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皇帝扔掉寶劍,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太皇太後腳下,聲音裏沒了任何的強硬,伸手搭上太皇太後的雙膝,幾乎是苦苦哀求“皇奶奶,孫兒求您,放了李彌吧,李彌沒有任何的錯,千錯萬錯都是孫兒的錯,無論如何您救李彌一命,孫兒求你了,孫兒改了,以後什麽都聽您的好嗎?”
“傻孩子”伸手把皇帝攬進懷裏,太皇太後哽咽不止“李彌自幼在宮裏長成,孫兒舍不得,皇奶奶怎會舍得,可是晔兒可知,李彌為何會頂下這個罪,說到底,也是為了皇帝,皇帝怎麽不明白李彌的苦心”
“皇奶奶”哽咽着,皇帝的聲音充滿絕望“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皇帝覺得呢”推開皇帝,太皇太後認真的看着皇帝的眼睛“皇奶奶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一定要注意壽安親王,他在朝中黨羽門生衆多,位高權重,牽一發動全身,這些年,我們祖孫在他身上吃得虧還少嗎?皇帝怎麽記不住呢?”
“我們除了他啊”急急的開口,皇帝跪着往前走了一步,眼睛裏充滿了急切,太皇太後聞言,眼睛亮了一下,那種亮度讓林黎全身一震。
“皇帝不可胡說”撫上皇帝俊美的臉蛋,太皇太後輕聲安慰“一切等皇帝親政了,什麽都有了”
“皇奶奶,朕什麽都答應,就放了李彌吧”苦苦的低泣,皇帝滿臉的哀求。
“不行”搖頭中,太皇太後推開了懷裏的皇帝“這件事,必須有一個交代,滿朝文武,都在看,會是怎樣的一個交代,皇帝已不再是孩童,理應為自己做的事兒負責”
“孫兒不允”強硬的站起身,皇帝拿起寶劍,聲音悲戚“朕是皇帝,朕連自己的摯友都保護不了,朕算什麽皇帝,皇奶奶今日要是殺了李彌,那朕就不再做這個皇帝,既是傀儡,做來何用”
“你、、、”太皇太後怒目圓睜,氣得瑟瑟發抖,林黎在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幾經猶豫,她要不要出面阻攔,心裏更知道的是,太皇太後不可能放過這次讓皇帝成長的機會,李彌,怕是救不回來了。
“拉出去壓進天牢,三日後問斬”太皇太後怒極,擡起的手在瑟瑟發抖“今天皇帝若若再阻攔,就将李彌立刻打死在太和殿前”
“誰敢”沒有半絲的退讓,皇甫晔往跑出去,攔在李彌身前,氣的眉眼通紅“今天誰動了李彌朕就把江山讓出去”
聞聽此言,太皇太後幾乎氣的跌倒在地,被林黎扶住,身體抖得不成樣子,氣喘籲籲。
“那就讓出去吧”氣到發狂,太後太後對着兩邊擺手“把皇帝拉到一邊去,把李彌壓入天牢,再說一次,擇日後問斬”
林黎聽到這句話幾乎愣在當場,這是怎樣的一個朝代,皇帝的話會變得這樣的微不足道,一群人幾乎是拖着把皇帝拉走,皇帝在絕望的喊聲中,啞了嗓子。
太皇太後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單手扶着額頭,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宮中一片大亂。
大雪落下,李彌在皇帝的注視中被壓了下去,皇帝掙脫侍衛跑了出去,瘋了一般的奔跑,風雪中一件件衣服撕扯而下,落在雪地上,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伴随着漫天風雪,跑上了祭天神壇,掄起祭天斧砍斷了祭天大旗,直直的撂在慌忙趕來的太皇太後腳下,笑的猙獰“皇奶奶,這個皇帝孫兒不做了,祭天旗倒,皇帝肉身落,皇帝你另選他人吧”
