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滿庭芳 - 第 131 章 章節

不是一個普通宮女吧?那她究竟是什麽身份?保家越想越怕,客廳明明四面來風相當舒爽的,他卻止不住渾身直冒冷汗。

第六十九章 風住塵留香 [本章字數:3500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16 13:05:51.0]

王保家心事重重,皇帝也一樣煩燥不安,他本是好心想嫁個公主給王保家,結果賜婚沒成還發現自己君奪臣妻,這不能不讓他震驚。

皇帝在勤政樓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奏折,連翻了好幾本都不知所雲,最後幹脆把所有堆着的奏折都推倒在地,随侍在他身邊的宦官霍仙鳴吓了一跳,他趕緊蹲下來收拾。皇帝推開龍椅,轉身往後宮而去,東拐西拐,越走越荒涼,不知不覺就到了禁中佛舍。

皇帝嘆了口氣,慢慢走進那個長滿蒿草的小院。佛舍裏隐隐約約傳來凄涼哀怨的旋律,似乎是那個人抿着嘴哼出來的調子。曲子那樣憂傷,她現在的日子一定很難受吧?自己這樣對待她,是不是太霸道了點?皇帝有點內疚起來,他輕輕推開門,眼前所見讓他停住了腳步。庭芳正在跳舞,舞姿凝重緩慢,臉上神情哀傷動人、如泣如訴,嘴裏哼着那支哀怨的曲子。這樣的曲子、舞蹈倒和她那灰不灰黑不黑的僧衣配合得天衣無縫。皇帝癡癡地看着,庭芳雖然也發現了皇帝的到來,她卻視若無睹,直到一曲舞完。庭芳才躬身對皇帝行了一禮,默然站到菩薩右邊,菩薩前面的香案上點着兩支香,細細的煙絲袅袅。

屋裏沒有凳子,皇帝就在床榻上坐了下來,上上下下打量庭芳半晌,終于開口道:“你今天這曲舞挺傷感的,朕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是什麽曲子?”

庭芳低頭道:“是《蒿裏行》,漢樂府曲子,原本是哀歌,悼念亡者所奏,庭芳閑着沒事,就給這曲子編舞。”

皇帝點了點頭,她的父親去世不久,也難怪她跳這樣的舞曲。“這些日子你受苦了,朕這樣對待你,你恨朕嗎?”

庭芳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敢。”

皇帝也不計較她是不敢還是沒有,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問道:“你發狠拒絕侍候朕,是心裏還想着外面的男人吧?”

庭芳吃驚地擡起頭,慌慌張張道:“不,不是……”

皇帝笑了起來,繼續窮追猛打,“你牽挂的外面的那個男人,是叫王保家?”

庭芳更加驚愕無措,失聲道:“陛下怎麽知道?”

皇帝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他站起來,走到庭芳面前,低頭對她道:“你就死了這份心吧,王保家是朝廷的兵部尚書,你一個罪臣的女兒,現在對他來說就是顆掃把星,你哪裏配還能得上他呢?他躲你還來不及。何況你還跟了朕,你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居然還敢有非分之想!朕都想不通你是無知呢還是忤逆。”

庭芳臉色蒼白,身子顫抖着,無意識地搖着頭。皇帝笑着繼續在她耳邊打擊道:“朕要把小皇妹下嫁給王保家,招他為東床驸馬。你說,他是願意娶你這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掃把星呢還是願意娶大唐高貴的公主?”

庭芳有氣無力跌坐到地上,皇帝蹲下身子,伸出雙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侍候朕。否則你将永世不得翻身。朕的耐心也有限,你再這麽執迷不悟,以後你想讨好朕也難。”庭芳睫毛顫動着,眼裏霧蒙蒙的。皇帝放開她,站了起來,語重心長道:“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想吧。”庭芳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動,似乎根本就沒聽見。

三天過去了,沒有什麽動靜,皇帝就叫那個給她送飯的宮女去問,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我更願意侍候菩薩。”皇帝氣得又一次把桌上堆着的奏章都轟到地上。

佛舍一個人的日子相當難熬,寂寥讓庭芳的思維也變得呆滞起來,為了不讓自己發瘋,她開始拔除院子裏的蒿草。沒有鋤頭,她只能用手扯,一天下來,累得她精疲力盡,手也火辣辣的疼,頭腦倒好像清醒了不少。累着之後,一碰着枕頭她就睡熟了,既沒有胡思亂想也沒有做惡夢。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很高了,庭芳伸了個懶腰繼續未完的工作。半個月下來,院子裏的蒿草被她拔了個幹幹淨淨,她的手也變得粗糙起來,手上還結了繭子,到後來她拔蒿草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看着腳下冒着星星點點野草的黃土地,庭芳很想弄點花花草草來種上。

