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祁祯樾步辇進了壽安宮。
宗南初面露難言,進門便跪。“皇上,臣有句話必須講。”
“宗愛卿言出便是。”
“臣鬥膽懇請皇上,不要再查下去了——”宗南初叩首。
“此事關乎前朝後宮,再查下去,對皇上不利,對朝中安穩更為不利——”
祁祯樾不接話。
宗南初起身拱手道:“臣去了玉仙宮與禦膳房,過問了宮人之後,不禁齒寒。玥嫔娘娘與太子殿下同為立冬午膳之後中毒,玥嫔娘娘被絕了孕,太子殿下險些喪命,這些都是在用了立冬午膳之後出事的。而午膳今日都是太後娘娘命人準備的……”
“太後……”
“對——皇上,此事若是再查下去,恐是不利和睦。”宗南初臉色煞白。
“止安……哦,不,太子殿下是臣從小到大的摯友,殿下跟太後娘娘的矛盾……臣也知道一些,那是從樂成皇後時就積攢下來的恩怨,如今太子殿下身邊沒人,太後娘娘……”他言語受阻,說不下去了。
祁祯樾接着他的話道:“太後瞧止安早起殺心,便想順今日之便,除掉止安。而玥嫔前幾日惹了她不悅,她順便出手也清理了玥嫔。對麽?”
宗南初叩首:“臣不敢妄言——懇請皇上收手——”
“是了。止安出事,太後是最高興的。她是對邵氏血脈倦了……”祁祯樾喃喃道。
擡手,“宗愛卿先下去了,今日勞煩愛卿了。”
“臣應當的——”
行禮之後,宗南初退下。
出了門走上宮道,璟讕已經在等他了。
“怎麽樣?”他問。
宗南初沖他點點頭。
這廂朝歌樓門又上了鎖。一鎖定了清秋,也讓人心悵然了幾分。
祁盞把包袱中許苒筠和蝶月送的挑了出來,剩下的都讓外面的人送回了将軍府。
“哥哥,你可好些了?”祁盞送完東西,上樓問祁祜。
祁祜靠在床頭,直直嘆氣。
“幹嘛嘆氣呀?”祁盞跑去問。
祁祜已恢複了往日清朗神色。“再待在此處可能危險了。闵娘娘使了這一記,讓我迷惑衆人,徹底斷了鹿姝也的路……但這一招恰好讓外面看穿了,在這裏害我比較容易。
我方才才想到,萬一其他有心人來真害我,那豈不是易如反掌。
畢竟這裏不是東宮,不冥也不在身邊。若瓷,過幾日哥哥想個法子把你送出去,你別跟着我在這裏受苦了。”
“但我除了你身邊,哪裏也不想去呀。”祁盞靠在他身邊。“說好的同心同命,同生共死,這輩子咱們誰也別先棄了對方。”
“好。”祁祜伸手摟住她,把鼻尖埋入了她的發絲中。
這世間來一遭,幸而是遇上了對方。
傍晚後,宮裏來人還回了風離胥送過去的東西。
“呃……”風離胥看着這些東西連拆都沒拆。
“興許是皇上不許殿下留下呢。殿下不是這種冷心硬腸之人吧。”錢挽禾緩緩走來道。
風離胥抱臂,“她那些菩薩心腸能用在我身上,我便燒了高香了。”錢挽禾問:“妾身可否問一問,将軍到底喜歡殿下什麽?将軍這模樣地位,招一招手,什麽樣的姑娘不撲來啊?她不解,風離胥何苦來的。
轉身往院中走,“我喜歡她什麽呢?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她膽小怕事,但大事從不畏懼的模樣讓人挪不開眼罷。”
“是麽……”錢挽禾念道。
風離胥似是自言自語:“是了,她平時見一只耗子都怕,見傷就哭,跟只小兔子一樣;但上次她站在章王面前,絲毫沒有畏懼退縮,她手握利刃,我看着血從她的腕子上蜿蜒而下,她連眉頭都沒皺。
後來章王舉劍砍她,曜靈半步也沒退。那一刻,我知道她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
其實她很苦的,生在最風雲詭谲的帝王家,承于帝後之身,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定是很害怕的吧。但卻滋生出了讓我最為羨慕的東西。”
“是放手一搏的勇氣?還是孤注一擲的魄力?”