“你——”太皇太後看着腳下的大旗,怒火攻心,站立不穩。
風雪迎風起,洋洋灑灑在天地間飄灑,粘滿了枝頭房檐,占滿了階梯溝壑,雙眼望去,一片白霧茫茫,像是天地間僅剩的一抹色彩。
漫天風雪中,皇帝臉上的無奈,心痛,掙紮,在四周通明的火把中盡現,那滿臉是淚的模樣,像是一個誤入深淵的羔羊,無法脫身,亦無法前行。接着一身悶響,宮內一陣大亂。
皇帝倒了,暈倒在祭天臺上,太皇太後也應聲而倒,吵吵嚷嚷中,這一夜,林黎未眠,想了很多事,卻也渾沌的很。
天亮時分,皇帝起了大燒,太皇太後也一病不起,早膳時分,太皇太後宮裏的執事過來,林黎跟執事進入太皇太後的卧房,滿室的金碧輝煌,挂着黃金帳子的宮床上,太皇太後一臉蒼白的半躺着,伴着聲聲咳嗽,挽起的幹淨的花白發髻上,沒有任何飾物,一如她的臉色,顯得蒼白之極。
“皇後來了”咳嗽兩聲,太皇太後由宮女扶着坐起身,招手讓林黎坐在切近,憐愛的看着眼前一身鳳袍的林黎“我兒,答應奶奶一件事好嗎?”
聞言,林黎一愣,不自覺的擡起眼跟太皇太後對視,太皇太後見她的反映,輕啓蒼白的唇,笑的憔悴,愛憐的撫摸着林黎白皙的臉蛋“知道哀家為什麽在衆多女子中,一家看中了你嗎?不是因為你的是慎卿的女兒,是因為哀家喜歡你,就是看着你親,哀家就覺得你是哀家的孫女”
微微的低頭,林黎掩蓋住眼中的情緒,她知道太皇太後下一句話要說什麽?無非是要自己出頭,大殿外群臣的吵嚷早已掩蓋不住,太皇太後現在無非是讓自己出去,憑借林家的勢力,平息這個事端。
無情不過帝王家。
“皇後暫且回家去吧”太皇太後滿是憐愛的開口,撫着林黎的烏發“宮裏現在正是不平的時候,皇後現在回去,去躲一段,等這件事平息了,皇後再回來”
“…”滿是驚訝的,林黎擡起頭,她想過千萬種預測,唯獨沒有這一點。
“回去吧”滿是慈愛的,太皇太後細細的看着林黎“舍不得也要舍得,知道嗎?”
“…”林黎幾經張嘴,看着太皇太後的眼睛,卻說不出一句話,一縷花白自太皇太後的額頭垂下,随着白晝的光線迎光漂浮,有一瞬間,林黎被心底漫起的酸楚淹沒,不自覺的,林黎伸出手,撫平了那一絲白發,眼前的臉跟媽媽的臉在重合,她喃喃的開口。
“我想我能保護你的,我一定要保護你,不讓你再生白發”這是她最想跟媽媽說的話,可惜,媽媽再也聽不到了。
只是聽到了的人,微閉雙眼,淚水緩緩而下。
多暖心的話啊,幾十年了,她苦苦撐着一個又一個朝堂,一場又一場的劫難,從來沒人跟她講過,保護啊。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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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還是坐上了回去的車子,車子從早上開始走,因為車子較慢,又按照繞了城,所以已經走了将近一個時辰,林黎在豪華的攆車內心事重重,回來的時候,她去太和殿去見皇帝,皇帝閉門不見,當然她也不期待見他,所以領着菱兒杏兒轉身出來。只是今後的路何去何從,她一時拿不定主意,身為一朝之後,她身上的這個身份,貿然出走,那後果,不堪設想,林家一門,必将受到株連。
盛京的街道繁華異常,書館茶樓林立,紅漆朱瓦,盡管已經淨過街道,但仍然掩飾不了它的繁榮熱鬧,街道兩邊的店家門口挂滿了紅燈籠,雖然不知道年份,但是她隐隐的感覺到,應該是快過年了。
車子經過一家極其豪華的酒樓,她擡頭看了那家的牌子,格外的顯眼——富貴居,門口挂着兩個巨大的燈籠,透着繁華喜慶。
