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醉一吻:公主亂紅妝 - 第 24 章 長相思兮長相識

華燈初上的夜晚,冬寧樓裏一如既往的熱鬧。

錦衣美食,又豈有美人在懷如此心滿意足?

她是新來的花魁,叫琉璃月。琴棋書畫精通此乃花魁的最基本要素,貌美也是必要的,只是如此絕美輕靈的女子,堕入青樓總教人生出幾分可惜。所以她的恩客也舍得大把大把的銀子砸在她身上,只為聽她彈曲淺唱。

曾經有一個老師說過,兩個女學生見到一只蟑螂,一名女學生連忙躲到另一位女學生身後,瑟瑟發抖,而另一名女生挺身而出,脫下鞋子拍死了蟑螂。這位老師說,他是當場便愛上了那躲起來的女生。因為女子展示的柔弱,正好刺激男性的保護欲。原來,太過要強的女子總是不讨人歡喜的。而柔弱,卻是古往今來的男子都消受的類型。

老鸨柴姐推開琉璃月的門,琉璃月正對鏡貼花,轉過身來,她絕美的臉上扯出一抹淡笑,“柴姐,何事着急?”

柴姐道:“門主一會便來,管事說過,這一次的消息通報便由你做,你記住沉着,不要胡亂說話!”柴姐甚是擔憂,對管事的大膽作為感到心顫,這一個琉璃月是沒有經過門主的同意便送進來東寧樓的。而且她才來了一個月,便馬上讓她直面門主,若是她無心攀附猶好。要是有心勾引門主,那她們可真是是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琉璃月有些好奇,“柴姐,門主很恐怖嗎?”

柴姐嘆息,“他是個頂好的人,總之你記住,做完你自己的事情便可,其他的話若是門主問你,你便說,門主不問,你便沉默。”

琉璃月心驚肉跳,無隐樓是江湖上十分隐秘的,她也是得知情人指點才來到無隐樓求消息。如今無隐樓為她報了仇,她也是鐵了心要報答門主,所以即便管事安排她做花魁,她也毫無異議。只是如今馬上便要見到江湖上最隐秘的男子,不知道他是什麽模樣?無隐樓的規模如此完善,想必他也不年輕了吧?只是見底下的人都說他是個頂好的人,卻又個個都怕他怕得要死,莫非他是個十分殘暴之人?

她心裏生出一抹恐懼來,只是她在管事面前發誓,生是門主的人,死是門主的鬼,無隐樓為她報仇,哪怕是要她用生命相報,她也是無怨無悔的。

如此這般一想,她便沉靜了下來,苦苦一笑,是啊,門主是他的恩人,若不是他,父母在天之靈也不能瞑目。

亥時過了三刻,便聽到外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的房間在**雅間,裏前院比較遠,往日有恩客點她唱曲,她才到前院的房間裏去。今日,老鸨柴姐已經對外宣稱她感染了風寒,不能見客。那麽,此刻往這裏過來的,定然是門主無疑了。

她整一整衣裳,理了理容顏,換上一個淡然沉靜的神情。

柴姐領着藍傲一路走來,後院景色雅致,遠離前院的喧嚣淫奢,有幾分避世鬧事的意味。

琉璃月把門打開,燭光從她身後透出,照影着眼前這張如刀斧雕琢的俊臉,他眸光深邃,臉色深沉,薄唇緊閉,形成冷漠的弧度。一襲黑色繡雄鷹錦袍,袖口用微黃的金線繡成幾朵海棠。他身上發出淡淡的杜若香氣,在這沉靜的夜散發開去,讓琉璃月幾欲沉醉。

藍傲瞧見琉璃月的時候微微一怔,“你?”

“屬下璃月參見門主!”琉璃月連忙低頭行禮。

藍傲跨步進了門檻,徑直走向太師椅上坐了下來,蹙眉看着她,“是誰讓你來這裏的?”

琉璃月心中惶恐,“是管事大人。”

藍傲臉色不變,淡淡地道:“擡起頭來!”

琉璃月略一猶豫,便馬上勇敢地擡起頭看着藍傲,眼裏有小心翼翼的慌張。

藍傲凝視着這張容顏,之前便覺得她眉目之間和希樂有些相似,如今細細看,除了眼神,五官都神似。他道:“閉上眼睛!”

琉璃月不明所以,只是也不敢忤逆他的命令,睫毛如蟬翼輕顫,抖動幾下便遮蔽住了兩汪明眸。

藍傲起身走近她身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心中酸痛無力,淡淡地放下手道:“你叫琉璃月?”

“是!”她睜開眼睛,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羞澀道。

藍傲坐回椅子上,喃喃地道:“琉璃月這個名字如何配得起你?從今日起,不如就叫做青竹吧。唯有竹子之清秀,方襯得起你輕靈的氣質,絕美的容顏。”

琉璃月一愣,連忙跪下道:“謝門主賜名!”

藍傲伸手,“過來!”

青竹依言移步,一雙明亮的眼睛凝視着藍傲,“門主有何吩咐?”

藍傲問:“你會彈長相思嗎?”

青竹點點頭,“會!”

“好,你去換一件素白的衣裳,不施脂粉,绾如意高髻,束小腰,黃色緞面軟錦弓鞋。”藍傲如同堕入一種惘然中,靜靜地說着。

“是,門主!”青竹雖不知道何故,但如今也只有聽命的份。

藍傲猛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淩厲,青竹倏然一驚,連忙跪下,“門主請恕罪。”

藍傲伸手拉她,她的手腕比尋常女子的要大一些,這些是練武女子的特征,和她一樣。

他的聲音仿若從天際傳來,讓人聽不真實,“不必叫我門主,從今日起,你叫我傲哥哥。”

青竹遲疑地喊了一聲:“傲哥哥!”

他臉色陰晴未定,最後冷然地道:“算了,你還是叫我門主!”

青竹讪讪道:“是,門主!”頓了一下,她又問:“門主,屬下去換衣裳!”

藍傲點點頭,“去吧,照我剛才說的去打扮。”

青竹應聲退下了,由于藍傲在這裏,她便上了閣樓換衣裳,褪下一身的華服,換上素白的裝束,把堕馬髻解開,巧手绾了一個如意髻,随便用一根簪子固定,換上一雙淡黃緞面軟錦弓鞋,洗去一臉的鉛華,還原本來潔淨的面容。深呼吸一下,她一步步走下樓梯,一步步走向那眉色如墨的男子。

坐在古琴前,她纖指一掃,琴音如流水铮铮,滑過悶熱的夜,帶來一絲寧靜和涼意。

“長相思兮長相識,短相思兮無窮盡,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她的歌聲比起琴音有過之而無不及,清潤中帶着婉轉,如同暑熱的地面,忽然透出一口清泉,冒着白煙,滲着寒氣,讓焦煩的心在那一瞬間得以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