“是骨氣。我一輩子學不來的骨氣。她天生具備。”風離胥淡淡一笑,“而我不配的。挽禾,起風了,咱們進屋去吧。”
“是……”
回傳林閣後,一棠早已等候風離胥多時了。
“如何?”風離胥坐下問。
一棠微微垂頭,細細把在壽安宮中聽來的事講了出來。“阿胥,這件事似是關乎太後。”
風離胥未接話。
“阿胥?”一棠又喚了一聲。
“呵呵呵。”他突然冷笑看向一棠,“你一向聰明怎麽這件事糊塗了?這怎麽會是太後的事,這明明是太子為主導。我說他怎麽突然瘋魔了,如今算是想通了。
一棠,他如今被囚于高樓,無論是各宮誰出事,他都能脫了幹系。再加上他今日也中了毒,一番苦肉計下來,豈不是更能脫了嫌疑了?”
一棠愣神:“阿胥,太子殿下應當不會去冒此大險來做這件事吧?就為了害鹿姝也,把自己弄進了囹圄,又敗了皇上的信任,這不值得吧?”
“但鹿姝也的确敗了。她無法有子嗣,不會威脅到太子了。”風離胥冷笑。一棠低聲問:“那你說……曜靈公主知道麽?”
“呃……”風離胥假裝沒聽到,轉過臉喝茶。
“你信任公主殿下麽?你信她無辜麽……”一棠偏執問道。
“一棠。”風離胥放下了茶盞。
一棠跪下:“諒之,我多嘴。”
風離胥起身,“有許多事,我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你自己心裏有點數,別真的做出什麽事。”他未低頭看一棠。
“你我兄弟一場,我不會因這種事去對刻薄你,什麽事該做什麽不該做,你好自為之。”他心中也想過一棠的話。
但願祁盞什麽都不知。
入夜,公孫不冥小跑進淩霜殿:“娘娘,皇上往這邊來了。”
洛酒兒早已換上一身素白,未施粉黛,不帶翡冠。
“嗯,不冥你快下去。”她跪于佛前,雙手捧經。
“皇上駕到——”
她連忙放下經文,轉身迎去行禮。
祁祯樾是真動了怒氣。“如今你在這裏假惺惺一副樣子給誰看?”
“皇上臣妾罪該萬死,您罰臣妾出去吧。臣妾願意出去做姑子,永世為皇族子女祈福。”洛酒兒叩首。
聽她說這話,祁祯樾一震。“你這是為何?朕從來不知你心中所想,你為何不讓人告訴朕止安被人所害?”
洛酒兒道:“臣妾說了,皇上就能消氣?并不然。皇上還是送臣妾走吧。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惹惱了皇上,臣妾認罰。”
靜默一刻,祁祯樾明了她的意思。“你覺得……朕會攔着不救止安?朕會想讓自己的親兒子死?會在這檔口賜死止安?”
“臣妾從未懷疑皇上對皇後娘娘的心,但止安是個什麽樣的孩子臣妾也知道。畢竟他冒犯聖上換個人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你真糊塗。”祁祯樾伸手扶她起來。“就算這樣止安也是朕的孩子,朕……唉。”他無言以明,索性不說了。這世間願意信他懂他的人已經沒有了。
今夜他并未留宿淩霜殿。
為安撫鹿姝也,玉仙宮從上到下都得了賞賜。
“唉……”素鳶長嘆。“妹妹啊,你瞧你這樣子,還怎麽跟她們争?”