放下窗簾,林黎若有所思的坐在車內,心事重重。
又過了一會兒轎攆應聲停下,前面的遮紗紅帳被掀開,白色的雪地裏。跪得是黑壓壓的人頭,為首的正是林慎卿,一身官袍官戴低着頭跪在威嚴的門前雪地上,見紗帳掀開,率領衆人磕頭應聲“臣,林慎卿攜林家大小叩拜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轎攆中,林黎扶着杏兒菱兒的手站起身,一身紅色的華貴衣袍,頭戴鳳冠玉簪,金色的流蘇在發飾兩旁随風搖晃,一張白皙的小臉,鳳眉化入髻,眉眼娟秀,朱唇輕點,迎着飄揚的雪點站起身,美的像是來自天庭的仙女。
“起身吧”開口,林黎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或是這個身體的主人自己帶的感情,讓她不能控制自己。不過這種情緒很快的消除,她穩住身子,走下車,走向跪在最前面的那位老人,伸出手将他攙起。
林慎卿擡起頭,林黎霎那間被震撼在當場,這個天命之年的老人,滿眼的淚水,眼睛裏滿滿的疼愛,就像是前世父親的眼神,不舍,心疼,又充滿着無奈,不自覺的林黎伸手抹掉眼下的淚水,風輕雲淡的笑“父親這是做什麽,女兒不是好好的嗎?”
林慎卿一愣,随即展開笑臉,扶着林黎站起身,細細的端詳着他視若珍寶的女兒。
想他林慎卿此生兒女不多,夫人早逝之後,便沒有再娶,膝下只有一兒一女,也就這樣一個女兒,自幼視若珍寶,他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了,當初他要女兒嫁給皇帝,本想着要一世榮華,不想着進宮一個月來,新婚被皇帝騎馬撞倒,被皇帝在湖邊戲弄,高燒不止,他在府中每每思及,都心如刀割。
☆、出街偶遇
兄長林子謙走過來,眉目清秀,俊朗不凡,就像世間的另一個自己,那感覺那樣的神奇,或許是前世,獨生女的緣故,她特別親這個兄長。
林子謙攙扶着兩人進門,寒風中三人攙扶着走進內堂,風雪在身後起。
一整天,林黎都在暖暖的親情裏泡着,這樣的感覺讓林黎很是珍惜,父親兄長對她的疼愛,可謂至骨,一整天父親跟兄長都在忙裏忙外,一家人其樂融融。
晚飯後,父親跟兄長拉下她,與她敘話,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大廳裏,三人對立而坐,一旁的暖爐在冉冉的冒着白煙,暖流洋溢。
父親一身暗黑色素衣,三捋須髯,眼角眉梢透着疼愛,兄長林子謙一身紫色長袍,發冠玉帶,劍眉虎目透着正直威嚴,俊朗的臉上挂着笑,林黎一身月牙白的素衣,長發挽起,未帶發飾,伴着透明的燈光,林黎含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黎兒”笑意不減,林慎卿疼愛的端詳着眼前的女兒“你告訴為父,皇帝此次鬧事,我兒可有阻攔”
“…”大廳上的兄妹二人被問的同時愣,相視後同時望向父親,滿臉的不解。
“我兒應該規勸皇帝”含着笑,林慎卿看着滿臉不解的兩兄妹。
“可是皇家之事,說多說少都是害處,孩兒以為,妹妹不語是最好的選擇”
“怎是皇家之事?”林慎卿含笑着看着林子謙跟林黎“林黎即為皇家長母一國之後,豈可說是局外之人,黎兒即在其中,何不順風推舟,做一個說話之人,皇帝興起,我兒也有一份榮寵,我兒可有想過,皇帝若真隕落,那我兒也會跟之而去”
在兄妹的沉思中,林慎卿笑的慈愛“為父且不說大道理為國為民,只為我兒一世的福澤,我兒也該規勸皇帝言行,把自己置身于皇家事物之中,這樣才能助皇帝崛起,也能讓國家興盛,我兒也能落一個賢名”
