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對話沒有打斷婚禮步驟, 在許多人的視線裏, 嚴辭拉着夏茂茂走上了花路。
兩邊的侍女們笑着灑起花瓣,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并不多,但此刻都站了起來,面帶笑意地看着花路上的即将結為夫妻的兩人。
走過一個小孩身邊的時候,小孩看着夏茂茂, 眼睛亮閃閃地說:“太子妃好漂亮啊!”
夏茂茂朝小孩彎了彎嘴角。
舞臺正中間,是一個腰背略彎的老人,他看起來面目慈祥, 嚴辭小聲地對夏茂茂告知他的身份:“這是我爺爺的胞弟, 目前家族裏最長壽的人。”
待兩人走到舞臺上之後, 老人讓出了中心位置, 站到略偏的地方, 道:“我是婚禮的主婚人。今天是你們的婚禮,我不過多占據時間。請你們對着在場所有人,鄭重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嚴辭緊緊地拉着她,兩個人轉向了舞臺的外側。
夏茂茂這一刻感覺到自己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風聲,一股不真實感向她襲來,她在心裏默默地想,她在結婚,是嚴辭和她結婚, 嚴辭正牽着她的手。
想到這裏的時候,夏茂茂猛然發覺,嚴辭的手心有些潮濕, 像是出汗了。
夏茂茂在很短暫的一瞬裏朝他瞥去,他的臉色還是淡定的,但耳後的皮膚卻紅着,他在緊張,在興奮。
他緊緊地抓着她,一點兒都不松,如果人真的是女娲用泥捏成的,那他們的手掌一定揉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這場婚禮是很土氣,但是在這一刻,夏茂茂忽然就不在乎這件事了,和自己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這就已經夠了。
主婚人的聲音響起:
“嚴辭,你是否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締結婚姻,此生無論發生什麽,愛她,尊敬她,保護她,矢志不渝。”
嚴辭語氣平穩,聲量卻很大,他肯定地說:“我願意。”
“夏茂茂,你是否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先生締結婚姻,此生無論發生什麽,愛他,陪伴他,守候他,堅定不移。”
夏茂茂回捏住了嚴辭的手,朗聲道:“我願意。”
老人:“很好。現在,新人交換戒指,婚姻登記處人員同步更新新人資料。”
嚴辭終于松開了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戒指,在所有人的驚訝的視線裏,他半跪下去,像守護公主的騎士一樣虔誠地牽過夏茂茂的手,給她戴上了戒指。
末了,他擡頭,一邊看着她,一邊在她的指尖落下了一個吻。
以後的步驟,夏茂茂就好像飄在雲端一樣地過去了。
在起誓與交換戒指之後,他們還進行了夫妻對拜和喝交杯酒以及抛手捧花等中西混搭步驟。不過雖然混搭,但婚禮倒是挺溫馨的,沒有那種讓人尴尬的串場詞,以及非把人逼得流淚的莫名環節。
在這些環節裏,夏茂茂只有一個感覺,飄,她就像腳踩不到實地一樣暈暈乎乎地走完所有流程。
等她醒過味兒來的時候,她人都已經被嚴辭帶出禮堂了。
走下懸浮車的時候,她才驚訝地發現,自己都已經回到東宮了。
她疑惑地問身邊的嚴辭:“怎麽直接回來了,等會兒不需要在那邊招待賓客嗎?”
嚴辭:“不需要。”
說着,兩人邁進東宮大門。
剛一走進去,夏茂茂就詫異了,門前的小花園和她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許多地方都擺上了純白的花朵,花園中央的地方搭建了一個花草亭子,一個圓桌處于亭子正中間,桌上放着一些點心和飯菜。
嚴辭:“忙了這麽久,吃點東西。”
被他這麽一提醒,夏茂茂才發覺自己餓得撓心抓肺的,也是,起床之後她只吃了一點兒東西,撐了這麽久,早就是饑腸辘辘了,也就是一直忙着沒有感覺出來而已。
這會兒東宮裏沒有其他人,夏茂茂也不矜持了,當即拉着裙擺朝那邊快步走了過去,嚴辭在她身後跟着。
夏茂茂連吃了好幾塊點心才緩過勁而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嚴辭還沒有吃東西,只是一直看着她吃。
夏茂茂有點不好意思了:“你怎麽不吃?”
嚴辭看着她,突然說:“對不起。”
夏茂茂:“?”
她被嚴辭這句對不起搞得有點心慌,剛拿到手裏的點心立刻就不香了:“你對不起什麽?”
