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璟讕拉着祁盞跑進後院之後,祁盞着急道:“我方才好像聽到風離胥叫我了,璟讕要不你先跑吧——”
“那定是也看到我了……”璟讕深吸氣。
“怎麽辦……”
“怎麽辦?你跑來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被發現?”身後有人說話。
盞、璟轉頭,竟是祁祜。
“哥哥,你怎麽……”祁盞大喜,心中立刻安心了。祁祜道:“沒空解釋清楚了,璟讕,跟我換了外衣你快跑。後院再走兩步大柳樹下是我的車,你坐上回宮。”
“好。”璟讕二話不說,直接跟他換了披風。
璟讕沒來得及穿,直接拿着便一躍過了矮牆不見了蹤影。祁祜系着帶子,祁盞還欲說些什麽,便被風離胥扳過了身子——
“太子殿下?”
風離胥錯愕。
祁祜一臉不屑,“怎麽?你跟若兒跟得這麽緊,她出來跟本宮這個親哥見一面都不行?”
一棠連忙行禮,“太子殿下,是我們認錯了……”
風離胥心起疑惑,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明明方才見到的背影更為消瘦。
祁盞挽着祁祜的手臂道:“将軍就這麽放心不下本宮?”
“不是的。”風離胥道:“我是在門口看到了你出門了,便跟上來想看看你可是需要買些什麽,想幫你把錢清了。”
“本宮應該不需将軍清賬吧。”祁盞冷淡道。
風離胥拱手,“太子殿下,對不住了,是我看花眼了。”
“嗯。”祁祜随意應答。
“若瓷,如今見到哥哥是放心了?”
“放心了。”祁盞拉住他的手,心情平複。
風離胥問:“你們為何在此處相見?可是有什麽要買的書?”
“本宮只是想跟若瓷說說悄悄話,外面畢竟吵鬧,沒想到你竟追出來了。到這書行也沒什麽事,只是想讓若瓷幫着看看新《詩經》的編排。這畢竟是她南初哥哥主持做的。”祁祜邊說邊拉着祁盞往外走。
風離胥只是點頭。
等出門之後,他給了一棠一個眼神,一棠心領神會,立刻甩掉祜、盞二人,直接到了祁盞車子停泊處。
“蝶月姑娘。”
蝶月吓了一吓,沒想到竟然在此處碰到了一棠。
“管家。”蝶月福了福身子,想着祁盞為何還不見蹤影。
“還真是你呀。我方才閑逛時候,貌似看到了公主殿下跟一男子在書行,我也不好上前叨擾,敢問姑娘,殿下見的不是将軍吧?”一棠問。蝶月搖頭,“不是。”這麽一聽,看來祁盞是被發現了。
“那姑娘,殿下見的是……什麽人?”一棠低聲問。
蝶月笑凝在面上,這怎麽答都不是,若是露出破綻,一棠要進去探個究竟,公主豈不是暴露了。
“是她的哥哥。”蝶月笑道。
其眼可見一棠漾起了笑。“是吶,原來是太子殿下。”
蝶月哪裏還敢多言一句,祁盞的哥哥多了,她只是模糊一答。璟讕也是她的哥哥,雖然她從未喚過他哥哥。
這邊,祁祜道:“那就不留你了若瓷,哥哥還有表文沒寫完呢。”
“那哥哥慢走。”祁盞也不對他行禮,風離胥拱手,“殿下慢走。”
祁祜轉而對他道:“你可得好好對待我妹妹。”
“他不用。”祁盞搶回。風離胥瞥了她一眼,祁祜捏捏她的臉,轉身走了。
“為何我不用?”風離胥問。
祁盞道:“将軍,今日本宮想在外面吃米粉,還請将軍自己先回吧。”
風離胥跟上她的步子,“我陪你。反正咱們不常一起吃飯。”
“那本宮不吃了。将軍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一把扯住祁盞的手腕,看她吃痛皺眉,風離胥松了松手指。“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吃飯?”
“将軍方才質問本宮的話,問本宮還要不要禮義廉恥,本宮可聽清了。本宮無法裝作無事。”祁盞推開他,自行走了。
風離胥懊惱,狠狠嘆氣。
這廂方玄劍找到了趙猜,與之喝了一下午的茶,趙猜終于繃不住了。
“方大人,我也不是個大膽之人,這件事我知道是死罪,我也知道可能會牽扯太子殿下,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還未說一句你的不是,你就不打自招了?”方玄劍倒掉茶渣,“趙大人,您知道您不是可能會牽扯到太子殿下,而是定會牽扯到太子殿下。如今我剛好截下關于你走私鹽的證據,你趕緊想想,誰會舉報你?”
