王氏一走,簫晏斜睨淮王一眼,“記得出來的目的。”
淮王怏怏扭頭,恰好看到簫晏的側臉,鳳目長眉,面色如玉,極其俊雅,就是通身都透着一股寒意,冷肅的讓人招架不住。
“查南疆使臣和楚國公的關系,臣弟記得清清楚楚。”淮王伸着懶腰,一邊打哈欠一邊說着。
只是說歸說,他來國公府可不是為了查楚國公,而是為了昌邑王口中的絕色美人。
淮王平日玩世不恭,經常和昌邑王一起賽馬,誰要是賽馬輸了,必要說出一件與美人的樂事。
昌邑王在房事上花樣很多,他們是最喜歡聽的。只是這次稀罕的是,一個小美人兒嬌嬈的竟然讓昌邑王那個老色鬼收了放蕩,起了憐惜。
而這個小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國公府的表小姐——魏莺莺。
說白了,淮王他就是來看昌邑王要納的小美人兒的。
他遠沒有他皇兄簫晏冷峻正經,南疆使臣的要事,他是從沒放在心上的。
聲聲的更鼓從遠處的白馬寺隐隐傳來,青桐園的燈籠一盞盞如星光亮起,微微燭光在梨花木桌上閃閃爍爍。
王氏見簫晏和淮王進屋,便朝身邊的婆子道:“讓容嫣過來奉茶。”
婆子聽了,立刻心領神會的去了。
王氏一直把王容嫣悉心培養,為的就是送進宮選秀,如今天子簫晏都來了,她怎麽會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
只要抓住此次機會,明日自己的侄女定然會被冊封為娘娘。
所以,王容嫣妝容精致的捧着香茶進了房。
房門一開,一抹幽香伴着茶香撲鼻而來,淮王擡頭,只見王容嫣一張秀麗的小臉兒,眉目靈動,當下便脫口道:“呦呵,怎的讓如此婀娜姑娘奉茶,來,給本王。”
淮王伸手去接茶,微涼的指尖順勢劃過王容嫣的手兒,滑不溜丢,很軟膩。
淮王打量跟前的王容嫣,王容嫣羞的臉漲紅。
簫晏端坐在正座上,一雙淺色俊雅的眸子目不斜視,手裏的玉墜子卻重重一頓,吓得淮王都一哆嗦。
王容嫣擡頭,看到正座上一襲黑衣的冷峻男人,一下就晃了神,世間竟真有這般仙人之姿的男人。
淮王見狀,微微咳嗽了一聲,冰冷了一度語調,驅趕之意非常明顯道:“有勞姑娘了。”
王容嫣聽了立刻紅了眼,想要說什麽,卻見兩人都冷冰着,只能無奈出來。
王氏見到被趕出來王容嫣,差點氣翻了眼珠子,頭一回重重罵了王容嫣一回,“簡直無知,讓你去皇上跟前,你倒好,蠢笨的連正主都認錯!混賬!”
王氏氣的一宿沒睡着,梧桐院的莺莺更是如此。
眼前的紅嫁衣,天未明就響起的絲管弦樂,還有拿着繩子重重給她開臉的婆子。
歌舞聲樂益發熱鬧,魏莺莺一身紅嫁衣一步步朝着門口的花轎去,不是明媒,自然惹人非議,她明顯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目光。
昌邑王跟他正妃賭氣,故意拿着八擡大轎納她為側妃,但是卻根本不來娶,只是差人走這麽一遭。
單是這麽一遭已經把昌邑王妃氣的火冒三丈,她魏莺莺怕是進了府門,就活不到明天。
細細的風微微吹着,恰好将紅蓋頭的一角吹起,淮王環胸依靠在大門上,待看到蓋頭下那張臉兒,頓時就呆住了。
紅彤彤的蓋頭,如火的日光,照在她臉上,一雙清秀又妩媚的眉目,幹淨的好像是天山上的池水,他素來會形容女人,但是見到魏莺莺那張臉兒,他忽然覺得美若天仙這個詞都俗氣。
淮王就那樣盯着魏莺莺看,眼底深處帶着一抹烈火般的興致……
魏莺莺覺得有道極為炙烈目光投來,借着蓋頭尋了過去,剛要看到忽然被喜婆子一拽,入眼的就是石獅子旁站着的冷峻男人,眉目清雅又冷若冰霜。
她入神地看着那個冷峻的男人,而他也正好移過目光來,
就在這時,喜婆子捏住魏莺莺的胳膊,道:“時辰到了,姑娘早早上花轎,一會子可就是昌邑王側妃了,可別耽誤了洞房花燭!”
這句洞房花燭可算是插在了魏莺莺的心尖兒上,她不要嫁給那個比祖父年紀還大的昌邑王,她不願接受被王氏擺布的命運,她救父親,也定有旁的法子……
法子就是——跟前那個冷峻男人。
想到這兒,魏莺莺深吸一口氣,扯下紅蓋頭,一步一步朝着簫晏走去,喜婆子忙要拉,卻被王氏瞪了一眼。
簫晏斂眉看着跟前這個越走越近的小女子,他不喜女色,更不喜女人主動,他是做好了要一劍剮了那個穿紅嫁衣的禍水的。
可是下一刻,在衆目睽睽下,那個婀娜妩媚的禍水墊着腳親在了他的唇上。
他簫晏是大梁天子,素來開山劈路、決斷乾坤,素來不喜女色,可是當魏莺莺毫無防備地貼在他的唇上,這才發現,腦中一片空白。
那樣的綿軟香甜,像是邪藥一般讓他甚至有些不知怠足地想直接要了她。
但是他簫晏又是何等克制冷淡的男人,饒是如此,還是冷了眉眼的将她深深盯着。
喜婆子當真着急了,這是昌邑王的側妃,當街讓旁的男人給親了,昌邑王知道了還不得削了她的腦袋。
喜婆子忙要沖上去,卻被王氏微微伸腳,搞得摔了個狗吃屎。
王氏眼中精明閃過,在簫晏跟前,昌邑王算的了什麽。
再者她瞧的清楚,當今大梁君王被“禍水”親了後,沒有愠怒沒有一劍剮了她,那雙俊雅的鳳目裏全是明目張膽的占有欲。
魏莺莺聽見喜婆子摔得“哎呦”一聲,便一下抓住了男人的手,一雙清澈的眉眼全是祈求。
她走投無路了,她只有這一根浮木,她當衆親他已經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勇氣。
他若不應,她當真不知如何再去讨好。
簫晏深深看着她,随後擡頭冷漠地将手一根根從她手裏抽出,魏莺莺淚珠一下在眼眶打轉,幾根紅血絲浮在眼珠上……
不想,下一刻,腰身卻猛地被人一圈,那男人斂着眉眼,一張俊臉直接低下來,微涼又霸道地吻上她紅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