一陣沉默之後,林黎點頭“父親說的極是,兒記住了”
“好,好。”笑的暈開了皺眉,林慎卿撫着須髯,眼睛裏都是驕傲“我兒明日就回去吧,皇帝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應該站出來幫一把,太皇太後也病了不是”
|“是”想起太皇太後臨行前的囑托,林黎的眼神暗淡無比:也不知道,太皇太後跟皇帝怎麽樣了,他們都病了,唉。
“皇家最近不太平”林慎卿的聲音充滿擔心“此次壽安親王聯合各家大臣,就皇帝這次的祭天旗事件聯名上書,怕是這一關沒這麽好過,皇家此刻讓你回來,也算是仁義,不想我兒牽連其中,唉,但我兒即為皇家之人,就該出一份力,為父說的可對?”
“父親說的極是”林黎起身躬身,被林慎卿擺手示意她坐下,一旁的兄長起身,扶着林黎坐下。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黃浦仲達的錯”扶着林黎坐下後,林子謙憤憤不平的開口“要不是那個黃浦仲達恣意挑事,皇帝也不可能大怒,那個人依仗壽安親王的權勢,現在跟惡霸有何區別”
“不可胡說”坐在一旁的林慎卿厲聲“子謙說話要注意分寸”
“黃浦仲達根本就沒什麽事”被訓斥的林子謙氣憤的坐在一旁,背對着父親“今天我門追緝一幫竄入京城的逃犯,到富貴樓,皇甫仲達那厮竟然以妨礙他心情為由,攔住了我們,耽誤了我們捉捕要犯,真是可惡”
“…?”聞言,林黎滿是不解的擡頭看父兄“這不應該啊,壽安親王現在正在朝裏重壓,借口就是皇甫仲達斷了腿,皇甫仲達此時跑出來,還公然妨礙官差辦案,這怎麽看都不合理啊”
“嗯”林大人沒有回答林黎的話,只是垂着眼喝茶,半晌後才再次開口“為父今日也去見了太皇太後,老太後話裏的意思是讓為父先不要出手,想必是太皇太後想借此事給小皇帝一個教訓,太皇太後的身子最近越來越差了,為父看太皇太後的意思,怕是要退出朝堂,讓小皇帝自己主事兒了,也好,早早晚晚也得有這一天,這次也是一個不小的風波,只是看小皇帝要如何度過”
林黎聞言跟林子謙對視了一眼後,兩人沒有接話,同時低下了頭。
“回去休息吧”哀聲嘆氣,林慎卿站起身看着林黎“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吧,對了,今日是臘八,我兒要是想出去,就讓菱兒杏兒帶着幾個家丁帶着你,出去散散心也好,過了這今天,想再出來也沒有那麽容易了”
“是”林黎站起來福身,林子謙也跟着站了起來。
“子謙跟着為父再去一趟皇宮”接着開口,林慎卿眉間散發着解不開的愁緒“為父再去看看太皇太後那邊的意思”
“是”林子謙跟着父親往外走,林黎也跟着走,在大廳門口岔了路,林氏父子急匆匆的出門,套上馬車走了府門。
站在大廳的門口,林黎在心裏低嘆,置身事外的父親都緊張成這樣,可以想象皇帝跟太皇太後今天的日子是怎樣的。
幹冷的冬夜,月光也是清冷。
林黎剛擡起步子往後轉身,就看着菱兒杏兒抱着衣服披風,高興的跑了過來。
“小姐”倆丫頭福身,笑開了花“老爺今兒準咱們去看燈會,今天是臘八小年,咱們京都裏可熱鬧了呢”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林黎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裝扮,正打算放棄的時候,杏兒抱着手裏的衣袍走了過來,開心的福身“小姐放心吧,咱們早就準備好了”
所以經過菱兒杏兒的一番努力,林黎出現在盛京繁華熱鬧街市上的時候,成了一位身着銀灰色衣袍的翩翩少年,手裏執着一把紙扇,頭上帶着一定圓帽,粉嫩的白臉,清秀的眉眼,俊雅的使街道上的女子紛紛側目。
