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肖橙有些茫然地擡頭,結果還沒等她看到些什麽,眼睛突然被方賀擡手捂住了。
他的手掌很燙,肖橙略顯無措地眨了眨眼,睫毛劃過方賀的掌心,帶來的細微刺癢感讓他不自覺地微微一顫。
耳畔除了方賀稍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幾乎聽不到別的動靜了。肖橙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輕輕扒拉了下他的手,略帶調侃地問道:“喂,你突然玩什麽蒙眼Play呢?”
“別問,少兒不宜。”方賀輕笑一聲,胸腔傳來明顯的震動,“我這是在保護你格外幼小的心靈。”
肖橙:“……”我他媽信你個鬼。
但方賀不松手,她又能怎麽辦呢,她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小女孩罷了。
弱小可憐的小姑娘無助地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往方賀胸口上懶懶一靠:“保護吧你。”
方賀沒想到她會突然撤力,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自己身上,一時間四肢都變得有些僵直起來。
現在肖橙不止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了。
她戲谑地笑起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巧巧地戳了戳他的手背:“某個靠譜的成年男性,我聽到了哦,你的心跳亂了。”
話音落下。
方賀像觸電一樣猛地縮回手,欲蓋彌彰地往後退了幾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想什麽呢,怕你心髒病突發噶在這裏,對隊友的例行關照罷了。”肖橙嬉皮笑臉地看着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心律不齊要趁早關注啊小夥子。”
一邊說着,她不忘一邊用餘光向四處瞟去。一方面是想知道方賀到底不給自己看什麽,另一方面是怕真看到什麽東西,被冷不丁地惡心一下。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肉球的屍體,死狀并沒有很凄慘,基本都是一擊斃命。角落裏,許許多多的肉球堆成一座隆起的屍山。乍一看沒什麽,再乍一看,屍山底下好像還埋着什麽東西。
肖橙難耐好奇地向那邊走去,結果剛走沒兩步,就被方賀一把拽住了。
他穿的是深色衣服,現在靠近了,肖橙才發現衣服已經幾乎完全被血浸透了。
難怪會有這麽重的血腥味。
她眉頭微皺,暫且把屍山的事情抛到腦後,盯着方賀的眼睛質問道:“你受傷了?”她的語氣裏,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寒意。
方賀被她看得莫名有些慌,但還是強自鎮定地解釋道:“沒有受傷,不是我的血。”
見她的眼神中依舊滿是狐疑之色,他稍微頓了頓,又緊接着繼續說道:“是那些玩家,他們早就死了,現在的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
肖橙再次想到那顆炸得粉碎的頭顱,看這滿地的肉球,方賀多半也經歷了同樣的事情,甚至當時的情況,只會比自己遇到的更加危急。
但自己的身體甚至沒有一點小剮蹭。
結合剛醒來時發生的事,可以想象,方賀應該是全程守在自己身邊的。
肖橙心裏湧起一股古怪的情緒,她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奇怪。于是用力地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甩出去。
“可惜讓A009跑了。”方賀好像什麽都沒察覺到,繼續往下說,“他現在好像有些古怪,他的實力被什麽影響了,不然不至于直接逃走。我猜……他應該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麽實驗。”
“蘇欣和許楚呢?你有看到他們嗎?”相較于A009那個變态,肖橙更關心仿佛消失無蹤的蘇欣和許楚。
但實際上已經不抱有多大期望了,這種情況下,明擺着的兇多吉少。誰知道在肉球掩蓋下的屍體中,有沒有他們呢?
“沒有,他們不在這些玩家中。”方賀輕輕地搖了搖頭。
勉強能算個好消息。
肖橙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接下來呢,我們要去哪裏?A009跑了,他估計會對喬遼下手。”
“放心吧,不會。”方賀篤定地說道,“而且我已經有頭緒了,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能通關這場副本。”
A009逃跑的地方不是外面,而是隐藏在監控室隔間的暗門。
肖橙看着那扇半人多高,隐藏在監控顯示屏背後的地道入口,整個人都無語了。
“這他媽是老鼠嗎,打這麽多洞?”就是說一個大寫的離譜,“還這麽歪七扭八的,哪個正經人,一天天的光鑽地道啊?”
“那真是難為你,還覺得A009是個正經人。”方賀伸手進去摸索了一陣,沒一會兒就把胳膊收了回來,撚了撚手指上沾着的灰白色粉末。
“這是什麽?”肖橙有些疑惑地湊近了看。
方賀沒讓她細看,擡手就把粉末撣了個幹淨:“骨灰。”他漫不經心地冒出來一句,“你猜他吃什麽,才能勉強維持個人樣?”
肖橙:“……”這一天天的,盡他媽是些惡心人的事情。
“我們要從這裏進去嗎?”她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好不容易建設得差不多,能短暫忽視掉膈應的情緒了。
然後就聽方賀幽幽地冒出來一句:“你傻啊,我們走正路啊。”
跟着方賀左拐右拐,一直到從大樓一樓的房間裏走出來,肖橙費盡了腦子,都沒想明白方賀是怎麽摸清這裏的奇葩構造的。
“這麽神奇的嗎?”她眼睜睜看着方賀挪開那個巨大衣櫃,露出後面的暗道出口,一臉懵逼地問道——“這地方怕不是你造的?”
“因為正常人都會選擇把暗道設置在距離自己近,且安全的地方。”方賀好整以暇地守在衣櫃旁邊,“我們比他快,他還沒出來,等着就行。”
肖橙:“……”為什麽這時候又承認他是個正常人了啊淦!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半點沒錯。
A009灰頭土臉地爬出來,剛冒了個腦袋,就被堵了個正着。
他整個人呆愣了數秒,然後突然癫狂地大笑起來:“讓開!你們也不想讓你們的同伴受到傷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