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茂舌根發苦,一時間居然一個字都解釋不出來, 她沒有立刻認輸, 仍舊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時間仿佛凝固了, 她在嚴辭的視線裏漸漸化成灰。
最後,夏茂茂的心理防線崩了。
這尼瑪, 解釋不清啊。
資源在她這兒,這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抵賴的事實,她甚至還明明白白地告訴嚴辭,這資源就是她從明斐手裏拿到的,她還曾經點開翻了翻。
不說這個,就憑昨天她話語間那個老司機的樣子, 說自己懵懂無知天真無邪那也太欺負老實人了吧。
事到如今,解釋是解釋不清的,只能承認。
既然都這樣了……
夏茂茂的眼神慢慢變了, 一股堅強勇敢由內而外地滲透了出來,她就好比被靈氣洗滌了一番,思想突然通透起來。
承認就承認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她憑本事ghs, 嚴辭還能吃了她?
幹都幹了,那就繼續幹他大爺的!幹!
夏茂茂兩臂一抱,下巴一擡, 坦蕩蕩地發言:“一切都是我自己保存自己看的,有問題嗎?”
嚴辭果然是被她鎮住了,停了一秒才回複她:“……沒有。”
夏茂茂看他這個态度, 更加張狂:“你有什麽還想問我的?”
嚴辭:“也沒有。”
夏茂茂滿意地點頭:“好,那我就去洗漱了。”
她還沒走出兩步,嚴辭忽然在她身後叫住她:“茂茂。”
夏茂茂心裏一個咯噔,轉身問嚴辭:“幹什麽?”
嚴辭面無表情地問她:“學習資料你還沒有傳給我。”
夏茂茂:“啊?”
嚴辭:“你不傳給我,我怎麽學?還是說……”
嚴辭的視線鎖定她:“不好意思讓我學了?”
“……”
不好意思?怎麽會,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夏茂茂把終端遞給嚴辭,眼睛都沒瞅他:“給你,自己傳。”
嚴辭剛接過去,夏茂茂扭頭就走,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了盥洗室。
而後,她打開水龍頭,默默地在水流聲中流下了一滴淚水。
她再也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故作鎮定地吃過早飯後,夏茂茂什麽話都沒說,一個人坐上了去學校的懸浮車。
前兩天因為宴會的事情她請了假,今天怎麽着也不能再曠課了。
至于嚴辭,他的項目停了,課也沒有,今天的任務就是留守宮裏處理文件。
不用面對嚴辭,坐在教室內聽課的夏茂茂猛然覺得上課實在是太美好了。做人嘛,追求什麽刺激,平平淡淡才是真。
下課後,夏茂茂剛朝食堂方向走去,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她。
夏茂茂回頭,看見了時珍正朝她跑來。
她停下腳步,等時珍。
時珍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面前,一邊拍胸口一邊道:“我剛剛下課,一出門就看見你了,夏初,一起吃午飯吧?”
夏茂茂在心裏猶豫了一瞬。
上一次去到那個講座,她跟嚴辭都被控制住了,時珍卻在關鍵時刻消失。要說她心裏一點兒懷疑都沒有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她身份和過去不一樣了,她可沒忘記上面那個夏茂茂是怎麽出事的。
但是……
如果只憑那個時候時珍不在就把她看成危險人物,實在太過牽強,上廁所這個理由其實也可以說得通。
想了想,夏茂茂還是答應了時珍的邀請。
現在畢竟在學校裏,到處都是嚴辭的人,食堂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如果在這種場所她都能出事,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自己給自己先上柱香。
十五分鐘後,兩人各自坐在餐桌一側,邊吃邊聊天。
随意地聊了幾句學業後,時珍的神情看着很發愁:“我弟弟這幾天反複發燒,白天降下來了,晚上又燒起來,太愁人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夏茂茂知道時珍的家庭情況,時珍和她說過,她家裏只有弟弟和媽媽,爸爸從來沒出現過,她家裏的經濟來源就靠時珍的獎學金和她媽打些零工,經濟很緊張。
夏茂茂不太懂小孩子生病應該怎麽治,只能安慰她:“肯定會沒事的,要是這段時間經濟壓力大的話,我可以借你一點錢,讓你媽媽暫時專心照顧小孩子吧。”
時珍搖了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最近,我家裏不缺錢了……”
夏茂茂看向她:“嗯?”
時珍不好意思地對她苦笑一聲,眼裏有些疲憊:“我爸找到我們了。他還挺有錢的,家裏現在錢是不缺了。”
夏茂茂不知道該不該替她高興,只能說:“那你可以輕松點了。”
時珍搖搖頭,臉上一點兒高興的情緒都沒有,眼裏帶着憂慮。
一會兒之後,她低頭狠狠地扒了一口飯,擡起頭主動切換了話題:“這段時間醫學院的教授們在做一個斷肢重生的項目,我過幾天要去跟教授一起搞這個,給他們打打下手。”
夏茂茂嘴裏嚼着東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時珍也沒在意她回複了什麽,繼續說:“我聽說這個項目做出來前景很好,不管人受傷成什麽樣子都能恢複。之前已經有斷指的病人試過了,手指成功地長了出來,就是聽那位病人說,斷肢重生的過程特別疼痛,麻醉藥都沒太大用……”
兩個人邊聊邊吃,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小時才結束,夏茂茂和時珍告別,去下午上課的教室準備坐着休息一下。
但她剛剛走進教室,随機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終端忽然震動了一下。
夏茂茂打開終端一看,皺了皺眉。
又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姓名的發信人,說的內容也和上次那條信息一樣語焉不詳,神神秘秘。
“默不作聲不代表安全,藏在果核裏也仍然會被人發現。你的家園将要面臨風暴,能夠阻攔一切的只有你。”
夏茂茂看着這條信息,皺眉。
她想起上次那個無名氏發來的信息,那條信息中明裏暗裏地說他幫了她,他為什麽那麽說?