只是林黎本人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更驚訝的是街上的繁華熱鬧,熱氣騰騰的小吃攤位林立,花燈小攤鋪子處處都是,商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街道兩旁的商鋪更是熱鬧不凡,人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着,笑聲清朗。
杏兒菱兒兩人高興的跑着跳着,在街邊買着胭脂水粉,手串耳環女兒家的玩意兒,完全忘了自己跟她一樣,穿了一身男裝,當然林黎也沒有打斷她們,難得出來一次,就讓她們高興高興吧。
不遠處的一群人讓林黎站住了腳步,不是僅僅他們是一群人,而是衣裙帶着教堂黑色白色衣襟邊的外國教徒,此時,各自手裏拿着一本聖經,頭頂着黑色袍帽子,正在人群裏站着,低着頭,雙手交叉在左右胸,低着頭,嘴裏念念有詞。
☆、可疑的皇甫仲達
“哈哈哈”人群裏散發出一陣狂妄的笑聲,林黎的腳也随着這個笑聲走了過去,遠遠的看到,笑聲的主人,一身紫色繡花衣袍,頭戴玉冠,俊美清秀的臉上帶着狂妄,正在譏諷的指着身前的一位六十餘歲,同樣身穿教堂服裝的老者。
“皇帝腦子秀逗了,才相信你們這些人,還敢跟老子講仁義,老子今天就對的你心服口服”皇甫仲達一直腳踩着身下的長凳,嘴裏嚼着堅果,輕蔑的瞄着眼前的老者,重重的吐掉嘴裏的堅果,站起身看着老者“你滿口的聖人救人,那我問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不成親,你本身就是在違背天倫,你背井離鄉,遠離父母來到這裏,在這裏傳播你的邪教之說,不就是為了你自己的功名嗎?你要是仁義,你會無君無父嗎?說到底兒你就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大家都不要信他,聽到沒有,不要信他”
“聖潔的主就是犧牲了自己,拯救了世人”滿面花白須髯的老者,雙手交叉在胸前,說的堅定而自信“作為主的子民,我們願意學習主的善意,犧牲自己,拯救更多的世人,帶他們離開苦難,我們雖遠渡重洋來到這裏,但是我們的君主我們的父母是支持我們的,因為我們帶來的不僅是主的旨意,更是為兩國帶來了更好的交流,我們作為使者,交換了土木,民生,醫學的互動,所以對此,我們從未後悔,更覺得這是榮耀”
“呸”皇甫仲達聞言,重重的啐了一口“狗屁的醫學,我們自己有醫學,幹什麽用你們的,而且我們的醫學講求的是‘望聞問切’你們的是什麽狗屁,什麽打針吃藥,還有什麽輸液,你們想要害死我們吧,還有你們能支持我們多少,我們自己生産不出來,就你們每年送來的那一點東西,學會了以後有什麽用,能當東西用啊”
“不是的”老者再次交叉着雙手躬身,堅定的開口“西醫快速作用,就是能在危急的時候控制病情,然後再用中藥調理,老夫相信,中西結合,也許會有更好的方法呢?我們共同努力”
“誰願意跟你共同努力”氣憤的踹開一旁的凳子,皇甫仲達的眼睛的氣的發紅,指着桌子邊的哪一堆西藥跟輸液管“你在這裏找找,誰敢跟你學這個,要往人的胳膊上紮,這是殺人你知道嗎?要砍頭的,今天小爺也就真告訴你,你今天最好找一個學的,找不到老子全給你砸了,你信不信”
“這…”老者為難的皺眉,轉頭看四周圍的水洩不通的人群,只是剛要說話,衆人紛紛後退,皇甫仲達勢在必得的看着人群哼笑。