因為幹活的緣故,庭芳一般都睡得很沉,但是這個晚上,她卻被驚醒了。似乎她才睡着,她的床就一個勁搖搖晃晃,庭芳被攪了瞌睡,她不情不願勉強睜了一下眼睛翻個身準備繼續睡,卻在翻身的一剎那似乎看到一團陰影,她一下子清醒了,爬坐起來,驚愕地看過去,沒錯,她的床頭真的站着一個人。

“別喊。”那人忽然出聲叮囑。

庭芳點了點頭,又怕對方看不清,幹脆輕輕應了一聲,“我不喊。”

那人摸出火石打燃,點亮一支蠟燭放到桌上,然後在床榻上坐了下來。庭芳看清來人是一個昆侖奴。昆侖奴開口問道:“你是張庭芳?”庭芳點了點頭,昆侖奴自我介紹道:“我叫封常平,封采星的姐夫,是張瑾和王保家托我來宮中找你的。”

庭芳又驚又喜,往前連爬兩步,雙手抓住床沿,探着身子,激動地說:“他,他,他……”她一連“他”了好幾聲,最後卻什麽也沒“他”出來。

封常平像是知道她心裏所想似的,笑道:“王保家現在很好,他很想你,正上天入地在找你呢。”

庭芳聽了不由手舞足蹈,她興奮過了頭,差點從床上栽了下來,封常平眼疾手快抓住她臂膀,庭芳往床柱上靠了靠,連珠炮般地追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在宮裏?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你們是不是也找到我娘了?我娘還好嗎?”

“對不起,我們還沒找到你母親。”庭芳露出失望的神色,封常平安慰道:“我聽惟簡說他們已經有你娘的消息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庭芳點了點頭,忽然問道:“皇帝不是說要嫁公主給保家哥嗎?他是不是快做驸馬了?”

封常平看着她忽然變得落寞的臉,他笑了起來,“你的消息倒挺靈通的,皇帝是那麽說過,不過王保家拒絕了,他說他跑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就算要耗掉他一輩子他也要等你。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庭芳聽得心裏暖暖的,不知不覺臉上就笑出了兩個小酒窩。一直以為一輩子就這樣完了呢,每天對着一個死氣沉沉的木雕菩薩,生命也變得死氣沉沉毫無意義,這樣多餘的存在,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活着,為什麽要忍受這樣的煎熬為什麽還要苦苦堅持!她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雖然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她還是堅持活着,不屈不撓地堅持着。原來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她所有的煎熬與堅持,不就是在等待這一刻麽?

庭芳激動了半天,封常平也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坐着。庭芳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擡頭擔心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啊?應該不是這宮中的人吧?那你是怎麽進來的?皇帝是不會放我出去的,你能帶得走我嗎?”

封常平笑了起來,“我要進來或者出去倒是不難,難的是怎麽帶走你。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就是有點傷身。”他遲疑了一下,問道:“我聽說你已是皇帝的人了?”

庭芳的臉紅了起來,低着頭沒有哼聲,封常平忽然擡手去抓她的手腕,庭芳下意識想躲,還是被他抓住,封常平手指搭在她脈門上不動,庭芳疑惑地問:“你懂醫術?”

封常平沒有做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松開庭芳的手,問道:“你最近有沒有感覺異樣?”

庭芳更加奇怪了,“什麽異樣啊?”

封常平提醒道:“你聽沒聽說過女人害喜?”

庭芳差點驚跳起來,“你是說我……”

封常平神情凝重地點着頭,“你現在的脈象很微弱,我也拿不準。”

庭芳一下子蔫了下來,“我今天下午拔蒿草的時候,蔫蔫的總有點提不起勁來,感覺也有些惡心,想吐,還幹嘔了好幾下,我還以為是活兒幹多了把人給累着了。難道,難道這是害喜?”

封常平無可奈何道:“那就是了。我本來想讓你假死的,現在看來是沒有可能了。”

庭芳聽得滿頭霧水,“假死?怎麽假死啊?為什麽又沒有可能?難道是因為我,因為我懷孕?”

封常平嘆氣道:“我有一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