鹿姝也面如死灰坐在榻上。“我這個樣子……到底是拜誰所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此生都不能生養了,還拿什麽去争……”
緩緩轉頭,面對銅鏡中的臉,“我就是憑這個樣子得了寵愛,等到了年老色衰,我還拿什麽争呢?”
素鳶道:“古往今來養子登基的也有。大不了……”
“那也得有孩子能讓我養。”她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皇上駕到——”
聽到祁祯樾來了,鹿姝也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皇上萬福。”她起身行禮。
“免禮。”祁祯樾坐下,素鳶一個眼色,底下人立刻送來了書籍。
這幾日,祁祯樾都在玉仙宮留宿。這些日子沒人比她侍寝次數更多了。
“今日怎麽這般安靜啊。”祁祯樾看着書道:“崇兒,給朕彈奏一曲吧。”
“恕臣妾不會。”鹿姝也冷臉道。
忽放下書,祁祯樾恍惚,這不是邵韻宅。
“哦。那就早些歇息吧。”
鹿姝也道:“皇上總是這般。”
祁祯樾擡手吃茶,“朕近日總是有些糊塗,興許朝政讓人心不在焉了吧。”
“皇上總是這般為殿前事煩心,還帶到了後宮。”鹿姝也語氣染上了幾分怨,“臣妾總是不懂,皇上到底是心思在什麽地方呢?若心系殿前,也無需時時刻刻想着,畢竟臣妾們總是要供皇上享樂的,如今倒是像我們做錯了什麽一般——哎……”
她還未說完,祁祯樾放下書竟起身走了。
“皇上——”鹿姝也顧不得其他,起身去追。但還未追到門口,便被人攔住了,禾公公道:“娘娘還是快快回去歇息吧,夜晚風大,可千萬別吃了風,受了風寒。”
鹿姝也急得直落淚,看着祁祯樾頭也不回。
“皇上,咱們下面去哪兒?”禾公公問。
祁祯樾道:“随意走走。”
一行人只能跟在他身後。祁祯樾微微嘆氣。
海棠花早就過了期,如今只剩一地枯葉。
“朕之前,怎麽就沒覺得皇宮這麽大啊。”他輕聲自問。
禾公公連忙上來:“皇宮本就宏大,皇上乃是天子,就得配這種地方。”
“呵呵呵。”他苦笑一聲。“禾子,朕還是念咱們當年的景平王府。”禾公公突然垂頭,“但是——這都十幾年過去了……”
“對啊,都十幾年了。感覺就是一場夢,離朕好遠的夢。一切好像都像是在昨日,一切又像是虛幻的夢……”說罷,他猛咳幾聲。
忽而聽到琴聲陣陣,歡愉舒緩。
“這是哪裏的琴聲?這麽夜了,還不睡?”祁祯樾不禁好奇。
禾公公颔首:“回皇上,過了前面的藏書閣就到朝歌樓了。”
“啊,對啊……對啊……”
想來是祁祜在撫琴。
踱步了幾步,看到了朝歌樓的光。
突然琴聲戛然。
祁祯樾怔愣。
祁盞趴在床上放下書道:“怎麽不彈了?”
“累了。”祁祜斟茶。祁盞過去同他坐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怕父王把咱們忘了,這輩子都不放咱們出來了?”
祁祜捏捏她的下巴,“不是。我是擔心外面的人。也不知不冥他們好不好。”
“哈……哥哥如今就知道關心不冥哥哥了,合着上思哥哥和虛牙他們你都給忘了。”祁盞道。
祁祜大笑:“你怎麽還吃起醋了?”
“哪裏呀——”祁盞氣得跺腳。祁祜笑罷了,道:“你是心情不好吧?怎麽突然嗆起我來了?”
