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茂捏着手裏的棉簽, 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向水母。
水母的外傘探出,兩根完整些的觸手搭在桶身上,正在等待她的回答。
夏茂茂低下頭, 又開始塗消毒水, 但嘴角卻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她輕快地說:“好啊。”
結婚呗。
傍晚那會兒都該答應他的,可惜當時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們都一起經歷了這麽多,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結婚,是件大事,某種角度來說又不算什麽了,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們分開了。
水母半天沒說話, 還是夏茂茂覺得飛船裏安靜得都有些詭異了,這才擡起頭看向水桶。
水桶上空空的, 沒有水母, 也沒有觸手,她探頭一看, 嚴辭整個水母都癱在水底, 頭朝下,觸手朝上, 一動不動。
夏茂茂被它吓到了:“你怎麽了?”
水母的聲音聽起來很虛:“我,靜一靜。”
夏茂茂:“……”
她搖了搖頭,不再看她格外不争氣的男友。
這會兒消毒水塗完了, 她開始抹藥膏,抹着抹着,一只觸手碰了碰她的頭頂。
夏茂茂不耐煩地擡頭:“又幹嘛?”
她剛一擡頭,面部的皮膚就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居然是水母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外傘探了出來,夏茂茂被那股魚味一熏,飛快地把頭縮回去了。
對此,水母表示不滿:“縮回去幹什麽?書裏說這種時候都要親一下的。”
夏茂茂不好意思說它難聞:“……書裏沒說過要親水母。”
水母外傘在她面前僵了一會兒,縮回了桶裏,一分鐘後:“現在可以了吧。”
夏茂茂疑惑地看過去,下一秒,虎軀劇震。
嚴辭這會兒倒是變成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能力沒有回複的緣故,只變了一個腦袋,腦袋下面切口整齊,垂了八根觸手。
夏茂茂眼神一空,差點理智清零:“……!”
夏茂茂,你是個成熟的人類了,這種時候就不要尖叫了。
夏茂茂僵硬地把手裏的藥膏放下,冷靜兩秒後,暴起,把嚴辭的腦袋死死地按進了水桶裏。
就算嘴已經被捂在了水底,仍然擋不住嚴辭平心靜氣地說話:“茂茂,你幹什麽?”
夏茂茂:“不要說話!你現在太傷眼了!”
嚴辭:“哦。”
他安靜了,但此刻開始,每次夏茂茂往水桶裏看,他都默默地擡頭,對夏茂茂投以自尊心受損的視線。
夏茂茂:“……”
完了,下船之後她的理智沒辦法恢複了,抖。
從小星球到帝都星的距離不遠,設置好一切,中間路過蟲洞的時候再休眠兩個小時,沒多長時間他們就平安回到了帝都星。
回到帝都星的時候是淩晨三點,往日裏,這時的皇宮幾乎所有人都休息了,但今天,剛一下飛船,帝後夫妻就已經候在一邊了。
周圍倒沒什麽其他人,應該是清場了。
藥膏的效果很好,現在夏茂茂的腿都已經不疼了,她主動地把水桶連帶着水母一起拎了下去,遞給了皇帝。
這會兒的嚴辭倒是沒再保持剛才那個挑戰視覺極限的樣子,老老實實地保持着水母狀。
皇帝接過水桶,看着他兒子那樣,平時吊兒郎當的人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搞成這個樣子。”
皇後一看見她兒子,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那群人太不像話了,都該抓起來弄死!”
夏茂茂有點尴尬地站在一邊看着,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嚴辭鎮定地開口了:“我沒大事,養兩天就好了,哦對了,有件事要跟你們宣布。”
帝後夫妻:“什麽?”
嚴辭的語氣倒是淡定,只是觸手在水桶裏飄蕩,看起來有些愉悅:“可以準備婚禮了,我想盡快舉行。”
“……”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跟茂茂先回去了,等會兒叫個醫生來,給我們檢查一下身體。”
說完,嚴辭若無其事地飄出了水桶,伸出觸手牽住了夏茂茂的手:“茂茂,我們回去吧。”
夏茂茂沒動,她看看水桶,又看向水母:“你能飄?”
