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到達初遇的那個山坳間,陸清行挺懷念,便開口征求大家的意見。
“不如我們原地紮營吧,看時辰,今日是趕不回京城。”
張成朝着周圍掃過一圈,點頭:“行,此處位置不錯,歇一晚再走。”
家将們分工明确,整理平地,打造簡易的帳營,找幹柴水源,多方位查探是否有潛在隐患。
伊樂從馬車上跳下:“到哪了?”
陸清行溫柔笑道:“你看看眼熟不?”
慶幸在對的時間遇上相伴終生的人。
從第一眼的驚豔,到為救他受傷的心疼,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伊樂顯然沒在同一個思路上,只見她恍然大悟道:“哦,當初在這裏遇到埋伏,似乎殺了不少歹徒。”
陸清行:……
才想起來此地不吉利,他們大搖大擺的在這過夜,真的好嗎?
不過鬼神之說向來信則有,不信則無。
他甩開雜亂的想法,說道:“婉寧要不要抱下來走走。”
“千萬別,好不容易才哄睡。”伊樂小心翼翼透過縫隙瞄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婉寧。
見沒醒的跡象,狠狠松了口氣。
女兒和她爹相反,一坐馬車就興奮,每次要陪玩到筋疲力盡才肯入睡。
“不用管她,估計得睡一兩個時辰。”越來越熟悉崽崽的作息規律。
這時換好行頭與裝備的兩少年争先恐後跑過來。
伊蕭興致勃勃詢問道:“姐夫,是不是又可以打獵?”
他咽咽口水,想念之前野外露宿時,烤肉的滋味。
安瑞景兩眼放光:“恩師,我也要去。”
弓箭随身攜帶,生怕又像上回那般,一覺醒來獵物都打回來了。
陸清行扶額:“幹糧足夠,不用打獵。”
熱血少年就是有活力,一路下來打過十幾次獵了,還不膩。
安瑞景極力說服:“啊,去嘛,馬上就到京城了,以後少有機會出來。”
特別是他,回到皇宮,缺失的功課肯定得補上,能浪得一日是一日吧。
伊蕭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巴巴道:“姐夫,最後一次好不好。
伊樂突然來了興趣:“走,我帶你們去。”
“噢噢,好?!”兩個十歲的小少年激動得手舞足蹈。
拿上武器,伊樂帶着幾人進入山林。
陸清行囑咐張成注意崽崽的動靜後,趕緊追上去。
他們運氣不錯,才半個時辰就獵到不少山雞野兔,還有鹿。
正準備原路返回時,一匹橫沖直撞的小馬駒出現在衆人面前。
伊樂一目了然,激動喊道:“是赤菟馬,快圍住別讓它跑了。”
這運氣簡直爆棚,打個獵都能撞到神駒。
伊蕭欣喜若狂:“姐姐,這就是馬中皇者赤菟嗎?”
伊樂緊盯着,不敢分心:“對,養大了給你當坐騎。”
小馬駒反應靈敏,蹄子一轉又朝着來的方向奔騰。
将軍府的一群愛馬人士不管不顧追上去。
“小侯爺,屬下背您。”護衛秦絕把伊蕭拉上背,消失在密林中。
“主子,冒犯了。”暗衛也現身幫助,攬住安瑞景的肩飛走。
功夫一般的陸清行:欲哭無淚,他是來拖後腿的吧。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大人,可需要幫忙?”
“要的要的,多謝!”原來還留了人,太感動了。
暗衛首領:皇帝下了死命令,保護皇太孫的同時,也要護住棟梁之才的安危。
陸清行被一把扛起,只感覺胃中翻江倒海,什麽差別待遇。
不過這個暗衛的武功應該比其他人要強,沒一會追上衆人。
兩頭豺狼阻礙了小馬駒的前進之路,應該就是先前它慌不擇路的罪魁禍首。
腹背受敵的小赤菟不安的原地跺步。
三方對立,呈現短暫的平靜。
陸清行伊樂這邊在明的不到十人,至于暗衛輕易不露面。
饑餓的豺狼不但沒退去的意思,反而發出威脅怒吼聲。
家将老陳早已心癢難耐,找準機會腳下生風,一個飛撲将小馬駒按倒在地,死死扣住。
伊樂焦急喊道:“陳叔!”
一部分對上豺狼,另一些去幫老陳。小馬駒的力量可不是單人能抗衡的。
在武功高手面前,兇猛的豺狼完全沒對抗的能力。
伊樂眉開眼笑:“今日收獲頗豐,特別是遇到極其寶貴的良駒。”
伊蕭蹲下對着小馬駒,一本正經的說道:“小赤菟,以後咱們就是并肩戰鬥的戰友了,請多多指教!”
安瑞景羨慕的盯着,他也好想擁有,但他自知憑皇太孫的尊貴身份,一生錦衣玉食,沒上戰場的可能,再厲害的馬都只能當個吉祥物。
神駒配将才,只有出身将軍的伊蕭能不埋沒它。
伊樂:“走,帶上戰利品歸隊。”
陸清行看着弟子那失落的神情,思考一下,說道:“等等,要不要賭一把。”
伊樂不解:“什麽意思?”