祁盞吃了口茶,哭喪着臉。“璟讕……他真的不跟我好啦。我連個影子都見不着。”
“你上次說話都那麽難聽了,你還想讓璟讕多卑微啊?跪在你腳下抱着你大腿不放?”祁祜捏住她的發絲給她編小辮子。
“不是啦。是他以前就是這樣,從來都是,遇到難處了就罷休了,哼。”祁盞欲轉身,祁祜道:“別——正給你編頭發呢。”
祁盞托腮,“我也不是不設身處地地為他想。想來他也難,這麽多年他都是被踐踏的那個,他肯定在我不認識他的時候争過,抵抗過……
那一定是事與願違,害了他想保護的人,傷了他的心,故而他不敢再邁出一步了……唉……但我好愛他,我不想讓我們最後只能遙遙相望……”她說着,擡頭竟淚眼朦胧。
望燈燈明閃爍,淚眼之中更為剔透。
猛地垂淚,祁盞拭去。
“唉。他若真不要我,我便罷了吧……”
聽出了她的不對,祁祜把她的身子扳正。“怎麽還哭了?”他伸手幫她拭淚,攬她入懷。“你呀,就是寂寞了吧。哥哥陪着你跟愛人陪着你到底不一樣。”
“什麽?”祁盞啞着嗓子問。
祁祜道:“若是你未經人事,不嘗雨雲露水,可能也不會這般多愁善感……”
“哥哥說什麽呢——”祁盞猛推開他,“我看你才是憋瘋了吧,淨在這裏欺負我!”她氣得往外跑,祁祜拉住她,“成成成,哥哥錯了——來,坐下坐下。你怎麽編排起我來了……”
祁盞坐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兩人眼對眼鼻尖對鼻尖,“哥哥你同我說實話,将來你繼承大統,要不要立後?”
“将來的事将來再說嘛。睡吧。”祁祜把她哄上床,起身滅了燈。
立在藏書閣樓頂,看到朝歌樓的燈火滅了。
祁祯樾閃爍了下眼眸。
禾公公道:“半夜風大,皇上還是移步後宮歇息的好……”
祁祯樾一言不發,只是盯着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的朝歌樓。
次日殿前,心仍記昨夜微涼閣樓,挂念不散,祁祯樾微嘆。
“如今獻國屢次派兵擾我朝邊境百姓,此事不可一忍再忍,平隐将軍常年駐守梁地邊境,趕去鎮壓不如從朝中調兵。”左丘琅烨說罷,祁祯樾才回神這是在上朝。
“那左丘愛卿是想讓風卿前去平亂?”祁祯樾問。
“臣以為,臣也能勝任。”左丘琅烨跪下。“臣自願上陣鎮亂——”
接着方玄劍道:“禀皇上,朝中未穩,臣私覺風大将軍還是留在京城。臣願與左丘大人同上陣——”
風離胥垂首冷漠不屑。
“朕想想吧。”祁祯樾說罷散了朝。
下朝之後,風離胥疾步離開了大殿。
公孫不冥匆匆趕往朝歌樓。
“啊?”祁祜正給祁盞梳頭,“現下就來了?現下就要放我們出來?”他略微震驚。
公孫不冥匆匆點頭,“是,這會子就往這邊來了,我就是來報個信,你們心中有個數。”
“哈,我還沒穿好衣裳呢。”祁盞拍拍祁祜,讓他快梳頭,她此時只穿了件抹胸內裙。
公孫不冥準備下樓,“那我走了——”
“你路上定要當心。”
“不冥哥哥,那——璟讕呢?”祁盞本來進屏風後穿衣,這會兒又跑了出來。
公孫不冥與祁祜對視一眼,“啊,在景平王府吧。不在宮中。”
祁盞深色一黯,“哦……”
“快去穿衣服。”祁祜轟她。
公孫不冥走了沒半盞茶,祁祜就聽到了樓下門開之聲。
“誰啊?”他佯裝驚訝,正欲的往下走幾步,祁祯樾竟上來了。
祁祜愣在原地。“父王……”他行禮。
“免了。你妹妹呢?”祁祯樾問。
“父王……”祁盞從屏風後走出。“父王這個時日來了,所為何事?是要把我們關在別地麽?”她挽着祁祜手臂。
祁祯樾道:“朕看這些日子你們也反省夠了。夠了,便出去吧。”他倒是開門見山。