“我來。”林黎從人群外走了進來,外國老者看到林黎一愣,一旁的皇甫仲達直直的盯着林黎的臉,則皺起了眉頭,往前走了一步,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坐了回去,眉頭依舊不解。
“您好”老者再次雙手交叉肩頭,對着林黎福身,笑的慈祥“您不要緊張,這個很好學”
“…”淡淡的笑,林黎接過老者手裏的輸液管,很老式橡膠管那一種,這對林黎來說不是難事,部隊護理救治醫學,也是他們進修的一個課程,不過此時,她還是得聽着老者的步驟,慢慢的在一個教徒胳膊上實驗,針頭紮了進去,尾管很快的回血,老者高興的瞪大了眼睛,随後鼓掌,一旁的教徒跟着鼓掌,人群一陣的啧啧稱奇,皺着眉頭的皇甫仲達依舊沉思着,像是沒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情況。
“您願意跟着老夫學西醫嗎?”老者雙手交叉胸口,慈祥的笑着“您的悟性這樣好,老夫願将畢生所學傳與您”
“…”沒有說話,林黎只是擺了擺手,轉過身往人群外走,只是走了兩步,站住了腳轉身看還在皺眉沉思的皇甫仲達“能給您聊聊嗎?”
“好啊”皇甫仲達被問的一愣,立刻不服氣的起身,跟着林黎走了出來。人群散去,老者看着林黎的背影,惋惜的搖着頭“可惜了,若他能願意,也是老夫的一樁心願”
“我見過你吧”皇甫仲達追了上來,迎頭問,沒有一點的寒暄。
“…”淡淡的笑,林黎轉頭讓皇甫仲達看清她的臉“仲達小王爺覺得在哪裏見過我”
“…”猛地站住了腳步,皇甫仲達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林黎也跟着站住了腳步,轉頭看他,臉色也笑意全無。
“你來找我的嗎?”揚着眉,皇甫仲達的聲音裏帶着不屑“不過這也像是皇甫晔的風格,什麽樣的籌碼,我去給他證明解決這件事,給我什麽好處,皇後你陪我睡一覺嗎?呵”
“…”忍住心裏的怒意,林黎抿着唇對着他招了招手,眼裏的不屑加深,皇甫仲達背着手仰着臉走近了她,臉上的輕蔑不減“雖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畢竟是你皇帝的女人嘛,小爺也是好奇的”
“…”沒有等皇甫仲達說完,林黎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外側裏一步身子,手腕就背過了肩頭,皇甫仲達一聲痛呼,臉色霎時蒼白,轉頭看着林黎早已發怒的神色。
“呵”臉上的冷汗不止,皇甫仲達痛的聲音不成句,卻沒有停口的意思“皇後如此好的手段啊,是小爺小看你了啊,但是夠味啊,小爺突然很喜歡你這一款”
“…”心裏的怒氣上來,林黎加緊了掐着他手腕的勁道,皇甫仲達霎時的臉色慘白,狠狠地咬住了牙悶悶的發聲“很好,很好”
“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在他耳邊輕聲開口,林黎揚着眉,聲音帶着冷厲“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就可以,現在立刻,馬上要了你的命”
“你沒有那麽蠢”疼得幾乎咬碎了牙,皇甫仲達嘴唇哆嗦着“我父親的勢力你是知道的,你父親的實力你也知道,你現在殺了我,先不說皇帝會不會懷疑你不忠,因為私情殺了我,我父親絕不會放過你,你父親必然會護着你,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到時候,最受益的人就是皇帝,有了你父親的權勢,皇帝要你幹什麽?你的面子有多大,你心裏還不清楚嗎?你不相信,你現在就殺了我,咱們就看看,後面會發生什麽!”
