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幫我問問牡丹姑娘嗎?說不定她就想見我呢。”
源夫人變了臉,兩個姑娘也不着惱,穿紅衣的笑嘻嘻道:“行啊,我這就幫您去問問。”穿綠衣的把手伸到源夫人面前,笑道:“我們的規矩,幫忙跑腿要十個錢。”
那狐貍精還沒見着,倒被兩個不相幹的敲詐勒索,源夫人黑着臉,再摸出十個錢來,綠衣姑娘接過去,分了五個給同伴,她站起來,屁颠屁颠跑去報信了,紅衣姑娘依然陪着源夫人胡侃。
過了一會兒,綠衣姑娘又跑回來了,邊跑邊甜膩膩地笑,“哥哥,你運氣真好,牡丹姐姐剛好有空,妹妹又幫着說了不少好話,牡丹姐姐就同意見你了。”
纏了半天,總算能見到正主兒了,源夫人站了起來,提醒還纏着她的紅衣姑娘道:“妹妹,既然牡丹姑娘都同意見我了,你還不前頭帶路?”
兩個姑娘都笑了起來,紅衣姑娘湊到源夫人面前,踮起腳尖貼着她的耳朵道:“哥哥,你的名貼呢?見牡丹姐姐之前,你先要把名貼遞給我們夫人,還要夫人同意了,你才能見的。還有,牡丹姐姐見客也是要收費的,第一次見面收一百個錢,等會兒夫人如果同意姐姐見你,你就要掏錢。”
源夫人終于火山爆發了,大聲斥道:“真是豈有此理,你們幹脆攔路搶劫去吧!”
綠衣姑娘笑得甜甜的解釋,“哥哥啊,你要見的可是我們的頭牌姑娘啊,不花點錢怎麽行呢。你要是不高興,我們可以給你介紹別的姑娘啊,見別的姑娘不用花錢的,除非你要她們侍候才會收錢。”
源夫人忍着氣道:“少廢話,哥不差錢,趕緊前面帶路。”
兩個姑娘引着源夫人到了一間相當漂亮舒适的房間,一位富态的婦人坐在屋裏,源夫人一進門她就站了起來,笑得臉上都要長出花兒來了,婦人走到源夫人面前,請客人入座,作揖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名仙鄉何處啊?”
源夫人沒有名貼,她回禮道:“在下姓王,祖籍太原,現在在長安居住。請問在下該如何稱呼夫人?”
“哦,原來是太原王公子,”那位夫人點着頭道:“我夫家姓田,王公子就叫我田夫人吧。聽說王公子要見我們牡丹姑娘?”
源夫人笑道:“正是,外面風傳牡丹姑娘賽過天仙,在下仰慕已久了。”
田夫人沉吟着,“王公子是什麽時候遷居長安的?”
源夫人不假思索道:“已經二十年了。”
田夫人微笑道:“見牡丹的規矩,想必我那兩個小姑娘有提醒過公子吧?”
源夫人掏出一張一百貫的飛錢道:“我沒帶那麽多現錢。”
田夫人接過飛錢,只看了一眼道:“沒帶銅錢,飛錢也行,先押這裏吧,等出來再結賬。”說着就喊人帶路。
源夫人道過謝,跟着帶路的人就要走,田夫人慢條斯理在她身後提醒道:“第一次見面一百個錢,不許跟姑娘提任何無禮要求,見面時間不得超過半個時辰,超過時間了,每一炷香時間加收一百個錢。”
第五十九章 不知流年度 [本章字數:2334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04 13:42:04.0]
源夫人終于見到了牡丹,剛剛見識過那一紅一綠兩位姑娘後,她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的是個娼女嗎?千紅樓裏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當庭芳遠遠迎出來時,源夫人的視線立即被那泛着憂郁的秋水一樣的眼波鎖住,她凝聚的眉峰如遠山一樣寧靜,眉眼之下罩着一方飄逸的絲綢面紗,讓她整個人亦如雲籠翠山、霧鎖秋江一樣神秘。源夫人看得發呆,庭芳已經走近,低頭行禮,“王公子,牡丹這廂有禮了”。源夫人不由自主趕緊伸手去攙扶,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對方身上,庭芳已順勢站了起來,退後兩步,對着門的方向彎腰伸手道:“公子,請。”源夫人走進庭芳屋內,庭芳随後跟了進來,微笑道:“公子,牡丹給您泡杯茶吧?”對着這樣的笑臉,源夫人只會點頭了。
