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入獄
許久之後，兩女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望向天空。臉無事，因為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攻擊對方的臉。至于身體的其它地方，掩在衣物的下面，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烏青塊，在天地靈氣的滋潤下逐漸自我複原。說到底，兩人都是先天強者，只要不傷及根骨，都不會有什麽大礙。
周圍早就沒有人了，或者說，已經沒有活人了。坑坑窪窪的地面，四濺的石屑，足以證明戰鬥的激烈，那些試圖圍觀的觀衆一見情形不對，立刻遠遁，傻子才會自不量力地觀看不是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争鬥。即便如此，仍有幾個人被餘波打中，受了點輕傷。
“藍天若，你呢？”女孩的聲音很輕柔，标準的大家閨秀。明明很好聽，卻讓墨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樣的女子，真真是太恐怖了。
“墨竹。不得不說，你的聲音和外貌很具有欺騙性。”
“彼此彼此，這年頭漂亮的姑娘會點功夫防身才是正理。況且我這是天生的，你信不信，其實今年我已經十六歲了，和你差不多吧。”
“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現在有空嗎？”
“有，什麽事？”
“沒什麽，我們去牢獄裏游玩一圈如何？”墨竹眼尖地瞧見幾十個捕頭顫顫悠悠地朝這邊走來，似乎是想來抓捕兩人。墨竹就有些不明白了，這是哪個混蛋下的命令，指望這些人能打得過自己和藍天若兩人？
“我沒什麽問題，不過，不得不說這些人真得很白癡。”藍天若是武癡不錯，卻不是傻子。一個傻子武癡是不可能在百戰之後還好好得活着，只有一個喜歡讓別人将他們當成傻子的武癡才能很好得活着。而且這些人還有一個特點，直覺很厲害，看人很準。就像此時，藍天若毫不猶豫地決定與墨竹交朋友。
于是兩人就華麗麗地被幾個捕頭綁上擡走了，不得不說，他們的技術一點也不好，繩子很松，用巧勁就能掙脫開來。更為重要的是，一點也不舒服，所以墨竹很生氣。生氣的後果不是這幾個捕頭要倒黴，級別太低，掉身份。剛才還抱着玩玩的心态，現在立馬就決定要好好懲治背後的主使者。況且墨珑最近似乎是決定要好好治理一下地方的官員，就從落海城開始吧。貌似後面一個才是主要原因，被墨竹華麗麗地忽略了。
都說牢獄就是地獄，但地獄誰都沒有見過，牢獄卻是真真實實呈現在墨竹和藍天若的眼前。和想象中一樣，這裏充斥着難聞的味道，有腐爛，有血腥，夾雜着濃烈的腥臭。
很熟悉，對于墨竹來說，這股味道就是她童年訓練的回憶，勾起她心底的黑暗，一股難以言說的幽邃氣質一瞬間從她身上爆發出來，又在後一刻被她迅速收斂，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自十歲開始執行任務，離開那個恐怖的訓練基地，墨竹發誓過要忘了那段恥辱，不能讓黑暗，腐蝕了自己的內心。現在看來，或許自己只是不斷在麻醉自己，壓抑自己，而非忘卻。
壓着墨竹的獄卒在一瞬間感到無比的恐懼，渾身汗毛豎起，身體本能地想要向後退，然後下一刻，那種感覺又突兀地消失不見，就仿佛那就是一個幻覺。但是這個獄卒知道不是，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覺，驚懼地看着墨竹，感到頭皮發麻，不動聲色地離墨竹遠了一點。原本他應該将墨竹壓到最裏層的牢獄，但現在他只想逃離，所以匆匆将墨竹放在最外面的一間牢獄裏，就拉着還有些不知所以然的壓着藍天若的另一個獄卒，逃也似的離開了，決心在墨竹離開以前再不踏入這裏一步，被上司罵也在所不辭。
藍天若直接崩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墨竹，卻沒說什麽，徑直躺了下來，直接就要睡覺了。其實她更傾向于和墨竹再打一架，奈何現在地方不對，就只好忍一忍了。
墨竹看着眼前肮髒的地面，上邊只鋪了層薄薄的稻草，混雜着大量的泥土灰塵，蟑螂老鼠肆無忌憚地爬來爬去，不由皺了皺眉。順手甩出一道水系靈力，第一次使用，力量沒有控制好，在地上打出了個坑，不過好歹幹淨了點。又試了幾次，才感到順手多了，輕柔的水靈力将地上的泥沙稻草一掃而空，至于那幾個爬來爬去的小東西，墨竹看着就讨厭，用靈力裹挾着就扔到了對面的牢房裏，在牆上弄出了幾個窟窿。