“…”狠狠地推開皇甫仲達,林黎拍了拍手,滿是怒意的看着他。
“呵”甩着手腕,皇甫仲達很快的恢複了哼笑,只是少了輕蔑“我可以跟你去,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還有就是,你想好,你帶着我去,你得承受一個後果,就怕你承受不起”
“你想多了”背起手,林黎對着他揚眉“沒有什麽是我承受不起的,需要承受什麽,我心裏清楚的很,你只要跟我走就是了”
“很好”握着手腕,皇甫仲達臉色揚起一抹笑“我喜歡你的性格”在林黎的怒視裏,皇甫仲達住口,對着林黎揚手“您先請”
“…”沒有再說話,林黎轉過身走到後面跟杏兒菱兒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一輛馬車跑了過來,皇甫仲達跟着林黎坐上車,奔向皇宮的方向。
“嘿”馬車裏,皇甫仲達看着對面閉着眼養神的林黎“你說皇帝看着你跟我同時坐在一個馬車裏,心裏是什麽滋味?”
“…”閉着眼,林黎自動過濾掉他的聲音,安心養神。
“或許你可以在皇宮門外把我放下來,這樣你就少了一些麻煩”
“…”繼續不開口,林黎依舊端坐着閉着眼養神。
“你是不是真的覺得那個老洋鬼子說得對”
“…”依舊的沒有聲音。
皇甫仲達終于忍無可忍,靠着車框,斜瞄着對面閉着眼的人“喂,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林黎睜開了眼,只是嚴肅依舊“林黎”
“皇甫仲達”快速的接口,皇甫仲達笑開了眼,伸手拉住了林黎的手“請多指教”
“撒開你的手”瞄着被他握着的手,林黎冷聲。
“切”換上另一幅神色,皇甫仲達吊兒郎當的背靠着車框,不屑的輕哼“說的跟誰稀罕一樣”
“…”只是瞄了他一眼,林黎再次閉上了眼。
☆、對峙壽安親王
馬車噠噠的跑着,因為菱兒杏兒在車前面坐着,一路過宮門很是順利,很快的到了目的地,林黎轉身下車之前,被皇甫仲達抓住了衣角,林黎轉頭,對上一張吊兒郎當的笑臉。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這麽随便跟你來了?”
“…”重重的扒掉他的手,林黎擠出一副笑容,對着他哼笑“仲達王爺帶着傷在街上晃了快兩天了,再沒人找到你,你自己也快撐不住了吧”
“真難看”看着林黎跳下車,皇甫仲達狠狠地開口“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的有你笑的這麽難看”
挑開簾子跟着跳下車,皇甫仲達的身子歪了一下,被一旁的林黎伸手扶住。太和殿的所有大臣都愣在原地,為首的壽安親王氣青了臉,狠狠地瞪着站在車子邊的兩人。
只是愣了一下,站在太和殿前的十幾位大臣炸開了鍋,太和殿的門适時的開了,皇帝扶着太皇太後走了出來,衆臣頓時一片安靜,紛紛跪了下來。
“嘿”皇甫仲達笑的開心跑過去,對着太皇太後躬身“皇奶奶是越來越年輕了呢?這要是再過幾年,仲達再見你,叫您奶奶誰信啊,叫您姐姐吧”
“去”被哄的甚是開心,太皇太後用拐棍打皇甫仲達的胳膊“沒正行的東西,你來幹什麽?”