“方大人……我……”趙猜一把抓住他的手,此時外面突然來人了。
“少爺——出事了,老爺收到了走私鹽的表文證據,這會兒正進宮打算面聖——”
“什麽?”方玄劍猛地起身,險些沒站穩。“這……趙大人您先別着急,先家去,且等我進宮去問問便再通知你。”
趙猜冷汗津津,一直哆嗦。
方玄劍命人送走他,自己則先回方府換衣,前往宮裏。
待方玄劍快馬加鞭到宮裏後,祁元正在禦書房門口等他。
“玄劍哥——你先不要進去,你爹在裏面。”祁元拉着方玄劍道。
方玄劍扶額,“我發現咱們都想錯了,不該盯着那三個寒門子弟,應該把眼光放在宮裏,将軍府。”
“不是的,你且聽我說。方才我跟父王弈棋,岑大人就已經來報了,說抓跟你爹聯手抓住了幾個私鹽商,細問拷打之下,那幾個人招供把趙大人咬了出來。如今你爹又得到了一份趙大人與人勾結販私鹽的單子,正在裏面見父王呢。”祁元道。
“止安呢?”方玄劍問。
“去請了……”
不到半盞茶,祁祜便帶人到了。“玄劍——”
方玄劍連忙上去:“止安,是咱們想錯了。”
“我知道。我方才得知,巡邏兵抓了一幫私坊印制書籍的人,他們正在毀滅私坊,就別逮了個正着。然後……一下子就抓住了上官儒之。”
祁祜閉眼,祁元連忙幫他撫後背順氣。“哥哥別氣……”
方玄劍道:“璟讕不是去交代了麽?”
“誰知道他們一下子就把人抓住了。”祁祜扶額,“我已經讓璟讕去把南初和琅烨還有上思帶過來了,大家一起想辦法。”
“那七姐姐呢?”祁元問。
祁祜簡要将今日被風離胥抓住之事講了講,“她不該來的。”
“七姐姐定是着急。”
祁祜道:“那也不能讓她來。”
“嘩啦。”
禦書房門開了,方予走了出來。
“爹——”
“玄劍,你怎麽在這裏?”方予問。
方玄劍上來道:“兒子聽聞爹拿出了私鹽案的證據對麽?”
“是,有人把這個——”
方予剛将手中的書信遞過去,方玄劍便奪了去。“止安……這個字跟我上次拿到的卷軸字一樣。”
“什麽卷軸?你們怎麽都湊到一塊兒了?”方予問。
祁祜湊過去看了一眼,便大驚。“娘的,我得回一趟東宮。”
“爹,諒之,兒子得跟着太子殿下,您先回去吧。”
祁祜一路跑回東宮,“這個字我方才才想起在何處見過,玄劍,虛牙,你們看這個字是不是跟馬仁才的字跡一模一樣?”
“什麽?”祁元大吃一驚,“哥,此話不敢模糊啊……”
“都什麽時候來,我哪裏敢模糊……”祁祜言語着進了書房。“娴檸……”他一進門就覺得不對。
娴檸應聲而來,“殿下……”
“我壓在書下面的那好幾頁紙你沒動吧?”
娴檸道:“哦,殿下是說不讓我碰的那個?禾公公方才來了,給帶走了。”
“張才人,你是糊塗了吧?”祁元忍不住道,“你好歹等到三哥來啊,怎麽就說交就交了?”
娴檸愣住,去看祁祜。
祁祜還未開口,此時外面便進來了一群禁軍。
何行蕭帶頭:“太子殿下,皇上請殿下過去。”
祁祜提氣,他此時絕不能慌。
“敢問何事?”
“殿下過去便知了。”何行蕭看似也不知。
祁元道:“那就去,我陪着哥哥。”
祁祜攥拳……
“止安,想必這幾日你也是聽聞方予在查私鹽案子吧。”祁祯樾上座,并未讓祁祜平身。
祁祜點頭,“兒臣也幫着查了查。”
“是麽。”祁祯樾其觀城府,祁祜跟他很像,眼眸淡然冷冽。
祁祯樾慢條斯理道:“這裏是朕接到的證據,如今事态明了,止安知道麽?”
“還望父王明說。”祁祜低頭。
“方予和岑緘查到了私鹽案子與趙猜有關,而此時巡邏兵在外又抓住了一群私自印制書籍的,其中有上官儒之;而朕方才派人又恰好在你住處翻到了這個——”他把一打紙張扔到了地上。
“好個馬仁才,朕竟從未想到他有這般文采能将朕編排進去。”祁祯樾是怒了。
祁祜不慌不亂,“父王,這世間竟有如此之巧的事,偏偏兒臣提拔的三人都出事,想想此時頗為蹊跷啊!”如今他是敗了,越是想捂着越是沒捂住。
祁祯樾喝道:“你少在此念些模棱兩可的話,朕如今在說這幫人!他們可都是你一手提拔的,竟能如此無禮無德,無視國法!”
“父王——”此時許久未說話的祁元磕頭道:“此事并不是三哥想看到的,他若是知道這三人如此靈完不化,野性難訓,他定不會提拔這三人的!”
祁祜點頭,“父王,他們三個若是伏法,承認都是他們所為,那兒臣無話可說。”
祁祯樾指着地上的紙頁,“那這些怎麽會在東宮?”
“這是兒臣從馬仁才所讀過的學府裏截出來的。兒臣還未問過這是不是他寫的,父王便派人搜到了。”祁祜回道。
他心知,祁祯樾命人去搜東宮,定是對他也起了防備。只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門外,胡言亂語社除了祁盞全都到了。
“玄劍,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這三人如今都被抓了?”左丘琅烨問完,宗南初肘擊了他一下,“當然是真的了。這時候拿着個跟你說笑還是人麽。”
祁蒼托下巴道:“此事甚是蹊跷,怎麽就一起被抓住了?”
“這件事絕對跟風離胥有關系,但我沒有證據。”左丘琅烨抱着宗南初緊抓他肩膀準備瑟瑟發抖,被宗南初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