藍天若本來覺得無聊，見到墨竹的舉動，眼睛越發亮起來，心裏又開始癢起來，非常不滿地道：“剛才和我打的時候你居然還有所保留，太不痛快了。”至于墨竹能以先天修為擁有屬性靈力，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問題。因為說到屬性，藍天若也有，只不過不是靈力，而是玄力，屬性為力量。
一般來說，進入啓天境就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屬性，分為兩大類：靈力和玄力。靈力的屬性有很多：金木水火土風雷毒冰霧空間時間光明黑暗等都屬于靈力，簡單的說，就是來自大自然的力量。而玄力相對來說就要簡單許多，總共只有六種：力量柔韌堅硬敏捷協調耐力。
雖然玄力的種類很少，但絕大多數修煉者都只能修煉玄力，小部分人才能修煉靈力，其中又以金木水火土為多。只有少數的天才才能擁有多種屬性或者特殊屬性或者靈玄雙修。但是很明顯，藍天若的力量屬性與其他人的都不相同，而是經歷過變異，至于變異成了什麽樣子，墨竹暫時還看不出來，需要繼續研究。
“今天就在這裏湊合着呆一晚上，明天就能出去了，出去以後我就陪你打架，保證不防水，如何？”墨竹從銀元（墨竹給右手上的空間戒指取的名字，職業習慣）中取出幾條毯子鋪在地上，就盤腿坐下打坐，只運轉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這裏的空氣太過渾濁，以至于靈力都有些紊亂，實在不适合修煉。但她又不願浪費時間，意識就進入銀元。
由于身體進不來，銀元裏并不能進行常規的修煉。但昨天她進來的時候，發現又開了一扇門，裏面的東西，才真得叫墨竹欣喜若狂，真正意識到這枚銀元恐怕來歷超凡。
打開門，眼前是一座銀色的樓梯，兩邊沒有把手，只有迷霧，一眼向上望去，似乎有幾十階，又似乎有幾百階，墨竹看不清楚，也不敢再去試圖看清楚。當她向上望的時候，只一眼，大腦就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攻擊，感到恍惚，趕忙閉上眼，才覺得好了點。
墨竹将這座樓梯取名為雲梯，确實很貼切，兩旁的白霧讓雲梯如在仙境中一般。而這梯子的唯一作用，則是淬煉精神。
據墨竹所知，只有少數天才地寶才能淬煉精神，能夠淬煉精神的靈器則是聞所未聞，一般人只能依靠生死磨練或極限訓練才能淬煉自己的精神，然而這種做法很容易留有後遺症甚至死亡。能夠毫發無損地淬煉精神的方法很少，此時墨竹的眼前卻是出現了。況且淬煉精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精神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便是再天才也難以寸進，即使有所寸進也很可能走火入魔，根基不穩。
踏上一階階梯，就有厚重的壓力壓在墨竹的身上。墨竹無法理解創造這雲梯的人是如何讓精神體能夠感到重力的壓迫的，但不理解不代表不存在。此時身上的重壓都是真實存在的，呆了一會兒适應了一下，才緩步向上走去。
昨晚因為是第一次，只走到第九層的時候就沒有堅持住被雲梯彈飛了，讓墨竹心裏很是不滿意，決心今天要再向上走幾級。但要是她知道正常來說，先天一階只能登上第一階階梯，先天五階只能登上第五階階梯，她現在的表現，已經遠超正常水平，全賴于她那悲慘的幼年生活，她就絕對不會這麽想了，而是寧願自己能夠正常一點。可惜，她不知道。
一步步向上走着，腳步越發沉重，每擡一步腳都要緩和好久，調節好狀态，才能顫顫巍巍地繼續向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重新攀上了第九階階梯，這一回沒有直接被彈飛，墨竹紅着臉用了很大的力，才終于穩住身體，踏了上去，勉強休息了一會兒，卻無奈發現越休息越累，只好拼命又向上踏了一步，然後——
砰！
墨竹再一次被摔到了雲梯之下，全身松軟，不想動彈，仰天在空地上躺了許久，才緩了過來，輕嘆口氣。看來是她太急了，這雲梯若是這麽好登上，也就不會被單獨放在一扇玉門之後了。然而真實的原因是，第十階是先天與啓天境的分界線，要想在先天境精神修為堪比啓天境強者，當然不會這麽容易。
不過又爬了一遍前面九階階梯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墨竹現在就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精神又凝實了幾分，這種感覺很微妙，無法言說，但是墨竹就是知道，暗自感嘆了一下這讓她又愛又恨的銀元，就出去了。
