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需要!規則內的東西怎麽能夠輕易改變呢?”
小醜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擡頭望去,電子屏幕的邊角處,彈出一個新的小窗口,小醜依舊坐在他的房間裏,一臉深沉地回答三號的疑問。
“當然啦,介于某只狼它不守規則,今晚的流程會發生一點小小的變動。”
“首先……”
“哼哼,我要狠狠懲罰這只掃興的狼!”小醜不知道按下了手邊的什麽按鈕,電子屏幕上出現一個白色對話框,對話框正中,有黑色的數學不斷跳動變換,正是七人的序號。
衆人屏息凝神,仰頭看着那個對話框。
約摸過了兩三分鐘,字母定格,由黑轉紅,加粗的字體略微傾斜,像是随時會有血滴下來。
四號。
或是驚愕,或是慶幸,或是平淡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瘦削的少年眼神放空,站在三號身側的位置,臉色略有些蒼白,表情卻很平靜。
“對……我是狼。”他坦然地面對衆人的目光。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殺人?!”三號有些破防地用力掐住他的胳膊,手背上青筋乍起,絲毫不顧及其他人還在旁邊,幾乎是歇斯底裏地質問道。
“你明知道規則的吧?你……”他的眼底泛紅,看起來狼狽且脆弱,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着,“你殺了我啊?”
“哪怕你暗示我去死啊?”
“哥哥。”一向表現木讷的四號後退一步,輕輕松松地掙開三號的禁锢,眼底是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鎮定。
“哥哥,你要活着。我不能代替你活着。”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布偶熊,極為認真地拍去熊身上的灰塵。然後将它鄭重其事地交到三號手上。
“你的小熊弟弟回來了。”
“哥哥,我要走了。”
說罷,他神情淡漠地轉身,擡頭看向電子屏幕上表情詭谲的小醜:“我違反了游戲規則,你要處決我嗎?”
“當然,我可憐的客人。”小醜用怪異的語調宣判他的結局,“但是我不想把你做成人偶了。”
“不聽話的狼,生來就是要被吃掉的。”
話音剛落,一張散發出濃郁腥臭味的血盆大口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四號整個地銜進去,又快速回到了天花板上。
衆人這才看清,這是一朵倒吊下來的巨大食人花。
猩紅色的厚重花瓣閉合着,蠕動間從縫隙裏淅淅瀝瀝地滴下血來。
像一場血雨。
血水濺到三號的臉上,他似乎尚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目龇欲裂地仰頭盯着那朵碩大的花。
“啊……”他嘴唇嗡動着,從嗓子眼裏擠出沙啞到近乎失聲的哀嚎。
“太殘忍了。”就算是肖橙,也不禁這麽慨嘆道。
“處決結束,那麽按照流程,還需要公布最後一條線索才行。”小醜惬意自在地坐在凳子上晃着腿。
電子屏上的對話框消失,小醜的視頻界面也鎖到最小。
最後一句話緩緩浮現出來。
“線索4,哥哥,你好。”
三號目光呆滞地站在血雨下方,像一尊死掉的雕像。
午夜零點的鐘聲準時響起,小醜在鐘聲中正式宣布:“狼已處死,客人們,請在三分鐘內,投票處決披着羊皮的伥。”
“啊……還可以這麽玩麽?”肖橙嘆氣。
“沒有伥的線索。”二號搖頭道,“但如果根據我們之前的分析……”
“我投三號。”一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是他,不可能是他。”二號篤定地說道。
“重要嗎?看他的樣子,多半也活不過明天了。”肖橙沒什麽正形地坐在那裏,“總之我也投三號。”
二號看看肖橙又看看一號,最終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選擇來:“我投啞女。”
啞女不能說話,但她緩緩地擡起胳膊,指向三號的方位。
二號有些急了:“不是他!他說四號可以殺了他,如果他是伥,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們選錯了!三號!你自己說,你不是伥,你要選誰?!”
三號呆愣了許久,在小醜的倒計時中緩過神來,目光僵直地看向一號和二號。
然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我……”他聲音啞得厲害,氣息很虛,像是随時都會死過去一樣。
小醜暫停了讀秒,托着下巴耐心等待他的選擇。
“我……是伥。我投我自己,我是這一輪的伥。”
二號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難得沒保持住表面的風度,恨不得撲上去,晃勻三號滿腦袋的漿糊:“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三號抹了把臉上的血污,頹然地垂下頭來,“我知道。”
“我是伥,四比二,讓我去死吧。”
“求求你了……讓我去死吧。”
小醜仰頭發出狂妄的尖笑,屏幕上打出一句話:“恭喜,今天被處決的是——羊。”
然後那朵食人花重新張開花瓣,俯沖下來将三號整個吞下。
剛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二號怔怔地看着血與血混在一起,喃喃道:“瘋了……都瘋了。”
啞女不忍地別過頭去,然後就看到方賀和肖橙面無表情的臉。
“第一輪結束了吧?”肖橙不耐煩地催促着,甚至很困頓地打了個哈欠。
屏幕上的小醜影像一晃,似乎也是沒料到居然還有這麽直截了當的玩家。
“當然,新的身份卡已經刷新在你們的房間裏了。”他點頭回應道。
“那很棒。”肖橙站起來,順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所以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吧?”
小醜一時語塞,好像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但肖橙也不需要他的反應,雙手插兜,自顧自地往樓上走去。
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肖橙拉開床頭櫃抽屜。果然在熟悉的地方放着熟悉的粉紅色信封。
打開信封,裏面依舊是一張鮮紅色卡牌。
依舊是架在烤架上的羊。
“啧,沒意思。”肖橙盯着卡牌在手上燃燒殆盡,指尖被燙紅了。但她只是不甚在意地搓了搓,然後撣去灰燼,倒頭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将近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