嚴辭吞吞吐吐地說:“剛剛的婚禮有個步驟我省下來了。”
“哈?”夏茂茂驚訝了,這麽繁瑣的步驟還是他省了一步的結果,不過折騰半天她也懶得再搞什麽了,很豁達地說:“省就省了吧。”
說完她又有些好奇:“省的是什麽步驟?”
嚴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紙上寫了三行字,每行都是一個問題。
“新郎第一次注意到新娘是什麽時候?”
“新郎什麽時候對新娘動心?”
“戀愛的時候有什麽事情惹新娘生氣了,希望以後可以彌補?”
嚴辭跟她一板一眼地說:“就是新郎要回答這三個問題,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的私事就沒和負責人說。本來計劃現在和你說,我也準備好答案了,但是你如果想休息……”
沒等他說完,夏茂茂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不休息!”
夏茂茂興奮得不得了。
以前暑假去餐廳打工的時候,她見識過不少婚禮,每次新郎新娘在臺上臉紅紅地回答問題的時候,她一邊幹活一邊疑惑這種環節到底有什麽意思。
但這一刻,她明白了,這可太有意思了。
這些問題她也不是沒疑惑過,但是日常生活裏很難找到一個機會能夠把這些問題提出來,現在,機會來了。
對于嚴辭這種悶葫蘆,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她終于可以把他淡定的外殼剝開,直接了解他的心路歷程,美滋滋。
夏茂茂清了清嗓子:“我要聽,你挨個回答吧,第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
嚴辭看着她:“一起上自習的第四天早上。”
夏茂茂沒想到嚴辭時間記得這麽确切,意外中又有點驚喜:“你那麽早就注意到我了,怎麽注意到的,是不是被我認真學習的樣子迷到了?”
嚴辭:“那倒不是。”
夏茂茂:“?”
嚴辭:“那天上午你老是偷看我,我實在忽略不了。”
夏茂茂的臉立刻紅了:“你,你不要空口污蔑人,我怎麽偷看你了,我憑什麽偷看你,你長得很帥我偷看你?”
嚴辭無辜地看着她:“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茂茂咬牙切齒地回憶,發現那天好像确實是她一直偷看嚴辭,還被他看回來了,搞得她心慌很久。
夏茂茂瞪嚴辭一眼:“這個問題結束,下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對我動心的?”
嚴辭:“其實,我也說不清。”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表情疑惑中帶着認真:“有一天上午,你沒來自習室,我覺得一個人有點難受,看不進書,總想問你來不來。後來給你發了消息,你說來,我突然很高興。”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好像不對勁了,我以前從來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麽缺失的。”
“後來,老三說你可能喜歡我,聽了之後我很高興,我想,我可能也喜歡你。”
聽到這裏,夏茂茂忽然伸手,抱住了坐在她身邊的嚴辭,把頭埋在他懷裏,悶聲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都沒表白。”
嚴辭的回答是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夏茂茂平息了一會兒心情,推開嚴辭:“好了,第三個問題,你有什麽事情惹我生氣了?”
問完之後,夏茂茂就斜着眼睛看他,她還真不确定嚴辭能不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他這種直男思維,能看出她生氣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沒想到,他老老實實地說:“挺多的。”
夏茂茂:“呦呵,說說?”
嚴辭:“我好像不太會說話。那一次,我去給你買草稿紙,碰見你好像心情很不好,我想和你說點什麽,說了之後你更不高興了。”
說着,他低下頭:“我不太會和人打交道,總之,我會盡力讓你開心的,如果以後惹你生氣,你可以直接罵我。”
夏茂茂被他這番話說得心裏舒坦挺多,拍拍他的後背,微笑着說:“行,以後等着吧。”
想屁吃不容易,想挨罵這不是輕而易舉。
嚴辭:“。”
三個問題問完了,夏茂茂心情快樂許多,肚子卻又餓了起來,剛剛吃進肚子裏的東西沒多少,似乎都被消化了。
她低下頭用叉子叉起一塊蛋糕吃起來。
吃了兩口,她随意地問嚴辭:“你在地球的時候參加過幾次婚禮。”
嚴辭:“就一次。”
夏茂茂又叉起一塊蛋糕準備往嘴裏送:“那你的記性還挺好,婚禮的步驟還有當時人問了什麽都這麽久了還沒忘。”
嚴辭輕飄飄地說:“還好。當時剛去地球不久,無論看到什麽我都會專門記錄下來。”
夏茂茂的動作頓住了:“剛去地球不久?”
嚴辭看着她,目光坦誠:“嗯。”
叉子上的蛋糕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不能再熬夜修仙,明天一定要十二點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