“來看看您啊”笑的沒皮沒臉,皇甫仲達瞄了一眼一旁冷着臉的皇甫晔“還有就是皇甫晔這家夥,前兩天打我的事兒你知道吧”
“皇甫仲達”朝臣中,壽安親王疾呼出聲,對着皇太後叩頭“太皇太後贖罪,仲達從小沒大沒小的慣了,還請皇太後,皇上莫要怪罪”
“不怪罪”違心的開口,皇甫晔狠狠地瞄着皇甫仲達,咯吱咯吱的咬着牙,皇甫仲達沒看到一樣,對着皇甫晔躬身“臣弟謝過皇上”
“免了”狠狠地甩手,皇甫晔扶着皇太後往裏走,皇甫仲達沒皮沒臉的笑着跟着往裏跑。
“皇上”跪在門口的,壽安親王還是沒有忍下胸口的那口氣,跪着再次開口“臣還有話說”
正在往裏走的三人都愣了一下,皇甫晔的牙咬了幾咬,轉過身獨自來到門前,皇甫仲達去裏面搬了一把凳子出來,扶着太皇太後坐下,太皇太後拍了拍皇甫仲達的手,看着門口跪着的一片人,為難的閉了閉眼睛。
“太後——”壽安親王原地叩頭,痛心不止“我知道您心疼孫兒,可我大好江山不能就這麽完了啊”
老太後一怔,皇帝也一怔,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怔在原地,壽安親王更是老淚縱橫。
“祭天旗是我國之根本,素有旗在君在的預言,更是保佑我國泰民安的象征,哪一代的君王不是兢兢業業的守護,可是我們的君主,他做了什麽,他生生的折斷了大旗,這樣的君主把百姓民生,社稷安康放在了那裏,太後,我國向來推崇孟子的以仁治國,可皇帝的仁在哪裏”
“我朝皇帝的無能,第一不能歸于太皇太後跟輔臣的霸權,第二不能怪當朝所謂的局勢不明,更不能用皇帝還不能主事為由,皇帝現年已經是雙十年紀,若說還不能擔當這樣的話,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一旁的人無人出聲,但也無人出來反駁,沉默充斥着尴尬的氣氛,皇帝的臉色一陣陣的發白。
林黎清楚的看到皇帝在握拳,雙拳緊握,除非親耳親眼所見,她實在不敢相信,壽安親王會明目張膽的,當着皇上的面,說出這樣的言論。
皇帝此刻的臉色幾乎可以陰沉出水來,難堪,無奈,失落此刻盡數在這個少年皇帝臉上顯現。
“我朝皇帝五歲登基,如今已有十五年”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壽安親王說的痛心疾首“寵幸奸佞,玩弄皇權,我們的少年天子,整天除了惹事之外還會做什麽?就像老臣剛才所講,不在外因,只在皇帝自己的修為,就像這次,就為了一個小小的侍衛,擅自折斷祭天旗,這像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兒嗎?我們的少年天子,從不學孔孟之道,從不把仁義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如何當得起大任,怎麽經得起萬民的期許”
“親王這話說的不對”打斷了壽安親王的話,在所有人的驚訝裏,林黎擡步來到人群前,跟跪在地上的壽安親王對視,聲音平靜有力。
“既然親王說到孔孟之道,那我們就說說孔孟之道,孟子名軻,伺母甚孝,篤己甚嚴,道性善,言必稱堯舜,聖人與我同類者,其認為人必有堯舜那樣的道德标準才行,其主張以仁治國,其認為人性本善,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親王我說的可對”
“對又如何?”壽安親王冷冷的開口,仰頭瞪着眼前的女子,心裏千萬個不滿。
“那皇上就沒有錯”還以冷冷的神色,林黎接着開口“皇帝敢為一個小小的侍衛扯掉祭天旗,足矣說明皇上對生命的敬畏,若真有親王說的那般,祭天旗可以澤佑蒼生,那就是以善為本,祭天旗的神靈必然不會怪罪皇上的舉動,反而會嘉許皇上的作為,因為皇帝做的就是一件仁德之事,生命的貴重,不在千千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