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肖橙的正後方,大廳還有另外五個出入口,厚重的幕簾拉下來,将門後的場景遮得嚴嚴實實。
木偶伸手招呼她過來,重新倒了杯紅酒遞給她,然後擡手指了指頭頂尚未開啓的攝像頭。
“這是什麽?”肖橙仰頭看了看,不太像監控,反而像是……
“直播。”木偶用僵硬的語調回答,然後再次指了指紅酒,催促道,“喝。”
肖橙端起酒杯,稍稍抿了口就立刻不适地皺起眉頭來。
她把杯子放下來,兩根手指推着底座,把它推回到木偶面前。
“太難喝了。”她評價道,“如果這真的是葡萄做的,那一定是爛透了的葡萄。”
木偶完全沒聽懂她的吐槽,但他依舊擺出一個合格傾聽者該有的姿态,晃着手裏的半杯紅酒,等着肖橙繼續往下說。
但并沒有等到下文。
肖橙眯起眼睛,視線越過木偶的肩膀,看向正對面的那個入口。
腳步聲。
然後幕簾被人掀起,三號從一片漆黑的通道裏探頭出來。
他在瞥見肖橙的瞬間目光一頓,錯愕一閃而過。但他很快便重新調整了情緒,随手撣去衣擺上的灰塵。
“人齊了。”木偶背後的擴音器響起小說家的聲音,“直播……正式開始!”
随後,木偶的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它重重地往下墜去,然後空洞瞬間閉合,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肖橙擡頭,看着頭頂上方亮起紅燈的攝像頭。
與此同時,天花板上彈出一行五顏六色的大字。
【來自直播用戶70086的公共任務:我是誰】
“直播?”三號略有些疑惑地問道,“你這邊有什麽消息嗎?”
“并沒有,事實上我也沒比你早來多久。”肖橙轉頭打量着四周,沒看到別的信息,“但既然任務都已經發布了……那麽目标已經很明确了,就按照它來吧,總之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所以你來到這裏,也是因為書吧。”三號開門見山地說道,“所以吸引你過來的關鍵詞是什麽?”
“沒見到什麽關鍵詞,随便選了一個碎片而已,很重要嗎?”肖橙并沒有直接回答。
三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搖頭否認道:“當然不是,就當我僅僅只是好奇罷了吧。所以接下來,我們合……”
“分頭行動吧。”肖橙打斷了他的話,然後随機選了個門,一把掀開幕簾,走進了門後的黑暗裏。
三號盯着她撩開簾子走出去的背影,突然跟着追了過去。
“等等!”他一把掀開幕簾,但眼前是空無一人的昏暗走廊。
肖橙不見了。
“嗯?”三號一臉疑惑地盯着不遠處的走廊分岔口。
他沒想到肖橙的動作這麽快,自己一眨眼就跟丢了。
“算了。”他有些遺憾地退回大廳,自我安慰般喃喃道,“畢竟這才剛剛開始。”
肖橙懵逼且無語地在黑暗中審視着方賀。
“你這是在綁架我?”
剛才她剛掀開簾子,一只手就突然從牆裏面伸出來,鉗子一樣把她胳膊掐得死緊。要不是認出那是方賀的手,三號就會成功目擊一場血流成河的慘案。
然後肖橙才反應過來,不是從牆裏伸出一只手,而是牆上有一道暗門,方賀就在暗門背後,蹲賊一樣蹲着她。
黑暗會削弱人的視力,也會放大其他感官。兩個人現在靠得很近,這距離甚至可以稱為暧昧。
兩個人的呼吸聲糾結在一起,但——
肖橙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方賀沒松開抓着肖橙胳膊的手,甚至都不敢放松力道,他對自己的戰力一向是自信的。但他也知道,如果肖橙要走的話,自己絕對攔不住。
“放手。”肖橙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安撫性地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放手,方賀,有什麽之後再說。”
方賀沉默片刻,但确實很快就冷靜下來,緩緩松開手,往後退了退,回撤到正常的社交距離:“抱歉,我剛剛……有點失态。”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肖橙忽視掉內心深處隐隐的別扭,轉頭打量起現在所處的這個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更像是洞穴,牆壁上坑坑窪窪極不平整。但該有的家具之類的東西,倒都是一應俱全。
這裏空間不大,正中央擺着一張圓形木床,幾乎占據了整個屋子三分之一的面積。
房間角落的地方,用磨砂玻璃做了隔斷,隔出盥洗室的位置,沒裝門,能夠清楚地看到裏面的瓷白浴缸和洗漱池。
房間正門看起來不太牢固的樣子,木質的門板像是被腐蝕了一樣,坑坑窪窪地露出幾個硬幣大小的洞。
沒有窗子,唯一的光源是擺在床頭櫃上的一盞燭燈,閃爍着極為微弱的光暈,就連防風罩上也用金絲掐出繁複的圖紋,顯得格外精致,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
“我進來之後就在這裏了。”方賀解釋道,“除了那道暗門,還有另一扇門,門板上頂着銘牌,上面是BY兩個字母。在你來之前,我試着去外面看了看,這裏大致是這樣的構造。”
他一邊說着,一邊摸出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圖,湊近到燭燈之下。
肖橙靠近了去看,七歪八扭的線條交錯在一起,像一棵從根部開始,無限蔓延出枝幹的樹,大廳則就是樹的頂點。
每個節點都是一個新的房間,每個房間的銘牌字母不同,大多數是GY和BY,還有特意被标注出來的兩個,位于最底部,延伸出所有線條的起點。
CY和XY。
“這都是什麽意思?”肖橙指着這些字母,“跟所謂的主線任務有關嗎?如果能跟我們每個人對應上的話……所代表的應該就是我們的身份,那就能回答我是誰的問題了。”
“你也感覺到了吧,這種構造和布局。與其說是地下洞穴,不如用更直觀的方式來形容。”方賀開口說道。
“蟻窩。”肖橙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緊跟着分析道,“雌蟻,雄蟻,兵蟻以及工蟻,剛巧都能對應上。所以……”
她重新環顧起這裏:“關于可能隐藏的指向性線索,應該只能藏在房間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