陸清行意味深長道:“狼和馬都是群居物種。”
安瑞景升起期待:“恩師的意思是說它們還有同伴。”
那是不是他也能得償所願。
陸清行揉揉徒弟的腦瓜子:“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狼群對上馬群。否則不會只有兩頭野狼在追小馬駒。”
伊樂當機立斷道:“好,為了千載難逢的神駒,值得冒險。”
分成兩批,老陳和另外兩人将小馬駒運回,其他人朝着豺狼奔跑的方向找去。
伊樂耳朵動動,提醒道:“馬上到了,大家注意隐蔽。”
果然前方傳來狼嚎聲。
伊蕭一看,驚呼:“居然是十幾頭狼在圍攻兩匹赤菟馬。”
已經傷痕累累,四肢都在發顫,但依舊在堅持,因為後方有一只出生不久的幼崽。
當了娘的伊樂感觸頗深:“它們在保護幼崽,否則早就支撐不住,準備救援吧。”
指令下達,幾人提劍飛身而上。
不大一會,狼群大半倒下,僅剩的三兩只潰散而逃。
察覺到兩匹大馬的緊繃狀态,陸清行溫和的安撫道:“別怕,我們沒有惡意。”
動手的人将染血的劍放到身後,省得吓到它們。
赤菟馬定定的看着突然闖入的人,努力确認他們的氣息是不是值得信任。
意志卸下後雙雙躺倒,公馬直接斷氣,母馬也奄奄一息。
伊樂檢查一番,感嘆道:“哎,它受傷太重,也活不了了。”
母赤菟大大的眼裏滿是哀求,淚水不斷流出。
陸清行摸了摸它的前額,鄭重承諾道:“放心,你的孩子會好好長大。”
赤菟馬呼吸越來越輕,它已發不出聲音,最後看了一眼站得顫顫巍巍的孩子,帶着不舍閉上雙眼。
陸清行:“萬物有靈,願安息!”
伊蕭和安瑞景感覺心靈受到沖擊,一瞬間紅了眼眶。
陸清行抱着幼馬對弟子說道:“善待它們的孩子。”
安瑞景擦掉眼淚,認真點頭:“恩師,瑞景一定做到。”
陸清行調侃道:“行了,生死有命,你們的承受能力有待提高。”
伊蕭,安瑞景:怪誰?他們以前可不會這樣,跟姐夫/恩師接觸久了,才變得心軟起來。
伊樂可惜道:“埋了吧。”
若是早些救下,說不定能擁有兩匹神駒。
成年大馬太重他們搬不動,只能就地挖坑掩埋。
周圍血腥味重容易引來肉食動物,他們盡可能的埋深點,上面壓上重石。
回去路上遇到前來接應的張成,估計是看他們耽誤這麽久,以為有什麽危險。
晚間衆人圍着篝火談天說地,小馬駒被綁到一旁,惡狠狠的咬着野草。
幼馬倒不擔心跑掉,由母羊喂養。
小婉寧未斷奶,兩只母羊依舊帶着回京,正好派上用場。
次日,收拾妥當繼續踏上歸京路。
離京城幾裏外的長亭,三個難得抽出空的人正望眼欲穿的等待。
“你們說清行到哪了呢?”牧明宇沒形象的趴在石桌上。
從接到摯友即将回京的信,他們便欣喜若狂,算着日子安排人過來等。
每回休沐,妻兒都不陪了,專門跑到入京必經的長亭來候着。
馬永輝搖扇子的手頓了頓:“按前日收到的土特産推算,應該快到。”
“上幾次你也是這樣說的。”牧明宇拿出吃食啃,絲毫不在意發福的身板。
馬永輝一臉黑線:他哪知道清行是每過一個地方,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們寄一次。
因此相隔幾日又會收到新的包裹,書信字意間的潇灑讓人想揍他一頓。
江辰海本靠在柱子上安靜看書,但見婚後胖了兩圈的好友一直不停嘴,忍不住勸道:“明宇,你少吃點,清行看到如今的你可能都認不出來。”
牧明宇肉肉的臉上滿是得意:“我家夫人允許的,她說我老招桃花,肯定是因為長得太俊朗,吃胖點就沒人上趕着倒貼了。”
兩人聽言面不改色,顯然對他的自戀之語習以為常。
若是求學之時,肯定就是一頓怼,現在嘛,由着他鬧。
因為在守望相助的情義中,他犧牲良多。
從馬永輝退出官場成最大的皇商,并很快財富積累位列首位。
但背靠皇上與親王府,沒人敢打主意。
身為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牧明宇,成了衆人巴結的對象。
奇珍異寶不稀罕,古玩字畫沒興趣,那就只能送美人。
可惜偏偏還是個寵妻狂魔,天天我家夫人挂在嘴邊。
油鹽不進,陽謀不成就陰謀,然而這人無趣得緊,除了點卯就是回家,找不着機會。
牧明宇為了守住他的清白,除了馬永輝和江辰海,在京城三年多來一個好友都不敢交。
當然江辰海也受到過不少騷擾,但他岳父不但是大儒還桃李滿天下。
京中不少官員受過其恩,因此對江辰海有所照應。
他自己也立身清正,心志堅定不受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