夏茂茂坐在教室裏,把剛收到的信息來來回回去看了許多遍,怎麽也想不明白發信息的人到底想做什麽,但有一點可以确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夏茂茂研究許久,絕對發消息過去試探一下對方:“搞什麽鬼,天天發騷擾信息來,吃飽了撐的?”
信息那邊的人沒有回複她什麽具體內容,而是直接發送過來一個網址。
依稀還是上次那個。
夏茂茂想點進去看,但是又害怕網址帶病毒,她想了想,還是把信息轉給了嚴辭。
夏茂茂:“你看看這個網址到底是什麽,今天又有一個信息過來神神叨叨地跟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我總覺得有點不安心,你讓人看看,要是沒有病毒的話,我就點進去浏覽一下,太奇怪了。”
嚴辭的回複倒是挺快:“我讓人去看看,你先別看。”
夏茂茂:“好。”
時間不長,二十分鐘之後,嚴辭發消息過來:“我讓人看了,沒有病毒,你可以進去看看。”
夏茂茂立刻點進了網址。
看到的東西讓她很驚訝。
一張……電影海報?
幾個帥氣美麗的主演在海報上擺出好看的姿勢,海報右側,宣傳語這樣寫着:
“當人類忽然發現自己并非宇宙的唯一主人,一場大逃殺早已拉開帷幕。誰能活到最後,誰能守護家園?故事即将開始!”
在海報的最下方出現了電影的名字,它叫……《星際大逃殺》。
夏茂茂滿臉黑線,這什麽玩意兒,搞來搞去就是為了宣傳電影,也太雞賊了吧。
宣傳也就罷了,還在這吓唬人,這不是缺罵?
暴怒少女夏茂茂說幹就幹,再也不是嚴辭面前的卑微小夏,拿出自己的專業素養,把對面那個無良宣傳員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口吐芬芳了五分鐘,她才痛痛快快地把終端關上了,快樂地預習下午的課程。
與此同時,在距離她不遠的一間小屋裏,一個男人憤怒地把手裏的終端往地上一砸,砸完了他才背着手,在屋裏罵道:“這個傻【哔——】,證據都擺到她頭上去了還不相信,還在說什麽電影,關電影什麽事,她的腦子裏有坑?”
他嘀嘀咕咕地罵了許久,才雙手扶住桌面,低下頭,喃喃自語:“難道真的是我猜錯了?不應該啊。不行,既然這個辦法行不通,那就沒辦法了,該聯系那些人了。”
他撿起地上屏幕已經被摔出一條裂縫的終端,開始發信息。
屋裏就此安靜下來,只有儀器“嘀嘀嘀”的聲響。
夏茂茂上了一天的課,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仿佛把自己昨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抛之腦後了。
坐在回去的懸浮車上,她默念着地球上學習的哲學課程。
運動是無條件的,永恒的,絕對的。世界上的所有物質都在運動,她夏茂茂也在運動,所以,今天她已經不是昨天的她,一切污點都已經被時間洗淨!
今天的夏茂茂邁着輕松的步伐回到了東宮,一進門就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屋裏看上去像是剛被土匪搶劫過,沙發桌面椅子上都是雜物,衣服裝飾物化妝品亂七八糟地擺放在所有能放東西的平面上。
一只巨大的水母坐在地面上,八只觸手飛快地從櫃子往外掏東西,在她進來的這一時刻,一只觸手正卷着夏茂茂的一條裙子,嗖的一下拖到了沙發上。
夏茂茂站在門邊,震驚地問水母:“嚴辭,你在幹什麽!”
水母依舊以問題回答問題,認認真真地問她:“茂茂,出去旅游嗎?”
夏茂茂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我明天還要上學。”
水母擺擺觸手,回答得幹脆利落:“不上了。”
夏茂茂:“……?”
辍學了她?
夏茂茂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許多個失學少女被騙到深山老林裏難以脫身的社會新聞。
等她胡思亂想一大堆之後,水母才補充:“我可以給你請一周病假。”
夏茂茂晃晃腦袋,猶豫地問嚴辭:“……去哪裏旅游?”
水母回答她:“外環線的一顆森林景觀星球,風景不錯。”
夏茂茂仍有些猶豫:“那裏游客多嗎?我不想人擠人。”
水母放下整理東西的觸手,飄到她面前:“不多。”
“哦,那就——”
“整個星球只有我們兩個。”
夏茂茂:“?”
更加猶豫了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無數廢料瞬間沖垮了夏茂茂的大腦。
今天下午剛開始碼字,單位突然就有工作任務過來了,雙更失敗,不過今天比前兩天量多了,我明天下午一點前再更新一章,不會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