祁祜冷哼,“父王還真是心大,把兒臣放出去還真不怕兒臣再去燒一次栩寧宮。”
“你不會的。你母後走了多年,憑着些念想尊敬,你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的。”祁祯樾看兩個孩子消瘦幾分,旁人看不出,他做父親的一看就能看出。
祁祜倔強道:“我不出去。父王說好關兒臣的,這連一月都不到,傳出去豈不是看了父王的笑話?更何況我的權都交給程王了,我不出去。父王把若瓷帶出去吧。”
“我跟着你哪兒都不去。”祁盞緊緊扣着手抱着祁祜的胳膊。
可祁祯樾也不容他不依。“朕心意已決,禾子會帶你們出去。別讓你母後擔心你們。”
“現下倒是想起母後了?父王在跟鹿姝也一起笙歌玩樂的時候怎麽沒想起過母後?”祁祜看不慣他這樣。
“罷了罷了,既然是父王親自來請,那咱們就出去……這個面子不能不賣的吧。”
祁盞一直躲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不過父王啊,您真的不怕兒臣給您的玥嫔下毒啊?”祁祜陰陽怪氣,祁祯樾沒接話。
“送他們出去。把曜靈公主送出宮。”
祁盞抓緊祁祜的手,“父王,兒臣不要立刻就走……”祁祜耳尖一動。
祁祯樾未同她說話,只是讓人将她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将軍府也得知了消息。
“這就被放出來了……”風離胥略驚喜,“那我親自去接她。府裏要備上什麽——”他說話間就要往外跑。
“将軍且慢。”璟讕坐在一旁押了口茶喚住了他。
風離胥停腳,“你也快些走吧。”
“将軍真的不想聽我說兩句?這樣的話,七妹妹只會更厭煩哦。”璟讕放下茶盞,慢條斯理道。
此話令風離胥不知如何接。他內裏還是想聽璟讕的。
看他不說話,璟讕自顧自道:“七妹妹最厭惡這種一直貼在她身邊聒噪的人。将軍倒不如在府裏等着七妹妹。”
“你到底是真心幫我,還是故意要我反着來?”風離胥雖想聽信璟讕,但他跟祁盞之間的情誼也不是假的。“你不喜歡曜靈了?這麽幫着我。”
璟讕輕笑:“我早就對将軍說過了,我只用遠遠地看着她喜樂安康,人生便足矣。至于喜歡不喜歡……那我說一句将軍不愛聽的,我愛她。我比将軍愛她得多,甚至有時太子都不及我對她的愛。”
“瘋話。”風離胥冷冷瞪了他一眼。“你也配比太子。我時常覺得,太子對曜靈是那種江山社稷都不換的情,你也比得上。”
璟讕只是笑而不語。
風離胥說罷,又道:“你也跟我沒法比,日子還長着呢。”
“将軍說得都對。”
看他性子也不像是能吵得了起來,風離胥冷哼一聲,問他:“那你說我該如何?該如何做才能不惹她讨厭?”
璟讕點點頭,“那其實很容易……”
祁盞還沒來得及同祁祜說句話,便被人送回了将軍府。
天早已入了深秋,冷得人沒精神頭。下車望道旁枯葉,不免得幾分心灰意冷。
“恭迎公主殿下回府——”一棠早已帶人在門口迎接。
“苒筠姐姐和梓粟呢?”祁盞問他。
一棠道:“他們在落霄洲等着殿下。”
祁盞點頭……
一棠道:“殿下先進正明堂暖暖身子,再回落霄洲吧。将軍也在等着殿下。”
他這麽一說,祁盞才想起,風離胥好像一直都沒來。他不知怎麽了,平日裏都是在等着,恨不得同自己唠叨上幾百句,今日連人影都不見。
“管家,本宮還是——”她剛走過照壁,就驚詫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