水母的動作頓了頓,片刻後,它開始棒讀:“啊,我居然可以飄了。”
夏茂茂:“……行。”
反正他這會兒有病,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得了。
這時的水母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寝宮方向飄了,它個頭不大,勁倒不小,夏茂茂被它帶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夏茂茂使勁地拽住它,朝身邊那對夫妻笑了笑,想說點什麽告別詞,但她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忽然加大馬力的水母往前帶了一步,這一刻的夏茂茂感覺自己好像在溜一只急着回家的大型犬。
拽不住狗的夏茂茂只能回頭尴尬一笑,而後就在兩人的視線裏逃離現場。
至此,這對夫妻的愛子之情算是徹底喂了狗。
回到寝宮之後,嚴辭本來準備等醫生來了再去洗澡,但被夏茂茂堅決送進了浴室,太臭了,她受不了了,等嚴辭洗完了,她也得去洗個澡。
就在嚴辭沖澡的時候,侍女敲響了門:“太子妃殿下,醫生來了。”
“進來吧。”
侍女領着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推門進來了,醫生背着藥箱,走到夏茂茂面前,彎着腰很恭敬地說:“殿下,您哪裏有傷口嗎?”
夏茂茂對他這個動作很不适應:“不用彎腰,你坐在我對面的凳子上就可以。我的身體沒什麽問題,只是小腿受了傷,不過我自己已經處理過了,現在好像沒事了,你可以再看看。”
夏茂茂說着,把褲子的邊朝上一挽,被紗布包裹住的地方就露了出來。
醫生把紗布解開,看了看:“看起來傷口是金屬劃到的,殿下,您的處理沒有問題,只不過需要再打一針破傷風。”
夏茂茂無所謂地說:“打吧。”
醫生動作熟練地給她打了一針,夏茂茂都沒感覺到一絲疼,但或許是針眼較大的緣故,拔掉針頭後,一直有細小的血珠從皮膚上滲出,醫生拿着棉簽在她那裏按了許久,血還沒止住。
夏茂茂有些尴尬了,讓別人一直彎着腰替她止血,總覺得有點尴尬,她主動提出:“我自己按着就可以了。”
醫生搖頭:“殿下,這是我的職責,您只需要坐着就好了。”
夏茂茂只好坐在那裏,幸好傷口很快就止住了,醫生把那根沾了血的棉簽扔進醫藥箱裏的一個小盒子,夏茂茂的治療就到此為止了。
嚴辭洗完澡出來之後就以人形狀态出來了,醫生給他做了一個檢查,檢查證明他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只是有些虛弱,需要多補充營養注意休息。
醫生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靠近淩晨四點半了,這一天的折騰下來,兩個人都累得不得了,夏茂茂簡單地給自己洗了洗,兩個人抱在一起就睡了。
在他們睡着的時候,一個人正在緊張地向一個沒有标注姓名的賬號發起通訊,在這麽深的夜裏,那邊的人居然很快就接通了。
他松了口氣,很快地說:“您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裏了,什麽時候給您送過去?”
“明天我就派人過去拿。”
按理說,到這裏,對話就可以結束,但他沒有忍住內心的好奇:“您要血到底有什麽用,是要檢驗血緣關系嗎?”
對面的人許久沒有回複,就在他以為對方已經睡着的時候,他才收到回複,卻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算是吧。”
他興奮起來:“和誰呢?能不能告訴我。”
對面的人冷笑一聲:“你問的太多了,到此為止。”
通訊很快就挂斷了,發起通訊的人看向手裏的小盒子,還有盒子裏孤零零的一根棉簽,陷入了沉思。
血緣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說肯定不是骨科,畢竟夏茂茂不能變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