一般人的眼睛是狹長的,牡丹的眼睛卻似乎是圓的,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顯得又大又圓,源夫人不由想起家裏養的那只雪貓的眼睛,似乎雪貓的眼睛還遠遠沒有眼前這個少女的眼睛靈動活潑,她的臉上有兩個小酒窩,一笑起來面紗就陷了下去,就像春塘水被東風吹起的漣漪。源夫人已經不知道自己要來幹什麽了,目光随着少女流轉。庭芳給她泡好茶,雙手捧着,低頭走到她面前,單膝一屈,雙手微微往前一送,源夫人不由自主接過茶。
客人一直呆呆愣愣,自始至終什麽話都沒說,這樣青澀的客人庭芳也見過許多,她微微一笑,叫小蘭去請琵琶樂師,“公子可有興趣看看牡丹跳舞?”源夫人點頭,庭芳帶着小蓮進入內室,快速換上舞衣,走了出來,樂師也已過來了。
源夫人瞪着庭芳,眼睛都快看直了,似乎小時候去敦煌看到的那壁畫上的飛天活了起來。她的衣服很窄很緊,雪白的臂膀完**露,腕上系着兩條長長的七彩緞帶,她穿的不是裙子而是褲子。膝蓋以上部分幾乎是綁在身上的,雙腿修長健美,一覽無遺,膝蓋以下卻像裙子一樣漸漸飄逸開來,行動之際袅袅娜娜。“穿得還真省布料的啊,難怪男人的魂都給鈎走了。”源夫人在心裏暗暗嘀咕。
悠揚悅耳的琵琶樂聲響起來,如山間細流孱孱,庭芳随着樂聲起舞,腰肢仿佛柔軟無骨,像一條水蛇在山澗中漫游。樂聲柔和,舞姿輕盈。山泉歡快地流着,流過溪澗繞過山花,終于流到了懸崖邊上,無數山泉彙聚成瀑布轟然落下深淵,樂聲越來越激昂,庭芳旋轉如風,漫天彩緞繞着她飛舞,如風卷流霞。源夫人目眩神迷,忽然“铮”的一聲如霹靂驚醒春夢,滿天花雨落下,庭芳屈膝望天,然後慢慢低頭、行禮、起身。她微笑道:“王公子,歡迎你下次再來玩。”原來規定的半個時辰已經到了。源夫人如夢初醒,慢慢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
小蘭引着源夫人分花拂柳走出小院,回到客廳,田夫人似乎在等她似的,看到她出來,笑嘻嘻問道:“公子玩得還盡興吧?”
源夫人木然坐到一張胡椅裏,撐着下巴,神情呆滞,好一會兒才似回過神來,她站起來,坐到田夫人對面,斬釘截鐵般地命令道:“我不想再在千紅樓看到這個牡丹,限期七天讓她消失,随便你們怎麽處置,反正不能再讓她在這裏待下去了。”
田夫人吃了一驚,随即平靜下來,不動聲色,問道:“公子究竟是什麽人?要我聽話,總得有讓我聽話的資本吧。”
源夫人慢條斯理道:“家父已經過世,生前是吏部侍郎;我的叔叔在嶺南五府經略使任上平定嶺南叛亂,立了大功入朝,剛剛被任命為京兆尹,整個京畿道的治安都在他老人家的職責範圍內;我的哥哥是郭令公麾下關內副元帥府判官;我的姐夫是河南尹、水陸轉運使。”
田夫人眼睛睜得滾圓,瞪着源夫人,雖然太原王氏是個大家族,田夫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源夫人背後的勢力有這麽大。源夫人冷冷地審視着對方,田夫人被看得發毛,趕緊移開視線,她将信将疑地問:“你的叔父——真是新任京兆尹王翃王大人?”
源夫人冷笑道:“你不信?你可以嘗試不信!”
田夫人連連擺手道:“不,不,我不是不信,只是吃了一驚。”
源夫人淡淡道:“長安城裏,高官多的是,你這千紅樓掉下一片瓦,也可能砸到四個将軍、三個侍郎、兩個尚書外加一位宰相。”
田夫人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如果我沒有猜錯,公子的父親應當是王翊王侍郎了,公子的姐夫就是嚴郢嚴大人吧?那公子您本人是……”田夫人就納悶了,這一家子都是高官,難道他本人就什麽都不是?
“我不是什麽公子,”源夫人擡頭望着樓頂,看也不看田夫人,笑道:“我是王家的小姐,是給事中、禦史大夫源休的夫人。”
田夫人總算知道自己觸了什麽黴頭了,以前源休一年也不過來千紅樓兩三次,最近幾天之內就來了兩次,每次來了都舍不得走,看來是把母老虎給招來了。她苦笑了一下,說:“我們培養一個姑娘也不容易……”
“哦,”源夫人毫不在意道:“你的意思,是舍不得讓她走,還要留在這裏繼續招蜂引蝶?”
“不,不,不,”田夫人連連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